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97.第九十七章 文人

本章非正式章节,24小时后本章替换正常章节︿( ̄︶ ̄)︿他先喊了我的名字,他喊完很明显的问得也很犹豫,他问我:“我每次见到你,你看着我的模样都好像……好像要哭了一样。”

“为什么你看到我就要露出很难过的表情?”

“害得我总是想你。”

“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

我在顾庭生一个接一个的问话中转了脸,一张脸全部埋在了他的肩上,心想这个大骗子,不是只问一件事吗,这一个接一个的……让我如何回答?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

为什么看到你总是很难过?

原来我每次看到你的表情都很难过。

“那是你的错觉吧。”我埋在顾庭生肩膀上,一只手从顾庭生脖子上放下来模了模他的背,模到他弓起的脊骨,嘟囔道,“我看到你就很难过,你看错了吧大哥。

“……大哥,你瘦的我都觉得硌得慌。”

顾庭生:“你别转移话题!”

我是不是以前见过你?

见过。

“见过。”我往下模了模,顺着顾庭生的脊骨一路模到他的尾巴骨,顾庭生真的很瘦,他都不吃饭的吗?

“三年前你去过一家福利院,叫做幸福之家的,我们见过,你不记得了?”

我提醒着顾庭生三年前的往事:“你还送了我一件外套,那件外套现在还在我家,我一直想着还你。”

但是我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找到你。

顾庭生听完我一席话,到是没有再出声问什么,他似乎正在沉思消化我的回答。

他不说话,我就趴在他的背上想很多事情,我也有很多话想问顾庭生,想问他你怎么穿成这德性,想问他为什么打架,想着想着又想到我前几天寄出去的小说也该到原城的可爱女生编辑部了,什么时候会给我回信?

直到走到老旧家属院的那条路上,没了大街上的人声与商店小铺,小路上街灯昏黄夜色安静,顾庭生才又出声。

他说:“小露,往前直走吗?”

我闷闷的出声:“嗯。”

顾庭生就垂着脑袋闷头朝前走,走过了许多街灯走到了家属院门口,他少年的声音压得很低的开口:“以前的事……我记得都不是很清楚。”

我不知顾庭生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但是当他这句话月兑口,我刚听进耳朵只是单纯的听进,当这句话的意思在脑中转了一圈,我的心脏都停了一瞬。

嗓子像是被吸了水的棉花卡住的感觉又来了,我近乎不可思议与慌乱的问:“以前,以前什么事?”

顾庭生却问我:“哪幢楼?几单元?”

“……往前走倒数第二幢,最里面五单元。”

顾庭生背着我抬脚继续,他接着说:“小时候的事,七岁前的都记不清了,七岁的时候好像生了一场很重的病,发高烧一直不退,后来又脑子不清楚,吃了几年药,很多事情就记不清了。”

顾庭生说的轻描淡写,我听得心惊胆战,我心脏都在打颤,这些事先不说前生的顾庭生并没有出现这些事,就说脑子不清楚吃了几年药,是什么样的药能让他记不清发生过的事?

“大哥,你……”我有千言万语想问他,想关心他,想恨不得回到三年前选择被顾醒松、袁梦宇夫妇收养。

但最终我只是吸了吸鼻子,告诉顾庭生:“你要照顾好自己,你怎么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呢?”

顾庭生听了我的话,到是意义不明的笑了一声,他有些刻薄的反驳我:“你管我到是挺多,你给我的感觉真的很奇怪,你知道吗?”

然后顾庭生又说:“我忍很久了,把你的手从我背上拿起来行吗,你模什么呢?”

我把手收回来,继续环住他的脖子,很难受的告诉他:“你背上都是骨头一点肉都没有,咯得难受。”

顾庭生:“你他妈的就应该自己爬回来!”

