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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爹不会同意的。”

陈芸笃定的对谢奕道。

她虽然有点敬佩起谢行的勇气和想法,但是年轻人做事终究是欠考虑的,谢老爷指望着利用谢行和武将这边联姻而壮大局势呢,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就让他放弃婚约。

谢奕也是十分惊讶,突然看不懂这个弟弟了。在他的印象里,三弟是个性子软和,安安静静读书,但是天分一般,也没有什么脾性,很没有存在感的人。

之前谢奕十三岁就中了府试的案首,十六岁中了探花,在京都里都是一时无两的,又因为和三弟没差几岁,到了三弟十二三岁时,没少人拿他们兄弟做比较过,三弟一般都是腼腆的微笑不语。

而且谢奕到底是谢行的亲哥哥,他考虑不到的,谢奕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

谢行读书一般,之前的功课谢奕也看过,这一次府试应该也是没有戏的,年纪轻轻的官宦人家的公子,若是自己没有出身,便只能走恩荫的路线了,和他们大哥一样从郎官做起。

本来郎官就只是个闲职了,京都里这种无权无势的小官多得是,若是谢行再没有靠谱的岳家,又因为妻室的原因惹恼了父亲,谢行将来又该怎么办呢?难道只能一个小官做到老吗?

而且人心是会变得,将来谢行在外面碰了钉子,难保他会不会就此后悔,然后埋怨表妹啊。

“我会再劝劝三弟。你尽快帮表妹找个人家,我们帮她出些嫁妆,将人许出去吧。”

谢奕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觉得现在家里真是多事之秋啊。

谢夫人现在被禁足了,但是中馈是陈芸在掌,总要念在她是谢家儿女的亲娘,谢夫人只除了不能再出院子之外,倒也没有过得太差,而且因为实在查不出这个奸夫是谁,谢老爷也没有阻止儿女们看望谢夫人。

“恩。”

陈芸点了点头,婉如是被谢夫人邀请过来的,谢夫人和弟弟已经谈妥,要婉如做妾,而谢夫人偏生又出了事情,这事古怪不又不光彩,谢奕等人忙不迭帮她遮掩呢。

要是真的把婉如送回去,到时候她说道起来,谢夫人的丁点体面都没有了,还是只能一床被子捂住算了。

谢奕当晚派人把谢行邀请到自己院中,在西厢置办了一桌酒席,请他一起喝两杯。

“二哥,这就是你那个通房撞死的地方吗?”

谢行进屋落座后,左右环顾了一周,虽然屋子已经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大门和四周的柱子都涂上了大红洒金的漆,室内铺陈也以金红打底,桌椅靠垫等都是秋香色金钱蟒花样的,看起来华丽异常,但是谢行依然还有种阴森的感觉。

之前谢奕的通房明月撞死在屋里,听说死状凄惨,谢府的下人们传言纷纷的,谢行也听了几耳朵,实地来看时,看到大红洒金的柱子,不免联想一二。

谢奕本来含笑看着弟弟,但是被谢行这么一说,顿时笑意消散的飞快,明月撞死时的场面太血腥暴力,谢奕根本不愿意提及和回想。

“呵呵……吃菜吃菜,这是你嫂子从侯府带过来的厨娘做的,菜式和味道很不错。”

开端和想象中不一样,谢奕只能胡乱笑了笑,重新把话题岔过去。

谢行挑了挑眉,看了二哥一眼,乖乖的动了筷子,从一盘子看起来五颜六色,像是凉拌肉丁的菜种夹起一筷子。

“唔……好吃。”

咽下嘴里的,谢行的筷子忍不住又第二次落到这道菜上,确实味道超级好,吃进嘴里咸香滑女敕,回味悠长。

“这是茄煲。”

“把才下来的茄子,切成碎丁子,用猪油炸了,再用鸡肉脯子合五种菌类,新笋,豆腐干子,各色干果子,都切成丁儿,拿鸡汤煨干了,拿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瓷罐子里封严了。要吃的时候儿,拿出来,用炒的鸡瓜子再拌一拌,才好吃。”

谢奕看到谢行吃的赞不绝口,竟是夜有点与有荣焉的感觉,便搁下筷子,跟谢行介绍起这个菜。

“二哥平日里相当有口服啊。”

吃到一半,哥俩推杯换盏间,谢行不觉对天天能吃到这般美味的谢奕,心生羡慕了。

“你二嫂出身侯府,既是岳父母的掌上明珠,宝贝娇女,宫中又有个疼爱她的姐姐,自然嫁妆丰厚,所用不凡。”

