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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为防盗章

人面鸟因为在最后一刻丢失了目标,变得无比愤怒。它尖啸着奋起双翅,俯冲、狠狠地撞击,想要将那两扇门破开。齐墨鹤感到了木门在他身后的颤动,就像是有几十个大汉手里抬着攻城锤在攻城那样,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每一下撞击都伴随着高声尖唳和利爪抓挠的声音,齐墨鹤整个人也不由跟着那木门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地颤动,然而奇怪的是,那两扇看起来并不厚重的木门竟然在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攻击中挺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墨鹤丧失了对于时间的正确判断能力——他的“拾物”身份牌已经丢了,不然他能从那上头看到关于时辰的提示。渐渐的,人面鸟的撞击和缓了下来,力度变小,频率放缓,又在不知什么时候,那种撞击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齐墨鹤是在感觉不到背部被迫震动、身体发麻的感觉好一阵子后才逐渐反应过来的,人面鸟……不再撞门了?他有些茫然地想着,就像是打了一个盹刚从噩梦中醒来,手脚僵硬,脑子也转动得很慢。齐墨鹤努力想了一阵,然后决定再等等,因为人面鸟是非常狡猾的魔物,他生怕中了圈套。他就这样又僵持着等了一阵,然而外头依然静悄悄的,齐墨鹤犹豫良久,最终小心翼翼地直起身来,一点一点放松顶门的力量,然后猛然回过身去。雕花门扇经历了人面鸟不间断的冲撞却不见任何损伤,他从窗格往外看去,只见一片迷雾滚滚,人面鸟已然失去了踪影,然而地上却留着大把羽毛和一摊血迹。

人面鸟受伤了?是谁伤了它?齐墨鹤不知道。直到此时,他才想到了后怕,他当时怎么就没想过这两扇薄薄的木门能否抵挡人面鸟的利爪?那毕竟是连参天大树都能连根折断的锐利凶器啊!冷汗划过脖子,带来了一点痒意,齐墨鹤下意识地伸手擦了一下,跟着却是一怔,他刚才明明受伤了。然而他的脖子已经不疼了,模上去反而还有些微痒,似乎有什么东西粘连在那里,齐墨鹤疑惑地将手拿到眼前一看,发现手指上沾了些凝结的暗红色血块,像是那种结了疤以后才会留下的东西。齐墨鹤再次伸起手,这次仔仔细细地顺着脖子上那道伤疤模了一圈却发现那里只余下了一条细长的疤痕。

伤口,自己愈合了。

伤口,又一次自己愈合了。

齐墨鹤想到了倒在迷踪林中浑身找不到任何伤痕的陆无鸦的尸身,对原主的身份不由更加疑惑起来。就在这时候,齐墨鹤的耳朵里听到了轻微的“扑”的一声,跟着是“扑扑扑扑扑”数声响起。齐墨鹤飞快地转过身去,不由得一愣。

刚才被人面鸟追得紧,齐墨鹤并未好好打量这屋里,但是至少知道屋子里头点着一排排的蜡烛,这也是刚才他在外面看到的灯火的由来,而现在那些蜡烛就宛如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摁灭了一般,一支连着一支,一排接着一排飞快地熄灭,很快,所有蜡烛都黯淡了下来。

糟糕!这间屋子有问题!齐墨鹤在这时终于找到了之前他觉得这座小岛违和的答案,比起人面鸟伪装的紫菀更不对劲的不对劲,其源头竟然就是这里!一刹那,齐墨鹤的冷汗再次滚滚而出,将原本已经干透了的衣物再度浸湿。齐墨鹤知道自己现在应该转身逃出去,哪怕外头还有一只凶残狡猾的人面鸟那也比留在这里好,但是他赫然发现随着那蜡烛的熄灭,自己竟突然丧失了对陆无鸦这具身体的控制能力,他只好杵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周围所有的蜡烛熄灭。

黑暗慢慢聚拢,但却无法主宰这间屋子,原来在这屋子的正中央另有光源。那是一块一人多高的石碑,石碑的材质有点像玉也有点像琥珀,表面如同镜面一般光滑,上头一个字也没有,完全不知是做何所用,此时从石碑的内部却透出了一层又一层柔和的金色光芒来。光芒犹如水波涟漪,也像是什么人的呼吸,一呼一吸间,金光在石碑里头一圈圈地推开去,荡漾出金色的光晕。齐墨鹤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移开注视那些光晕的眼睛,更糟糕的是,他的身体竟然开始自作主张地动起来。

“停下!快停下!”齐墨鹤在心里大声呐喊,但是他的魂魄就像是被抽离了这具躯壳一样,完全没法左右身体的动作。一步、两步……齐墨鹤迈开步子,稳稳当当地走向那块石碑。如果此时人面鸟发起进攻,齐墨鹤绝无反抗能力,但那只人面鸟就像是失踪了,外头静悄悄的,什么也听不到。

齐墨鹤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石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很快来到了石碑的跟前。他抬头看去,在这样近的距离审视那块石碑使他不由得生出一种名为“惊异”的情绪来,因为那些金色的光芒并不仅仅是光芒而已,齐墨鹤发现那全部都是由一个一个极其微小、彼此间距极其紧密的篆字所组成的字带。

难道这些光芒是咒?难道这石碑里头封印着什么?

