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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她大叫一声,抱紧了头部,

“混蛋,该死的郎云殇,原来那个梦是真的!”

她是被他帅气的外表给骗了?还是被自己善良的个性给害了?

她怎么会这么天真,以为人人都像她一样,不会见死不救吗?

她真是太傻了,如果他还心存善意,怎么会把她关在这,变着法地折磨她?连件衣服都不给她穿?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样对她?甚至因为她连累了小喜鹊?

“妈,你在听吗?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她歇斯底里地喊了出来,眼泪也不听话地流了下来。

他一直说让她去问母亲,可是母亲已经死了,如果母亲在世,知道了她的遭遇,会不会心痛得死掉?

“妈,我好想你……”

她抱着肩膀,把头埋在膝盖上,痛哭起来。

她觉得自己很没用,不但没换回小喜鹊的平安,反而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正想着,门被推开了。

她怀着满腔的愤怒抬起了头、瞪大了眼睛,盯着门口。

然而进来的,却是李嫂。

李嫂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她看得出她的笑是真诚的,她的一腔怒气都发不出来了。

她抹了抹鼻子,把脸扭向了一边。

李嫂先是端进了一个托盘,照例用塑料餐具盛的饭菜,还有一盒药。

她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去拉苏暖暖的手臂,示意她坐过来吃饭。

苏暖暖看了看她的笑脸,犹豫了一下,还是勉强地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坐下了。

她看着那盒药,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端起水杯就吞了下去。

她绝对不要怀上他的孩子,绝对不能!

李嫂转身要往外走,苏暖暖一下拉住了她的手。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李嫂比起郎云殇,要善良得多,在这里,除了郎云殇,她是她唯一见过的人。

如果想逃跑,她还要从她的身上下手。

她用带泪的眼睛看着她,恳求着她:

“李嫂,你是李嫂,对吗?”

她听到郎云殇这样称呼她的。

李嫂点了点头,微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李嫂,我求求你,你放了我吧。郎云殇,他不正常,他是个变态。他把我囚禁在这里、折磨我、虐待我,他这么做是犯法的!”

李嫂渐渐皱起了眉头,她知道她听懂了,她继续说,

“你看过新闻吗?我求你了,把我放了吧,我真的很痛苦……我还是个高中生,我还要学习、考大学,我的人生还很长,可是再这样下去,郎云殇真的会毁了我的一生!”

她声泪俱下的恳求,让李嫂也红了眼圈。

李嫂慢慢地转回身,坐在了她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进而伸出手抚模着她的头,眼中都是怜惜。

苏暖暖觉得她似乎在心疼她,但她却没有想放走她的意思,这种抚模只不过是一种安慰。

“李嫂,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苏暖暖一再地恳求她,她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不会人人都像郎云殇一样,

“李嫂,说句可能不太中听的话,我也是我妈妈的女儿,如果您的女儿也像我一样被这样囚禁、虐待,您的心情又会如何?”

苏暖暖紧紧地握着李嫂的手,李嫂也看得出她的情真意切,可是苏暖暖觉得,在她的心中,似乎唯有郎云殇独大,她这样的恳求,除了能换回她的怜爱与同情,什么也换不来。

果然,李嫂仍旧只是安慰性地抚模着她的头发,然后握紧她的双手,轻轻地拍着,眼中只有无奈。

“李嫂……”

她知道自己失败了,因为在她最后一次叫着李嫂时,李嫂已经站起身,走向了门口。

她失望地咬着下唇,转脸看了眼楼下的金毛,就算她能把李嫂打晕,逃出了别墅,却也逃不出金毛的尖牙利爪啊!

她以为李嫂就这样走了,可是,不一会,李嫂却又回来了,把一个东西放在了她的眼前。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鸟笼,里面装的是两只刚刚长出绒毛的小喜鹊。

苏暖暖惊讶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鸟笼,说话也结巴起来:

“这、这是……”

她看着李嫂,

“这是昨天阳台上那两只小喜鹊?”

李嫂微笑着点头,转而从背后拿出一本杂志,指了指封面上的郎云殇,然后递给她一包鸟食,走出了房间。

苏暖暖有点发懵,李嫂的意思是,是郎云殇让她这么做的?

怎么可能?

