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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我的身旁。

闻景听到那个声音这样说着,于是,闻景就像是被蛊惑了一般,?*??氐巧狭苏庾?辗濉Ⅻbr />

遍布整座山峰的黑色火焰在他脚下分开退去,如同恭迎,在他走过之后,又会将他的路途覆盖,不肯给他半点后悔后退的机会。

而闻景也并未察觉到这一点,就这样一步步来到陆修泽的身前。

陆修泽含笑看他,声音温柔,就好像他依然还是那个高洁出尘的大师兄。

“你来了。”陆修泽温声道,“我等你很久了。”

闻景恍然想起,在丹玄宗的深渊下分别时,他们约好在择日宗再见……但闻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同这次再见,竟是以这种方式到来。

闻景心潮涌动,上前两步,毫不畏惧陆修泽身上的黑色火焰,伸手抓住陆修泽的衣袖,而那黑色火焰也没有伤到闻景分毫,任由闻景抓住了陆修泽。

闻景充满希望地望着陆修泽,道:“大师兄,他们说是你毁了择日宗,这是真的吗?!”

陆修泽依然笑着,但笑容里深藏着不屑,道:“自然不是。”

陆修泽他的确是想要毁了择日宗的,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这样做,择日宗就已经被喷涌的地火摧残成了这副模样——这样的择日宗,显然不值得他再多做些什么。

但这样的答案却为闻景注入了无尽的勇气和信心,于是他又问道:“那师父呢?他们说是大师兄你杀了师父,是这样的吗?”

闻景本以为这个问题就像吃饭喝水般轻易,因为这样荒谬可笑的问题,大师兄一定会一口否定的。

——大师兄一定会否定的,这是理所当然的。

——因为大师兄怎么会去杀贯日真君,去杀师父呢?这怎么可能呢?

但陆修泽没有。

他沉默了下去,深深地看着闻景,直到闻景的笑容僵在脸上,直到闻景快要被心中那些恐惧的猜测淹没时,这才道:“阿景,你说过的吧——你说过,你最喜欢的人就是我了……对吧?”

闻景手脚冰凉,僵立在原地,死死地看着陆修泽。

陆修泽道:“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我要杀了全世界的人,你是要阻止我,还是站在我的身边?”

闻景瞳孔一缩,抓着陆修泽的手指一紧。他强笑着,道:“大师兄……为何要开这样的玩笑?”

陆修泽眼中神色莫名,脸上却依然微微笑着,道:“那我再问你,如果有一天,只有杀了我,才能救全世界的人,你是杀了我,还是不杀?”

闻景脸上的笑已经维持不住了,他甚至忍不住提高了音调,厉声道:“大师兄!”

为什么要问他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要给他这样的选择?

为什么要做这么残酷的事?

闻景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但他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听,任由那个声音化作窃窃又不屑的笑,在他脑中一遍遍回荡。

在闻景的喝止下,陆修泽却并没有半点停止的意思,他笑得越发温柔,声音越发和缓,道:“那就问最后一个问题好了……”

闻景屏住了呼吸。

“如果有一天,有万万人都要死,可你的死,却能救下那万万人……我问你,你是死,还是不死?”

这一回,闻景终于松了口气。

闻景心知,这或许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就像是当年贯日真君问他到底是救狼还是救人一般的问题。于是闻景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陆修泽神色微微和缓,但下一刻,闻景又道,“但如果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应该会选择去死。”

陆修泽眼中神色沉了下来,浓郁的黑在他眼中扩散开来,但又被他身上熊熊黑焰遮掩住。陆修泽声音依然温柔,道:“为什么?阿景不是说最喜欢我的吗?那……为什么阿景要丢下我,一个人去死?”

闻景望着陆修泽,认真道:“这并非是丢下的问题,大师兄……这是我本就应当做的事。我曾经是不想要修道的,因为在我看来,修道之人,应锄强扶弱,惩治邪物,救无辜之人于水火中。纵使我们可能力量弱小,不能救世,但至少我们应当救人,因为我们是修士,却也是人。救人就是救我们自己,帮助他人就是帮助我们自己……但这样的做法太难了,人生在世,谁不会有私心呢?所以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太过苛刻,也知道以这个标准强求其他的修士委实不该……但我若是当了修士,我定然是要这样做的。”

“所以六岁之前,我从来都不想要当修士。”

修士是不好当的,又苦又累,还有那么大的责任。他本就不求长生久视、力量滔天,那么他自然可以在豫国闻家里,安安稳稳地当他的小少爷小天才,一辈子波澜不惊,富贵平安,最后临到老时,子孙绕膝,安然而去……多好啊。

但在那个遇见仙人的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虽然闻景醒来后,就已经忘却了梦中的种种,但那个梦的指引他却记得。于是,他毅然上山,拜入择日宗门下,只求有那么一天,让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求,明了心中所愿。

