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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我们逮到一条,不然真的就只有吃那些冷冰冰的东西了。苏剪瞳一会儿就将鱼烤好了,扒开最为丰美鱼刺最少的鱼肚部分,全部给郎暮言吃了,自己才开心地吃起来。

好大的一条鱼,两个人都吃饱了也没有吃完,苏剪瞳吃得满足,见他也吃得饱,笑着说:看吧,我说给我盐给我火,我就能养你吧。

郎暮言略笑了一下没有答话,苏剪瞳吐了吐舌头,不对,还得你给我鱼才行。

天色更加的黑沉起来,郎暮言将车开到一个背风的地方,拉苏剪瞳进去,说:肩膀借你吧,你睡会儿。

刚才在密林里绕了接近一天,油已经所剩无几了,郎暮言想着要应付突发的情况,不能开空调将剩余的油全部用完,只能将就对付一晚。

我靠着窗户睡吧。苏剪瞳始终有点不好意思,是她做错了事,害他大冷天的要来野地里受这份罪。她靠着车窗,裹紧自己的衣服,迷迷瞪瞪睡了。车里比外面的温度要略高,可是外面是零下几度,车里也算不得暖和,郎暮言将自己的风衣月兑下来给她盖上,闭上眼假寐起来。

他没睡,苏剪瞳在睡梦里冷得上下牙打架,辗转反侧也睡不熟,郎暮言将她捞进怀里,他的体温一下子就将她烤热了,她迷迷糊糊地问:我们是到船上了吗?

嗯。郎暮言应道。

她便安心地睡熟了。熬到凌晨,郎暮言打电话确定船已经出发,海面可以正常行驶,并无意外,才将空调打开。

早起,船便到了。大船划过薄冰,弄出了冰块碰冰块的声响,长长地拉了一声汽笛,郎暮言推醒苏剪瞳,瞳瞳,船来了。

我昨晚不是就在船上吗?苏剪瞳揉着迷迷糊糊的双眼。

走吧,我们上船。

果然在傍晚时分,顺利回到了熟悉的街道。

郎暮言换了家里安排送来的卡宴,问:去哪?

我先回家。苏剪瞳说。

电话信号也已恢复,安然的电话打过来,瞳瞳,我已经在彩排了,一会儿你和方想自己过来,我就不去接你们了啊,记得啊,拜拜。

苏剪瞳微笑着收了电话,脸上笑意尽显。

一路便沉默起来,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苏剪瞳望着窗外,忽然,车子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苏剪瞳脑袋被撞了一下,惊讶地看到前方的郎天白下了车,正往这边走来,他脸上全然不若平时的云淡风轻,带着几分恼怒,几分痛惜,大步匆匆地赶过来。

苏剪瞳不明所以地下了车。郎天白看着苏剪瞳下郎暮言的车,更加恼怒,可是那恼又不能说出来,郁结在心中。他的声音因为气怒有点粗嘎,瞳瞳,你去哪里?

苏剪瞳有点害怕地看着这个判若两人的郎天白,我回家。

郎天白那一刻眼里的痛惜明白无误,因为他的一次错情乱性导致的错误,那苦果让他痛苦得颤抖不已。他见她下车这会儿,脸上冻得发红,瑟瑟发抖,不免心里又是一痛,这不是别人,这个是他的女儿,他最该承担责任,却让她流离失所这么多年。他不由上前,张开双臂抱住了苏剪瞳,苏剪瞳讷讷地说:郎老师,怎么了?

郎天白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说:我找老三有点事情,你先回去。

他站在路边挥手招了一辆计程车,将她半拥半抱送到车里,随手在钱包里抓了一把钱扔给司机,送她去她想去的地方。

车子走远了,苏剪瞳还在为郎天白的行为奇怪不已,不由回头去看他们俩。刚开始还能看见郎天白走向郎暮言,再然后,车子渐行渐远,渐渐的他们在她身后变成了一个白点。苏剪瞳扭回头去,若有所思地说:奇怪。

方想见她出现,又惊又喜道:急死我了,以为你今天赶不回来呢。我开车去了那边马场的路口,路都被封了,眼见郎怀瑜他们都坐直升机回来了,还不见你人。这会儿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和外婆都收拾好了,你快去换衣服!安然说了,让你穿漂亮点呢。

苏剪瞳赶着去房间,好,肯定漂亮。我的小礼服呢?我专门为了去参加他的演奏会买的晚礼服,就是缺一条腰带。本来说这两天去配腰带的,结果……来不及了!

