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到底惦记着,便对长公主道,“母亲,我出去一会儿,这就回来。”
“让芸儿陪着你去吧。”
然而,桃夭夭有意要一个人出去,这一出门就借口将小宫娥甩了。
夜色中,桃夭夭寻找了一圈,方才失落的悟了出来:他定是身体不舒服才离席的。
这会儿,宇文昭想来已经歇息了。
是自己太笨了,怎么会以为他和自己一般出来透透气。
可是,他会在哪里休息?还是就这么回王府了?
循着挂满各色灯笼的园路,桃夭夭一个人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太液湖边。
湖中,放着星星点点的荷灯,十分的明亮。
桃夭夭一步步顺着台阶下到湖边,缓缓弯下腰,搅动沁凉的水,终于一盏荷灯飘向岸边。
她捧了起来,橘黄的烛火在粉色的荷花中闪着柔弱的火苗,有风吹来,她小心的呵护着温暖的火苗。
她将荷灯放回水中,抬首而望,幽蓝的夜幕上繁星点点,熠熠生辉。
脑海里,不争气地想起了从前的画面。
那是他第一次带自己晚上出去,也是在湖边。
湖中画舫夜宴,丹心湖畔,繁星闪闪,他们在湖边第一次拥吻,他沉沉的问自己说:“夭夭,怎么办?本王已经爱上你这朵桃花。”
泪水无声地滑落脸庞。
有风吹来,不禁觉得有些冷,她忘了穿披风,准备拾阶而上,这时候,天空一声响。
无数绚丽的烟花在空中绽放。
她恍然记起今夜是除夕。
“夭夭”
夜色中,温柔的一声轻唤。
回首,宇文修一袭王袍外罩一件毛领大氅,缓缓走了过来。
“王爷,你怎么来了?”
“出来这么久,担心你。”
桃夭夭咬了咬嘴唇,低下了脑袋,“谢谢你,修大哥。”
有人惦念着自己,她总会感动的。
她扬起脸来,手指向夜空,假装在看烟火:“你看,好美啊!”
簇簇礼花飞向夜空,如万千星雨洒落。
一刹那,夜空亮如白昼。
宇文修悄然侧首,望着丫头侧颜比烟花还美,瞳眸中闪着晶莹的光华,一瞬间穿透了他的心房。
他知道,丫头哭过。
冷风刮过,丫头的身躯在瑟瑟发抖。他解下大氅,拢过她的肩头,缓缓给她披上。
二人彼此相视,烟花下,清楚可见彼此忧伤的面庞。
他为她系上,然后掏出一方洁白的帕子,为她擦掉了她面颊的泪水。
“傻丫头,我只许你这会儿哭,一会儿就是新年了。”
她点了头,却哭得更汹涌了。
宇文修心中一疼,忽然情不自禁地,将她一下子拥入怀中。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夜色中,湖岸边的晦暗处,一人寂寞的坐在轮椅中。
漫天的烟火绚烂绽放,一城的鞭炮热闹暄天,然而,这些都与自己无关。
视线所及,湖岸边,那一双相拥的身影看上去如此的登对。
似乎心口处遽然大恸,他勐地扶住了胸口,一面用帕子掩住了唇角,压抑的咳嗽出来。
身后的何安心里难过,不得不走出来,再次劝道:“王爷,夜色已深,您的身体实在是该休息了。”他很担心王爷的腰椎,裴先生说过,要半个时辰躺一会儿。
黑暗中,蓦地一句低吼:“住口!”
“看来,本王的话不好使了!”
齐王说过,让他一个人在这里安静一会儿。他没想到何安就在近处。
何安不明白,自己好意的关心却暴露了齐王内心深处的痛。
这是不容人窥探的隐秘。
身体的剧变,权力的丧失,眼看着心爱的女人依偎在别人的肩头。
可这一切,他又怪不得别人。
他怪责的只有自己。
夜风中,他只着一袭浅色的单衫,深邃寂冷的眼眸是深入骨髓的寒,大手暗暗攥紧了轮椅上的扶手。
一种无力的痛楚蔓延全身。
一晃就是年后。
外头叽叽喳喳,宫女们和内监忙里忙外。
玲珑跑来道,“外头放风筝的可多了,郡主,不如我们也出去放风筝。”
这一个多月,自己窝在洗玉阁整日读书识字,也跟着长公主念经,学着女红和养花,偶尔也就陈王过来找她说两句话解闷。
故而当她站在园子里,看见杨柳发了女敕绿的芽儿时,才恍然明白
原来,已经春天了。
她听宇文修说过,齐王的伤等春暖花开的时候就稳定了。
她忽然一下子想知道齐王的消息。
但是宇文修好久不入宫了,华歆也不怎么理睬自己。
因玲珑提及风筝,桃夭夭淡淡道,“只能过两日再说,风筝还没做呢。”
“哪里让郡主现做呢?你们去阁子里找找旧年的风筝可还有?”
“玲珑姑姑说得是我们宫女们自己的风筝?”
“谁要你们自己做的,自然是夙年洗玉阁珍藏过的,我记得数年前,长公主还命人拿出来晾晒过呢!”
“这个还得长公主点头才行吧。”
桃夭夭想到是母亲旧年的风筝,并非想放风筝,却很想见上一见,近来,她愈发对长公主年轻的事情感兴趣。
桃夭夭前去说要放风筝的事,没想到长公主满口答应了,“只希望那些老风筝还能放得起来。”
在一堆风筝里,长公主拿出一个夜莺风筝,“这个是母亲少时做的,都月兑线了,是放不成了。”
桃夭夭小心的放下,担心弄坏,便拿起一个盒子,打开看,里面有一只别致的风筝。
其上笔墨有些老了,题着:“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长公主见了连忙收了起来,似乎很怕别人窥见。
“这只不过是工艺观赏的,没法放的。”
桃夭夭便听话的在旧风筝里挑了一只美人风筝,但见其上盖着一个红色印章,隐约可见是[采薇]二字。
采薇?是制风筝的人的名字吗?
“母亲,这又是谁做的?”
“少时的风筝罢了,料子蛮结实的,你拿着放去吧。”
这时候,外头小公公喊道,“长公主,陈王殿在外头候着”
桃夭夭正纳闷着,外头已经响起了小丫头的哎吆声。
她走了出来,见一身锦绣衣袍的宇文暄,玩笑着扯了宫娥的发髻,引得小宫女龇牙咧嘴,忍不住哎吆。
桃夭夭登时啐他,“宇文暄!你给我住手!”
(预料下章齐王粗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