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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薄扛着一袋石灰上楼,二楼不高,还没觉得累,已经到了家门口,温浅拿钥匙开门,温薄进屋,放下石灰袋子,蹭了一身的石灰,温浅赶紧用手给他拍打身上的白灰,犹自不太相信地问:“你到底会不会刷墙?”

“你放心交给我,我刷不好,顶多不要工钱。”温薄笑嘻嘻地说,“刷不好我还给你工钱,给你两脚钱。”

温薄白天上班,私企管理严,两人当晚开始动手刷墙,其实温薄不会刷石灰,刚才买石灰时,他跟卖家的老板问了半天,老板为了推销货物,耐心地告诉他刷石灰的步骤,他都记在脑子里。

温浅在屋里和凉台找了半天,找到一个破盆,倒入石灰,加水搅拌,温薄拿着细纱网过滤,过滤成细末,然后兑水调成浆,为了防止刷墙时石灰溅在头上,温浅找了两张旧报纸,折了两个纸帽子,一人一顶戴在头上,两人互相看看,挺滑稽,温薄看着她说,“我怎么觉得你折的这个帽子戴上像酒店厨师。”

“能看出是帽子就不错了,差点让你直接顶着报纸干活。”

温薄拿刷子把整个屋里和厅里刷了一遍,温浅跃跃欲试,“你歇一会,我刷第二遍。”

温薄是个书生,没干过体力活,小白脸都累红了,坐在一把破椅子上歇着,温浅手脚麻利,一会屋里刷了一半,停下,问;“怎么样?无师自通。”

温薄坐在那里看着,由衷地说,“刷得没我好!”

温浅打趣他,“我就欣赏我自己。”

温薄闲着看她刷,温浅手不闲着,嘴里问:“你工作怎么样?做得开不开心?”

“挺好的,要说开心,压力太大,等以后熟悉业务能好一些。”

“世拓集团是寒城首屈一指的企业,你好好努力,争取升职加薪,你姐我也能借光。”温浅倏忽又想起简帛砚,她收拾好房子搬出酒店,寒城这么大,他和她以后很难碰到面,徒然心里有一丝留恋和不舍。

“沈氏要注资,我们集团日后发展前景会更好,听说简总跟沈家的独生女要订婚,以后两家成一家,沈家财力雄厚,简总人财两得。”

温浅心想,原来他要订婚了,难怪他不来找她。

温浅刷完第二遍,温薄休息好,替换温浅接着刷第三遍,秋季,天气温和,这几天没下雨,空气干燥,两人走时,温浅打开窗,晾晒新粉刷的屋子。

两人光顾忙,忘了吃晚饭,温浅开始还想吃晚饭的事,一会就忘了,温浅看一下表,九点多了,“温薄,对不起,忘了你下班没吃饭。”

“没事,我一点不饿。”

两人锁了门出来,走到楼下,温浅看见自己中午吃饭哪家小饭馆还亮着灯,“我请你去新开哪家饭馆,她家的面很好吃,还有米饭套餐。”

两人走进饭馆,过了饭点,屋里就有一个桌客人,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走过来,认识温浅,还记得温浅中午来过,笑着热情打招呼,“姑娘来了,吃面还是吃米饭?还有水饺。”

温浅问温薄,“你吃什么?”

温薄看了一下菜单,“我吃水饺。”

“吃什么馅水饺?”老板娘问,“有牛肉馅、芹菜陷、鸡蛋韭菜馅,鲅鱼韭菜馅,温薄看眼菜单,“我来一盘鸡蛋韭菜馅。”

温浅扫一眼墙上美食图片,随口说;“我吃鲅鱼韭菜馅。”说完,连自己都觉得惊讶,下意识地要了他喜欢吃的口味,温薄看着她说;“你不是喜欢吃鸡蛋韭菜馅饺子?”

“那是小时候,现在口味变了。”温浅微微觉得不自然。

不过,这家的饺子非常好吃,刚开业,碗盘都是新的,干净卫生。

吃完饭,温浅坐温薄那辆小黄轿车,温薄送她回去,温薄问;“你到底住哪家酒店。”

“皇庭酒店。”

温浅觉得车子突然顿了一下,温薄敏感地猜出点什么,温浅不知是解释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过两天房子晾干,我就搬过来。”

车子上道,总算平稳正常了,温薄没再接着问下去,温浅似乎松了一口气,跟简帛砚的关系,解释不清楚,本来她和简帛砚不清不楚,关系暗昧。

两人一时都不知想什么,都没说话,温薄的手机响了,温薄接电话,温浅坐在他旁边,不想听,里面的说话还是全听见了,电话是她小婶打来的,“小薄,你说下班帮人干点活,怎么还不回来,你帮谁干活?”

