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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小天别哭了,拔拔没事。”

直到一只手抚上他的脑袋,才泪眼朦胧地抬头,莫景冲着他笑。“宝贝,别哭了。”

沈天昊开心极了,一把抱住他。“拔拔,你醒了,吓死小天了。”

“对不起,让小天担心了,拔拔真的没事。”

“可麻麻说,拔拔的腿断了,以后不能再走路了。”嘴巴一瘪,豆大的泪珠子又要往下掉。

“那是拔拔骗麻麻的。”莫景眉宇透露出些许得意。

“真的?”小天摇摇头。“小天不信,拔拔一定只是不想让小天担心。”

“拔拔没骗小天,就是骨折了而已,没问题。不相信,拔拔动给你看。”莫景试图活动一条腿,不小心扯到伤口,一吃痛。

沈天昊赶忙阻止他,“别动别动,小天相信拔拔。可是拔拔为什么要骗麻麻呢?”

莫景眼里掠过一抹古怪的意味。当时候发生车祸,谁都没有料想到,猝不及防。他也受到了惊吓,脑子里什么都来不及想。唯一的念头是,她绝不能有事,便不顾自己安慰,扑上去救她。

还好他身手利落,躲过了最致命的重创,闪到一边,但还是被撞伤了腿,晕了过去。

其实在救护车上,他就已经醒过来了。但听到沈暖心一直在哭,很担心他,便冒出了装瘫痪这个邪恶的想法,并胁迫医生帮他一起骗她。

这几天她没给他好脸色,是该好好惩罚一下。还有一点,他不愿承认,他喜欢看她为自己担心,那证明她在意他。不是她说的,两人毫无关系,她恨不得他死。

“小天希不希望拔拔麻麻在一起?”

沈天昊用力点头,“当然希望。”

“那小天帮拔拔保密,不告诉麻麻。”

“可是……麻麻说,骗人是不对的……小天不想骗麻麻。”

“但这是特殊情况,小天乖,相信拔拔。”

沈天昊犹豫了好久,最终抵不过想让拔拔麻麻重归于好的渴望,答应了。“不过,拔拔也要答应小天,不能骗麻麻太久哦!”

“好!拉钩。”

不愧是两父子,演技了得,沈暖心没察觉出半点异常,红着一双兔子般的眼睛,心里难受极了。

沈天昊哭累了,沉沉睡去。沈暖心把他安顿在旁边的病床上,一直守着莫景,直到晚上十点多,他才醒过来。

“你醒了!”沈暖心紧抓住他的手,既高兴,又害怕告诉他那个可怕的事实。

“嗯!这是在哪?”莫景眼神浑浊,很是迷惑。

“医院。你为了救我,被车撞了。”

“哦……医生怎么说?”

“他、他说你没什么大碍,只是……只是骨折。”沈暖心鼻子发酸,始终说不出口,忙避开目光。

瘫痪被她说成骨折,她还真考虑他的感受!不过,莫景自然有他的办法,皱起眉头,紧盯着她的眼睛,“你在骗我?”

“没、没有。”

“沈暖心,你不善于说谎。告诉我,我究竟怎么样了?”

她的眼泪顷刻间决堤,捂着脸拼命摇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她哭得这么难受,莫景有些不忍。但既然戏都演到一半,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只好硬起心肠继续演下去,一脸的狂怒。“别哭了!我要听实话。”

沈暖心泣不成声。

下巴被他强行抬起,与他对视,带着哭腔的声音由牙关挤出来。“医生、医生说你瘫痪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等着他发怒,对他咆哮,疯狂发泄怒意,但他只是惨白了脸,不可置信地问:“你说的,是真的?”

莫景不想演得太夸张,让她担心,有伤在身也不想大动干戈。因此,只是保持着脸上青筋突冒的状态,死死抿着嘴唇没说话。

但这在沈暖心看来,无疑更让她痛苦,哭得更厉害了。“我知道你很生气,不要忍着好不好?我宁愿你发泄出来,哪怕打我也好,发泄出来!你这样,我很难受。”

“发泄?发泄有什么用?发泄就能改变残疾这个事实吗?”莫景演技大爆发,脸色铁青,咬牙切齿,相当逼真,毫无演戏痕迹。

“你有什么好哭的?不是很恨我,一直诅咒我死吗?现在我落得这种下场,又何必假惺惺装作为我难过,我看了恶心。”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沈暖心拼命摇头,“我不想这样的!是我对不起你……”

“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换回我的腿?”