而他既然成了修士,那么必定要履行自己的责任。

“生命是值得珍惜的,”无论是自己的生命还是别人的生命,都是应当妥善而温柔地对待,“若是有别的办法,我自然不舍得离开大师兄,但……”

但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

“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我可以以自己一人性命,换来万万人的性命的话,那么想来我大概是会去做的。”

他一定会去做的。

就算再舍不得大师兄、舍不得爹娘亲友、舍不得同门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但他还是会去做的。

因为这本就是他应该做的事。

陆修泽手指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他感到一团邪火自他心底腾升,烧遍了他的四肢百骸,让他想要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统统摧毁殆尽,但他忍住了。

陆修泽不但忍住了,他还笑了起来。他笑得越发开心,声音越发温柔,道:“就算你连那些人是谁都不知道?”

闻景道:“是。”

陆修泽道:“就算那些被你救下的人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不会感激你半点?”

闻景轻笑道:“我救人只是因为我想要救人,贯彻我身为‘人’的道路罢了,又何必要他们知道,要他们感激?”

“好!好!好!”陆修泽纵声大笑,连道三声好字,后又笑声一敛,温柔道,“那若我说,只要你一死,我就将你救的那些人统统杀了呢?这样,你又待如何?”

闻景的笑僵在了脸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注视陆修泽,良久后才终于确定,陆修泽句句发自真心,声声充满杀气,于是他忍不住开口,颤声道:“为什么?”

陆修泽逼近前来,轻笑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阿景,你说过的,你最喜欢的就是我了,可是你却为了别人把命都丢了……这样的话,你不是喜欢他们胜过我了吗?这可不好,我帮你把他们都杀了,让你只喜欢我一个,好不好?”

“大师兄!”闻景不可置信地看着陆修泽,想不到陆修泽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更想不到在说出这样的话后,陆修泽的神情是那样平静又理所当然……

“你……你怎么……大师兄……为何……你……”

闻景脑子里一片混乱不堪,说出来的话也只余混乱。他不住地摇头,不住地颤抖。

“不对……不……不会的,大师兄你不会做这样的事的,”闻景咬牙道,“大师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闻景像是在说给陆修泽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他用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陆修泽,只盼陆修泽将方才的话统统否定了,告诉他那不过是个笑话罢了……只要陆修泽这样说,只要他说,闻景就会信。

但陆修泽却冷酷道:“我就是会做这样的事。如果你不信,那你就瞧着吧。我一会儿就离开此处,将万万里之内的生灵统统杀给你看!”

闻景心中一颤,紧紧抓住陆修泽的手,唯恐他一错眼,陆修泽就当真做下这些事来。闻景知道陆修泽这些话句句属实,但他却不想要相信,不想要承认。他抱着最后的希望,哽咽道:“大师兄……你不是这样的人……你明明不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哪里出了错?

“为何我不是这样的人?”陆修泽温柔一笑,道:“阿景,你看错了我。你一直都看错了我,因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陆修泽再次逼近一步,低下头来,贴近了闻景的面庞。他凝视着闻景,闻景也凝视着他,但即便两人近在咫尺,心却远在天涯。

陆修泽的声音冷酷至极,道:“你不了解我——从来都是这样。你看不到真正的我——向来如此。”陆修泽又露出了温柔的笑来,声音里却浸满恶念,“你听到过我的过去,就觉得我命运悲惨?甚至开始怜悯我?”

闻景不住摇头,想要否定,但陆修泽却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陆修泽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急,语调越来越高:“你怜悯我,你觉得我的性情是有缘故的,你觉得你可以救我……但这都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在那之后做了什么……你没有听完我的故事,那我现在继续说给你听,好不好?”

“在我四岁那年,我看到那些人杀了我的母亲,那一天你只听到这里,但是后面还有……他们杀了我的母亲,所以我杀了他们。我一户挨一户地放火,将他们一家老少都活活烧死,然后把他们的皮剥了下来,将枯焦的肉丢去喂狗,再剖开他们的胃袋,将里头的骨头一点点择了出来——这件事你不知道,对不对?而在这些人里,还有我的生父——这件事你也不知道,对不对?”

“我只花费了三个月,就将他们统统都杀了,皮剥下来,扔在村口,肉撕下来,丢进每户人家的窗口。有些人家里养了狗,那狗不知那是人肉,吃得很欢,所以有些人起身开门时,便能看到他们家的狗在吃着一些东西……有时候是人的手,有时候是人的腿……这些你也不知道吧?”

