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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瑶将月白丝线绕在线轴上,将绣花针收了,闷闷道:“我有些倦了,晚些时候再说吧。”

花嬷嬷见宛瑶的确满脸倦容,用袖子戳了容嬷嬷一下,搀扶着宛瑶往架子床里去了,才褪了外衫,沾了金丝软枕就睡着了。

容嬷嬷等着花嬷嬷从暖阁里退出来,两人进了厢房说话:“你说这事儿怎么办?贵妃娘娘出手,一向不会铩羽而归。”

花嬷嬷冷着脸,摆弄她的花露,一边没好气的说道:“我倒是想借着贵妃娘娘的手,把宫外头那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处置了。”

容嬷嬷自己斟了茶,“咕咚”喝了一口,冷笑道:“谁说不是这么回事呢,只是贵妃娘娘可不是那轻易会出手的人,若知道咱们两个没什么可折腾的,不还有绿豆,豌豆呢吗?再不济,翊坤宫将来总要进人的。”

花嬷嬷停下手来,用白棉布帕子擦拭着,沉着脸在容嬷嬷跟前坐了,容嬷嬷就手给她也倒了盏茶,两人同时端着茶盏,眯着眼睛喝着。

“你说,这件事情若是告到皇上跟前,皇上是信贵妃,还是信咱们娘娘?”容嬷嬷好半晌才张口,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花嬷嬷吸溜了一口茶,摇头道:“这个还真说不准,贵妃娘娘毕竟跟了皇上这些年,皇后娘娘不济事,后宫里的许多事儿,皇上都是交代给贵妃去办的,咱们都能知道贵妃的行事章法,皇上会不知道?”

皇上定然会知道,贵妃轻易不会动皇上正宠爱的人。

容嬷嬷从背后抄出个菜盆子来,从袖子里拿出随身带着的小银刀,拿着个萝卜在手里就开始雕琢,花嬷嬷知道容嬷嬷的习惯,做菜的时候,脑子才转的快,便在一旁闷不吭声的瞧着,不一会儿功夫,一个手捧花篮的小兔子就雕琢的惟妙惟肖。

容嬷嬷把那个小兔子往白瓷小汤盏里一撂,沉声说道:“咱们不知道真假,只把话实打实的说给鄂公公知晓,怎么想,那是皇上的事,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就算这事是假的,那也跟咱们没有干系,皇上便是相信贵妃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心里头难免有个疙瘩,将来再来翊坤宫的人,皇上就先得掌掌眼,左不过咱们不吃亏。”

花嬷嬷一拍大腿:“是这个理,我这就去寻鄂公公,你备好了膳食,说不得皇上一会儿就过来。”

容嬷嬷收拾了自己的菜篮子,往小厨房去了,眼见绿豆和豌豆两个人合着抬水,往小厨房的大水缸里灌水,眼珠子一转,拿了两个刚煮好的玉米,给两人吃。

绿豆与豌豆两个排排坐,蹲坐在小厨房门槛上,啃得跟一对儿小松鼠似的,容嬷嬷笑眯眯的看着两人,温言细语的问道:“你们两个家里头可还有什么人啊?”

绿豆和豌豆见着容嬷嬷这个慈眉善目的模样,齐齐打了个哆嗦,绿豆胆子大一点,小银牙打着架说道:“嬷嬷,您有话直说就成,千万别这么冲奴才笑,奴才害怕。”

豌豆在旁边,也连连点头,顺带着往绿豆的小身板后头缩了缩。

容嬷嬷毫不客气的将手中的围裙甩了两人一脸:“老婆子难得慈眉善目一回,你们两个臭小子还不知珍惜!”

容嬷嬷感觉很挫败,虎着脸,目光灼灼的盯着两人,像是吐着信子的眼镜蛇一般:“说,你们两个在宫外可还有什么亲戚朋友,或是在宫里有什么交好的小太监,小宫女的,一五一十的给老婆子说明白了,漏说了一个,仔细你们的皮!”

绿豆和豌豆这会儿才敢把嘴里嚼着的玉米粒咽下去,嬉皮笑脸的说道:“嬷嬷早这么问不就得了吗?多大点儿事,值得嬷嬷笑得跟朵花是的,奴才还以为要给自己送终了呢。”

“啊呸!”容嬷嬷险些吐了绿豆一脸。

豌豆十分耿直的附和:“嬷嬷,您是慎刑司出来的,还是这恶婆子的形象更适合您。”

容嬷嬷更是毫不留情的一锅盖过去:“你才慎刑司出来的!老婆子是原本在慎刑司当差的。”当差的,还是犯事儿的,这其中的差别大了去了。

绿豆嘴皮子利落的说道:“嬷嬷放心,奴才与豌豆,包括我师父现在跟前的冬瓜和南瓜,那都是从现在往上数,八辈祖宗都没了的主,莫说是亲戚了,连个毛驴都没有,当初师父挑人的时候,挑的就是奴才们这种‘六亲不认’的……”

“啊呸!说错了,奴才们这种‘六根清净’的。”