齐墨鹤的手举了起来,尽管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想要阻止,但一切不过是徒劳。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掌伸了起来,在空中停了一停,而后伸出一根手指,跟着他看到自己咬破了指尖,将染着鲜血的手指贴在石碑上面,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在那光滑的镜碑面上留下了一道道长而深的血迹。

齐墨鹤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愈合,然而此时此刻,他那贴在石碑上的手指却像是连通着他全身的血液一般,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指尖涌出,一列列、一排排地涂抹在石碑上头,留下痕迹没多久便渗入了石碑之中。齐墨鹤的脸色越来越白,人也感到越来越冷,就算这具身体能自动治愈伤口然而他今天流了太多血了,他感觉到自己快要不行了!便在这时,石碑内部的金色光芒猛地一滞,跟着突然炸了开来,就像是锁链一般,一圈一圈,一层一层,密密匝匝的金色小字组合到一起飞快地旋转,仿佛受到了什么攻击而开始抵抗。与此同时,从石碑内部的各个角落,不知是不是齐墨鹤鲜血染就的鲜红光晕如同赤潮蔓延一般猛然推了过来,它们无孔不入,带着强大的腐蚀性将那些金色的锁链一一扯断乃至吞噬。金色和红色就像是两股交锋的大军,相遇、厮杀、迂回、重振旗鼓、再度出击……不知过了多久,金色的光晕开始像潮退一般消去,整块石碑的内部此时已尽数被染成了赤红色。

齐墨鹤脑子里的警钟疯狂大作,但是神情和身体却是僵硬的。当赤潮完全覆盖了石碑内部的时候,石碑内忽而又平静了下来。那赤潮在石碑内部并不是完全均匀地平铺着,而是有厚薄之分,在中心地区,赤潮形成了一团不大不小的疙瘩,那东西正微微的有规律的颤动,就像是什么活物的心脏一般。“砰咚”、“砰咚”——齐墨鹤甚至不知道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声还是那块石头的。

伴随着“砰咚”的声音,齐墨鹤看到那个疙瘩慢慢地、慢慢地拱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中破壳而出一般,而他那失去了控制的身体又再度开始动作,齐墨鹤看着自己张开手,慢慢凑近石碑表面,就像是要把自己埋入碑中一般,而那团疙瘩中终于有什么伸了出来,看起来像是一截枯树枝……不,齐墨鹤浑身一震,如果他现在能动弹的话,此时一定是睁大了眼睛,因为他认出了那是一只如同被火烧焦了的枯槁的手臂……手臂的目标十分明确,只在空中稍稍辨别了一下,便对着齐墨鹤直直伸了过来。

手越来越近了,突然,伴随着一道亮光,齐墨鹤原本握在手中豁了口的镰刀猛然飞起在空中,银白色的光芒活像是被激怒了一般完全迸射开来。枯槁的手显然也感觉到了,它稍稍停了一下,竟然四指握拢,只伸出一根食指,做了个“勾”的手势。那是一个充满挑衅的姿势,镰刀完全被激怒,爆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狠狠斩向那根手指,然而那只手却动作飞快,在镰刀刀刃伸过来的瞬间变勾为捏,准确无误地捏住了镰刀的刀刃。但听“呲”的一声,镰刀刀刃就像是被飞速融化了一般,一半在空中消失不见,带着柄的后半部分则挟裹着无以为继的杀意跌飞了出去,“邦”的一声重重扎入了雕花木门中,兀自震颤不休。

齐墨鹤在近距离完全目睹了这一幕,心头的震撼无人可比。从刚才那短短的一段交锋中,他至少确认了两件事,第一,陆无鸦身持的镰刀至少是一柄神器,但却因为某些原因,被封印了;第二,这块石头里封印着一个十分可怕的东西,恐怕他今日是在劫难逃。

短短两日,从死到生,又数次险些从生到死,齐墨鹤的情绪起起伏伏,以至于整个人都恍惚起来。他看到那只可怕的手终于搭上他的肩头,一股滚烫的热度便从两相接触的地方爆发开来,烫得齐墨鹤几乎昏厥。他的肩头乃至整个袖管、胸膛、后背的衣料都被焚烧殆尽,露出独属于少年人的稚女敕身体,本该健康的肤色此时却如同被烧红了的铁块,从皮肤内部映出赤色的光芒来。

