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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星推门进来的时候, 苏河正和宋飞坐在网吧包间里游戏玩儿到飞起来。

宋飞的位子靠门, 抬眼看到徐星进来,连着哎哎哎三声:“快快快,组织正需要一个辅助。”

苏河最近都在打游戏,网吧通宵,白天睡觉, 这还是周日之后第一次见徐星,打游戏的工夫斜眼一瞥, 却见徐星一副恹恹精神不济的样子, 当即手一抖,点错了技能。

艾玛,这猪的表情不对啊。

可苏河暂时没那闲心关心别的物种的表情为什么不对, 眼神重新转回屏幕上, 继续打游戏。

宋飞叫唤了一声,也双眼放光地继续盯着屏幕, 他好久不打游戏,最近这段时间被苏河一带,又重新入了坑,他今天早上已经重新发过誓了, 打完这个周末,重新封号。

所以现在得抓紧时间打他个昏天黑地。

徐星没管宋飞也没管他家小苏总,他有些木然地坐到包间另外一台空着的电脑前, 现在是晚上十点多, 距离下晚自习已经过去了差不多20分钟, 他破天荒没有第一时间回家,而是选择了直接来网吧。

抬手擦把脸,反正今晚他爸妈都有事不会回家,他就放纵一把吧,再说了,回家又能怎么着,还不就他和陈厉两个人。

那还不如来网吧。

徐星现在不想闲着,闲着就觉得五内俱焚肝胆要裂,索性登陆自己好久不用的游戏账号开始打游戏,消磨时间的同时顺便消磨一下晚自习课间他和陈厉之间那短短几分钟的对话。

他玩的游戏就是宋飞一直玩儿的那款,但他就随便玩儿玩儿,不像宋飞那样恨不得把心血都倾注在里头,而他的账号这年头不算什么,但放到十年后,挂网上卖也能卖个好价钱了。

徐星懒得打副本,就随便做做任务,看着他电脑里的小人骑个狮鹫跑来跑去采矿,他从屏幕上看那狮鹫怎么看怎么不对头,那**毛怎么跟只小鸡似的,动了动鼠标转了个方向从侧面看才忽然想起来,哦对,他的坐骑这年头还只能跑呢,的确长得就跟小鸡似的,等宠物等级够了会飞了,那时候尾巴毛就不像小鸡了,像火鸡。

徐星采矿采矿采矿,可脑子里盘旋的全是陈厉那张霸道嚣张的脸,或扬眉或冷笑或侧目或睥睨,闹的他最后连采矿的心情都没有,鼠标啪一扔,无语地摔坐回椅子里。

包间三人的座位是呈三角形连在一起的,徐星左手是宋飞,右手是苏河,那鼠标一甩,直接月兑手甩到了苏河面前,苏河抽空抬眼皮子看徐星,挑挑眉,又抽空关心了一句:“哎呦喂,这生的哪门子气啊。”

徐星突然想到什么,转头看苏河:“陈厉有用录音笔的习惯?”

苏河啊了一声,眼睛盯着面前的屏幕,点了点头:“哦,是吧,他是一直用录音笔的,好像是嫌拿笔记东西麻烦,录音最快嘛。”

徐星没吭声,继续一个人坐着,宋飞刚好起身,临时扔了键盘鼠标出包间。

苏河打了一会儿游戏,又瞥眼看看徐星,笑笑:“你这又是怎么了,我看你周日不还好好的嘛。”

徐星闷声,平静地回:“我好不好你又知道了,你应该更关心掼蛋才对。”

苏河闻言,盯着屏幕边打游戏边嗤道:“哎哎,别这么没良心好吧,歪着脖子躺浴缸里的时候,谁特么给你月兑的衣服,又是谁给你洗的澡?都是你苏小爷我好吧。”

徐星听了一愣,当即转头看苏河:“你说什么?周日晚上你见过我?”

苏河哼哼,瞥他:“当然啦。”

徐星连忙坐起来:“你刚刚说什么,什么浴缸洗澡?”

