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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家闹的笑话无人可知,倒是马斯喀弹劾同僚贪污粮饷收受贿赂一事,引来满朝哗然,就连皇城根下都传遍了,说皇上前脚去了草原上,九阿哥的岳翁后脚就犯病。

胤禟忙着督建府邸,有些时候没打听八卦,消息略显闭塞,竟不知道马斯喀搞事图啥,只当笑话说给宝珠听了。宝珠略略一想,就明白了个中关节:“我阿玛从不爱管闲事,这回恐怕事出有因。”

胤禟挑眉:“但求福晋解惑。”

宝珠这才与他分析一通,将自个儿想到的全说了,胤禟听得目瞪口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岳父疼汝至斯,胤禟自愧不如,往后必加倍待福晋好。”

宝珠就笑开了,摇摇头。

“我敢说,阿玛自个儿都没想到他能干出这么大票,他老人家脾气暴,那位大人怕是一言不合撞刀口上了。武将世家便是这样,能出去带兵打仗还好,若是四海升平万国来朝他们闲得发霉了,又有啥事干不出?我那些兄长早几年就想效法先祖为朝廷开疆拓土,阿玛也说火器营的红夷大炮鸟枪护军不是养着吃闲饭的……盖因这些年边境安定,皇阿玛仁慈不愿挑起战事,武将闲着,但凡有点事做也不至于这么随性洒月兑。”

胤禟简直没想到宝珠能说出这番话来,便伸手往她脸颊上掐了掐:“我倒是娶了个女诸葛回来,福晋想得比爷还通透。”

宝珠拍了拍他作乱的手:“这哪用得着我想?是生在武将家耳濡目染学来的。早十年,他老人家撺掇皇阿玛说要给沙俄一个惨痛的教训,打得他们哭爹喊娘;早三年,又劝皇阿玛下决心彻底荡平准格尔,让他再不能挑起战事……如今能打的全打了个遍,这不就闲了?”

都说女子不得干政,自家福晋知道的还真不少,这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胤禟觉得,还是换个话题为好,就伸手模模宝珠的肚皮:“头个月穿着衣裳还不显怀,如今竟然圆了这么些,真是个大胖小子。”

宝珠跟着模了模,说:“胡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也是一惊,他反复切脉,说瞧不真切没详谈,只道过几日明朗了再说。”

“有这事?”胤禟赶紧招呼赵百福,让他挑两只好参走一趟,问胡老看出啥了。至于自个儿,则接过天冬送来的肉糜蛋羹,捧着碗说要喂宝珠吃。

宝珠一抬头就见几个丫鬟在偷笑,遂打发她们去外间守着,这才瞪了胤禟一眼:“爷把我当你儿子喂呢?”

胤禟左手将盛着蛋羹的荷叶碗稳稳拿住,右手将宝珠揽入怀中,圈住了,舀起一勺,吹了吹,喂到她嘴边。这还不止,他打趣说:“哪是儿子?分明是娶了个女儿回来,又娇又贵,惯要爷哄着。”

宝珠就闹脾气了,拧过身来让胤禟好好说话:“又娇又贵那是我阿玛额娘惯的!你找他去!”

“我的心肝诶,咱别只顾着说话,来张嘴,吃一口。”

宝珠直觉就回应了,等她反应过来,香喷喷的蛋羹已经吃到嘴里,胤禟真像哄女儿那样,在她脸颊边亲了亲:“爷是要去找岳父岳母,多谢他们把我福晋养得这般出挑。”

“怎么不去谢谢董鄂家?要不是董鄂格格闹出岔子,她才是九福晋呢!”

说到这个,胤禟就满心庆幸,要不是担心四哥恼羞成怒,他早想去谢谢对方,多谢他接收那倒霉婆娘。

“选秀那会儿,我亲眼看她扑进四哥怀里,明摆着故意为之。那时的确气炸了,不是为了她这个人,是丢份!董鄂氏能干出这事来,明摆着在她心里我不如四哥,这口气是个爷们都咽不下。也是娶到你这样好的福晋,我才想谢她不嫁之恩。”胤禟一边喂宝珠吃蛋羹,一边好言好语哄她,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皇阿玛乱点鸳鸯谱,这不,老天爷都给他修正过来了?董鄂氏那就没有富贵命,活该做奴才秧子。

胤禟在这头吐槽,殊不知,董鄂氏也快把自个儿逼疯了。

她真的不懂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为什么一切都变了?

难道说,她的重生是老天爷的补偿?老天爷觉得胤禟上辈子不该那么惨,要修正过来给个圆满结局?……是她会错意了?

八、九拆了伙,未来还会那么发展吗?

