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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散去,脚下仍旧是那狭窄的戾桥,我兀自的失神,这时安倍晴明唤道:“元霜?还在发呆?该走了呢。”他的嗓音晴明,就好像是在一团雾气中破雾而来的风,我忙回神,才发现俩人已经走在我前好大一段距离了。我叹了口气,小跑着追上他们。

“这是去做什么?”我问。

“去找安子的尸骨。”安倍晴明神情自得道。

“怎么找?”我又问。

“跟着这条蛇。”

“蛇?”我惊呼起来,“蛇?蛇在哪里?”我发誓,这种下意识的举动是绝非自己能控制的了的,要知道我是巴不得想在安倍晴明面前做个智慧与冷静于一身的女子的,可是对不起,这个趋势已经渐行渐远了。

我真的怕蛇,幼时随着表兄弟们去山里游玩,就被蛇莫名其妙的咬了一口,吓得我涕泗横流,觉得自己命数已尽就此要与这世间别过了。不过后来去医院做了处理,医生语气冰冷神情不耐的盯着我说,无毒。我才松了口气但是从那以后我是恨不得与蛇保持着一个长城的距离。

我吓的第一时间贴近安倍晴明,白与紫的衣角叠在一起,格外分明,我忙抓住安倍晴明的袖子,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不用说我也知道,我此刻的样子就像是出来觅食的老鼠,畏畏缩缩,鼠头鼠脑。

一旁的源博雅噗嗤笑场,在一旁哎呀呀的说:“蛇在前面,你抓着晴明的袖子哟。”说着,视线暧昧不明的在我与安倍晴明之间游移。

闻言,我这才放了心,讪讪的收回手。顺带着狠狠的瞪了源博雅一眼。源博雅见我瞪他,撅了撅嘴表示抗议。我在一个白眼翻过去,意思是抗议无效。他见我甩了白眼便又回以我一个鼻孔来表达对我的不满。

“原来你是怕蛇呀。”安倍晴明扬起音调,神态愉悦,全然不在意我刚刚贴近他的举动。

我吭哧了几声也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研究着怎么拉近同安倍晴明的好感度。

行了一段路,我拽过源博雅,让安倍晴明行至与我们有一米开外的距离,这才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侧耳道:“博雅大人,我想偷偷问你一个问题。”

源博雅本来是抱臂昂首阔步的前行,被我突如其来的一拉,一个踉跄,但是他这个人我已经模透了,傻傻乎乎是不大生气也不爱同你计较的,喜怒哀乐全在一张脸上,浓眉一挑一收,明亮的黑眸一瞪一眯,几乎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了。所以我才敢这样大大咧咧的去拽他的胳膊。

源博雅确实没有不悦,但是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

他又唉了一声,声音响亮。我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闷声道:“你能不能小点声,都说了我要偷偷的问你个问题。”

“好吧,那你问吧。”他见我如此,便也弯下腰神秘兮兮的贴耳过来。

我被他逗得想笑,但是又恼他傻气,道:“你先说你刚刚唉什么。”

他啧了一声,道:“我就是想呀,你这一路对我又瞪又横……呀呀呀,你看,你现在又开始瞪我了!”他愤愤不平的指着我,撇了撇嘴,继续道:“明明对我毫不客气,还叫着我博雅大人,所以,你还是别叫大人了,省的让我总觉得大事不妙。”说着,他委屈的斜了我一眼,双手对插在衣袖里,抬头往前走去。

“啊好好好,那以后不叫你大人了。”我有事求于他,肯定要好言相向的。我轻轻的拉了拉他,转而压低了声音,继续神秘道:“我真的是要悄悄问你,你要小声同我说,不许再叫了呀!”说着伸出一只手指表示威胁。

他点点头,十分配合,也压低了声音:“你说,你说便是。”

我见他这么配合,大为愉悦,我开心的悄悄问道:“博雅,你说,你看站上去这个杵个儿这身姿……你觉不觉得我很温柔典雅?你看我走路有没有一种步步生莲的感觉?”说着我视线扫过去,却见他垮掉的半张脸,我眉头一紧,换了个词,“端庄大方?”

他的另一半脸也垮掉了。“镇静自若?”好了,此刻他整个人都要跨下去。

“你说呀,你这什么表情呀!”我愤愤的打了他一下。

他哭丧着脸,头摇的和拨浪鼓一般,十分诚恳的说:“我并没有觉得这三个词与你贴切呀。”

我深吸一口气。

“行!”我用力的连点了三下头,手也指着源博雅点了三下。“行行行。”

“你怎么这么问呢?”他并未察觉我的怒气,继续问道。

我心中确实是怒火连连,但同时也挫败不已,心思转了一圈,倒也觉得源博雅认同的没错,我似乎就在与安倍晴明和源博雅初见的时候表现的还算可以,其余的时候自己本身性子确实暴露无疑。

唉呀。我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这一声过于响亮。以至于在还算安静的道路上显得分外突兀。

源博雅总是喜欢在这个时候非常及时的发出声音。比如此刻——

源博雅连忙咦了一声,惊讶道:“元霜,你怎么打自己呀。”

“我……”我反手将手掌盖住自己的光洁的脑门,这外面寒气逼人,脑门也是一层冷意,只是……那微微冒出的热气是怎么回事呢?