苏河游戏不停,嘴也不听,叹道:“就是你小爷我给你洗的澡啊,你难不成还能指望陈厉给你洗?”又低声嘀咕,“陈厉来洗,你这身骨头带着肉都要洗没了。”

徐星消化这话里的意思,有些反应无能,又想既然苏河那天晚上也在陈厉的出租屋那边,应该知道当时的情形,便又追着问了起来。

苏河慢吞吞把当时的情形说了,反正宋飞刚好不在,最后啧道:“你看看你,也太不注意了,也就我乱操心,看陈厉把你扛走了,还跟了一段路,还拿起碰头下海当起了搓澡工。不过你行不行啊,那酒能醉成那样的,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你中途在浴缸里还醒过来一次你都不记得了?”

徐星完全没有印象。

可他消化苏河的话,越消化越觉得那天晚上的自己真是禽兽不如啊——陈厉把他扛回了出租屋,没怎么着他,还知道回避,让苏河过来给他冲了下*身上的酒,可他倒好,撒起酒疯来,张口就对着陈厉自称老公。

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之后,徐星只觉得自己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写着禽兽二字。

这么一来,徐星越想越觉得陈厉提的那些要求……也不是特别过分。

要他负责怎么了?本来就是他撩陈厉在先啊。

给他一年时间调整性向怎么了?也是他当着陈厉的面自称老公的啊。

陈厉又做什么了?

连澡都是让苏河给他洗的。

这么前后一想,徐星忍不住就在心里默默抽了自己一巴掌——自己撩的基,跪着都要负责到底。

徐星又默默抬手抹了一把脸,抹完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行了,就这样吧,一年时间不是还有三百多天吗,现在人小孩儿要你负责,你难道还想赖,反正一年时间也挺长的,也说不定明年等陈厉上了大学,交了男朋友,就自然而然忘记今年这个约定呢,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现跪着把陈厉这祖宗伺候着吧。

徐星沉默地思考着,期间宋飞出去进来进来又出去,一个多小时里,徐星差不多也很快想通了,自己在心里把事儿掀篇过去了。

他觉得这事的确是他的问题,虽说一开始是陈厉嘴巴欠抽,但也是他自己喝醉了反过去主动去撩陈厉,如果不是醉酒把酒疯耍成那样,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陈厉今天晚自习的要求,想想也并不过分,反而还给了一年时间……

徐星这么想着想着,心里差点又哭唧唧出来:玛蛋,老子为什么还觉得陈厉考虑得挺周到想得挺贴心的?难道周日晚上喝的酒到现在都没醒!?

徐星再没心情去玩儿游戏,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坐起来去退游戏,可这时候却忽然看到左上角一个加好友的提示符,他随手点开,看到了那个加他好友的游戏ID,看了一眼,当场愣住。

这个ID十分眼熟,不是因为他认识这个ID,而是因为上辈子他也加了这个ID,但加好友的时间并不是今天,而是这周的周三,也就是他生日的当天。

当时会加这个ID是因为那天生日,他爸妈都忙忘记了,他心里一个不痛快,就跑出来上网,就是当时加的好友。

虽然因为陈厉的原因他这一整周都不痛快,但周三的时候还是抽空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来上网,因为来网吧打游戏,不出意外,就能和上辈子一样遇到那个ID加好友。

而上辈子这个ID的女号在网上陪他打游戏打了很长时间,后来他上了大学,两人相处时间也久了,就顺理成章做了网上的男女朋友。

虽然没有在现实里见过面,但徐星当时还是挺用心在和这个ID背后的女孩儿相处,两人基本每天都用短信□□联系,徐星也给这个女孩儿买过很多东西,给了作为一个男朋友应该给女朋友买的所有能买的东西,说直白一点,砸了不少钱。

但最后两人还是分手了,这段短暂的“网络爱情”死于见面之前,徐星提出见面,对方推诿了许久,最后终于在某天,徐星发现自己和对方所有的联系方式全部都被拉黑了,那个女孩儿也从此消失不见。

这辈子还能再遇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有时候命运冥冥之中就是安排好了,该在这天发生的事还是终究会发生,但徐星周三已经想过了,只花了十分钟就想通了,他不会再加那个ID。

虽然他好奇最后到底是谁偏了他的钱和感情还耍了他一年最后就这么直接消失,但是,他都重生了,这辈子为什么还要浪费这么多时间在一个女骗子身上?那骗子姓甚名谁长什么重要吗?

而且他如今还要给陈厉负责,性取向保不准哪天说变就变了,还会不会继续喜欢女的都难说,哪儿有工夫陪个女骗子?

