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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第八回 文试再赛命题诗 鲲鹏展翅收人心

支心愁文络,持笔苦走文,正道沧桑望,版正运德生。后行之人,消瘦身材,身形颀长,蜡黄面色,一双长睫微垂,时不时抬眸看一眼前方的背影,闷声不语。

正是发表完豪言壮语再次启程的郝瑟和尸天清二人。

突然,前行的郝瑟骤停脚步,扭头瞪着后方的尸天清,双眉拧竖,一脸正色道:“尸兄,你早上什么都没看到!”

尸天清脚步一停,抬眼望着郝瑟,一脸不解之色。

“嗯咳,老子是说——”郝瑟不自在扭头,挠了挠脸皮,“你没看到老子早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啕大哭什么的……”

尸天清双眼绷圆。

“不对不对!老子没哭!老子绝对没哭过!老子将来那可是顶天立地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人物,绝逼不会做哭鼻子这等没品的事!”

郝瑟恶狠狠瞪着尸天清,满是黑灰的一张脸上,两只红丢丢的死鱼眼外加一个红彤彤的鼻头那叫一个鹤立鸡群。

尸天清睫毛一垂,以拳遮口,清了清嗓子:“是,郝瑟没哭。”

“很好!”郝瑟一握拳,满意点头,转身,挺直胸膛,继续前行。

尸天清轻轻摇头,随即跟上:“郝瑟,这是去何处——”

“啊啊啊啊!”突然,郝瑟又大叫一声,气势汹汹转头盯着尸天清,“尸兄!小弟求你一件事儿!”

尸天清一怔:“郝瑟但说无妨。”

郝瑟双手啪一下合十,高举头顶,做烧香拜佛状:“拜托尸兄您能不能别总是连名带姓地叫老子的名字啊!”

尸天清一双眼睛再次瞪圆。

“被尸兄你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美人口口声声‘、’地叫,老子压力很大的好伐!”郝瑟一脸崩溃抓头道。

尸天清眼皮一动,蜡黄面容上显出一抹不知所措之色:“那……天清该如何称呼恩公?!”

“换一个!不管啥,换一个!”郝瑟大叫。

尸天清一脸为难,皱眉想了半晌,才犹豫道:“……郝兄?”

“好胸”你妹!

你才“好胸”,你全家都“好胸”!

郝瑟立时炸毛,死鱼眼匪气狂射尸天清。

尸兄你对着一个约等于“飞机场”的妹子喊“好胸”,你是嘲笑呢嘲笑呢还是嘲笑呢?!

尸天清长睫频闪,眉头微蹙,似乎对郝瑟听到“郝兄”这个称呼后的气恼反应十分迷惑。

尘土飞扬的乡道之上,二人就这般一个怒气冲冲,一个满脸无辜对视了半晌——

最终,还是郝瑟抗不住尸天清的“美眸”攻击而败下阵来,一脸懊恼挠了挠头发,气呼呼继续闷头前行。

“算了算了,尸兄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所谓命苦不能怪社会,名怪不能赖父母……”

“阿瑟——”

忽然,背后传来一声轻唤,温柔得仿若皎洁月光扫过柳梢。

郝瑟脚步一顿,慢慢回头。

冉金晨光中清风扬起,尸天清素衣飘飘,凌发随舞,显出如画眉目,似泉眼眸中,淡漾清漪。

“天清称呼恩公为——‘阿瑟’可好?”

暖阳温度悄悄染上双颊,郝瑟挠着脸皮,愣愣看着尸天清,一脸傻笑:“嘿嘿……阿瑟,好听,真好听,嘿嘿嘿嘿……”

尸天清看着郝瑟的笑脸,嘴角轻轻勾起,霎时间,乾坤霞光动,幽花香云丝,美如冠玉。

郝瑟保持着傻笑的姿势愣住一刻,突然眼皮一抖,深吸一口气,猛一把将尸天清拉到路边,一脸正色道:“尸兄,老子发现一个十分致命的问题!”

