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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说过了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被绑在这根金属支架上,海伦娜带着愤恨的表情看了看同样被用不舒服的姿态绑在一个铁柜子上的葛成志,“否则我绝对……绝对饶不了你!”

“少安毋躁,海伦娜小姐。我现在有点儿……不舒服,咳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被注射的那个抗体的原因,葛成志的脸色现在特别苍白,再加上之前就受过的伤,他现在表现得就像马上会死一样,“你能听懂那些人在说些什么吗?”

“……他们说的是俄语,我听不懂。”听到葛成志的话,虽然有些愤懑,海伦娜还是竖起了自己的耳朵,然后摇了摇头。这种时候,葛成志的脸上忽然浮现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哦?明明是个欧洲人,会说中文却不会说俄语呢……”

“那又怎么了?”很快,根本不经挑拨的海伦娜就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我会哪几门语言,和你没关系吧?”

“但是我提醒你一下哦,海伦娜小姐。最好别让别人知道这个事实,否则……”维持着那种笑容,葛成志忽然话锋一转,“好了,我来解释一下刚刚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吧。仙蒂小姐刚才在撒谎,你没有发现吗?”

“撒谎?”虽然很在意葛成志这句话的前半句,但海伦娜心底里的心情还是让她做出了“以正事为主”的判断,“你指的是什么?”

“这些雇佣兵根本就不是冲着抗体来的。如果用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他们毫不犹豫地给我注射了抗体,连争论都没有,仅仅是为了从我的口中得到仙蒂小姐的位置情报就能看得出来。”表情和语气当中都带着自信,葛成志说,“而当我们刚刚进门的时候,我是通过这么几点来做出这种判断的:第一,他们的重机枪设立角度太巧妙了,正好能够对我们进行火力覆盖。正常思考的话,这么狭窄的地方怎么可能架设机枪?仙蒂小姐在主控室,他们不可能在我们前进的路途当中知道我们的到来,给他们的准备时间根本不够;第二,那么密集的火力,如果他们想的话,怎么可能打不死我们?这只能说明他们在故意留活口;第三,仙蒂小姐为什么要着急让我们反击?这种情况下应该优先让我们撤退吧?”

“因此当时我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安感。我甚至感觉,这所谓的抗体其实是一个陷阱,目的就是把仙蒂小姐引过来,而仙蒂小姐则将计就计,把我们当成了趟地雷的。”

“所以你就投降了?”

“对。事实证明,效果不错,除了我们必须虚构一个‘重要情报’来让他们不把我们灭口。凭借来到这里的能力,我认为他们应该会相信我们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握在手里。”小小地呼出一口气,葛成志显得有些疲劳,“海伦娜小姐,可能委屈你了。不过我相信,这对想要履行自己责任的愿望是有帮助的。”

“之前还不确定,但是从他们毫不犹豫地给我注射抗体的那一刻起,我就有七成的把握了。”似乎想到了什么,葛成志脸上的表情开始慢慢改变,拳头也攥了起来,“引发这场灾难的就是冯卢克纳尔公司……现在,小女孩那一笔,进行恐怖袭击是第二笔,还用平乱的名义进行大屠杀,总攻三笔账,咱们可必须要好好算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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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庄哈迪斯mkiii疫情爆发第七天。石家庄市人民医院,隔离室。

“3’到5’,在这两个点切断基因链。”带着大大的白色口罩,绵月依姬对在另一旁看着面前的设备处理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试管的王顺丰说,“……不信任我吗?这是计算机得出的结果,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计算一遍。”

“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请不要有这种多余的被害妄想。”摇了摇头,王顺丰开始继续在面前的设备上面进行操作,“我只是有点儿……惊讶。或许是我的思想真的没有这款细菌的设计者灵活吧,居然是这个位置……”

“设计者?如果这款细菌是一种生化武器的话,设计它的人的确是个天才。”眨了眨眼睛,绵月依姬下意识地去寻找打印按键,在发现没有的时候露出了少许的失望神情。对于中国的设备,她还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尤其是她对汉字的辨识有时候总出现一些问题。这种细小的问题在进行精细的实验的时候很让人讨厌,就像牙疼一样,“不过在我看来,你处理这些细菌的手段更加老道,值得夸奖。”