豌豆点头点的跟捣蒜锤似的:“是的,是的,嬷嬷,师父不许我们在宫里有交好的,我跟绿豆都是到翊坤宫才亲近起来的。”

容嬷嬷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师傅倒是有先见之明。”

容嬷嬷松了口气,以后只要防着新来的人也就是了,这才安心的去做韭菜盒子,新鲜的韭菜冲洗干净,切成小丁,五花肉一切,两把菜刀龙飞凤舞,剁馅都剁出花样来了。

这边容嬷嬷开始烙韭菜盒子了,却是花嬷嬷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怎么了这是?”容嬷嬷用围裙擦干净手,让绿豆看着灶火,赶到廊下问花嬷嬷。

花嬷嬷神色阴郁道:“皇上今个儿不会过来了,你不必准备皇上那份了,事情我都跟鄂公公说了,他自会转告给皇上。”

花嬷嬷说完,就要往厢房去,容嬷嬷粗壮的手臂一拦:“你这是怎么了啊?”

花嬷嬷没好气的说道:“永和宫的如嫔娘娘被诊出有孕,皇上往永和宫去了。”

“啥!”容嬷嬷一嗓子,小厨房都震了三震。

花嬷嬷愈发的郁闷,一头钻进了自己的厢房,手上动作不停的翻找着东西,一边喃喃自语:“没道理!如嫔娘娘才侍寝一回,就怀上了!”

花嬷嬷在宛瑶身上可没少费功夫,从沐浴的香汤,到脂粉润体的香露,焚着的香料,无一不精,皇上来翊坤宫的时候也最多,怎么就能让如嫔娘娘先怀上呢!

容嬷嬷在廊下跺了跺脚,也一头扎进了小厨房,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在小厨房里转圈圈,不行,这助孕的膳食都得用上了,原还想着不着急,顺其自然,很快就怀上了,哪知道让别人占了先机去?就算这个人是如嫔娘娘也不成!

容嬷嬷一手一个韭菜盒子下去,“棒叽棒叽”的快把锅砸漏了,不一会儿功夫就端着韭菜盒子,酸辣汤,醋溜丸子,糖醋鱼,香辣排骨,鱼香茄盒,蓑衣黄瓜,翡翠山药往暖阁去了。

花嬷嬷也没闲着,袖子里头揣的鼓鼓囊囊的跟着走了进去,宛瑶还有些困倦,但见着时辰到了,便爬了起来,许是因为才睡醒的缘故,没什么食欲,吃了一个韭菜盒子,小半碟蓑衣黄瓜,便不吃了,那些个鱼啊,肉啊的都没动。

容嬷嬷看着这桌子膳食直犯愁,怎么能把助孕的药膳做得好吃,这就是她未来的研究方向!

花嬷嬷盯着宛瑶,见宛瑶不吃了,刚要说话,就见宛瑶摆了摆手道:“我先午睡,睡醒了再说,刚刚就没睡醒。”

宛瑶没等着花嬷嬷说话,又钻进架子床里头去了,气得花嬷嬷和容嬷嬷直磨牙,遇见这么不争气的主子,能有什么法子!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这活儿没法干了!摔!

花嬷嬷与容嬷嬷生气归生气,转头又钻进了各自的一亩三分地,细致研究该怎么是好,人活着,就是要争一口气,她们两个嬷嬷伺候的娘娘,已经失了先机,不能再输了后手!

等宛瑶再次迷迷糊糊的醒过来,日头都快要落山了。

容嬷嬷在小厨房专心准备晚膳,花嬷嬷则抱着一堆的卷轴,话本子,小册子坐脚踏上守着,刚听见架子床里有动静,先一盏温水递过去,然后没等宛瑶张口,就把怀里的东西,全部堆到架子床上。

“嬷嬷,你这是干嘛啊?”宛瑶跟个白面团子是的坐在锦被里头,抱着被子一脸哀怨。

花嬷嬷脸色阴沉:“永和宫的如嫔娘娘早间给太上皇请安时,被诊出有孕,这会儿永和宫的赏赐堆积成山,皇上也赶过去了。”

宛瑶眼睛“噌”的一亮:“真的吗?如姗才侍寝一回就有孕了?这真是大好事,我这就去恭贺她,嬷嬷快给我拿衣裳。”

宛瑶刚欠着身子坐起来一半,就被花嬷嬷的手掌撑着脑门给拍回去了:“永和宫这会儿人多着呢,您改日再去也不迟,您现在要紧的是学这个!”

花嬷嬷怒其不争:“您也说如嫔娘娘侍寝一回就有了,您都侍寝多少回了?啊!”

宛瑶鼓着包子脸,颇为无辜,委屈巴巴的说道:“这也能赖我?”

“不赖您,赖老奴吗?老奴倒是想替您怀一个呢!”

花嬷嬷的话把宛瑶吓蒙了,想想花嬷嬷与颙琰,那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场面,实在太瘆人,忙摇了摇头,把这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谄媚道:“嬷嬷说让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这是什么?”

花嬷嬷一脸骄傲,先打开一副卷轴,是一副极其香艳的图画,把宛瑶看得鼻血横流:“这是助孕的一百零八种姿势,您每一个都要学会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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