“何事?”尸天清剑眉一蹙,哑声微凝问道。

“就是尸兄你的相貌啊!”郝瑟惊呼,“你若是顶着这张脸和老子一起去闯荡江湖,以咱俩现在的实力,那就是分分钟被恶霸王爷公子魔教魔头当街调戏强抢民男的节奏啊!”

此言一出,尸天清双眸一暗,整个人不禁沉默了下来。

“所以,老子想到了一个绝世好办法!”郝瑟蹭一下从背后抽出柴刀,一双死鱼眼辉映冰寒刀光,扯出一个匪气十足的冷笑,“定能将这个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说着,手里的柴刀就在尸天清脸前比划起来。

尸天清静静看着郝瑟,眸中银光一闪而逝,定定点头:“好。”

言罢,就微微阖目,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好!是个汉子!”郝瑟大赞一声,一手高举柴刀,另一手抓起尸天清的头发,忽然,手起刀落,冰冷刀刃狠狠划过尸天清眼前——

尸天清只觉额前冷风一扫,就听唰一声,便没了动静,而意料中的疼痛竟是未发生。

“哼哼哼,老子的手艺果然没有退步。”郝瑟得意嗓音传入耳畔。

尸天清慢慢睁开双眼,一脸惊诧望着郝瑟。

“咋样?”郝瑟竖起柴刀刀刃,两眼放光观赏着自己的杰作,“老子这可是帮无数妹子修剪刘海千锤百炼笑傲美发界的家传手艺,看看这刘海,整齐、厚重、美观、大方!不仅能将尸兄你的眼睛妥妥得遮个严实,更凸显了后现代主义的时尚潮流,必将是大明朝时尚界的代表之作啊!”

尸天清慢慢抬手,模了模额前,果然,眉宇齐平处,多了一抹厚厚的刘海。

手臂慢慢下移,蜡黄手指在郝瑟看不到的地方攥紧。

“尸兄你放心,这个造型只是暂时的!”郝瑟将柴刀向背后一别,一把搂过尸天清的肩膀,手臂一伸,做指点江山状:“等咱们以后发达了,老子一定将尸兄你打扮得美美哒,把老子装扮得帅帅哒,定能惊艳四方、帅冠江湖,到时候咱们俩肯定分分钟当上CEO赢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喔哈哈哈哈哈哈——”

魔性笑声中,尸天清模着自己额前的刘海,扫了一眼郝瑟的亢奋笑脸,嘴角也不禁随之微微上扬。

*

闻色如锦草浪轻,风转柳花球;

城石巍巍乐安景,行人穿梭忙。

郝瑟双手叉腰,站在高耸城墙之外,仰脖望着城头石匾上高刻的“乐安”二字,频频点头:

“乐安——这名字不错,安乐和平,肯定是个好地方。”

尸天清站在郝瑟身侧,同样仰头抬望,清眸微微颤动。

“尸兄,看,这就是咱事业的起点!”郝瑟环过尸天清的肩膀,气势万千道,“等进了县城,咱们先好好吃上一顿,再挑一个到五星级旅店洗个热水澡,睡他个昏天暗地……”

郝瑟的豪言壮语声中,尸天清眸光移转城门左右,但见周遭来往行人都用一副惊诧神色偷望郝瑟和自己,指指点点:

“哟,听见没?这小叫花子人不大,口气可不小!”

“瞧他那身衣服,莫不是从哪个坟堆里爬出来的?”

“你跟两个叫花子较什么劲儿啊,他不过就是吹吹牛过过嘴瘾罢了。”

“看他旁边那个小子,哎呦,那脸,简直黄得跟苦胆一样了,也不知道饿了多久。”

“唉,如今世道不行了……”

“这俩孩子真是可怜啊……”

“叮!”