“人老了,总要积累下一些经验。不过世界最终还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似乎是处理好了这批药物,王顺丰将那排试管拿了出来,把手在白大褂上蹭了蹭,“尤其是像你这种有能力有才华的年轻人。不过,我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你这样有才华的孩子要做出那么恐怖的事情呢?还好,现在石家庄的局势已经稳定下来了……”

孩子?如果论活过的年龄的话,应该是我叫你孩子才是。这种倚老卖老的说话方式真是让人讨厌。明确地皱了皱眉,绵月依姬在全息屏幕上快速地敲了几个键:“还有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要去休息了。”

“先等一等。零号病人的身体情况似乎不是太好,你去检查一下吧。”又取出来一排试管,用滴管在里面一点点加入着新的液体,王顺丰回答,“零号病人患有海格拉姆躁狂症,如果他突然苏醒过来,在高烧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很有可能攻击医护人员。之前我们都是一个兵一个护士进去照顾他,现在正好有你一个就够了。”

“……葛伟么……”默默地点了点头,绵月依姬一扭头,看向隔离窗后面,躺在床上被各种仪器监视着生理数据的男人,她从这间临时的实验室的那个柜子里拿出防护服,动作干净利索地将其穿上,来到通往隔离室消毒间的那扇门,忽然回过头,用因为穿上了防护服而有些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我之所以要做那么恐怖的事情,全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因为他!?等等孩子,你千万别做傻……”

我做的事情总比你们要聪明,愚蠢的人类。听着身后的自动门因为滑动而关上,绵月依姬终于可以把一直隐藏着的不屑表情显露出来。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她感觉身上这种轻型生化防护服与她原本穿着的衣服有点儿不搭配,搞得身子有些痒痒。瞥了一眼那些仪器上的数据,判断出躺在病床上的这个人体温有些高,心跳频率和呼吸也有些快,她从小型冰箱里面拿出来一个冰袋,然后在葛伟的胳膊和额头上一点点抹上酒精,用于降温。

这也是她唯一能够做的事情了。因为葛伟的身体情况实在难以判断,对他使用任何药物都会产生不可预测的反应,所以物理降温是医护人员们能够采取的唯一手段。似乎就像是对此进行补偿一样,被判断能够使用的那些注射物全部都采用的相当高级的东西,就连现在慢慢流入他体内以代替进食的营养液都和普通的营养液不一样。绵月依姬并不知道这种黄色液体的有效成分,只知道用这种东西似乎能够保证病人在苏醒的时候不会和注射多天营养液的病人一样没有力气,而是和正常进食的情况一样。

肯定是加入了类似兴奋剂的成分吧。那个细菌的作用部位不是有神经中枢吗?他们就不怕这种东西造成进一步的病情恶化?正当她这样想着的时候,葛伟忽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立刻把他的嘴掰开,绵月依姬伸手将旁边的一个小器具拿起来,将其伸到咽喉里面,把那口浓痰吸出来。看到葛伟的呼吸慢慢缓下来,她忽然感到一股复杂的心情涌上心头。

我应该杀了他的。但我现在又必须救他。为什么要杀了他?因为这个家伙亵渎了古物,那是月都人要誓死守护的东西,何况还是最为重要的时间机器。为什么要救他?因为自己和鬼巫女作出了约定。博丽灵梦被白白捅了一刀,用自己的命换了这个人的命,所以我要救他。两方面的理由都很充分,但是要说真话的话,我到底是……想杀他还是想救他?

“唉,这种事情蛮复杂的。”叹了口气,绵月依姬给这位病人的额头涂抹上最后一点儿酒精,然后将冰袋放在那个依然发烫的头上,“说不定我真的挺想跟你交个朋友的。你都打败我几次了,总有能教我的东西……就算是全凭运气,和你当朋友也总比和你当敌人更能改善自己的气运吧?”

“王组长!王组长!”这种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焦急的喊声。抬头一看,绵月依姬看到一个戴着白口罩、鼻子似乎被削掉了一块的男人从走廊跑到简易实验室里面,手舞足蹈的,“二号培养基的细菌被消灭了!”

