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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点钟,正是夜生活处于萌芽的阶段,袒胸露背的公主少爷们穿梭在歌厅的各个包间,喝玩这一桌,喝下一桌,运气好碰到一掷万金的土豪,就去隔壁会馆过夜。

一个矜持的像贵公子的少年,迈着优雅的步伐踏上楼梯,吧台的小姑娘看着少年背影有些眼熟,以为是最近来的少爷,便没有在意,低下头忙着自己的事情了。

少年路过一群客人的时候礼貌地点头微笑,他的五官看似很张扬,但气质却阳光且柔和,把棱角遮掩起来,抬起下巴,像骄傲的小孔雀,贵气十足。

刚擦肩而过的客人忽然折返回来,抓住少年的手臂,“脸挺生啊,刚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臂力很大,硬是从客人的手里把胳膊抽出来,扬起眉:“先生,我叫小雀,如果您想要点我的名,可以去找旗哥。”

客人刚被少年推拒的动作弄得有些恼怒,可听到‘旗哥’这个称呼的时候,怒意全无,尴尬笑道:“原来旗哥底下的少爷,我说呢,这么有气质。”

少年笑意盈盈望着他,礼貌地点头道:“我去找旗哥了,先生您慢走。”

客人笑哈哈道:“去吧去吧。”

旗哥是‘红雨’的鸭头,但他手下只管着零星几个少爷,这几位必须亲自被旗哥点头,才可以接待客人的。

这个叫小雀的少爷气质真不错,也不奇怪旗哥把他推出去当头牌,就是个**摇钱树啊。

客人叹然着,可惜这么个好品质的少爷,价钱肯定很贵,吃一顿不知要少来多少次‘红雨’呢。

少年转身就走,找了僻静昏暗的角落,没有人,没有摄像头,他可以放心地把手机拿出来,拨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后,他道:“被一个客人看见我的正脸,不确保他不会到吧台那问起我,你把他处理一下。”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片刻,道:“好,你放心。”

少年挂了电话。从黑暗跨入光明,灯光照亮他的脸,狭长的眼睛,翘鼻,还有性感有型的嘴唇,仔细一看,分明是张魅惑十足的脸,然而就在刚才,从吧台前大大方方的走上楼梯,小姑娘根本没有分辨出那个熟悉的背影到底是谁。

她眼睁睁的看着江卓从她身边溜走,恍然而不知。

陈海没有跟江卓一路,江卓可以大大咧咧的上楼梯,是他有本事蒙骗过别人的眼睛,陈海在怎么演,都遮掩不了猥琐的脸,虽然这也是他总被警局派出做卧底的原因。

陈海是从厕所的窗户溜出去的,他先找外援,然后他们会爬窗上到三楼。

旗哥的办公室在三楼,监控也在三楼,这是警察外援在歌厅外的一处制高点,用望远镜观察到的结果,所以陈海就算想把江卓绑在身边,也不能硬逼着人家细胳膊细腿,跟着他们这群糙老爷们一起爬窗户。

江卓上到三楼的时候,警察早就在厕所内等候一段时间了。

陈海只带了两个人一起上来的,人多怕惊扰其他人,他们现在只需要控制住旗哥就行,这次没有江卓什么事,逼供也由警察负责,不过丹云市的刑警队风气彪悍,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这位刑警队长就有魄力冒险潜伏救人,甚至不拘泥于形式办案。

不然这种爬窗、逼供的行为是做不出来的。

江卓很欣赏这位刑警队长,实在是他的行事风格太合杀手的胃口了——

这好像对那位刑警队长来说并不算是夸奖。

陈海猫起身子,拿着铁丝悄声无息的在开监控室的锁,本来就显得猥琐,现在像贼一样更让人看不过去,根本让人联想不到他是一名人民警察。

忽然陈海的动作停下来了,他做了个前进的手势,当另外两位警察点了下头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静悄悄的,一步步走进房间内,走到里面时,他刚好能看见电脑屏幕反射出的幽幽蓝光。

陈海停下脚步,手捏成拳头,示意后面的人。

他的耳朵微微一动,努力感受房间内的呼吸声——

是两个人。

陈海的手势又变了,伸出两个指头,又指了指不同的方向,得到后面同伴的回应后,他做了个行动的手势。

瞬间,三个人化作猛虎,陈海一人扑向一方,其余两人扑向另一方,捂住他们的口鼻,不让他们出一丝动静,控制他们的四肢,不能给他们任何通风报信的机会。

陈海把江卓告诉他的‘红色警报按钮’早已复述给其余的同事,他们对此都是严谨以待,不敢掉以轻心。

陈海三人把监控室的唯一两人控制住了,他们在监控画面果然看见那间VIP包房,他们的同事也在里面。

江卓从他们闯进去的时候,就在不惊扰任何人下跟着进去了,他一直站在门口处,不过他看得是走廊深处。

不知是不是错觉,刚才好像看见了个背影——

这个背影让江卓有些耿耿于怀,让他在旗哥被控制住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所以错过了旗哥看见他时那震惊的表情。

陈海走了过去,拍了江卓肩膀一巴掌,道:“你在看什么?”

