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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她气不顺,却不知是为了何事,小山雀忙问道:“她怎么了?”

“别理她!”墨珑摆摆手,“素斋吃不惯,闹脾气,咱们吃咱们的……对了,你可看过烟花?”屏风后的灵犀闻言,气得跺跺脚,蹬蹬蹬上楼去,忿忿回屋。

小山雀摇摇头:“烟花是什么,也是开在树上的?”她自出生便在谷中,从未踏出过天镜山庄,而山庄之中一切崇尚自然,并不曾从外头购买烟花,更不会自行制作。

“是一种火花,夜晚的时候,在空中绽放,亮晶晶的。”

本能地喜欢亮闪闪的东西,小山雀想象着:“亮晶晶的,像星星?”

墨珑笑着摇摇头:“比星星还亮,有点像流星!你若想看的话,求求这位二太子就成,他此番特地带了烟花来。”

“真的,你带了烟花?!”小山雀期盼地看向卓酌。

“我那是要给……”卓酌有点尴尬,烟花他是特地为了澜南上仙准备的,精挑细选,岂能轻易给小山雀。

墨珑在旁劝他:“我也是为你着想,你想想,咱们能看见雪峰,澜南上仙在雪峰上肯定也能看见这里。别的东西都没有用,唯独这烟花能让她看得清楚。”

楞了片刻,卓酌双目一亮,如同醍醐灌顶:“你说的对,说的对!别的东西都还罢了,烟花她肯定能看见,说不定看见之后,她也许会亲自过来瞧一眼。”

墨珑赞许地看着他:“是啊,说不定她就会亲自过来瞧一眼!我倒未想到这层。”

小山雀对烟火又是新奇又是期盼:“你当真愿意?!那等入了夜,我们就放烟火!你带了多少烟火,够不够?”

卓酌有点没底:“我也不知够不够?我挑了好几十种花样的烟火,还有特别定制的。”

小山雀也雀跃得很:“我马上去告诉姐妹们!就说夜里头……有好多好多流星可以看!”

一时间,小山雀扑哧着翅膀飞出门去,卓酌蹬蹬蹬上楼去清点烟花。灵犀听见动静,莫名其妙,问了缘由,赶忙下楼来。

看见她下楼,墨珑慢条斯理地拈了块小米糕,懒洋洋起身,吩咐道:“我忙了半日,这会儿也该轮着你了。你把碗筷都收拾了,莫忘了把桌子抹干净。”

灵犀哪里肯去,拉住他衣袖:“卓酌方才说,澜南看见了烟火便会来谷中,当真?!我怎么觉得这事儿有点悬呢?万一她不来怎么办?”

墨珑无所谓道:“她不来,我们也能看场烟花,不吃亏呀!”

“你……”灵犀顿时有点恼了,跺跺脚,起身就走,走到门边,又转过身来,气呼呼道,“所以,你撺掇二太子放烟火,根本就是为了讨那只雀儿的欢心而已。”

“人家有名字,叫奔云。”墨珑更正她,“你别走,收拾桌子。”

原还以为他能惦记着给自己出主意,没想到他的注意力全在奔云身上,灵犀气恼道:“你这一桌子的菜又不是为我,是为了那只雀儿,你只管叫她来收拾!”

墨珑笑道:“谁说是为了她?”

“花生、松仁、小米……你专挑这些飞禽爱吃的,还说不是为了她。”灵犀不愿与他做无谓的口舌之争,转身就走。

“我专挑她爱吃的,为得也是你。”

见她当真恼了,墨珑连忙拉住她,解释道。

灵犀没听懂,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么……什么为得我?”

“我是说,我招待她来吃饭,特地做她爱吃的菜,都是为了你。”墨珑按着她双肩,让她坐下,“她吃得欢喜,聊得开心,说的事儿就越多,我才能从中找出机会。”每一件小事他不仅听入耳中,而且在脑中细细过筛,留下可用的部分。

灵犀还是没听懂:“什么机会?”

“你还记不记得她讲的在夜里捉迷藏的故事?”

灵犀自然记得,斜睇他:“你又想夸她聪明?”

墨珑戳下她脑门:“你怎么尽在意这些?”

因为你都没有夸过我,灵犀闷闷地想,但未说出口。

“她说捉迷藏,她就躲在灯笼下面,谁也没看见她,这叫灯下黑。”墨珑看着她,“飞禽的目力虽然在夜间比不得白日,但山庄内的飞禽都是修行多年,自然目力也要比寻常飞禽好,所以若想成事,须得让别的东西吸引住它们。”

灵犀尚在懵懂中:“成事?”

墨珑戳她脑门:“避风珠,你忘了。这谷中耳目众多,若不用烟火引开它们,你怎么偷得到避风珠?”

“我去偷?!”灵犀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虽说她此前确实这么想过,但今早雪九待她那般好,她却要去偷他的物件,着实有点说不过去。

“你今日不是还和雪九走得颇近么?”墨珑睇她,“他带你晃了一大圈,你应该知晓他的屋子在哪里了吧?”

灵犀点点头。

墨珑提点她:“待到夜里,烟火最盛之时,大部分人都会被吸引,不会娶留意其他事,那时候你就偷偷溜进他的屋子找避风珠。”

想到雪九对自己那般好,灵犀便有点犹豫:“……他若知晓了会不会恼我?”