两枚铜板扔在了郝瑟和尸天清面前。

郝瑟脸皮一抽,看向扔铜板的大婶。

那大婶一脸同情:“孩子,赶紧去城里买个馒头吃吧,瞧瞧这疯言疯语的,都饿傻了。”

言罢,就摇摇头,匆匆离开。

郝瑟:“……”

尸天清:“……”

一阵小风嗖嗖吹过郝瑟和尸天清僵硬身形。

“尸兄!”郝瑟猛一下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枚铜板抓在手里,一脸警惕四下一望,朝着尸天清一招手,猫腰一溜烟奔到了城墙边的阴影处。

尸天清一脸不明所以,也随着郝瑟匆匆跑到了墙边。

“阿瑟,出了何事?”

“出大事了!”郝瑟一脸紧张道。

“什么?!”尸天清神色一紧,全身紧绷,厉眸四下张望。

郝瑟一把拽过尸天清:“是民生大事!”

“民生?”尸天清一怔。

郝瑟一脸肃凝点了点头:“尸兄,你身上有钱——那个,有银子吗?”

尸天清:“……”

“老子就知道你没有!”郝瑟一拍大腿,“你要有银子才怪了!老子翻遍了寨子上下,结果,啥子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莫说银子,连根毛都没有!”

尸天清眨眼,轻吁一口气,紧绷身形松了下来。

“所以尸兄,现在,咱们的计划大约要做一个小小的调整!”郝瑟沉下脸道。

“天清听阿瑟的。”尸天清正色道。

“好!”郝瑟一锤手掌,“所谓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成为CEO赢娶白富美的高端目标咱们先放一边,先设立一个应急目标!那就是——”

郝瑟一举手臂,深吸一口气:“自力更生,赚钱吃饭!”

“好。”尸天清一脸凝重点头,好似真得到了什么重要指示一般。

“所以——尸兄,全靠你了!”郝瑟郑重一拍尸天清的肩膀。

“我?”尸天清一愣。

“没错!”郝瑟啪啪啪在尸天清肩膀上一阵乱拍,“尸兄你的功夫如此厉害,当然要靠你!”

尸天清长睫微垂,哑声低沉:“只是,我内力已失,只怕仅能做最低等的镖师……”

“镖师?做啥子镖师?!”郝瑟死鱼眼一瞪,一脸恨铁不成钢瞪着尸天清,“尸兄这等人才怎能做镖师这等没前途的工作?!”

尸天清双眼瞪圆,直直望向郝瑟。

但见郝瑟噌一下站起身,朝着尸天清得意一笑,死鱼眼远眺,满面放光:“老子早就想好了,咱俩这等百年一遇的人才,当然要选自主创业的路子!”

“创业……”尸天清一脸不解。

“简单!以尸兄你的身手再加上老子的口才,那就是活一条生生金灿灿的康庄大道摆着眼前啊!一本万利——不不不,简直就是无本万利!”郝瑟说得口沫横飞。

“阿瑟……你说的……是什么……”尸天清突然有种不大妙的感觉。

“自然就是——”郝瑟按住尸天清肩膀,死鱼眼放光,呲牙一笑,“街头卖艺!”

尸天清双眼豁然绷圆,全身僵硬。

越啬寨大厅之中,郝瑟站在剑拔弩张的卯金刀和尸天清中间,一双死鱼眼皮狂跳不止。

厅内众匪更是尽数惊呆。

卯金刀肉缝眼死死盯着尸天清,满面横肉狰狞,手臂肌肉纠结,突突乱跳。

郝瑟甚至能感到一股的惊人气力涌入卯金刀手臂筋脉之中。

可更令人惊悚的是,尸天清钳住卯金刀的蜡黄手指却巍然不动,举重若轻得仿若不过是随手握了一根筷子。

卯金刀面色渐沉,突然,双目一闪,豁然大喝一声,手臂狠力一甩,挣月兑尸天清钳制,倒退一步凶狠瞪着尸天清。

而尸天清则是慢慢放下手臂,清眸在郝瑟脸上一扫,后撤一步,向卯金刀恭敬一抱拳。

死一般寂静。

卯金刀额头跳了几跳,嘴角一扯:“哈哈哈哈,好好好!”