江卓不知道陈海还有旗哥为什么对他的肩膀感兴趣,在黑暗中扯了个危险的笑容转瞬即逝,面向陈海道:“你们进去的时候,有个人从走廊里消失了。”

陈海诧异道:“你说什么?”

江卓慵懒地靠在门上,闭着眼回忆刚才他余光捕捉到的身影。

虽然脑中无法呈现出完整的轮廓,但背影给人感觉很舒适温暖,让人记忆犹新。

江卓睁开眼,释然一笑,大概不是什么讨厌的人——

当警察逼供旗哥,江卓在旁边静静等待的时候,季唐予正行驶那辆路虎揽胜,往西街的方向出发,他的眉间尽是疲惫,鬓角还带寒霜,表情却依然维持着冷硬,像怒而不发的雄狮。

今天他在霆宇忙昏头转向,一时忘记了时间,再想联系江卓的时候,电话也没被接通。

季唐予刚开始还在思考以江卓这个年纪,有点脾气,不接电话也是正常的,于是连忙到中央商场挑选一件礼物,精心包装一番,准备作为赔礼送给江卓。

季唐予买的是德工艺自动机械手表,鳄鱼皮表带,是现在高中大学间极为流行的手表款式。

价格小一万,在季唐予眼中并不贵,但足以让江卓在同学间露脸,也不会太过张扬,明珠高中的学生家境都很不错的。

季唐予挑选这个礼物的时候很是费心,他坐上车后,又给江卓打了电话,仍没有接,让他颇感意外。

江卓看似很记仇,其实是一报还一报的性格,只要报复回去,心里再不会留下什么疙瘩,再说,不接电话又算什么报复的手段?

直到季唐予接到了扬允的电话,才得知江卓已经离开学校,跑到一个叫辛海的同学家中。

挂下电话,季唐予就给江卓发了一条询问的短信。

接着,季唐予如同躁动的狮子,踩上油门,开车向西街的方向行驶。

霆宇娱乐公司和中央商场衔接一起,是丹云市最繁华的地区,要到明珠高中或是西街,行车需要一个半小时。

车行驶不到五分钟,扬允再次来电话,这次她的语气有些惊慌失措:“唐予——警察找到我,说辛海、张沅还有江卓都失踪了。”

季唐予喉咙有些紧涩,如含着铁片,又硬又苦。

听了扬允复述一遍警方的话,季唐予就挂下了电话。

季唐予躁动的心被扬允投掷下的巨石,掀出巨大的海啸,那张极为漂亮的脸却一点点变得更加冷硬,可怕的气场极有侵略性的包围车内狭小的空间,气流的流动仿佛都不由加速。

季唐予那双深邃的眸子直视前方,他的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到了红灯前,却毫不犹豫冲过去,与那些相遇而来的车擦肩而过,险险的避开了数多场祸事。

这时可以看出季唐予的车技有多么出色,他在车海中穿梭绕行,即将与他相擦相碰的车辆,却刚好被他所躲避,而对方却吓得瘫倒在驾驶座,呆呆的看着那辆揽胜像低空飞驰的鹰,灵活的摆动着自己的身体,自己却忘记了口中的咒骂。

季唐予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拨打电话。

“嘟——”

只响了一声,电话就接通了,扬兰兰碎碎叨叨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唐予啊,听说你今天回去的太早让总监不乐意了?我跟你讲,那傻逼总监你不用理他,你想什么时候休息就什么时候休息,你要是觉得那帮小朋友太难教导了,我就花钱请几个当红明星亲自教他们,累不着你的。”

“你帮我查一下‘红雨’歌厅的背景。”季唐予低沉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嗯?”扬兰兰从鼻子中发出一声询问,但不到半分钟,那啰嗦的声音又响起了:“西街的‘红雨’歌厅吗,原来的老板叫龚浩,已经开店七八年,不过今年上半年转手给叫裴旗的人,虽然名字还是‘红雨’但员工里里外外都换了一遍。”

然后扬兰兰语重心长道:“唐予啊,如果你想去哪个地方玩,我们还是挑个干净点的地方,听说西街地面都埋埋汰汰,你要去的话,能受得了吗?”