闻景瞳孔越缩越紧,即便他已经咬紧了牙关,却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后来,在我六岁的那年,我看到我的亲生弟弟死了……你见过烟花吗?那一天,我看到我亲生弟弟的头,就像是烟花一样爆开,血肉模糊,红红白白,溅在了我生母的脸上……你觉得我那时候伤心吗?不,坦白告诉你吧,其实我是有些高兴的。我有些高兴,所以我将我的生母也杀了,是我亲自动的手,这件事你也不知道吧?”

“这样的我,你还喜欢吗?”陆修泽笑着,黑色的火焰从他的头脸身体寸寸月兑落,终于在闻景面前露出了他那双迥异人类的眼睛。那漆黑无光的眼睛注视着闻景,就像是深渊在注视着他,“这样的妖物,你还喜欢吗?”

闻景用力闭上眼,待到再次睁开时,也不知身上哪儿来的力气,竟生生掰开了陆修泽捂住自己嘴的手。

“我问你——”闻景说着,声音在颤抖着,手也在颤抖着,“——师父……他如何了?”

陆修泽道:“死了。”

闻景抓着陆修泽的手不自觉收紧,印下了深深的指痕,但他没有察觉,陆修泽也没有。

闻景道:“那师父……他……”

闻景声音哽咽,几乎要泣不成声。但最后,他还是强撑着说道:“师父……是如何死的?”

陆修泽望着闻景的眼睛,有些出神。

他知道自己不该出神的,至少不该在这个时候。但是他依然忍不住出神。

闻景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那眼睛的线条本是很凌厉冷酷的,但闻景却总是在笑,所以那些冷厉的线条也变得弯弯的,暖暖的,那双黑色的眼睛也是明亮有神,像是在发光……陆修泽喜欢闻景的眼睛,一直如此。

而现在,陆修泽最喜欢的这双眼睛望着他,里面一直闪烁着的明亮的光,就像是风中残烛,只要他吹一口气,就会彻底熄灭。

陆修泽知道怎样让这样的光熄灭,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光再度燃烧起来。就像他知道怎样毁灭,怎样杀人,怎样让世间的一切都崩毁……却不知道如何救下那只白狼,如何救下贯日真君。

——那就毁灭吧。

他总是留不下别人,无论是那白狼,还是贯日真君,还是闻景……他总是被别人留下。总是被抛弃的那个人。

那么这一次……就让他先走吧!

黑色的火焰越发炽烈,那些隐约可现的红色颤抖着,一丝丝抽离,向着天空飞去,徒留大地一片漆黑茫茫,森冷死寂。

陆修泽笑了起来,道:“你想要听我的答案?难道我说什么,你都会信?”

闻景道:“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陆修泽温柔笑着,用手轻轻捧起了闻景的脸,低头亲昵地蹭了蹭他,声音平静,冷酷得可怕。

“是我杀的。”

“我杀了贯日真君,将他烧成了灰……就用这黑色的火焰。如何?阿景?你满意吗?”

——如果不能最爱他,那就最恨他……如果不能为了他活着,那就为了他去死!

闻景颤抖了一下,闭上眼。

但陆修泽却蓦然暴怒起来。

“看着我。”

看着他吧。

“看着我。”

全心全意地看着他。

“看着我!”

就算是恨着他也好,就是为了杀他而活着……怎样都好,让他浸染他全部的世界,让他成为他心中最深最痛最恨的那条疤,直到杀了他,或者被他所杀。

明明说了最喜欢他的,不是吗?

那就不要再看别人了。

睁开眼!

看着他!

看着他啊!

闻景睁开眼,注视着陆修泽,如同陆修泽注视着闻景。

然后,陆修泽看到,那一抹光从闻景的眼里熄灭了。陆修泽心中蓦地一痛,但这痛却让他笑了出来。

闻景开口,声音是出乎陆修泽意料的冷静。

“我恨你。”

“好。”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我知道。”

时间在这时似乎有一瞬的停滞,然后下一刻,长剑锵然出鞘。

闻景毫不犹豫地拔剑,毫不犹豫地将剑锋指向陆修泽。

陆修泽记得,一月前,他纵使将剑刺入了闻景胸口,但他却依然会用依赖的目光望着他,会相信他。

但现在,那些依赖和相信……那些温暖的一切,都化作了冰冷的虚无。

陆修泽心中古怪情绪越发翻腾,脸上便将笑拉得越大。

越是痛,就越是应当笑。

唯有笑,只能笑。

闻景剑法很好,比他们一月前分别时又精进许多。就算是陆修泽,在不动用术法和黑焰的情况下,都会被闻景逼得左支右绌。

但陆修泽却并不高兴。

可是为什么?明明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为什么他却不高兴?闻景终于如他所愿,开始对他举起剑,学会对他不再留情不再容忍,而闻景在修为上也精进许多,不但登入筑基,而且已经有所小成……

为什么他不高兴?

陆修泽想不明白,甚至觉得那原本从空洞中流逝出去的痛又回来了。

好痛。

越来越痛。

痛到他已经无法再容忍,无法再装作若无其事。

但这样的痛从何而来?为何会满溢心中?