难以言喻的巨大痛楚排山倒海一般压来,幸运的是,齐墨鹤的神智就像断线的风筝在感知到那痛楚前的最后一刻,猛然间就断了。正因此,齐墨鹤没能看到之后发生的一切。

赤色的烧灼斑纹一路由他的肩头向上下两侧蔓延,就在快要到达他心口的那一刻,整间屋子内部突然刮起了一股冷风,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寒意在这个空间里弥漫开来,地上板结霜花,房梁挂下冰凌,原本熄灭了的蜡烛完全被冰晶所包围,变得晶莹剔透煞是好看。伴随着“腾”的一声,从齐墨鹤的体内腾起了一股黑色的光焰,细细看去那竟然是一只巨大的羽翼。羽翼覆盖了齐墨鹤的大半边身躯,寒意打压着赤纹往后褪去。

枯槁的手明显感觉到了威胁,从石碑内部再度迸射出一波赤浪,这次干脆伸出了整条手臂,甚至是半个肩部,要与齐墨鹤背后的光焰较量。羽翼被狠狠抓住,不由得整个颤动起来,像是无法承受那滚烫的温度。

此时整间屋子里都是静悄悄的,光与火、冷与热于此静静交锋,唯一的声音是冰霜被热流所化形成了水滴,一滴、一滴轻轻地打落在地面上。羽翼逐渐往回缩,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赤色的烧灼斑纹再度开始蔓延,已然攀爬上了齐墨鹤的心口,织出了秘密的纹路,而齐墨鹤的脸上也出现了诡异的图腾。眼看着齐墨鹤的魂魄即将被焚毁,断裂的镰刀似乎想要施救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一旁嗡嗡作响,然而突然间凭空里响起一声咆哮,那是从陆无鸦的身躯,不,更确切地说是从齐墨鹤的魂魄里透出的咆哮声,那是只属于世间最强大的神兽才能有的充满威严的声音,那是——天音!在这声音中,齐墨鹤猛然睁开眼睛,双瞳之中幻化出一片光波,银星碎芒,闪耀夺目,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那只手的手腕,跟着轻轻用力,寒冰夹带着看不见的凛然神光猛然间倒灌回去,好似整个天空上的群星纷纷坠落,石碑内部被冲击得剧烈波动震荡起来,与此同时,整间屋子也开始震动,像是有台风过境,屋子的梁柱摇摇欲坠,摇晃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赤潮想要逃跑,但却被寒冰所冻彻,根本无法退走,不知从哪里传来喑哑的野兽末路般的嘶鸣,嘶鸣的最后,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那石碑连同整间屋子竟然在一瞬间化为乌有。浓雾散去,齐墨鹤整个人也跟着重重倒了下去,最后是一缕微弱的红色光点慢慢降落,落在了他的身边。

朱磊猛然睁开眼睛,身旁顿时传来杂沓的声响,伴随着“城主醒了城主醒了”的呼喊,脚步声一迭远去,有个女人在他床边嘤嘤哭泣:“磊哥,磊哥你终于醒了!”那是秀春城城主的女儿秋百花。朱磊却对这柔美的声音置若罔闻,他再次闭上眼睛,虽然因为内伤,此时他前所未有的虚弱,然而他的面上却露出了一抹久违了的甜蜜而满足的笑容:“小鹤,我终于找到你了!”声音里半是愚痴半是疯狂。

人面鸟因为在最后一刻丢失了目标,变得无比愤怒。它尖啸着奋起双翅,俯冲、狠狠地撞击,想要将那两扇门破开。齐墨鹤感到了木门在他身后的颤动,就像是有几十个大汉手里抬着攻城锤在攻城那样,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每一下撞击都伴随着高声尖唳和利爪抓挠的声音,齐墨鹤整个人也不由跟着那木门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地颤动,然而奇怪的是,那两扇看起来并不厚重的木门竟然在一次又一次的猛烈攻击中挺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齐墨鹤丧失了对于时间的正确判断能力——他的“拾物”身份牌已经丢了,不然他能从那上头看到关于时辰的提示。渐渐的,人面鸟的撞击和缓了下来,力度变小,频率放缓,又在不知什么时候,那种撞击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齐墨鹤是在感觉不到背部被迫震动、身体发麻的感觉好一阵子后才逐渐反应过来的,人面鸟……不再撞门了?他有些茫然地想着,就像是打了一个盹刚从噩梦中醒来,手脚僵硬,脑子也转动得很慢。齐墨鹤努力想了一阵,然后决定再等等,因为人面鸟是非常狡猾的魔物,他生怕中了圈套。他就这样又僵持着等了一阵,然而外头依然静悄悄的,齐墨鹤犹豫良久,最终小心翼翼地直起身来,一点一点放松顶门的力量,然后猛然回过身去。雕花门扇经历了人面鸟不间断的冲撞却不见任何损伤,他从窗格往外看去,只见一片迷雾滚滚,人面鸟已然失去了踪影,然而地上却留着大把羽毛和一摊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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