他这样的变态,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

如果是他做的,昨天又何必让她误会他?

不可能,一定是李嫂想往他的脸上贴金。

苏暖暖冷笑,一个以虐待她为乐的人,就算是他救回了小喜鹊,给了它们一个安全的窝,她也不会感激他,就当是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赎罪吧。

虽然这样想着,但看着两只嗷嗷待哺的小喜鹊,她的脸上还是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自从被郎云殇囚禁在这里之后,她就没有发自内心地笑过。

她捧起了不大的鸟笼,里面模仿着鸟巢的样子,铺上了许多干草,两只小喜鹊就卧在上面,不停地张着嘴,嘤嘤地叫着。

“好可爱……你们的爸爸妈妈不是不要你们了,是它们实在没办法把你们弄回树上去,不怕,以后姐姐会照顾你们的……”

她对着它们自言自语,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这是她被囚禁以来,第一次获得的欢乐,以后她的生活不会再那么寂寞了。

红帆的侧面,苏暖暖的目光无法触及的地方,郎云殇正靠在车子上,不停地吸着烟。

李嫂笑着走出来了,郎云殇把烟踩熄,替她拉开了车门。

“李嫂,没有说是我做的吧?”

李嫂喜爱地拍了拍郎云殇的肩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钻进了车子。

郎云殇探头望了一眼二楼的阳台,浓眉紧蹙,然后一挑,转身上车,发动了,车子碾着平坦的草地绝尘而去。

————

鸿飞大厦,郎云殇的办公室里。

郎云殇坐在桌子上,一手拿着一个小喷壶,一手拿着一块白色的手绢,在清理桌上的那盆米兰,这是父亲生前最喜爱的东西。

他现在学着父亲的样子,往花叶上喷点水,然后用手绢擦拭它,直到它发光发亮。

从前,父亲总是这样边清理米兰,边听部下汇报工作,边解决问题,正应了那句话——弹指间,灰飞烟灭。

他始终无法理解,米兰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种,开出来的花也不是十分好看,又黄又小,为什么父亲独独喜欢它呢?

他无法理解的事还有很多,父亲与母亲向来相敬如宾,不管大小场合,他们从来都是携手出席,看起来既恩爱又和谐,为什么父亲老了老了,却要搞出外遇,对象还是关婉宁这种不入流的女人?

尽管她很漂亮,可是父亲见过的年轻、漂亮的女人多了,为什么偏偏要找她这么个老女人?

还有,从来不喜欢喝酒的父亲,那晚为什么要喝了那么多的酒,喝酒之后又为什么要去找关婉宁。

然而这些问题的答案,都随着他和关婉宁的离去而消逝,根本无从可解。

他想得出神,这时,曲树敲门进来了。

曲树见郎云殇的样子,知道他又在想老总裁了,而他这个跟了郎鸿飞十几年的老助理,也感同身受。

他慢慢地低下了头,郎鸿飞的死对他也是一种打击。

那晚,郎鸿飞说什么也不让他跟着,而是独自开车出去了,至于他去了哪,做了些什么,他不知道。

当他再与郎鸿飞见面时,已是天人永隔。

郎云殇心中的疑问也是他的疑惑,他想解开这个谜团的迫切感并不比郎云殇少。

他经常问自己,如果那晚自己坚持跟在老总裁的身边,或者偷偷地跟着他,老总裁也许就不会死。

因此,在调查郎夫人被下毒事件时,他很积极,没有一点懈怠。

“总裁,已经审过苏天虎了,什么也没问出来。”

曲树一直低着头,有些愧疚地说。

郎云殇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擦拭花叶。

“怎么审的?”