在同闻景某个错身后,陆修泽的指尖擦过闻景的肩,灼伤了闻景的大块皮肉,但摧心刺骨的痛,却从指尖传递到陆修泽的心中。

陆修泽骇然收手,踉跄后退。直到这个时候,陆修泽才恍然醒悟,他心中的痛从何处而来。

那不是属于陆修泽的痛,而是闻景的。

——锥心剐骨,痛不可言。

他的生母或许真的说对了。

他应当真的是妖物,否则为何他从小便异于常人?为何他无心无性无情无伤?

他从别人的心里偷走他们的情绪,任那情绪感染自己,而后便以为那是自己的情……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他喜欢别人,是因为别人喜欢着他,他深爱着别人,是因为别人深爱着他……但别人喜欢他十分,他也只能偷走其中的一分,用那一份喜欢,来回报别人。

他喜欢闻景,是因为闻景深深地喜欢着他。

而他的痛……是因为……

是因为闻景在痛。

那样汹涌刻骨的痛,痛到他只偷走了闻景心中的十之一二,就已然无法再继续承受。

——他做了什么?

——他在做什么?!

陆修泽终于从撕裂他全部理智的空茫中清醒过来,终于知道自己已然是做错了!

他伤了世上仅有的、最爱他、或许是最后一个这样爱着他的人。

他不该这样做的。

他怎么能做下这样的事?!

陆修泽深知,自己应当立即抹平这样的痛,只要他说,一切都可以挽回。

然而就在他走神的这一瞬间,剑芒一闪,长剑便这样刺入了陆修泽的心口。

陆修泽怔住了,闻景也怔住了。

闻景怔怔地望着陆修泽,神色茫然,如坠梦中,直到他目光一寸寸下坠,落在浸满血渍的衣裳上时,才如同遭受重击,蓦然醒悟过来。

他瞳孔一缩,松开手,后退了一步。

但只有这一步。

然后,闻景又站直了身子,稳稳地站着,直直地望着陆修泽,牙关紧咬,眼中的泪水滚落下来,源源不断,但那些属于少年的天真、软弱……还有那些让陆修泽喜欢、甚至眷恋的一切,都已经不再看得到了。

闻景长大了。

这是真的。

他该走了。

这是真的。

陆修泽深深凝视着闻景,没有想到两人的告别竟然是在这个时候到来。

在他想要好好同闻景告别的时候,他总是走不了,一次次地被挽留,被留下;而在他没有想要离开、甚至没有告别的时候,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推着走开。

其实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闻景是人,一个好人,再好不过的人。他有自己光明的前途,有坦荡没有痛楚的人生……他应该是笑着的,就算走到死亡的终点,想来他也可以笑得毫不畏惧,走得毫不留恋。

但他却是一个妖物。一个仅仅托生于人身、不知来由,不明出身的妖物罢了。他注定在身为人的一生中丢弃一切,注定无法挽留手中的任何东西,注定被黑色浸染人生,直到走到地狱的尽头。

他不该遇上闻景,不该将自己的人生同闻景的人生交织,将闻景的人生也拉入痛苦的深渊。

他不该的。

陆修泽应该离开闻景,离开他的人生……这是陆修泽仅能做到的,对那十年的喜欢的回报。

所以也不必什么解释,不必什么挽留。

只要他离开,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因为他才是那个不幸的源头,痛苦的开端。

陆修泽从胸口一寸寸拔出剑来,扔在了地上。刺穿心脏的伤口在剑被拔出后,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涌出血来,在白色的长衫上显得越发触目惊心。

陆修泽望着闻景,想要再说些什么……也许是说,“你长大了,长成这样好的人,我很高兴,师父应该也会很高兴”,也许是说,“骗了你,让你这么痛苦,很对不住”,也许是说……

说什么呢?

什么都不必再说了。

真正离去的时候,是不该说再见,也不该告别的。

走罢!

陆修泽步步后退,退至悬崖,然后似是没有站稳,身子微微一晃,便向后倒了下去。

闻景一惊,下意识想要去拉陆修泽,然而悬崖之下蓦然裂开一个漆黑的巨口,张嘴将陆修泽吞下,之后便又如它出现时那样,突兀地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

闻景跪坐在悬崖边上,直愣愣地望着空空的悬崖,似是傻了一般。

“……师兄?”

他侧过头,像是想要听到什么回应。但最后只有他一人的声音在崖间轻轻回荡,慢慢消散。

黑色的火焰已经随着陆修泽的消失而消失不见,闻景望了望空荡荡的崖上,又瞧了瞧空荡荡的崖下,最后抬头望向天空。

天地一色,无星无月,无风无雨。

闻景低笑一声,伸手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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