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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独会面是**提出的。郎暮言看方想照顾过安然的情面,答应见他一次。

**的年纪和郎霍、王孟、齐浩天相差无几,都是七十出头。郎暮言只是听过他的名字,以前很少见过他,印象中从郎暮言接手郎家以后,**就深入简出很少公开露面了。见到**,郎暮言还是有点讶异,郎霍、王孟、齐浩天都是身形高大,精神矍铄的人,有了年纪却从未失去精神。而**,是个干干瘦瘦非常矮的老头,脸上皮包骨,伸出来的手也跟枯枝似的没有任何活人的感觉,如果他坐在街头无人介绍,可能很多人会将他当成无家可归的乞丐。

他站起来阴沉沉的一笑,就坐回了轮椅里面,道:郎霍不错。

这句话既像是在夸赞郎霍,倒更多的又是在夸赞郎暮言。

**慢悠悠地让人端了茶来送到郎暮言手边,是明前的太平猴魁,全是单只单叶的,他倒比林淑秋更懂郎暮言喝茶的品味和需求。

他自己却只泡了一杯普通的花茶,笑道:好茶全部选的好叶,反倒泡一两次就没味道了,我这枯枝烂叶跑出来的茶,倒是香浓,越泡越有味。

不过那香浓,有很多香精的成分,并不是天然茶叶香味,郎暮言只是一见茶色和茶汤就知道了,他淡淡地说:方先生请我来,不会只是来饮茶这么简单吧?

喝喝茶见见朋友,就是最大的乐趣了。**布满皱纹的脸上带着高深的笑容,话锋一转,我有个朋友开着茶园,我知道这茶从种植、采摘、炒制,到包装到市面上出售,利润可以翻一番,好的茶叶,可以翻几十番。我藏了一些好茶,不过我是歹人,分不出好茶坏茶的差别,我这粗人喝了,当白喝了。我这有点好茶,不如送给懂茶的小辈喝了吧。

他一拍手,有人将几箱什么东西端了上来,程亮的皮箱放在桌子上,啪的一声在郎暮言面前打开,郎暮言拒绝道:无功不受禄,何况我们素未平生,我怎么能随便收你的礼物。我看,还是算了吧。

他以为箱子里装的是别的东西,心内一惊,脸上却很镇定。**却拿了一包挑开,一丝淡雅幽香的味道扑鼻而来,缓缓的钻入郎暮言的鼻尖,是明前龙井。郎暮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看着他。

**笑道:我这朋友的茶园,种了非常多的茶。你既然爱茶,我就送一个茶园给你,东边的码头内海,我也送给你。也不算是送,这些东西,往日本来就有王家的份,你现在是王家的女婿,当我给你们小辈的结婚礼物好了。

郎暮言醒悟过来,他的言下之意是将这些毒品生意分一半给郎家和王家做。而且,他做的生意,已经远远超过运送和贩卖了,还直接在国外有了庄园,完全可以自产自销。这是多么大的一条利益链条,又是多么大的一只黑手,往日的lk,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他不动声色地说:做生意,做熟不做生,我对此一窍不通,谢方老先生抬爱了。

**哼了一声:你不接,是想吃掉我更多的庄园吗?不好意思,这是咱们方家安身立命的所在,你们再闹,也不过是两败俱伤而已。你们何必闹得不堪收场?

郎家一直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对于这些东西,我们不了解也从来没有打算了解。

不了解并不代表不能做,久了自然就了解了。**阴测测的笑了笑,笑声干瘪瘪的没有感情在里面,郎暮言,我好心劝你一句,你以为这生意就单单是方家的生意吗?方家多年的生意,内里打点了多少人,有多少人又是在等着方家的生意混口饭吃,又有多少权利阶层需要方家的生意来维护他们的利益,想必你不是不清楚。你拉了这么大的场面,你不是在跟方家一家斗,你是在跟这整个利益阶层斗、整个权利阶层斗,你以为凭你们区区郎家和王家,是斗得赢的吗?郎霍傻,你可不要跟着他犯傻!

郎暮言看着他一双老鼠一样的眼睛中发出渗人的光芒来,知道和他多说无益,也并不可能受他的全盘威胁,更不能接受他让郎家一起做这样生意的提议。郎暮言的爷爷一辈,为了洗月兑掉当时的黑道生意,经历了整个家族的钝痛,才在郎霍手里这一辈完全洗白,怎么可能又跟上去同流合污?