“所以,你说要娶婉如表妹,我就不太赞同。纵然大丈夫不该在妻室的嫁妆上用功,但是娶了出身不错,岳家有力的妻子,带给你的资源之丰厚,是你现在始料未及的。不仅是朝堂上,生活上的,便是将来你的子女也多了外祖家这一层依仗。”

“三弟啊,娶妻是大事,为男子的纵然不似女子般嫁人定终身,娶对了妻子,也能够改变你的生活和人生轨迹的。而若是娶不对妻子,到时候或成怨偶,终日后宅不宁,或是再移情其他女子,到时候妻妾不相容,更是永无宁日了。”

谢奕这话说的可谓是掏心掏肺了,说的时候,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大哥,叹息了一声,一口饮尽了杯中的青梅酒,又亲自为谢行倒上了一杯。

“二哥……”

谢行也不是那种不懂事的,自然知道二哥确实是为自己好的,而且话里话外也是尽力提醒,他所说的确实也是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谢行的嗓音有点哽咽。

小时候他还暗暗嫉妒过二哥,二哥读书好又得父母宠爱,他的光芒称的他更加黯淡无光。

但是现在,大哥远走旬州,母亲又因为不光彩的事被父亲禁在院中,而一直如神祇般敬仰的父亲,却也行为背德,和大嫂曾经有过丑闻。

就是家中曾经视为模范的亲人们,给了谢行无法言说的阴影,让他在这曾经一直视为主心骨和充满依赖的家中,顿时有种无人可依的孤凄感。

所以说,谢行才会格外的喜欢婉如,那个娇憨的姑娘,虽然不如其他姑娘那样兰心蕙质,一点就通,但是她的笑容,就是那么奇异的让他有种归属感和温暖的感觉。

那个整日吃吃喝喝,没有烦心事的姑娘,就像个小太阳,简单明了,单纯稚女敕,让他也想要过一种简简单单的生活,如果妻子是婉如的话,大概他们就不会和父母一样,孩子都生了好几个,却各自有不能见光的情人,恶言相对如仇人般。

“答应我,好好考虑再做决定。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事,也关系到婉如的幸福啊。如果你考虑清楚了,各方面都衡量过,仍然要娶婉如,那我也会支持你。”

谢奕拍了拍谢行的肩膀,认真看着他的眼睛道。

谢行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掉下来,抽了抽鼻子,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比谢奕小上三岁,现在依然是少年的样子,再次感觉到家人的宽厚和暖心,谢行的心里一阵阵暖流涌动。

饭后,谢行自回去了,而谢奕独自在西厢做了许久。他坐在靠窗的罗汉榻上,孤独的抱着一个绣着描金线童子戏莲图的引枕,看着窗外出神。

一直到月上中宵,谢奕才拖着步子走回房中。

过了几日,陈芸白日里正在看府里的账本,就看到婉如期期艾艾的找了过来。

“表嫂,我是不是不能和三表哥在一起呢?他最近都不来看我了。”

一向没心没肺的姑娘,眼底明显带着失落,捏着手里的帕子抬头问陈芸。

“再等等吧,男人们要考虑到东西比较多,若是过段时间他还过来找你,那就是他想好了,以后不管怎么样他都会对你负责到底。要是他改变主意了,那表嫂和你一起骂他一顿出气,然后表嫂再帮你寻门好亲事。”

陈芸只能拉着婉如的手,尽力安慰道。

“他要考虑多久呢?我做妾都不行吗?”

婉如觉得有点受伤,表哥们一个两个的,做妾都看不上她,是她吃得太多了吗?还是长得太丑了?

“嘘……做正妻多好啊,委委屈屈的做妾,一辈子腰杆低下去就直不起来了,便是三弟久了也会看不起你的。”

陈芸觉得婉如哪里都好,就是这个思想,相当的让人受不了,动不动就要做妾,做妾真的那么有意思吗?

婉如心里也有感觉,知道表嫂一直不太喜欢她说做妾的事,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鼓着腮帮子听话的等着了。

谢行和罗家大姑娘已经订过亲,等到明年春天时就能够过礼入门了,时间倒是也比较丰富,足够谢行慢慢想清楚。

终于半个月后,谢行才又提着一包山楂糕,重新出现在婉如面前。

“我还以为你再也不要我了呢!”

婉如难得的没有先扑向食物,而是直接扑入了谢行的怀里。这半个月她的日子可不好过,整日胡思乱想的,差点好几次的想去找谢行,问问他自己愿意做妾的话,他也不答应吗?