这么想着,徐星直接在加好友的选项里选择了拒绝,不但拒绝,还给对方回复了一个字——

滚!

发送完,徐星觉得身心轻松,好像上辈子被人骗的感情全部都追讨回来了一样,也好像这个滚字彻底为上辈子那段网络感情打上了一个完结符号。

将鼠标和键盘一推,徐星满意地站了起来,和宋飞苏河打过招呼,推门离开。

*****

徐星踩着他的自行车一路哒哒哒回家,路过小卖部的时候,发现小卖部快到关门,急忙进去扛了一箱可乐。

小卖部的老板认识徐星,见徐星这么晚才到家,又来买可乐,一边找零钱一边笑道:“老见你来买可乐,少喝点,毕竟是饮料,多喝了不好。”

徐星零钱一手,可乐一抗,笑笑道:“没事儿,喝不出问题。”

到了家,扛着可乐进门,正见陈厉一个人站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落在窗户外面。

见徐星进门,侧头看了一眼。

徐星这边已经大大方方把那天晚上的事掀篇过去了,扛着可乐进门,抬眼看陈厉:“洗完澡了吧,我买了一箱,就放冰箱上头,你要喝自己拿。”

徐星把一箱子可乐扛到厨房,举过头,推到冰箱上面,没注意到厨房门口跟着闪进来的人影,正要收手,**被一顶,整个人顺势被推着贴向冰箱——陈厉站在身后,将他禁锢在了胳膊和冰箱之间。

两人个子差不多,但陈厉最近似乎一直在抽条长个,已明显比徐星高了些许,这么一贴更为明显,陈厉的气息全在徐星耳畔徘徊。

徐星被一顶一贴一压,两条胳膊还没收回来,就着这个手臂高举贴冰箱的姿势,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爸妈,你们以后要是经常不在家,你们就真的两世都别想有孙子了。

陈厉侧着头,在徐星背后站得笔直。徐星贴着冰箱,也很笔直,但笔直地后果就是**有点撅,如此一来,两人之间距离最近的地上就是**那个部位。

短短瞬间的情形下,不等徐星反应,陈厉一只手已经伸到了徐星腰上,倒没有大的动作,只是轻轻摩挲着,气息也紧随着轻轻地吐在徐星耳畔:“我们一个班,我倒是不知道你放学时间会比我晚,还是刘西同给你开小灶去了,我不知道,嗯?”

徐星没动,他主要考虑,自己要是万一一动,**碰到什么不该它碰到的,在这个没有父母在的夜晚撩起一片熊熊烈火那就玩儿完了,但考虑自己作为一个兄长,毕竟本来就有错在先,现在也别和中二病的弟弟多计较了,于是默默站在原地,贴着冰箱,回复身后那位道:“我去网吧打了会儿游戏。”

陈厉的声音还算平静,不像是半夜要发/情的样子:“我知道。”

徐星呵呵干笑:“苏河在q上和你说的吧。”

陈厉的嗤声喷在徐星耳垂上,什么都没说,就着这个姿势,手臂一抬,从冰箱顶上拿了一瓶可乐,转身离开,那毫不犹豫的架势,好像他贴着徐星压根没想做什么,本来就只是想拿一瓶可乐一样。

徐星不傻,知道陈厉故意的,咬了咬牙,没跟那性格稀巴烂的臭小子计较,不计较,并不是因为他自己有多大度,只是徐星把七七八八的事情揣在心里想得很明了。

抛开周日发生的事情不谈,陈厉从来到他家开始,从未给他和他爸妈惹过半点麻烦,刚来的时候多少带着点小心翼翼,连早饭都会主动去买,当时潘宇还在,说话总是不太注意,几句话里总有那么几个字会刺到人,陈厉性格如此高傲的人,却从未同潘宇有过冲突。

为什么?

因为陈厉知道潘宇是徐母的兄弟,知道是徐家的亲戚,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惹事,没有让他们徐家人为难过一分一毫。

徐星甚至记得,潘宇走的那天要动手,也是陈厉一把冲了过来,挡在他前面。

还有后来中了彩票,陈厉连钱都不要,直接把卡丢给了他。

从原来的筒子楼搬到新房,从暑假到开学再到现在,仔细算一算,有哪件事是陈厉主动挑起的?