**见郎暮言无动于衷,长叹一口气,郎三,收手吧。斗来斗去也无非是个鱼死网破,背后那些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郎暮言从和**会面的地方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着莫名的寒意。何知闻上前来说:总裁,lk之前涉嫌吸毒贩毒的艺人因为证据不足已经被放了出来,反倒是郎源的几个艺人身陷各种绯闻危机。二哥一直提供食物的那家打工子弟学校,发生学生中毒事件,报道很快就在网络上盛行了,指责二哥一边以慈善之名博眼球一边舍不得花钱全部用的是不合格的东西……

因为郎临溪一向都有上佳的名声,帖子一发出来就沉没了,或者全是粉丝辩护的声音。但是架不住人家水军多,很快帖子又被顶到前面,图文并茂的将所有郎临溪的丑闻挖了一遍。他有洁癖不肯跟人握手,被指为他是高傲看不起人,他第一次出演的当红的电影,是因为林淑秋见了制片人以自己家的身家欺压别人才让他有了机会,他不谈恋爱,被指为他是同性恋,各种不一而足……

紧跟着的其他郎源的艺人,也都被挖出了各种猛料丑闻。别说演艺圈的明星了,就是普通人,谁还没有个**或者不想透露给人听的秘密,被别有用心的人一打探,肯定是全部都搬了出来。

苏剪瞳也是躺着中枪的那一个。未婚生子、靠潜规则上位、插足郎家和傅家的婚事、未婚与人同居、乐团公开表演的时候公然抄袭电影龙套角色的戏份进行演出、打压其他艺人和她合作过的黄蕾、钱丽再也没有出现在演艺圈……旁边还配着芙蓉楚楚可怜和挺着的大肚子的照片,苏剪瞳在《古道惊风》里严肃刻薄脸的剧照,这么一对比,温柔正室和心计小三的形象呼之欲出……

郎源需要过审的几部影片全部被以各种理由退回不能通过审核……

郎家和王家另外几个稳妥的投标项目全部流标。

王若思今日举办的演唱会舞台垮塌,几名歌迷受伤,王若思本人也在回家的路上被粉丝围困受伤……

何知闻已经连续派人过去保护苏剪瞳和郎临溪……

郎暮言拧了拧眉心,知道方家背后有利益和权利阶层,这个时候才第一次知道权利阶层的力量是商人不能真正抗衡的。

他信步走出去,正遇上芙蓉从车里走下来,他一下子冷了脸。芙蓉柔声说:暮言,我能和你一起喝杯咖啡吗?

不能。郎暮言一口拒绝了。

我只是有点话要跟你说,说清楚我就离开了。

郎暮言的眉头并没有松开,芙蓉轻声说:你们和方家的事情,也许去求求我大哥有用。

郎暮言更加不解,傅开和芙蓉兄妹两从不来不管商场的事情,是圈子里出了名的玩家,怎么可能和傅开牵扯上什么关系?

不用了,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会处理。不过郎暮言却第一次对于傅家留了心。

那也好。芙蓉也不想透露过多傅开的事情。

郎暮言说:我倒是有些事情想跟你说,关于孩子……

芙蓉急急地打断他说:郎暮言,你恨我也好,讨厌我也好,我早就不在乎了。你以为我想的吗?你以为我愿意在这中间当个不被人喜欢的女人吗?除了答应伯母在你喝了药那晚进入了你的房间,其余时候,我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吗?包括怀上这个孩子,也根本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现在只是身体不好不得不留下这个孩子了,全然跟其他的事情无关。不管怎样,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我马上就要出国了,你不用为难,祝福你和苏小姐。

她说完,等待着郎暮言说什么,她失去这个孩子就不能当母亲,郎暮言也一刹那的犹豫了,根本没办法让她不得不去拿掉孩子。郎暮言淡淡地说了一声:保重。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话,芙蓉心底里一滴滴的在滴血。但是郎暮言就是那样站着,半个多余的字都不再有,似乎她到来或者离去,都不曾也不会让他再有半分情绪。