说着,突然双眉一竖,身形猝窜上前,出掌化风,犹如巨涛翻浪,轰然拍向尸天清面门。

尸天清顿时面色一变,身形一旋把拽到郝瑟一边,反身就迎了上去。

郝瑟还未回过神来是怎么回事,就觉眼前一花,自己竟到了孟三石身侧,而大厅之中,尸天清和卯金刀已然战成一团。

众人惊诧目光中,卯金刀红衣胜火,蒲扇般的手掌凌空翻舞,掌风如刀,就如燃火风车一般,急旋猛攻,势道惊人。

而对战的尸天清却是脚下急走,频频避退,每一次都是擦着卯金刀的掌风险险避开,甚是惊险。

众人屏住呼吸,紧盯战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郝瑟一双死鱼眼都要蹦出来,拽着着孟三石的胳膊大叫:“三爷!这是啥子情况,为啥子打起来了?!”

孟三石目不转睛盯着对战二人,一脸凝重:“莫急,看看再说。”

“不忙个锤子!尸兄大病初愈,风大点都能吹跑了,若是大当家一个不小心,万一、万一……啊啊啊!”郝瑟抓着头发大叫。

“这位尸兄弟可不是一般人,谁胜谁负还说不上呢。”一旁观战的杨二木抱着胳膊,一脸点评专家姿态。

尸兄当然不是一般人!那可是老子呕心沥血救回来如花似玉的美人!

郝瑟狠狠瞪了杨二木一眼,再回眼一看,头发根都炸了。

只见那卯金刀身形骤然狂旋爆起,刹时满厅都是横溢四走的旋裂之气,宛如狂风过海,风暴骤日,携着迫人杀风向尸天清爆倾碾压——竟是卯金刀的绝技:无敌金刀旋风斩!

爆裂风啸之中,尸天清消瘦身形滑步游走,就如浪尖上的一叶残竹,颠簸飘零,危在旦夕。

“先人板板!”郝瑟面色发青,“难道大当家没吃早饭?”

“哦,好像是没吃——”旁边观战的孟三石突然一拍脑门,一指卯金刀座位旁的一大桶米饭,恍然道。

“我勒个去!”

郝瑟顿时大急,急忙在怀里一阵乱掏:“老子的默写的诗册呢?老子明明贴身带着的——啊!有了!”

郝瑟死鱼眼一亮,从怀里抽出一本皱巴巴的册子,手忙脚乱翻开一页,扯着嗓门吼念道:“大当家,听好了!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抬头一看,卯金刀旋身如暴,烈风劲急,以摧拉枯朽之势旋攻狂扫,尸天清凌空转折,身子扶摇来去,躲避劲风,几乎被逼入绝境。

“呸呸呸,这句不好!换一句!”郝瑟急忙低头一阵乱翻,“对对对,这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抬眼再一瞅,卯金刀旋风激荡,飞尘震响中,所及之处桌椅被旋成碎片,漫天冲出,全场匪徒抱头鼠窜。

尸天清簪发木筷早已被风压击碎,一头长发狂乱舞动,随着飞退身形飘荡半空,似残柳迎风,十分凄凉。

“呸呸呸,这句不吉利!”郝瑟又是一阵乱翻,突然双眼一亮,噌一步跳上前,大叫道,“大当家!大当家,听这句!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大当家,手下留情啊!”