温薄顿了一下,“小浅租个房子,我帮她收拾收拾。”

电话那头声音徒然大了,“小薄,你在家妈什么活不让你干,怎么跑去给别人干活?小浅收拾房子,有力气活,可以雇力工,就会巧使唤人……”

温薄瞄一眼身边温浅,“妈你别说了,我还有事。”温薄不等他妈继续说,挂断电话,看着温浅歉意地说:“我妈她就那个脾气,你别介意。”

温浅耸耸肩,“我知道,我没生气。”

车已到了皇庭酒店门前,温浅下车前,温薄问了一句,“你住几层?”

“最高一层。”温浅关上车门,温薄抬头看一眼最高一层,眩晕。

温浅走出电梯,看了一下表,十点半,她经过简帛砚住的房间门口,朝他房间门看了一眼,心念一动,他能不能在屋里,温浅停住脚步,站在他门前,犹豫举起手,刚想敲门,手顿住,停在半空,卷缩放下,她搬走时他不在,省却两个人见面尴尬。

温浅过两天看房子,墙壁已经干了,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把地板、厨房和卫生间清洁干净,卫生间有个热水器,容量小,一个人洗澡够用了,温浅打扫卫生弄得头发落了灰尘,清洁完卫生间消了毒,顺便洗个澡,把卫生间又用清水刷了一遍。

房子经过温浅不懈努力,焕然一新,窗明几净,温浅盘算,买块窗帘挂上,原来租住房屋厨具都留下给她妈用,厨房用具,要重新添置。

她拿出个小本,把要买的东西写到本上,准备有时间去买,写完最后一笔,想想没什么需要了,合上本子。

包里的手机响了,温浅拿出手机,一看是她妈的电话,“浅浅,你回家一趟有点事。”

温浅听她妈声音平和,没有惊慌失措,放下心,“妈,那天有时间我回家。”

“浅浅,你现在回来,有要紧事。”

今天是周六,休息,她这几天没回酒店住,新买了一张床,天晚收拾累了,就在这里将就一晚,房子收拾干净了,没什么活可干,现在已经是下午三点,买东西时间来不及,还是周日用一整天的时间,一次性购置,于是答应她妈,“我现在回去。”

温浅新租的房子离她妈家住的房子很近,步行七八分钟,温浅拿钥匙开门,门被推开瞬间,听见屋里她小婶的声音,“我们家小薄,在世拓集团工作干得很好,老板很欣赏他,等过三年五载,有升职的机会……”

听见开门声,她婶坐在屋里抻着脖子朝走廊看,“小浅回来了?”

温浅换拖鞋进屋,“婶来了。”

季淑云正在跟她婶说话,“浅浅,你婶特意跑一趟,给你介绍个对象。”

相亲,古老的男女相识的方式,温浅不喜欢两个素不相识的人见面场面很尴尬,婉转拒绝,“谢谢婶,我现在不想找对象。”

她婶一听,警惕性提到一定高度,颇为紧张,“小浅,你不想找对象,是有人了?还是你有相中的人?”

温浅心里发笑,她婶突然来给她介绍对象,她挺意外,不可能出于关心她,原来她猜想的没错,怕她跟温薄两个人偷偷好上。

季淑云不好拂了她婶一番好意,又想女儿二十四了,被家拖累,也该找个男朋友,谈两年结婚,帮她婶说,“浅浅,你看你婶子为你婚事张罗操心,你去看看,相中就处处看,相不中以后有合适的你婶帮忙再介绍。”

“浅浅,你跟婶说实话,是不是有对象了?是婶认识的人不?”

她婶怀疑的眼光令温浅很不舒服,她笑了下,“婶熟悉的人我都看不上,既然婶好心给我介绍对象,那我就去看看。”

她婶转忧为喜,“浅浅,婶保证这个男孩子你能相中,他家里条件好,本人是医生,现今医生这个职业多吃香。”

双方约周日晚五点,在寒城比较有名的红樽西餐厅见面,她婶满意地走了。

季淑云问;“浅浅,你在家吃?”

出去吃,还得花钱,温浅答应一声,“妈,我在家吃。”走到厨房帮她妈摘菜,母女俩一边做饭一边闲聊,季淑云看女儿在家里吃饭,特意加了两个肉菜。

“妈,我爸呢?”