季唐予一听扬兰兰说西街不干净,整个人都僵硬起来,想到江卓就在那种地方,更是暴躁无比,低声打断扬兰兰的话:“闭嘴!”

扬兰兰在电话另一头笑得花枝乱颤,恐怕在季唐予看不见的地方翘起兰花指:“不好意思什么呀,我都陪你多少年了,你的事我还不一清二楚?”

季唐予道:“监控我的车,计算到达目的地时间,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找别人过来。”

扬兰兰疑惑道:“出什么事?”

不到一分钟,扬兰兰再次道:“已经连接上了,差点吓懵逼了,你开到底是车还是飞机?一个小时的路,你十五分钟就能到,我们是不是明天可以去一趟车展,再入手一台车了?这次刷个别克风格漆怎么样?”

“对了,别找其他人,我现在就过去!”

扬兰兰估模着季唐予这个时候忍耐值已经到达极限,掐着时间挂了电话,长舒口气,伸展修长的身躯,大长腿穿的是铆钉的皮裤,脚下踩着却是一头憨熊的拖鞋。

扬兰兰推开椅子,把脚下的鞋甩掉,把笔记本一合,夹在胳膊上,蹬上油光锃亮的尖脚鞋,就走出房间,‘碰’一声把门挂上,扬长而去。

十五分钟后,季唐予到了西街,这辆揽胜穿过红灯酒绿的街道,显得有些不那么低调,不少人都会不禁抬头张望,露出羡慕向外的神情。

车缓缓停到‘红雨’歌厅前。

一只手刚要握住副驾驶的门把,就犹豫了一下,还是往后面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那张脸正是扬兰兰,他的个头高,腿很长,揽胜的空间不小对太来说还是有些挤。

扬兰兰深吸口气,车里的空气好像被挤压住,让他难以呼吸,看来事情不容乐观,把季唐予激怒成这样,早知道电话里他不说那么多话好了——

扬兰兰小心翼翼的坐在车垫上,注意着不用脚蹬脏车,如果被季唐予发现脚印,不仅需要清洗一遍车,下次再上车,肯定让他戴上鞋套才行。

不要问他为什么知道那么清楚,刚跟着季唐予的时候,他被这么折磨过好几次。

一想想,扬兰兰就委屈的不想唠叨了。

季唐予在扬兰兰坐上车就蹙了下眉,但只是生理上排斥,心里装着的都是行踪不明的江卓:“小卓在七点二十分到八点的时间进入‘红雨’。”

扬兰兰眼睛睁大,原来让季唐予急成这样的是那个妖孽小男生啊!

在遇到江卓前,扬兰兰认为有人用演技,能骗过他这双眼睛的人几乎很少,要是能骗过季唐予那双眼睛,简直不可能有。

偏偏江卓出现了,扬兰兰自打嘴巴,对这个有着神一般演技的少年记忆犹新,并且在心底称呼他为妖孽。

不仅是演技妖孽,长得也妖孽,那双眼睛勾着他的心,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美容觉。

他还向季唐予提议把少年签到霆宇娱乐,却被季唐予给否决了,这让扬兰兰的心中感到一丝丝惋惜。

现在他眼睛一亮,如果有机会英雄救美,那小妖孽会不会深受感动,愿意跟他签了合约?

要知道现在他手底下就季唐予一个艺人,其他经纪人手下少的有三四个,多的也有六七个。而且人家的艺人天天跑通过,就他这个艺人什么通告没有,电影几年才拍一部,这次还是管理层看季唐予太闲,看不过去,把练习生的担子压在他的身上,至少让他在霆宇发挥点作用。

季唐予没事干,扬兰兰也就没事干,季唐予这几天忙得事情扬兰兰也不用帮忙,虽然他身上还有个金牌经纪人的身份,但再待下去,公司管理层很可能就会对他也采取措施,所以,扬兰兰现在正是着急签新人的时候。

他还就看上了喊季唐予宝贝儿的少年,容貌、表演全具备,能和季唐予打好交道的人,情商至少能在娱乐圈留有一席之地,扬兰兰很看好他的发展,甚至想把他打造成和季唐予不一样的巨星路。