这一嗓门,简直是响彻云霄,震得屋顶噗嗤噗直掉稻草,惊得卯金刀身形一滞。

就在此时,尸天清飘零身形骤然拔高,身形在半空一个团旋,猝然飞出一脚,狠狠向卯金刀头顶压下。

卯金刀一惊,翻手旋掌冲天,环绕周身的爆裂旋风竟是在这一瞬间消失了。

岂料就在此时,尸天清身形一晃,猝然收腿旋身一转,竟是擦着卯金刀的掌风斜斜飞了出去,重重落在了地上。

整座大厅倏然一静。

卯金刀保持这翻掌迎天的造型,静止不动。

尸天清单膝跪地,单臂撑身,狂舞长发渐渐静落下来。

“先人板板!大当家,先吃饭啊!”郝瑟拎起饭桶就冲了上去。

卯金刀身形滞了滞,望了一眼远处的尸天清,肉缝眼中精光一闪,收势站直,接过郝瑟送上的饭桶,咧嘴一笑:“好,先吃饭!”

“大当家,请!”郝瑟忙殷勤为卯金刀送上大饭勺。

卯金刀盘膝就地一坐,舀起一勺米饭填进嘴里,望着尸天清一笑:“尸兄弟,身手不错啊!”

尸天清抬眼,眸光在卯金刀怀里的饭桶上扫了一眼,顿了顿,慢慢起身,垂首向卯金刀一抱拳。

“尸兄弟还是不能说话?”卯金刀向郝瑟问道。

“可不是嘛!伤得太重了。”郝瑟立即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

“恩。”卯金刀嚼着大米饭,点了点头,“伤势未愈就有这等身手——果然是个人才!”说着,又转头朝郝瑟一笑,“郝军师,你果然是我们寨子的福星啊!哈哈哈哈!”

喷泉般的米饭吐沫星子喷到了郝瑟的脸上。

“过奖过奖。”郝瑟干笑,不着痕迹后退两步,胡乱在脸上一抹。

突然,一只手拉住了郝瑟手腕,郝瑟一怔,抬眼一看,竟是前一刻还在十步外的尸天清不知何时竟到了身侧,皱眉望着自己,然后用袖口给郝瑟轻轻擦去了米粒。

“还有吗?”郝瑟指了指脸上。

尸天清眸子在郝瑟脸上定望片刻,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轻轻摇头。

“嘶……”

厅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之音。

“呃?咋了?”郝瑟纳闷转头一看,但见厅内所有匪众都是耳红脖粗,呼吸急促,好似见到了什么少儿不宜画面一般。

切!这些人的定力也太差了吧!尸兄不过是眼睛笑了笑,就撑不住了。

郝瑟暗暗鄙夷。

“咳,郝军师。”卯金刀抄着饭勺站起身,一拍郝瑟肩膀,“我有个事儿想拜托郝军师。”

“大当家有话尽管吩咐!”郝瑟连忙抱拳道。

卯金刀瞥了尸天清一眼,清了清嗓子:“半月之后就是聚义门分舵大考,我们越啬寨三年都未能入选,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寨子里的兄弟们的基本功不扎实,所以想拜托郝军师,请尸兄弟做个教头,给寨子的兄弟们教几手拳脚功夫。”

“啥子?”郝瑟一愣,“让尸兄做教头?不是还有二爷和三爷吗?”

“老二和老三这些年疏于练功,我想着让他俩这几日和我一起好好练练。”卯金刀定定看着郝瑟,“郝军师,如何?”

“这个……”郝瑟挠了挠脸皮,“大当家,这事儿你应该跟尸兄商量,为啥子跟我说?”

卯金刀脸上露出一抹迷之微笑:“你若同意,尸兄弟肯定同意。”

“哈?”郝瑟一脸莫名其妙望向尸天清,“大当家啥子意思?”

尸天清双眸弯起,凝目望着郝瑟,好似真的在等郝瑟拿主意一般。

“唔——”郝瑟抓了抓脑袋,“尸兄,当初若不是大当家发话,仅凭小弟一人肯定是救不活你。所以……要不……你就勉为其难帮个忙……”

尸天清点了一下头。

郝瑟死鱼眼一弯:“行,大当家,尸兄答应了。”

“好!”卯金刀击掌一笑,提声向众人宣布道,“从今日起,尸兄弟就是我们越啬寨的教头,教授大家拳脚功夫!”