“哈哈。”安倍晴明像是忍了很久,他止了步子,站在我们半米开外,雪白的肩膀一颤一颤,最后他转过身,笑的像只狐狸一样开心,先是轻轻的噗噗的乐,到后来看到我一脸郁结,这笑声转而放大,“哈哈哈哈哈,元霜,你简直太可爱了。”他的笑虽然用花枝乱颤这词形容着实不妥了些,但是此刻,我绝不夸张,他那凤眼快眯成线,一脸的狡黠,一口洁白的牙齿露出来,爽朗的笑声虽不带嘲笑的意味,但还是不禁让我觉得抑郁不已。

很明显了,我与源博雅的悄悄话一定是全都一字不落的钻入了他的耳朵里。也很明显了,我对元霜此人的性格设定又失败了。

果然啊——

人还是要做自己。

望着晴明和源博雅开怀的笑,我由衷的感叹。

这时我们已经行到通往京城的集市了,大道笔直,抬眼望去皆是青楼画阁,绣筑雅窗珠帘红瓦,马车接连雅致饰华,金翠光耀,罗绮飘飘,嬉笑安逸匿于柳陌花巷,笛音吟唱诗词歌赋响于茶坊酒馆,可能是天气太冷的缘故,来往之人虽说不上人海相拥,但也算的上一片融融之景了。

“我说,安倍晴明。”我叫住安倍晴明。

“唉?”他停下步子,侧身扬起下巴等我下言。

“你是长了顺风耳吗?”我言下之意正是他听见我同源博雅悄悄话一事。

“是这样吗?”明明是我在问他,但是他却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但是自得的表情却溢满嘴角,他雪白的狩衣与直贯在头顶垂下来的阳光下格外明晃。

我最初总觉得这般云月般的人物是何等清冷,但是此刻我却觉得完全是我想多了。

他会清冷,但绝不是此刻。

“那你对刚刚的答案是什么呢?”我想既然已经露了原形,索性也别装的二五八万多么正经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什么德行就做什么样的人也就罢了。

“我的答案?”他一挑眉,显得面容又秀雅几分。

“对。”

“自然是同博雅一样喽。”说着蝠扇适时甩起,挡住口鼻,眼如新月,我当下无言以对,只能怒目而视。而他却一个转身,含笑摇头,轻飘飘的抬步离开了。

我郁郁道:“源博雅,安倍晴明这般,可有哪个女人喜欢他?”其实我是想说,安倍晴明这个不知女人心的莽撞二愣子,哪个女人不开眼会喜欢他。彼时的我还不清楚很多事,所以当我后来回想起自己这句话的时候总是叹自己慧眼未开,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源博雅得意一笑,虽然我不清楚他在得意个什么劲儿,他说:“有很多公主小姐对我们清明青睐有加呢,我还读过她们送给晴明的诗。”他本来还要说什么,但是突然拽了我一下,“你看,喜欢晴明的女人来了。”

我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只见一美貌少女与两位随侍莲步而来,那少女上身着粉色十二单,下衣是绯之袴,手持桧扇腰间系裳,墨色长发垂腰,我打量着她,心中感慨,真是好大一只花蝴蝶,虽然美貌但是这十二单着实让人看着乏累。

我眼珠儿轱辘轱辘的转儿,倏而眸中一亮,生出一丝恶趣味。

我把握时机,待那女子叫住晴明,我拍了拍源博雅,邪笑道:“看好了。”

说着不待源博雅开口,我一副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的模样,步履轻盈,状似没有看到那贵族少女的模样,伸手扣住安倍晴明的手,他手格外温暖,我顺着指缝同他来了个十指紧扣,他虽未有过激反应,但是手却僵在那,迟迟未动分毫,我笑的狡黠,只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末了还贴了贴他,胸有意无意的在他手臂间摩擦。心中恶趣味横生。

反正我是破罐子破摔了,于我而言我好歹也是个现代人,玩这种游戏如果还不发挥点这些杂七杂八的性子,那还不是亏了。更何况了,我装落落大方也没见提高什么好感度,来这里也快一个月了,抓紧机会提高好感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刚刚惹的我吃了哑巴亏我自然要讨回来,总之不管怎样,总结为一点,那就是本姑娘想吃安倍晴明的豆腐,想做个狐狸精,可以了吧?

我笑意盛极,安倍晴明的僵硬我是感知的一清二楚,那贵族少女眼底的惊慌和怒气还有一些初恋时候的酸涩我也皆收眼底。我露出虎牙,我深知这元霜皮相甚好,行行色//诱之举也不大能讨人嫌,更何况我这也不是色//诱啊,我这是勾引啊。

我用了一种掉进了蜜桃罐子里甜腻腻的声音说,“晴明,我脚好痛,你能不能背我呀。”然后才像是刚刚看到那贵族少女一般,惊呼一声“呀,还有旁人。”说着将脸埋在晴明的背后。

不顾源博雅震惊的张大嘴巴的傻样,努力的憋笑,努力的蹭着安倍晴明的背,努力的吃着豆腐。

不过话又说了回来,这阴阳师豆腐真是女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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