谢行这阵子瘦了不少,要和婉如在一起,他身上的担子和压力与日骤增,他想过很多,终究还是觉得自己舍不得婉如,他并不是那种天资出众,注定出将入相的人才,可能就只能平庸到老,因而仕途上也就不做追求了。

“别哭了啊……乖,表哥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拍了拍婉如的脑袋,谢奕像哄只猫儿一样温柔又宠溺,让婉如的眼泪更加一串串的掉落,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三表哥啊。

谢行其实也想过让婉如做妾的,若是婉如做妾,那么他也不用纠结了,就可以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而且婉如也未必不会不乐意,甚至一开始婉如就表达过,愿意做他的妾这样的想法。

但是真的喜欢一个人,就会舍不得她受一丝一豪的委屈,而且他也不能保证不作出宠妾灭妻的事,到时候只能三个人痛苦。

大哥曾经有个宠妾,大嫂也是贤惠大度的,但是现在他什么样了呢。大嫂和亲爹有不能见人的关系,宠妾也被卖了,大哥直接被爹赶回了老家。

二哥曾经也有侍妾,但是现在两个通房侍妾一个据说疯了,送到了下乡庄子上嫁了人,另一个撞死在二哥面前,之前他和二哥一起吃饭时提起了这个撞死的妾,二哥的脸色骤然就变了。

大嫂和二嫂看上去都是极好极好的,结果她们一个给大哥戴了绿帽子,一个和二哥那个撞死的妾死因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怎么还敢让婉如做妾呢。

谢行想清楚了,晚上等谢老爷回来,就单独去找了谢老爷。

“你说什么?”

谢老爷低低的咳嗽了一声,之前伤及肺腑的伤势还没有好利索,他看着这个一向乖巧的儿子,完全不能相信,就连最小的儿子,现在也开始叛逆起来了。

“父亲,请答应让我和罗姑娘退婚吧。我想娶婉如。”

到底谢老爷有点积年的威信,谢行在他如鹰皋一般的锐利目光下,身体本能的瑟缩着,但还是坚持挺着胸脯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若实在喜欢这个婉如,等婚后可纳她做一房贵妾。”

谢老爷尽管想起谢夫人就觉得恨之入骨,但是婉如怎么说也和她沾亲带故的,虽是庶女,但是做一房贵妾也勉强可以。

他也是男人,理解男人心有所爱的想法,但是谢老爷觉得这和谢行的婚约并不冲突,反正婉如是庶女,出身又不显,不够格做嫡妻,那便做妾就好了。

“我不想委屈婉如。”

谢行声音低沉,但是态度却很坚定。他是男人,说出去的话要一言九鼎,他说了不会委屈婉如,就是不会。

“退婚?婚姻大事岂是儿戏。我不许!你听好了!要么老老实实纳那个女人做妾,要么我就把她赶出去。三郎,你给我脑子清醒一点!”

谢老爷真的被谢行气的眼前发黑,随手一只杯子就扔到了他的面前,砸在了谢奕的胸口处,茶叶也有一些粘在了他的衣襟上。

“父亲,求求你了,我这辈子也没有为过什么求你,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我发誓,以后一定不会违逆父亲。”

谢行苦苦哀求着,但是谢老爷反而愈加的生气,更是劈头盖脸的一阵痛骂。

“你若是非要一意孤行,就给我滚,我们谢家容不得低三下四的女人做儿媳!我也没有你这样蠢笨不堪,分不清明珠和石头的儿子!”

但是谢行难得的一直没有退缩,他来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多难也要做到。

“父亲……”

他跪在谢老爷身前,任他踹着打着自己,也毫不动摇。这一生,他只有这一次任性,想要娶喜欢的人做自己的新娘。

“别在我眼前脏了我的地,出去跪着,想不明白,也别叫我父亲。”

谢老爷一脚踹在了谢行的肩膀上,把他踹的身子趴在了书案前的地毯上,尤不满足,他才不是能够轻易向儿子妥协的人。

谢行老老实实的膝行到外面,努力挺直着腰背,跪在地上。

就这么坚持着一跪就是一夜,到了第二天,谢老爷上朝时,依然没有再看他一眼,身边的下人们来来往往,没有人敢靠拢过来。

谢行脸色苍白,膝盖已经全部麻了,但是强撑着自己的意志坚持着,陈芸知道后,她一个妇人,不好去谢老爷的前院,只能赶紧遣人过去劝谢行,先起来回去,慢慢再计划。

但是谢行一直站着,到了中午时,没有吃饭加上身体达到了极限,谢行还是晕倒了,被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抬进屋里。

谢行的膝盖已经严重淤血,被陈芸请来的大夫说,他要是再继续下去,膝盖就要废了,现在这段时间要好好调养,每天用药敷膝盖。

“唉,这可怎么好。”