此言一出,众匪顿时沸腾了。

“太好了!”

“每天都能见到尸兄弟啦!”

“闭嘴,要叫尸教头。”

“对对对,每天都能见到尸教头啦!

“哈哈哈哈,终于不用晚上去爬墙偷看了。”

“对啊对啊,我昨晚爬墙的时候好像着凉了,阿嚏!”

喂喂!

感情这帮家伙还真敢做爬墙头的好事啊!

郝瑟脸皮乱抽,望了一眼身侧的“寨花”尸天清,突然觉得自己的护花之路当真是任重道远。

*

晨光飒爽,空蔚雾散。

越啬寨大厅前草场之上,一道人影挺胸直立,一手横叉腰间,一手抓着一根树枝,面朝朝阳,背影雄壮,一派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黄大壮黄二壮率领众匪们抵达草场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造型。

“郝军师,你这是干嘛呢?”黄二壮一头雾水。

“为何不见尸教头?”黄大壮也问道。

“嗯咳!”郝瑟转过身,双眉倒竖,死鱼眼凌厉,浑身匪气汹涌澎湃,“兄弟们,今日乃是尸教头首次给诸位授课,咱们自然要先立个规矩!”

“立规矩?”

“啥规矩?”

众匪你瞅我我瞅你,皆是一脸不解。

“咳!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尸教头今日教你们,那就是你们的长辈、你们的父兄!你们一定要尊师重教,不可造次!”郝瑟瞪眼强调。

“啊呀!郝军师这文绉绉的话俺们可听不懂。”黄二壮嚷嚷道,“俺们都是粗人,你就直接告诉俺们是啥规矩吧!”

“好!”郝瑟一挥手里的小树枝,“简单!就是三不准!不准乱模尸教头!不准乱碰尸教头!不准调戏尸教头!!”

诡异沉默中,一阵小风嗖嗖刮过众人僵硬身形。

“噗!”

不知道是谁喷笑出声,紧接着,众匪哄然大笑。

“哈哈哈哈!”

“感情是郝军师怕我们兄弟对尸教头动手动脚啊!”

“哎呦,我的天哪!”

“郝军师,就算俺们兄弟很少见女人,那也不至于把尸教头认成女人啊!”

“就是就是,还不准乱碰乱模……”

“俺的乖乖,都是大男人,有啥可模的?”

“郝军师,你也想太多了吧!”

一阵哄笑声中,僵在原地的郝瑟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一身气势早就跌到了爪哇国。

“好啦好啦,郝军师是读书人,心里的弯弯绕绕总归比我们这些大老粗多些,大家都别笑他了。”黄大壮出来打圆场,“郝军师,你放心,大家都当尸教头是兄弟,不会乱来的。”

“咳,那就好、那就好。”郝瑟默默把树枝插到后腰,干笑向众人一一抱拳。

“啊,尸教头来了。”黄二壮向山坡上一指。

众人抬眼一看,只见山坡上一道黑色人影宛若一阵疾风,激起一溜飞尘急掠至郝瑟面前。

“尸兄,你跑这么急做啥子?”郝瑟看着眼前气喘吁吁的尸天清,一脸疑惑。

尸天清眉头紧蹙,眸光猝闪,急急在郝瑟周身一扫,又望了一眼那边集合的匪众,似乎明白了什么,垂眼慢慢平复呼吸,从怀里掏出一个馒头递给郝瑟。

“呃……”郝瑟愣愣接过馒头,看着眼前似乎大概也许有些不大高兴的尸天清,抠了抠脸皮,“咳,我走得着急了些,忘了跟你打招呼,下次一定告诉尸兄你再出门……”

面前青年的神色这才有所好转。

“咳,尸教头,可以开始了吗?”黄大壮打断二人。

“行行行,开始吧。”郝瑟忙望向尸天清,“尸兄,今天教啥?”