“你爸别人请他喝酒,说今晚不回来吃了。”

“妈你晚上还去接小强吗?”

“妈不去了,小强嫌我丢人,不让我去接,他这阵子不去网吧,我就放心了。”季淑云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冻肉缓解,“浅浅,听你婶说你租的房子小薄帮你收拾?小薄从小娇生惯养的,累坏了,你婶心疼,你知道你婶拿小薄当眼珠似的宝贝。”

“妈,知道了。”

“搞卫生妈在家没事,妈帮你干。”

“不用,妈,收拾干净了。”

吃完饭,温浅回到新租的房子。

周日,温浅吃完早饭,拿着纸单,置办东西,日常用品在附近超市买,一上午跑了几趟超市,把零碎东西买全,剩下小家电,电饭煲、电磁炉,她准备去市中心的家电商场买。

中午又去哪家餐馆吃了饺子,鲅鱼韭菜馅的饺子,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点这种馅的饺子,就觉得吃着亲切温暖有家的感觉。

本市大型家电商场位于市中心商业街,温浅乘公交车坐七八站地,下车又走了半站地,才到家电商场,这附近有三家家电商场,货比三家,她选出一款多功能高压锅,可以煮饭,煮粥等,又买了品牌电磁炉。

小家电不给送货,小家电东西不大,包装箱子不小,温浅提着两样小家用电器走出商场大门,一出门,看外面天下起雨,她进商场时,天空阴云密布,这一会功夫,雨势很急,温浅提着两个纸箱子站在商场门口的屋檐下,一场中雨,始终一个频率下着,没有停歇的意思。

温浅没带雨伞,商店里提供方便雨伞,但温浅提着两个小家电包装纸箱,跑到车站,实在不方便,她站在门口想拦车,经过的计程车由于天下雨,打的人多,都满员了。

这雨看样子下到天黑也不能停,这段路不好打车。

温浅正犯愁,这时,一辆轿车停在道边,车窗玻璃落下,里面一个熟悉低醇的声音,“上来。”

温浅提着纸箱子开了后座的车门,把东西放在后座,然后自己坐上副驾驶位置。

“你去哪里?”

相亲定在五点钟,现在已经四点多了,温浅如果回家一趟肯定迟到了,她顿了下,“红樽西餐厅。”

“有约?”

“相亲。”

简帛砚闻言侧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又看一眼她放在后座的纸箱子,温浅解释,“买的厨具,房子收拾好了,这两天我就要搬过去了。”

简帛砚的手紧握方向盘,“你随时可以回酒店住,你住过的房间不会再有别人用。”

温浅笑了,“我以后就不担心无处容身。”简帛砚一句客气话,她何必认真,搬走了,她不可能再回来了。

简帛砚从内视镜里看着她,明明听着挺心酸,可她的笑容就像一束阳光冲破乌云,照进人心里。

雨一直下着,车子停在红樽西餐厅门口,温浅探身从后座上取了纸箱子,说了声,“谢谢!”

推开车门,下车跑了两步到餐厅廊檐下,回头朝车里的简帛砚挥挥手,然后提着箱子进了餐厅。

温浅到时差十五分钟五点,她一进门,就听见她婶的招呼她,“小浅,这里。”

靠窗子一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她婶,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大概就是今天她相亲的对象。

温浅走过去,她婶热情地对对面的男人说:“这是我侄女,叫温浅。”

“你好!”男人站起来,温浅跟他象征性地握了一下手,这男人的手掌软软的,从手就能判断出不是从事体力工作,温浅想起她婶说过他是个医生,温浅坐在她婶的一侧。

男人戴着一副眼镜,挺斯文,一副认真的表情看着她,“温浅,那个浅字?”

“浅薄的浅。”温浅不知道为何脑子里跳出这个词。

“好,这个字好,也是轻浅的浅。”男人自我介绍,“我叫蒋乾。”

“蒋干?”温浅忍不住笑了,心想,还有人起这个名字。

蒋医生好脾气地解释,“温小姐以为是三国里的那个蒋干。”他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个乾字。

温浅看他认真模样,抿嘴,侧过头,脸朝窗外,笑容从唇角慢慢敛去,窗外,熟悉的黑色保时捷还停在那里,下雨天暗,看不清楚里面的人。

她片刻失神,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她婶和那个蒋医生说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见了。

许久,她忍不住朝窗外看,外面的雨已经停了,那辆黑色的保时捷停车的地方空了,她目光在窗外搜寻,没有熟悉的车影子,温浅心里徒然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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