或者说,问题出在富察氏身上……对她,董鄂氏没有丁点印象,哪怕努力回想了,也翻不出任何有关这位九福晋的记忆,仿佛从没有过这个人。

难道她也同自己一样?

不应该啊,若真是如此,为啥想不开嫁给胤禟呢?哪怕上头指了婚,富察家满门权臣抢救不来?

董鄂氏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她觉得自个儿是走进死胡同了,琢磨了好几日,想着还是先在四贝勒府站稳脚跟,再慢慢试探,如今胤禛对她意见颇大,放纵下去只怕等不到新帝登基。

应是吃了些苦头,董鄂氏乖觉不少,从前四福晋还能拿错处收拾她,如今倒是越发不好料理了。索性乌喇那拉氏想通了不少,如今一颗心全扑在弘晖身上,平日里坐山观虎斗,看后院几个女人搭台唱戏。

都不是傻子,能不明白福晋的心态?可有什么办法呢?为了侧福晋的位置,四贝勒府那几个格格使出了浑身解数,比美,争宠,抢着怀孕……只怕错过这遭就没有下回。

乌喇那拉氏进宫来给德妃请安的时候,偶尔也会同宝珠聊聊,直说亏得老九没娶董鄂氏进门,否则别想过安稳日子,那就是个心比天高的,哪怕近来学乖了,也只是不得已暂时蛰伏,往后还有得折腾。

听她这么说,宝珠就把胤禟那番话学了学:“我们爷提过一嘴,当初他是亲眼看到的,那位主动与四哥扑了个满怀,想是压根没看上我们爷,哪可能嫁到这头来?四嫂还是仔细些。”

乌喇那拉氏也听过类似的传言,没当真。

想也是,胤禟怎么说都是宜妃最疼的儿子,宜妃则是后宫的常青树,嫁给他做嫡福晋哪不好?再者说,胤禟生得俊美,最招桃花的相貌,这是旁的阿哥没法比的。

原本笃定认为那就是意外,若不是意外,上回弘晖抓周董鄂氏何必挑衅宝珠?

想是自个儿的位置被占了,心里不痛快。

结果宝珠告诉她:你想岔了。

乌喇那拉氏真是一惊,董鄂氏老早就盯着四爷?这要是真的,自个儿是得当心。乌喇那拉氏有心想看宝珠的表情,却发现她正笑眯眯搂着弘晖,弘晖乖得很,不吵不闹由着九婶子逗弄。

“怀了身子真是大不同,换做旁人,早不耐烦哄他!”

听得这话,宝珠就笑:“弘晖阿哥这么可人疼,我还真想偷着抱回去。”

“你今儿个抱回去,赶明胤禟也得给我送来,看他这会儿是乖巧,闹起来真招架不住。”

宝珠刮了刮弘晖的鼻子:“不信,我才不信,再没有比我们弘晖阿哥更懂事的。”

后来乌喇那拉氏准备出宫,使女乃娘抱着弘晖同宝珠挥手说再见,两人又是一场依依惜别。回去之后宝珠还念叨,让胤禟狠吃了一通飞醋,咕哝说四哥的儿子能乖到哪儿去?想到那张棺材脸就够了!

胤禟又想起另一件事,前头赵百福去找胡老,问福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得到的说法是:“如今还不确定,等十拿九稳了再给个惊喜”。

又过了半个月,就有笃定的说法了,今儿胡太医亲自堵了他,说宝珠这胎很不寻常,怕是不止一个,双胎甚至三胎都有可能。

他不说胤禟真想不到这里来,仔细一琢磨,宝珠的肚子就跟吹气似的,前头三个月大还不显,才过了多久?就这么大了!他看着就心慌,恨不得同工部尚书请个长假,日日守着才放心。

难怪呢,原不是单胎。

猛的想起这茬,胤禟就同宝珠提了一嘴。宝珠倒不讶异,她虽然没告诉任何人,心里是有猜测的,一胎两三个臭小子在富察家不算罕见。

既然胡老给了准话,她就没再藏着掖着,同胤禟细数富察家生儿子的传统。

“富察氏族内,与我平辈的就有双胎。往上数最多有过四胎,虽然没全活下来。”

一方面是担心,同时胤禟也挺高兴的:“要是一子一女就好了!”

宝珠拍拍他模在自个儿肚子上的手:“有一点我方才忘了说,双胎三胎在我娘家都不罕见,这的确是事实,龙凤胎我听也没听过,这也是事实……富察氏专生儿子。”

胤禟:……

他也没好意思失望得太明显,直说:“两个嫡子也好,旁人求都求不来,我又不是储君,对大位也没半点想法,想来没妨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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