尸天清示意郝瑟让到一边,又让众人退后几步,便站定身形,长吸一口气,抖肩打手起势,行云流水般走起一套拳法来。

众人定定站在草场之上,目不转睛看着场中舞拳的消瘦身形,满面惊艳。

灿灿阳光之下,尸天清身走若流云,拳舞似流星,冲拳、飞腿、劈拳、弹腿、贯拳、连环双踢,一招一式毫无花哨之处,却透出惊天之魄,周身仿若被镀了一层金光,英气逼人。

待一套长拳舞罢,所有人都看傻了。

半晌,还是郝瑟第一个回过神来,满脸激动鼓掌叫好:“好好好!太厉害了!”

这一喊,众人才如梦初醒,纷纷拍手叫好。

“尸教头厉害!”

“太厉害了!”

“教我们!”

“对对对,我们就学这个!”

尸天清直身而立,看着一脸兴奋的众匪,额头汗渍金芒点点,辉映眸中清亮水色,忽然,垂眸一瞬,转身,背对众人,亮了长拳起手式。

“快快快,赶紧跟着学!”

黄大壮赶紧招呼众人。

众匪连忙排好队伍,站在尸天清身后,随着尸天清的动作,一板一眼练了起来。

郝瑟一脸激动,也在一旁同手同脚跟着比划,嘴里还哼着歌词:“傲气面对万重浪,热血像那红日光,胆似铁打骨如精钢,胸襟百千丈,眼光万里长——”

可还没唱两句,那边就冒出了不和谐的声音。

“尸教头,我这一拳打得是不是不大对啊?”

郝瑟定眼一看,不禁额角一跳。

但见黄大壮摆着一个十分不标准的出拳姿势,要求尸天清进行单独辅导,而尸天清也正在尽职尽责扶着黄大壮的手臂纠正姿势——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除了……

先人板板!黄大壮你的表情要不要这么荡漾啊?!

郝瑟捏紧背后的树枝。

“尸教头、尸教头,你看看我这腿踢的对不对?”黄二壮在一旁心急火燎叫着。

尸天清立即上前,扶着黄二壮的腿纠正姿势。

卧槽,黄二壮你要不要一副被圈圈叉叉的高叉表情啊!

郝瑟噌一下抽出了树枝。

“尸教头,你看看我这步法是不是不对啊?”

喂!刚刚是谁信誓旦旦说都当尸教头是兄弟的?

“尸教头,我的脖子好像扭了!”

喂喂!刚刚是谁拍着胸口说绝对不会对尸教头动手动脚的?

“尸教头!我的腰……”

腰你个锤子!

郝瑟死鱼眼一竖,一甩树枝就冲了上去:

“你们这帮臭小子!老子今天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色字头上有把刀!”

“哇!郝军师好可怕!”

“快跑!”

“哈哈哈哈哈!”

众匪哄笑一片,一哄而散。

“我就说郝军师肯定忍不过五个人就会冲上来!”

“我赢了,给钱给钱!”

跑到半场的郝瑟立时更怒:“居然拿老子打赌!赢的钱老子要分一半!”

“想都别想!”

众匪四散而逃。

“哈哈哈,尸教头,别见怪,这帮兄弟野惯了——”黄大壮在尸天清身旁就地一坐,嘿嘿乐道,“他们就是逗郝军师玩呢。”

尸天清立在原地,静静看着场上一边逃跑一边还不忘向郝瑟挑衅的山匪,又将目光移向跳脚抓头发狂追不懈的郝瑟,眸中清光流转,嘴角轻勾起一弯暖暖弧度。

放眼望去,一条宽约十丈的街道迎面铺展而开,但见各色幌幡迎风招展,沿街望去,无数店铺迎街敞门,客人络绎不绝,小商摊贩驻在街侧,吆喝声声不绝于耳,路人百姓熙熙攘攘,一片热闹非凡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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