墨珑很是实诚地回答道:“你偷他东西,他肯定要恼。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你不是要找你哥么?要不别找了。”

灵犀瞪了他一眼,愈发沮丧。

墨珑笑了:“你从象庭把那么大的一头熊罴偷出来,怎得不见你对季归子有愧意?”

“把异兽关起来,让它们自相残杀,季归子哪里算得上是什么好人?”灵犀理所当然道,“我们当时就应该把所有的异兽都放出来才好!”

墨珑又问:“若季归子是雪九那样的人呢?你还帮不帮熊罴?”

灵犀怔了一下,很快便道:“若他是雪九那样的人,便不会做这等虐杀异兽之事。”

“你才识得雪九半日,就这般对他推崇备至。”墨珑冷笑一声,“那好,我再问你,若是到头来你发觉,你哥哥出事与雪九、或是雪五等人有关,你又当如何?”

灵犀猛抬头,惊诧地看着他:“我哥出事和他们有关?”

“我不过打个比方而已。”墨珑话出了口,又有点后悔,别开脸自顾自挟了个栗子放入口中。

“……”灵犀狐疑地盯着他,“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逗逗你而已,紧张成这样!”墨珑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催促她,“赶紧的,洗碗去!”

事实上,从看见芥园被划为禁地,墨珑就已经心生疑虑。灵犀哥哥出事是否与那场大火有关,他虽无法确定,但他能隐隐感觉到,谷中定有一件、甚至不止一件令众人讳莫如深的事情。

而此事定然与芥园或是雪峰上的澜南有关。

他和小山雀在谷中闲逛时,通过暗暗观察,谷中各个方位,苍鹰多数栖息在东北面,也就是靠近芥园的方向。而雪五和雪九的屋子,加上悬崖上的唐石,正成犄角之势,守住芥园的入口。

反之,西北角的老风口则只有零零散散两三只苍鹰栖息在稍远处,大概因为寒气逼人的缘由,它们也不敢靠得太近。老风口的寒意堪比十道结界,确是不必再派过多守卫。

茶香袅袅,雪心亭与雪兰河相对而坐,棋盘居中,雪九持子,颦眉沉思,雪五并不催促,双目望着窗外,看雀儿叽叽喳喳。

“晚上,他们要在谷中放烟火。”雪心亭从雀儿们的嘈杂声中听出来了。

雪兰河目光未离开棋盘,眉毛略略一挑,漫不经心道:“烟火,我多少年没见着了?”

昨夜里,雪心亭便从唐石口中得知卓酌特地带了些烟火,倒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决定要燃放烟火。正想着,唐石自空中滑翔而下,停在他窗前,方才化为人身。

“听说晚上要放烟火?”雪九放下一黑子,偏头看向唐石。

“原来你们知晓了!”唐石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考他们道,“那你们倒是猜猜,他们为何要放烟火?”

雪九笑道:“你都赶过来了,还有什么可猜的,肯定是别有用意。说说吧,他们想干嘛?”

“惦记着你身上的避风珠。”唐石道,“用烟火吸引住咱们的注意,然后让那个小姑娘溜进你屋里偷避风珠。”

雪九笑着摇摇头:“这个主意不错。”

拈了一枚白子在手中,雪五想了想,问道:“是那只小狐狸的主意吧?”

“除了他,还有谁。”唐石叹道,“小姑娘还犹豫呢,说你人好,偷你东西于心不忍。她傻乎乎的,小狐狸卖了她估计都得帮着数钱。真想不明白,小狐狸是怎么和她走到一路去的?”

雪九摇头:“以他们的修为,即便有避风珠也过不了老风口。”

雪五看他:“你预备怎么办?”

“在屋里放一颗假的避风珠,如何?”雪九想了想道,“小姑娘要找哥哥的下落,这事没错,虽说咱们得瞒着她,但用不着伤和气。”

“就这样吧,拖一拖,等君上回来。”雪五又看向唐石,“不过你得给他们点警告,尤其是那只小狐狸,免得他日后又出馊主意添乱。”

唐石嘴角一勾:“这差事好,正合我意。”

双影镇上,北海的两位随侍已回自己客栈,聂仲独自一人留在客栈厅堂中,只要了一壶茶水,静静等待着聂季与大公主的到来。

白曦是个闲不住的,看他一人坐着,忍不住过去客套了几句。聂季并未冷面,随口问了些灵犀的事情,当听说灵犀在桃林中晕厥过去,面色沉了沉。白曦观其颜色,恐自己说错话,惹事上身,便讪讪作别,溜回房中喘了口大气。

东里长特地找店家换了间朝东的屋子,他也不肯歇息,就站在窗前等着,盼着聂季能早些把东海大公主带来。日头渐渐西沉,东面的天空一点一点地暗下去,东里长目力不行,又唤来白曦:“你目力好,帮我盯着,有没有龙?”

一直处于打杂地位的白曦受此重任,自然尽心尽力:“行,您先去用饭,我来盯着,尽管放心!”

东里长哪有心思用饭,只是脖子抻得实在太久,又酸又累,此时眯缝了眼也看不清天际,才缩缩了脖子,叹了口气坐下:“听说东海现下正对玄股国用兵,也不知大公主能不能赶过来?”

夏侯风奇道:“这里可是她唯一的亲妹子,骨肉相连,肯定会赶回来。”

东里长摇摇头:“她执掌东海,必定以东海要事为先,未必能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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