苏剪瞳换好晚礼服出来,她削肩蜂腰,白腻的肌肤漏出来,看上去特别明艳动人。她看着方想说:会不会太隆重了?

不会啊。方想笑着说,指了指自己。他穿着银灰色的燕尾服,像个高贵的王子一样,去参加安然的活动,怎样隆重都不会过分的。不过真的,你这个裙子少了腰带真的像少了什么……

苏剪瞳想起什么,去衣柜里最深处找到一条镶钻的银色腰带,那是郎怀瑜的生日的时候,郎暮言亲手为她挑选的……因为太过贵重,那次之后,她再也没有在任何场合使用过。

这条腰带真的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作用,还别说苏剪瞳的晚礼服本身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了。她系上腰带,方想眼前一亮,真不错!

他伸出手给苏剪瞳,苏剪瞳捏着他的掌心,笑起来,我们这样打扮,会不会吓到社区的老爷爷老女乃女乃?

方想也笑了。外婆穿着大红色的唐装棉袄,像年轻了好几岁,见苏剪瞳只穿着披肩下来,恨不能将自己的棉袄扒下来给苏剪瞳盖在膀子上。

三人驱车一起朝安然举办活动的地方出发。

郎暮言抬腕看了一下时间,离安然的活动只有一会儿时间了,他走上前去,说:大哥……

两个字刚一出口,他就吃了郎天白狠狠的一记拳头,倒退两步撑着车身才站直身体,直视着郎天白的眼眸。他一刹那从郎天白的眼神里看懂了很多东西,他的愤怒,他的恼恨,他的负疚和自责,他的痛苦和悲伤……

郎暮言没有还手,郎天白记记重拳打在他的脸上身上,他弯腰连声咳起来,挥手擦掉了唇角的血迹。

为什么?为什么?郎天白每个字都是愤怒的吼声,混合着拳头砸向他。

郎暮言直腰看着他,大哥,你终于……知道了,我没有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郎天白不停地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如果我不知道,你就会继续这样下去吗?眼见着你和瞳瞳越走越错吗?

大哥,很多感情都是不可自制的,但是我没有……

他话一出口,郎天白的火气被点得熊熊燃烧,你要是早告诉我,我不会看着你犯这样的错误!你瞒着我们所有人,到底还要做什么?瞳瞳是个小女孩,少不更事,不比你,人生经验丰富,应对自如,感情随进随退都由得你。你既已知道,就该离她远远的,而不是一次又一次的引她向深渊!

郎暮言痛苦地扶着车身,沉声说:大哥,我是真心喜欢瞳瞳,不管她来自哪里,父母是何人。但是我也真心在克制自己的念想,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我和她,再无逾矩之处。我和芙蓉马上就要结婚了,她和方想也是,我不会再去打扰她的平静和安宁。只是我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受伤害而不出现……

郎天白的拳头死死握住,却无法再砸下去。他一拳砸向车窗,砸出玻璃的碎痕,都是我的错!

两个人在寒风中站立,泥雕木塑一样的,久久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平静下来,郎天白知道郎暮言是为他和瞳瞳好才不说出这件事情,痛苦的声音里充满自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情的?

郎暮言苦笑一声:什么时候知道都已经晚了。

他见她的第一次就夺取了她清白,不知餍足的在她身上索取掠夺,后来的一切,再说什么都毫无意义了。

她是我的女儿,我本来对她有不可磨灭的责任,既然已经知道这件事情,本该认她回来,对她尽到父亲应尽的教导、补偿她这些年的缺失,让她享受家庭的温暖。可是你和她……现在,我是永远都没办法开口认这个女儿了。他说得痛苦不堪,几次语不成声。

大哥……郎暮言安慰的话更加说不出口。

郎天白形销骨立,几天不见,人瘦了一大圈,往日翩翩俊朗的样子再也找不到踪迹,看上去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他自持平生做人做事全凭本心,从无玩弄感情之过,也无伤人害人之忧,做事尽责,为人尽心,上天却如此惩罚他,让他眼见着女儿却不能相认,让他的弟弟和女儿做出这样的事情……