他可以让世界的人,为这个少年疯狂——

扬兰兰眼睛炯炯有神,把笔记本打开,十指灵活的在键盘上敲打,屏幕上快速闪过肉眼捕捉不到的画面。

季唐予闭着眼睛,看上去他此时已经静下心来,其实心中汹涌,波澜不平。

忽然,他脑海中回忆起那天江卓扑在他身上,热情不羁的搂着他的脖颈,亲吻着他的唇。

当时他在想,把少年留在这个家里,让他成为家中的一员吧。

不过这是激-情过后的冲动,季唐予始终是个理智的人,所以过后他张口不提起,他和江卓是一类人,都可以把暧昧和感情区分很开,所以他们相处才那么愉快,没有现实的压力,没有感情的压迫,他们的关系才能维持更久。

但今日的事情,让季唐予警觉了。

他的掌控欲有些过界,江卓不告而别不仅给他一种不尊重,让他感受到了挑衅,还让他觉得不满足江卓月兑离他的掌控。

其实这也是种洁癖,当自己的碗被别人使用时,不是别人主动去拿,而是碗自己跑到别人的餐桌上,就是这样类似的感觉。

而且,这只碗选择的这个餐桌到处都是险境,稍一疏忽,就可能粉身碎骨,这又让季唐予恼恨。

现在,季唐予考虑的是把江卓安全带出来以后,是让他滚到宾馆睡,还是带回家给他洗上一百遍的澡。

季唐予胸口上下起伏,打开车窗,吸了口夜间的冷气,才得以缓解胸口的燥热。

要不是他没有及时接到少年,恐怕也不会发生这件事,他也是有责任的。

但如果不把少年的皮搓烂,他是不会平了这口气的。

扬兰兰这时按了下‘Enter’键,电脑屏幕出现了监控画面,正是‘红雨’歌厅内的监控。

他道:“小妖——小卓卓没什么事,他身边有几个人,应该是警察,他们已经控制了‘红雨’的监控。”

季唐予道:“‘红雨’有什么问题?”

扬兰兰笑道:“哇哦,这问题问对了,我们中国人果然人才辈出,比那群老外厉害多了,‘红雨’地下连通类似‘安全屋’的地方,有很多违法商品,具体我还要攻破他们的防护网,才能知道的更详细,地下的监控他们做的更细心。”

季唐予问:“他们能瞒过丹云市警方?”

扬兰兰眉开眼笑:“这就如同鹰巢,是老鹰为保护幼崽建的地方,当然够隐蔽,如果不是明珠高中的学生被捅,恐怕至今为止,都没人知道这个地方。”

季唐予不可置否。

扬兰兰电脑屏幕弹出了张照片,正是方小友手上掌握的那张小丑面具和黑白面具站在一起的那张,他转发给季唐予,“这张照片是西街的老大方小友的,是谁给他的还需要查,警方已经看过这张照片了。”

季唐予拿出手机瞅了,问道:“如果小卓也看过呢?”

扬兰兰一怔:“啊?”

季唐予的嘴角咧开了残酷的冷笑:“扬允向我转述警察的话是,江卓去超市购买完物品时正返回学校,在校门时遇到两个小混混,从他们的嘴里知道得知,有两位同班的同学被小丑面具盯上了,那个人正是警方在抓捕地捅伤明珠高中生的嫌疑犯,然后小卓就向扬允询问了其中一位同学家里的地址,去一趟发现这位同学果然没有回家。”

扬兰兰从季唐予话中品出了事件有哪里不对,但具体哪里有异常,他却说不上来。

季唐予接着说:“江卓认为同学已经被人绑走,接着方小友就让他的人给江卓发了那张小丑面具的照片,给他重要的提示——人很有可能就在‘红雨’歌厅。”

扬兰兰沉思片刻,忽然惊叫道:“方小友!”

季唐予的表情很冷的,眼睛却如凶猛的狮王,目视前方,如看到了猎物一般,充满着掠夺和强势。

半晌他才道:“方小友早就知道他管制的西街中‘红雨’出了问题,不敢擅自去查,就决定利用其他人做投路石,无辜的人陷入了这件事里,警察自然不能无动于衷,只能随他的意愿,去深查‘红雨’。”

扬兰兰现在看待江卓跟宝贝一样,颇有些气愤道:“这个方小友自己独善其身,却让别人下水,小卓卓就是被他诓进去的。”

季唐予瞥了他一眼道:“错了,小卓未必不知道里面危险,但还是进去了。”

扬兰兰壮着胆子反问道:“难道方小友就是无辜的?”

季唐予淡淡道:“把方小友在西街所有产业整理一份给我,你着手准备预付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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