他没有挑过一点事,只是性格嚣张跋扈了一些,更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他的性向,这之前住在一个屋子里,更没有动过一点手脚,连后来他性取向的秘密意外曝光,他也没有找过任何人麻烦。

即便是周日那天,也最多嘴巴上半真半假来了那一句,其他什么都没做。

陈厉啊,真的只是性格嚣张了些,还能有什么。

徐星站在厨房,转身,挨着冰箱默默吐了口气,抬眼朝客厅看去,可乐瓶同那支录音笔一起摆在茶几上的笔记本旁边,陈厉就躬身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脑做自己的事。

徐星看了几眼,心里悄悄有暗叹了一声,要是没有周日的事情就好了,没有周日的事,他和陈厉……不,不对,是如果那天他和韩闻宇三个没有多事的去堵穆亦恒,事情就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届时陈厉的秘密就还是秘密,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苏河事后也不会反过来堵韩闻宇,不会捅破那层窗户纸,那一切都还是原样。

其实几天前徐星就想过了,陈厉即便喜欢男的,这之前和他住一个房间也从未越界过,一次都没有,可苏河找韩闻宇,窗户纸捅破之后,陈厉却在周日对他说了那种话——

看上去似乎是因为太嚣张所以这么说,但徐星好歹多活了十年,多少也有点识人的本事,他后来琢磨过味儿来,觉得这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

全世界都知道了你那个不能见光的秘密,该如何做回应?是大笑着说无所谓,还是掩面痛哭表示难受?

谁都会选前者,因为前者显得自己最光明磊落,显得自己不会输。

陈厉这样不会输的性格,敢站在国旗台上说那三句嚣张的话,又怎么可能在秘密暴露之后恼羞成怒呢?

他势必也会表现得很无所谓,表现得哪怕全世界的人知道也不在乎的态度。

可如今的陈厉,终究还是个高中生,只有十七岁啊。

父母忽然意外去世,舅舅争夺走家产和公司,自己独身一人寄居在从前并不熟悉的家庭里,转了学校,换了环境,还背负着重新夺回一切的使命,小小年纪咽着仇恨,从不妥协,每天除了上学还要钻研无人机的技术,自我驱使着一步步超前。

徐星就这么挨着冰箱,看着客厅里陈厉,这孩子其实真的从没有分过心,整个暑假没有出去玩儿过一天,每天不是看书就是对着电脑敲代码,上了学,也从不在学校惹事,唯一一次在众人面前做出出格的举动,也就是秦木林来学校的那天。

他真的真的,始终目标明确,从未走偏过一步。

这样的陈厉,徐星实在不忍心只将他当成脾气怪性格坏的中二病,也实在不忍心无情翻脸一脚踢开。

这个弟弟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徐星圈在心里最温柔的一块地方,不忍责备。

但这小白眼儿狼怎么能张口就要和他搞基呢!气人!看来以后得凶一点,省得又爬他脑袋上作威作福。

徐星最后盯着陈厉,暗自发出一声嗤,从厨房走出来,没有叫陈厉,也没有打扰他,兀自回了房间。

一进门,就看到那架陈厉送他当生日礼物的无人机模型摆在床边的桌子上。

徐星见无人机不是摆在架子上,觉得有些奇怪,走过去一看,无人机雪白的机身一侧不知何时被贴上了一个黑色的英文标签,“STAR”。

徐星一愣,本来绷着表情,盯着那标签看了半分钟,最后还是扬眉笑了起来,胸怀中忍不住荡起了自豪——

我亲弟甭管基不基坏不坏的,三百亿总裁无人机市场霸主难道是说着玩儿的?

上辈子一个人打拼都有三百亿,这辈子有他这个体贴关怀无限包容的大哥在,怎么着也得再来个三百亿吧?

想着想着,好像那多出来的三百亿已经砸在脑袋上了一样,徐星不禁骄傲地挺起了胸。

哼!

*****

客厅里,陈厉一边抬手合上笔记本,一边拿起茶几上的录音笔。

三言两语对着录音笔说完,按下确认键,正要把录音笔和笔记本一起塞回电脑包,手一顿,又重新把录音笔举起来,凑到唇边。

他没有回头也知道门关着,靠着沙发,缓缓对着手里的录音笔弯了下嘴角,嚣张道:“得抽点时间出来,开始早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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