陈芸叹息一声,她没有亲眼看到,但是据下人们说,谢行的膝盖伤的很严重,肿的那个厉害,裤腿都挽不上去,只能把裤子全部月兑下来上药。

“呜呜……都是我的错。”

婉如不知道从哪里,也知道了谢行跪了一夜的事,赶过来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他,看着他受伤的地方,自责得不得了,哭的眼睛都肿了。

谢行到底是娇生惯养的长大,跪了一夜加上半个白天,晚上撑着吃了几口饭,喝了药,夜里就忍不住发起烧来。

就这样断断续续的病了好几天,谢行彻底起不来床了,就连婉如也跟着伺候谢行,瘦了好几圈,她开始不厌其烦的在谢行那里说,自己愿意当妾,便是谢行不要她,只要他好起来,她也愿意。

但是谢行依然倔强的坚持着,半个月后,谢老爷才踏足他的屋子。

“你还是坚持要退婚吗?”

谢老爷觉得谢行受了这么一场大罪,总算是态度会改变吧?到底是亲生儿子,谢老爷虽然之前气的狠了,让谢行跪了那么久,但是谢行的脉案和药房,他也是每日都会看的,很关系他的身体。

“是。”

谢行的嘴唇熬得发白,干裂着,原先俊朗的脸也瘦的眼眶凹陷,只是眼底的坚持,依然没有褪色,他挣扎着从床上起身,跪在谢老爷脚下,脊背撑得笔直。

他的眼睛光芒太盛,谢老爷看了两眼就别过眼,竟然会觉得被灼伤了般。

“哼!除非你死,否则与罗家的婚事不会改的!”

气的甩着袖子,谢老爷扔下硬邦邦的一句话就转身而去,但是在小院门口时,被跪着的婉如拦下。

“请姑父垂帘,别生三表哥的气,一切都是婉如的错。”

害的人家父子失和,婉如是个纯良的姑娘,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特别是看着三表哥病成那样,她更是恨不得自己去替他,劝谢老爷时也是真心实意的。

“确实是你的错。”

谢老爷看了一眼跪着的婉如,只觉得这个姑娘相貌平平,一看就不是个聪慧相,离想象中那种妖妖娆娆的样子更是差了老远,就为了这么个要什么没有什么的女人,儿子竟然忤逆他,还一直倔头倔脑的不肯服输。

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姑侄都一样,不是好东西。谢老爷连谢夫人都跟着埋怨上,若不是她没事把侄女接过来,怎么会害的自己儿子被婉如勾引。

对于自己的儿子,谢老爷还是有点下不去手,谢行都病成那样,惩罚都不能做到,但是对于婉如,谢老爷可丝毫不会留情。

第二天,谢老爷就命人突然闯入了婉如的院子,把正准备去照顾谢行的婉如拘了起来,连同行李并三四个身强力壮的婆子,一起把她押进了马车,带走了。

“什么”

陈芸听说时,婉如已经被带走了,她赶紧让人出去打听,追赶,但是依然没有找到,婉如就像飞丢了的风筝,再也找不到了。

“你爹到底要做什么?”

没敢和谢行说,怕他受了刺激,陈芸赶紧告诉谢奕,让他去找谢老爷,看他到底把婉如弄到哪里去了。

谢奕也是被亲爹的土匪行径气的浑身发抖,柿子专挑软的捏,婉如有什么错呢,不能冲三弟下手,就冲着婉如去。

“父亲,你只会对个弱女子下手吗?你究竟把婉如送到哪里去了?”

谢奕与谢老爷怒目相对,他真的越来越觉得亲爹行事太过让人厌恶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作为兄长,竟然由着三郎胡闹,我还没找你呢!你倒为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女人来质问我!我养你们兄弟这么大,倒不如一个才接触没两个月的女人?这就是你们对我的回报?养条狗都比你们强!”

谢老爷啪的一巴掌扇到了谢奕的脸上,把他的嘴角打的流出血丝。

“父亲你把婉如弄到哪里去了?”

谢奕心里头彻底对于父亲失去了尊敬之心,坚持着看着谢老爷,这样一个只顾利益,把儿女当做联姻的工具,行为背德,又草菅人命的男人,便是他以父亲之名,也无法再让他甘心低头。

“已经送到郊外嫁人了!”

谢老爷被谢奕的眼神和态度气了个仰头,喉头又腥甜起来,一边捶着胸口,一边恨恨的道。

他这辈子做了什么孽,枉他半生执着,辛苦奋斗到了首辅,结果子孙没个成器的,他便是赚下了家业,给这些不肖子孙也守不住的。

弄到了答案,谢奕也顾不得谢老爷,赶紧冲出门去,让人去郊外找婉如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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