“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你很恨我,我现在去打电话给莫羽儿,让她过来,你不用再看到我了……”

莫景狠狠拽住她的手,眼中怒火熊熊燃烧着,面色骇人,仿佛要吃人。“沈暖心,你倒是很聪明。我恨你,所以不想让我看到你?呵,多么巧妙的借口。”

“不是借口……”

“那是什么?你之前就想尽办法摆月兑我,现在看到我是个残废,就更加急不可耐地摆月兑我!”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只是很愧疚,没有脸面对你。”沈暖心哭得厉害。她知道一双腿意味着什么,尤其对莫景这种心比天高的男人。让他一辈子只能坐在轮椅上,比杀了他更残忍。

“如果你觉得愧疚,就好好弥补我!你给我记住,你爸欠我们家两条命,你欠我一双腿。这辈子,你都别想还清楚。”

他尖锐的声音如锋利的毒钻钻进沈暖心大脑,她颓然绝望地倒回座椅上,如同陷入了漆黑冰凉的深渊。

她不知道为什么老天对她这么残忍,她一直想要逃离的噩运非但无法摆月兑,反而纠结得更深更痛苦。

如果说上一辈的罪孽不该由她背负,他无权以此折磨她。那么现在,却是她欠他的,应该由她去承担。无论他如何对她,她都不该有任何怨言。

她眼中的绝望令莫景动容,觉得自己太过残忍。但他告诉自己,这是她罪有应得。她狠狠蹂躏了他的心,让他痛不欲生过。无论他如何对她,都无可厚非。

折磨,才刚刚开始。

那天以后,沈暖心只能寸步不离地守在莫景床边,伺候他吃饭,上洗手间。他的性格阴晴不定,有时候好像没发生任何事,有时候又莫名拿她出气,对她一阵冷嘲热讽,各种言语攻击。

但她只有忍耐,将委屈和泪水统统咽进肚子里。夜深人静时,躲在楼道口一个人偷偷地哭。

有时候连医生都很心疼她,很想告诉她事实。但碍于莫景的势力,只好三缄其口。

他们真的想不通,明明是很相爱的两个人,为什么要互相折磨,爱得这么纠结,这么痛苦,两个人都伤痕累累。难道惊天动地,虐得撕心裂肺的爱情才是真爱?

这样的爱,太沉重太痛苦,将对彼此的感情消耗殆尽,最终难以挽回。

什么时候,他们才能放下心中的芥蒂,对彼此坦白。认识到平淡的感情,才是爱情所在,才是真正的幸福……

台市。

在与莫景失去联系整整三天后,莫羽儿彻底飚了,整个人精神发狂,好像神经病一样。她打听到沈暖心的下落,连行李都没收拾,就急匆匆赶往机场,但被通知,她被禁止出国。

想也知道,是莫景不想她去打扰他和沈暖心那个贱人,狐狸精!

她大闹机场,但起不到任何作用,只能满月复怨气地回来,正气得七窍生烟。小悦陶抱着芭比女圭女圭走了过来,可怜兮兮地拉着她的衣角。“妈咪,爹地呢?”

“妈咪带陶陶去找爹地好不好?陶陶好想爹地……”

她不耐烦地推她,“乖,快去睡觉!”

“爹地不在,陶陶睡不着,妈咪……带陶陶去找爹地……陶陶要爹地……”

莫羽儿一下就火了,一巴掌狠狠打在小悦陶脸上,狰狞地大吼大叫。“找什么爹地,他都不要你了,还找他做什么!”

小悦陶从来没挨过打,被吓哭了,嚎啕大哭。

“哭什么哭,不准哭,我叫你别哭了,听到没有?”莫羽儿越听越火,抓过悦陶拼命打她。“不准哭,不准哭!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叫你别哭了!”

荷妈闻声赶来,赶紧将可怜的小悦陶从莫羽儿魔掌下解救出来。看着她通红的手臂,心疼得要命。“三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就算生气,也不能拿孩子出气!悦陶还这么小,不懂事!”