“被消灭了!?你确定!?”听到这个好消息,就连王顺丰都有些没能拿稳自己手里的试管。急忙调出来了一个全息窗口,他脸上的皱纹全都挤到了一起,“真的……真的被消灭了!等等……二号培养基的状态有点儿奇怪……”

“好了王组长,现在大家都等着你过去呢!”一把拍上王顺丰的肩膀,这个医生开始把他向外拽,“快点儿带上mkiii的细菌样本,进行重复实验吧!我们的时间可不剩多少了,就这么两天,确诊病例又增加了一百八十六例,死亡了二十三人,而且军队那边的人还说有些逃出去的病人还没能找到!”

“等等,我把细菌样本拿出来。”点了点头,王顺丰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只有七天,我们就把新型的抗生素找到了?这个速度实在是……接下来得考虑生物和人体试验模拟的问题,不可能直接……”

完全沉浸在对这些琐碎问题的思考当中,王顺丰似乎完全忽视了背后那名医生的动作。此时,在看到这位老组长把两个试管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之后,他忽然从背后亮出一把手术刀,慢慢地逼近了这个医生……

“你想干什么?”

这一切当然都被一直在隔离室里的绵月依姬收入眼帘,而对方却并没能发现从消毒室里面走出来的她。没多说什么废话,一脚踢到对方的膝盖后方让他跪了下来,随后拿起掉在地上的那把手术刀,绵月依姬将这把凶器架在他的脖子上:“不许动。”

“你……你要干什么?”装出了一副慌张的样子,这个男人的眼神左右乱晃着,“我只是过来叫王组长过去的!你……”

说到这里,他忽然用手死死攥住了那把手术刀,足够锋利的刀刃将他的食指切下了一大半,但这个人居然十分坚韧的没有发出任何喊叫,而是把夺下来的手术刀交给了没有受伤的那只手,随后用力转身,试图借助回旋的力量把这把刀扎到绵月依姬的劲动脉上。对于这种无聊的战术,绵月依姬从来都不曾感到威胁:一把抓住那个手腕,再次夺下手术刀,她冲着对方的胸口,一下子扎到了底。

“算了,反正你的目的不重要。”任由胸腔里面喷出来的鲜血染了自己一身,绵月依姬抬头看着王顺丰,“你都看到了,我是正当防卫。我需要你给解放军那些人解释一下。”

“……没问题。你真是个可怕的孩子。”安静地点了点头,王顺丰紧紧护住那两个试管,“但是你不认识他?我以为袭击石家庄的恐怖分子应该是同一伙。”

“当然不是。……我都是自己一个人行动的。”那个靠不住的魔法师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想到这种事情,绵月依姬心里有些悲哀,“快点儿走吧,说不定……又要闹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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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啊……”

华永盛还活着。就算胸口上插着那把可怖的手术刀,就算根本站不起来,就算胸口已经全被自己的血染红了,可他的确还活着。用侧面的身子着地艰难地爬行着,他用那双已经要凸出来了的眼睛搜寻着自己的目标,而最终,视线的末尾落到了通往隔离室的门上。

就算已经出现了他这种利用漏洞而擅离职守的例子,因为这段时间以来繁忙的事务,医院的数据系统并没有进行及时的更新。这种可笑的漏洞让华永盛有了可乘之机:凭借在这间医院当中曾经的医生身份与广域网络中通缉犯的身份之间的相互冲突,消毒室系统做出的逻辑判断让门慢慢地滑到了另一边即便是单独凭借其中任何一个身份都不可能让这扇门打开。继续慢慢向前爬着,让血迹染红了他爬过的所有路径,浸透地砖的表面,慢慢渗下去,就像是要永久地留下自己存在过的痕迹一样。

“海格拉姆躁狂症……对吧……”

脑子里似乎只剩下了这个单词,华永盛扒住桌腿,一点一点向上移动着。然后,将一支无针注射器死死攥住,他“啪”的一声再次掉在地上,然后继续向目标慢慢逼近着。这次的震动让手术刀扎得更深了。

“给你……一些小礼物……”

悄无声息地,那个注射剂对准了胳膊,将药液慢慢送了进去。随后,握着注射器的这只手终于失去了最后的力气,苍白地垂到地面上,那个注射器也因为不再有了力的支撑掉落在地,上面的玻璃储液瓶与地面完成了接触,在反冲量的受力下发出小小的声音,就像华永盛的生命一样,永远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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