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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醒了?”泰奇陡然抬高的声音里带着些说不出的兴奋。手也跟着抬起,一下抠住泰勇的下巴。

被折磨了这么久,泰勇明显有些迟钝,头微微摆动着,似是想要挣开泰奇的钳制,无奈根本使不出一点儿力气,终究被迫抬起头,和泰奇残狞的双眸直直对上。

“泰奇?”泰勇的声音似是用砂轮打磨过,粗嘎而迟钝。半晌忽然张开嘴,一口带血的唾沫朝着泰奇就唾了过去:

“畜、生,滚!”

泰奇猝不及防,一下被吐了个正着,旁边的四长老吓得脸色顿时一白——

要说这泰勇还真是铁熬成的骨头,都被折磨成这样了依旧不低头不说,还敢这么嚣张。

泰奇倒是不以为意,抬手闲闲的擦去脸上的脏污,忽然抬脚,朝着泰勇胸口狠狠的踹了过去:

“‘畜生’?我是畜生还是你是畜生?亲手杀父弑母的是你泰勇,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眼下杀了你,不过是顺应天道、替父报仇,天下人都得拍手叫一声‘好’!”

一阵骨头的碎裂声传来,泰勇身体剧烈的痉挛着,太过痛楚之下,整张脸都扭曲了,仅剩的眼眸却是死死钉在泰奇身上:

“泰奇,你以为,杀了我,就能安安稳稳的做了鬼乔的族长吗?我现在告诉你,做梦还,差不多……”

口中说着,诡谲的一笑:

“这天罗山,你是,守不住的……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

这世间,自己也厌了。甫一出生,就被亲生父亲仇恨,连生身之母,都不愿给予哪怕一点爱护。到最后,又死在血脉相连的同胞兄弟的手上……

这么悲惨的自己,那个人听说了,不定会怎么笑话自己呢,罢了,被他笑话也就笑话吧,毕竟,这世上,也就只有那个人眼里,自己不是恶魔吧……

这般想着,眼睛里忽然涌出一行血泪,一时竟是状如恶鬼,可怖至极。

泰奇一哆嗦。只觉整颗心都仿佛被人攫住,身体不自觉的往后一踉跄,竟是差一点儿跌坐在地。眼前竟是不期然闪出泰勇身着劲装带领两队骑兵在战火中冲入族人和西寮战斗圈中的情形。

那时的泰勇挺拔英俊,如天上最勇猛的雄鹰般势不可挡……

可就是这只天空下最骄傲雄鹰,最终却是折在了自己手里。

这么想着,泰奇脸上的惧色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踌躇满志和掩饰不住的得意,竟是又上前一步,一下掐住泰勇的脖子:

“被折了翅膀的鸟,再厉害又能扑腾多久呢?嗯?想死的痛快些吗,那就,求我啊……”

口中说着,手慢慢收紧。

却在最后一刻又松开手,后退一步,尽情的欣赏着泰勇大口喘气的狼狈模样,如同戏弄老鼠的猫:

“哥哥你说,要是你真死在我手里,大正哪位神秘人,会不会跑来替你报仇啊?”

“哥哥觉得会对不对?我也这样认为呢。毕竟,像哥哥这么好用的狗,咱们鬼乔人中说不得就你这一个罢了。”

“只是哥哥想过没有,狗毕竟是狗,看家护院的东西罢了,没了黄狗,还可以换黑狗。说不好,他们以为我也可以当一条取代你的好狗呢?”

“说不得,为了咱们鬼乔一族的长远利益,我也只得先像哥哥一般,当一段日子的狗了……”

“换了狗的话,你那主子,怎么也得来看一下对吧?啧啧啧,说不得难忘和你的旧情之下,还会对我教训一番——就只是一点,要是你这条狗,先反噬了主人呢?你说,那样的话,你的主子是会替你出头呢,还是再把你的墓挖开,鞭尸呢?”

说道最后,竟是得意的仰头大笑起来。

只笑声很快戛然而止——却是泰勇早紧闭双眼,根本就和没听见一般。但凡一个人做了得意的事,总得需要人捧场的,或者是旁观者的艳羡,或者是敌人的痛哭流涕、悔不当初,总得占一样才好,偏是泰勇根本不捧场,别说求饶了,根本连高看泰奇一眼都欠奉。至于旁边的四长老,明显有点儿被之前种种惊到了,一直脸色煞白,跟个锯嘴葫芦一般鸦雀无声,种种情形令得泰奇顿觉索然无味。

半晌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回头冲身后厉声道:

“去,把那位沈二将军带到这里来。”

说完犹自不甘心,冲着泰勇冷冷一笑:

“心怀二心,反复无常,手刃堂堂大正先锋官、赫赫有名的英国公长公子沈承——哥哥以为,兄弟给你准备好的这个罪名可还算好?应该不辱没你的名声吧?”