芙蓉穿着高跟鞋,扭身就走,她这么多年来,在所有人面前都保持着各种让人赞赏的美好品质,就连离开,也是从容的。只是脚步依然凌乱,还没有走到车门口,就扭了一下脚,哎呀一声倒了下去。

她坐的自己家的车,司机马上就出来扶起了她,郎暮言和何知闻站在离她较远的地方,司机忽然大声说:郎先生啊,小姐流血了啊……这可怎么办是好,可怎么办是好……

果然触目惊心的鲜血从芙蓉双腿之间流了出来,郎暮言大步走过去,见她脸色惨白双眸紧闭,拧眉给宋千仪打了个电话。芙蓉哭道:我只是想要个孩子而已……我的宝宝,宝宝……

救护车来的时候,芙蓉已经哭得力竭。宋千仪亲自给她做的检查,一路上都是芙蓉的哭声。

傅家父母和傅开、林淑秋同时赶了过来,傅开赶来的时候,郎暮言已经离开了,他不由恨恨地捏住了拳头。

芙蓉醒来,一家人在一起哭成了一团,原本以为郎暮言出了那次意外不会再回来,傅家父母疼痛女儿,是坚决要让她拿掉孩子的。没有想到,林淑秋坚决地请求芙蓉留下孩子,后来更是发生了芙蓉不能拿掉孩子的事情,傅母拉着芙蓉的手,哭道:女儿啊,你可不能有事啊……

孩子呢?孩子呢?芙蓉一下子惊起来。

傅开微眯着眼眸,恨声说:那个男人都不爱你了,你这么做还有什么用处?!你出这么大的事情,他连来都没有跟来。

林淑秋在一旁讪讪地。傅家父母也是同样的意思,虽然郎暮言好归好,但是天下不是没有更好的男人,只是此刻芙蓉的身体只能是这个样子,难道眼睁睁看着她以后不能做母亲吗?傅母哭道:你也别说你妹妹了,就当是咱们领养了一个孩子,还有芙蓉自己的血脉,行不行?

傅开冷哼了一声。

郎暮言是看着芙蓉被宋千仪带走才离开的,他只是想不通芙蓉为什么要这么坚持。从小这么多一起长大的孩子中,芙蓉都是乖顺得没有任何出格的时候,因为太过乖顺反而没有了存在感,郎暮言每次想起芙蓉,脑子里便永远只有那么一个形象和印象。他和声对何知闻说:查查傅家,重点查傅开。

他去南荣家接苏剪瞳,苏剪瞳有点沉闷地走出来,看得出她的心情并不是十分好。他比预定的时间来得有些晚,他并没有打算瞒她,说:芙蓉来找我了,她突然身体不舒服,我打电话给宋伯母,直到得到宋伯母来才离开,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

哦。苏剪瞳并没有打算怪他,见他满脸疲惫,问道,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我们一起去吃吧。郎暮言道,牵住她的手,忽然问道,刚才芙蓉流了很多血,宋伯母说再晚一点,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有危险,她本人也会有危险。

是吗?苏剪瞳说道。

我……郎暮言的声音沉沉的,我本来有机会拖一拖宋伯母到来的时间,但我并没有这么做。你会怪我吗?

苏剪瞳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怪你?

因为如果那样做的话,芙蓉的事情就会一了百了,而我并没有这么做。瞳瞳,不是我疼惜芙蓉了,也不是我想要她的孩子,而是那样的情况下我做不到这么残忍,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就那么死去。

苏剪瞳理解地说:是,任何正常人都做不到,你要真的是那样的男人,也不值得我这么爱你了。

两只手紧紧地握住在一起,牵手走到外面。苏剪瞳打破了沉默,先别想那么多了,你想吃什么呢?我请你啊。

你呢?想吃什么?两人暂时放下心头巨大的压力,尽量轻松地说道。

苏剪瞳紧走了几步,看到远处有一个烧烤摊,扬起头来看着郎暮言说:郎暮言,你愿意陪我吃路边摊么?

好啊。郎暮言应声道。

苏剪瞳是苏桥街长大的孩子,对这些十分熟悉,熟练的拿菜,知道郎暮言不太吃酸和甜,给自己点了米酒汤圆,给他单点了一份腊味。

烧烤烤熟了端上来了,差不多都是郎暮言爱吃的菜,只是他平时基本没有什么机会来吃路边摊,几乎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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