莫羽儿气得冷笑,“她是不懂事!如果这个蠢货有沈天昊一半的心机,她爸也不会让人抢走!”

一开始,他还以为即便莫景再喜欢沈暖心那个狐狸精,也会为陶陶留下。结果才一个星期就按耐不住,就抛妻弃女,整个家都丢下,跑去找她,气得她想杀人。

荷妈护着陶陶,“三小姐,我理解你的心情,可陶陶是无辜的,你不能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对陶陶以后的成长会留下阴影。”

“要你嗦!我的孩子,我自己会管教。你就是个管家,有什么资格说我!”

简直不可理喻,荷妈不想跟她说下去,抱着陶陶去上药了。

莫羽儿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立刻插对翅膀飞到沈暖心面前,一刀捅死她。无奈连国门都迈不出,只能在原地气死自己。越想越心烦,情急之中,想到了一个可能帮她的人——伍莲。

晚上十点,伍莲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整个人精疲力竭,骨头快散架。按照以往的安排,打算去酒吧买醉。其实他已经很厌倦这种生活了,每次喝完酒,胃都跟刀割一样痛。再喝下去,迟早胃穿孔,非进医院不可。

但除了喝酒,他还能做什么?满脑子都是沈暖心,太痛苦。他宁愿用身体的痛,换哪怕一个小时的麻痹,至少不用再去想她。

正开车漫无目的地寻找酒吧,突然接到电话,对面传来幽幽的声音,“伍少,还记得我吗?”

“莫羽儿。”

“伍少记性真好……”

“这么令人反胃的声音,怎么能不记得?”

“也对,毕竟你曾经和自己反胃的人合作过。”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子还有事。”

“沈暖心在婚礼上甩下你,应该让你很没面子吧?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个更让你痛苦的消息?沈暖心现在在荷兰,和莫景在一起。”

车身一个大幅度调转,险些撞在树上,伍莲眼里逼出一股锐利。事实上,他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但亲耳听到莫羽儿这么说,还是受到了致命的重创,痛苦不堪。

胸膛剧烈起伏,痛苦在体内咆哮,但他还是深吸了几口气,将那股怒火压下去,冷静地反问:“所以?”

“你甘心被他抢了女人?如果我是你,就该把她追回来。”

“如果我说我甘心呢?”

“……”

“她在婚礼上逃跑,你以为,我还继续爱她?那样的女人,我伍莲不屑要。”

“你越这么说,越证明你在乎她。因爱生恨这个道理,你应该懂。”

“所以,你是打算再找我联手拆散他们?七年前你拉我和你合作时,就该知道我一向过河拆桥。你从我身上,讨不到什么好处。”

“我不是那么蠢的人,没对你报什么指望。我只有一个目的,决不让他们在一起。至于我能得到什么,我无所谓!”

“那你觉得,我跟你合作的几率有多大?”

“我打赌,你会跟我合作。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帮我出国。剩下的事情,我会搞定。”

“对我来说,确实很容易……但你算盘打错了,我不会跟你合作。现在对我而言,沈暖心只是个背叛者,我不会再愚蠢到为一个背叛我的女人大动干戈。你给我听清楚了,别再烦我!”

伍莲狠狠掐了电话,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她果然还是和莫景在一起……即便她有再多苦衷,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她真的,不值得他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他必须放手!。

莫景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沈暖心请了护工照顾他,自己倒也没怎么受刁难……

在家煲了汤,送到医院,莫景正在看报纸。她没见着护工,以为去洗手间了,便默默整理东西。又过了十分钟,还是不见人。只好倒了汤,递给莫景。“我刚煲的猪脚花生米汤,趁热喝吧!”

他从报纸上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云淡风轻地说。“你喂我。”

“护工呢?”

“我辞退了。”

“可是你的伤还没好……”

“不是还有你吗?”他冷笑,“怎么?害怕伺候我这个残疾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没有护工专业。”

“找借口已经成为习惯了?一副为我着想的模样,其实还不是自己害怕麻烦。”

“……”自知在他眼里,她就是个不堪的女人,索性不再辩驳,“我喂你吧!”

汤匙送到莫景嘴边,他皱眉。“你想烫死我吗?”

“……”这烫明明温温的,刚好,他分明故意刁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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