不妨话一说完,方才还紧闭双目的泰勇一下抬起头来,脸上的平淡无波也霎时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

“你,你说什么?”

果然大正的支持就是泰勇唯一的软肋吗?终于能令泰勇变了脸色,泰奇一时间只觉如同吃了人参果一般,身心舒爽,转头冲着四长老笑道::

“真该把大长老他们叫过来看看,他们一心追随的所谓能给鬼乔带来和平与繁荣的人真实的嘴脸是什么——还真是大正的一条好狗!”

“是吗?”泰勇的眼眸不知为何竟是出奇的亮,甚而嘴角都带上了一丝说不出来的古怪笑意,“你还真是我的,好兄弟,竟是这么费尽心机给我准备礼物……”

那句“好兄弟”三字明显拉长,密室里听着,仿若耳语。泰奇心里一阵发毛,仓皇之下,抬手就给了泰勇一巴掌,厉声道:

“闭嘴!”

打完还不解气,竟是对着被钉在墙上的泰勇就开始拳打脚踢。

看泰勇被打的破布女圭女圭似的,渐渐没有一点儿声息,旁边胆战心惊的四长老忙上前拉住泰奇:

“二当家息怒。这样的垃圾,如何需要你沾手?所谓好鞋不踩臭狗屎,您何必跟一个将死的人计较……”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轧轧”的声音,明显是外面的机关被人启动了。

看了眼头垂着再无半点声息的泰勇,泰奇转身走向中间的一张椅子,沉着脸坐了上去。

门开处,沈佑当先走了进来,却在瞧见密室内的景象时,一下僵在了那里。

直到泰奇冰冷的视线扫过来,才悚然回神,尴尬一笑:

“二当家,这是何意?”

心里思忖着,所谓杀鸡骇猴,莫非是这泰奇想要先声夺人,先从气势上压自己一头?

又担心再迟疑下去说不得就会被鬼乔人看轻了去,终是一咬牙,昂首挺胸抬脚进了密室。

“二将军想到哪里去了?”泰奇呵呵一笑,“既是要合作,鬼乔人自然会拿出最大的诚意。”

抬手一指被钉在墙上的泰勇:

“我说眼下鬼乔是我泰奇全权做主,二将军可信?”

说着阴森一笑:

“你不是想见我们族长吗,这不就是了?”

沈佑不是傻子,瞬间明白了泰奇的意思,说什么族长泰勇有事外出,分明就是被自己亲弟弟给囚禁了起来。且看泰奇的模样,怕是不想再留泰勇活着了。

又联想到之前在阁楼里时泰奇的话,心不由一跳——会不会,这泰勇就是泰奇准备好的替罪羊?

还未想通个所以然,又一阵轧轧的摩擦声响起。

沈佑下意识的抬头,却吃惊的发现,除了钉着泰勇的那面墙外,其余三面墙竟开始极为缓慢的沉入地下。

随着墙体的消失,赫然出现十来个精铁铸成的铁笼子。

就在沈佑左手边的铁笼子里,那个正闭着眼酣睡的可不正是沈承?

至于其他笼子里,则分明是李大虎并沈承带的那二十名亲信。

只诡异的是,这些人里,除了沈承依旧昏睡外,李大虎和那些亲信却分明是清醒的。所有的视线瞬时锁定在沈佑身上。

李大虎更是怒道:

“沈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被困住了,唯有沈佑完好无损,甚至和那可怕的鬼乔人之间关系颇为密切的样子……

这泰奇,心肠怎么如此歹毒。沈佑到这会儿也明白了,泰奇的心思,分明是要自己当着李大虎并其他大正兵丁的面,亲手杀死沈承。

看沈佑视线瞧向自己,泰奇“哈”的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道:

“二将军放心,这些人这辈子都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一番话说得李大虎益发惊怒交集,还要再说,不妨身上忽然一紧,却是忽然有几道铁链毒蛇般无声无息游过来,好巧不巧,正好把李大虎四肢扣个正着,连带着嘴巴也被人用毛巾堵住。

“聒噪。”泰奇哼了声。随即转脸瞧向沈佑,打了个呵欠道,“我有些困了,二将军下手动作快些。”

旋即有人递了一把利刃到沈佑手里,并轻轻一推,等沈佑回神,已是站在囚禁沈承的牢笼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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