男儿有泪不轻弹,郎天白却几次红了眼眶,遮掩着擦拭掉泪水。

郎暮言也被勾出了伤感,几次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郎天白好半天收敛好情绪,说道:老三,你既和傅家联姻,就真心实意和芙蓉过日子,全我兄弟一场情分。

是,大哥。

郎天白又说:和齐家的生意,以后由我来接手。瞳瞳嫁给方想,我必定要保她以后不会有所缺失。

是,大哥。

还有苏云的日记本……

郎暮言接口说:回去我就给你。

回到郎家大宅,郎暮言郑重地将那日记本交给郎天白,郎天白接过来,又说:你做事沉稳,顾虑周详,我本不该叮嘱你这么多。但是……冲动是魔鬼,望你好自为之。

郎暮言默默地点头。

郎天白交代得差不多了,才放郎暮言离开。郎暮言看表,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他开车赶往安然指定的地方,只剩下几个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其他人都走光了。

他有点急,环绕四周寻找了一遍,随手拉住一个人问:活动结束了吗?参加活动的人呢?

我们只是负责收东西的,也不知道。

郎暮言将电话打给安然,好几次都没人接。安然的电话在背包里,他有点失望他最看重的朋友没有来,不过转念又开心起来。夏天拿了一束花送给他,我在幼儿园表演的时候,你送了我一束花,这次我也送你。

好啊。不过你不介意我把这花送给瞳瞳和方想吧?

不用了,我还准备了更大的花束送给苏阿姨和方叔叔呢。夏天女乃声女乃气的说,指着一旁的南荣熙。

南荣熙将那把花捧出来,祝准新娘准新郎生活愉快~

方想和苏剪瞳接过来,谢谢,谢谢!

郎暮言再次给安然打电话,依然无人接听。偌大的天地间,白雪皑皑,依然还有不停的雪花落下来,落下他肩头的风衣上,有些化了,有些停留着,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这天地之间,只留下了他一人……

今天方想在安然的演奏会上向苏剪瞳求婚,将规模不大的演奏会推向了**。安然今天是第一次上**奏,在台上表现得非常好,大受欢迎。现在风头虽然被方想和苏剪瞳抢光了,站在一旁还乐呵得不得了,只是郎暮言没有来,始终是他心里的一点小小的遗憾。

他抓着太婆婆的手,笑嘻嘻地看着方想和苏剪瞳。外婆笑得露出了一口才换的烤瓷牙,笑眯眯地看着苏剪瞳和方想。

来,咱们拍个全家福吧,我也沾沾喜气。南荣熙说着,架好相机,和大家站在一起。

大家欢欢喜喜一起拍照,拍完照片,南荣熙问:你们什么时候举行订婚典礼?

方想笑说:这就快了。最迟就在这个月内了。

南荣熙朗声笑道:这个月我和景杨也要挑个好日子去领证了。按景杨的意思,婚礼就不大办了,到时候朋友们聚一聚吃顿饭就好。

啊?是吗?太好了,太好了,恭喜你杨姐姐。苏剪瞳跑向景杨,抱着她。

南荣熙笑道:虽然婚礼是不大办了,可是婚纱还是要给景杨选一件漂亮的。正好你们一起去选,一起订做。

好啊,我和瞳瞳一起去。景杨笑道。

热闹了半晚上,苏剪瞳一家四口回了家。景杨嗔怪南荣熙道:谁说要和你领证了?

求婚戒指都收了,你不嫁给我嫁给谁?南荣熙抱着她,要亲上去。

天天在呢。景杨推开他,有点为难地说,但是你爸妈那边……还有梦灵……

我爸妈就是个死别扭性子,我已经不打算说服他们了。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情,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和你在一起四年了,我很确定自己需要什么,自己在做什么。他们不同意或者同意,我都会和你在一起,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情。虽说我们之间差的就这一纸证书,但是要给你的,始终该给你。

景杨唇角噙着笑意,好了,你的心思我明白了,不管怎样,这次我都会和你一同坚持下去的。

是。我也想好了,硬的不行咱们就来软的,到时候抱个孙儿回去,还由得他们不认啊?

景杨打了他一下,就贫吧你!

南荣熙笑道:还有梦灵的事情景儿你也不要担心,一切我都自有分寸。

嗯,我明白。景杨郑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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