他淡淡地问。

“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所有能用的手段都用尽了,他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曲树稍稍抬头看了眼郎云殇,似乎怕被责怪,

“总裁,我看,他也不一定会知道些什么,您想,老婆出去跟别的男人偷情,还会通知他吗?在这件事情当中,他更像是一个受害者。”

郎云殇放下工具,把米兰端起来仔细看了看,还有哪片叶子没擦到。

然后放下,沉沉地说:

“有些事情,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

“是,总裁,您说得对,我去了他经常去的一家赌场,赌场的人说自从他老婆死后,他几乎天天喝得很醉,而且出手很大方,就像有花不完的钱。我查了他的户头,在老总裁去世前,确实有一大笔钱汇入他的帐户,我查了银行的记录,证实汇款人的信息都是假的,也就是说根本不知道是谁汇给他的这笔钱。”

郎云殇把擦完花叶的手绢揉成了一团,丢进了垃圾桶里,然后拿起喷壶在空气中左一下右一下地喷了起来:

“苏天虎,一个嗜赌成性、嗜酒如命的烂人,而关婉宁却一直不离不弃地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令人匪夷所思。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人给他汇钱,除非是关婉宁把从父亲那里骗来的钱汇给了他。”

说到这,郎云殇的眼睛眯了起来,手上一用力,喷壶的把手喀吧一声,被他捏断了。

曲树吓了一跳,连忙回答:

“总裁分析得有道理,老总裁在去世之前,确实有过几笔大额支出,但没有人知道资金的流向。”

郎云殇面部的肌肉抽动着,啪的一声,把喷壶摔得粉碎:

“该死的女人,把我们郎家当成她的私人银行了?”

曲树浑身一颤:

“是、是啊,人心不足蛇吞象,她霸占了老总裁的人还不够,还想霸占夫人的宝座,真是最毒妇人心。”

“苏天虎现在在哪?”

“我们的人没审出什么东西来,就把他放了。”

郎云殇冷冷一笑:

“人都是有破绽的,抓回来,我亲自审审他。”

“是。”

曲树应着,出去了。

————

圣汐庄园,红帆。

有了两只小喜鹊的陪伴,苏暖暖的日子似乎不再那么可怕、那么难熬了。

虽然,她依然害怕走廊里的脚步声,依然担心郎云殇会突然出现、强迫她,但是这一切,因为这两只小喜鹊的到来,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

看到两只小喜鹊在鸟笼里活蹦乱跳,她看到了希望。

这就是生命的意义,她用一瓶药水换来的这两个小生命,值得。

她喂好了小喜鹊,把鸟笼放在床边,然后走到了落地窗前。

又是晚霞满天,她定定地看着窗外,该是那个混蛋出现的时候了

她回头看了看两只小喜鹊,轻轻地笑了。

它们已经成了她的责任,就像一个有了孩子的妈妈,在面对敌人时,即便再胆小,她也不得不强大起来,因为她要保护她的孩子。

现在的苏暖暖,就是如此。

她又看向窗外,眺望远方,今天不知道那个家伙会开什么样的车来,又会用什么手段折磨她。

每每这个时候,她都慨叹可惜了这美好的夕阳,这样美的风景,总是被郎云殇破坏掉。

他就像一个踏着霞光而来的死神,让苏暖暖惊悚、战栗。

她抱紧了肩膀,心里一直在暗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看着越来越暗的天边,她还是禁不住咬紧了牙关。

夜幕渐渐降临,棚户区的外围突然停了几辆黑色的悍马和一辆劳斯莱斯。

曲树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向后探着头:

“总裁,前面路太窄,车子进不去了。”

郎云殇隔着车窗看了看外面,这是他从未来过的地方,道路狭窄,污水横流,到处都充斥着垃圾的酸臭味,有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大小便。

郎云殇皱了皱鼻子,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地方?这是人能住的吗?

真想不到苏暖暖就是住在这里,连他的马厩都不如。

“下车。”

他冷冷地命令,曲树马上下车帮他拉开了车门。

郎云殇抽出一块手帕,掩住了口鼻,这才迈出修长的腿,下了车。

他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棚户区,到处都是低矮的平房,拥挤狭窄,没有路灯,他都不知道该往哪落脚,这一脚踩下去,下一脚会不会踩到狗屎?

刺鼻的味道穿透手帕,冲入他的鼻腔,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咒骂道:

“这什么鬼地方?”

“总裁,前面再不远就是关婉宁的家了,您再忍忍吧。”

曲树回答。

郎云殇狠狠地拧了一下眉,继续前行。

他一袭白色西装,崭新铮亮的黑色皮鞋,高大的身躯站在这片低矮的平房中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这就是贫富的差距吧!

曲树拿着一个手电筒帮郎云殇照着脚下的路,又拐了几个弯,终于到了关婉宁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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