我下巴垫在他的肩上,心中的难受有了一点缓和,顾庭生又小声的说:“真的很硌得慌?那我……回家让保姆多做点肉吃。”

我那一点缓和过来的难受在下一秒,像是一边是很浓重的温暖,一边是无理由的突如其来的悲伤,两种感情冲撞在了一起,我搂着顾庭生的脖子,嘴角咧了起来眼睛和鼻子却很酸。

“哥哥。”我喊顾庭生,顾庭生站在五单元门口,他不松手也不放下我,他问我:“几楼啊?给你送到家。”

“三楼。”

我对顾庭生说,顾庭生就背着我往上爬楼梯。

这一路走得对他来说并不轻松,等他站在我家门口,他已经喘起了粗气,我看到他抬起一只手抹了把眼睛,我想应该是他额头上流下的汗水落尽了眼中,看着好像他是在抹眼泪一样。

顾庭生抹完眼睛去敲门,我趴在他背上:“大哥,你很温柔,人很好,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

顾庭生敲了两下,里面传来绾绾的声:“来了来了!谁啊?杨露自己有钥匙啊……”

夏绾绾这突然来的脾气今晚是没人知道缘由了。总之我是蛮委屈的,一把年龄了又和爸妈挤在了一张床上睡,早上醒的时候林淑珍和夏朝北一人抱我一边,我感觉自己像是个大号的公仔。

还挺招人爱。

夏朝北和林淑珍早上要出摊,五点左右就双双起床。我醒了下,耐不住困继续睡,等我上饭桌时夏绾绾已经背起书包要去上学了。

林淑珍端着面汤出来,见了绾绾就喊住她:“夏绾绾!早饭也不吃啦!”

绾绾正弯着腰穿鞋,听到声,身子顿了顿但也不转身回话,林淑珍快步走过去,对她说:“我说你怎么了,昨天晚上也不让小露进屋,闹别扭了睡一觉不就好了吗,你做姐姐的——”

“嘭”的一声,林淑珍闭上了嘴。

我端着碗咽下一口汤,夏绾绾发疯到现在也没好,没等林淑珍说完就甩上门跑了。

我离开家去上学,林淑珍塞给我五块钱,叮嘱我:“你姐姐没吃早饭,你把钱给她让她买点吃的。”

我拿了钱点点头,去学校的路上是有些埋怨绾绾的,觉得她也是被宠坏了,即使是被领养,我和她能遇上夏朝北、林淑珍这样的父母也是撞了大运,就不懂得懂事点吗。

而且想不明白夏绾绾这是发什么脾气,她发来发去,担心她的不还是我们这些爱她的人。

到了学校先去找夏绾绾,没找到,问的是个男生,男生进去看了看,出来告诉我夏绾绾书包在,但是人不在,可能去厕所了吧。

我道了谢,这会儿正是走读生来上课的点儿,初二四班正往班里进的学生不少。

我让了路,几个初二生低头看看我,我既不瞎又心思敏感,他们看我,我立刻就感觉到那眼光让人很不舒服,便皱着眉回自己班里了。

进了自己班,刚进班里就觉得不说所有人,但至少有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目光有的善意有的恶意。

善意的说好听点是同情怜悯,恶意的我怎么琢磨,大概就是狗眼看人低的感觉了。

第一节又是语文课,早读我把高中英语课本的单词过了一遍,其实心中知道应该每天坚持复习一部分高中知识,毕竟昨天一天都没正经碰过课本。

但是自从打起了靠写小说赚生活费的念头,这件事就碾压了学习在心中的分量。

我心想总归中考不用担心,现在不如赚钱更重要,能减轻林淑珍和夏朝北一分负担是一分,我减轻一分,他们就能少流一滴汗、多睡一分钟。

于是没忍住,拿出本子开始写新小说的大纲,这回是准备投给《萤火虫》杂志,文风和故事风格走的是疼痛文学。

因为一开始就决定了写悲剧,我很干脆的把女主人设直接写成渐冻人症,学名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更普及点说,史蒂芬霍金得的就是这种病。

渐冻人症通常病发后三到五年内大多数病人就会去世,小说开端我直接写女主已经病发入院,并且由于病症少见接受医院专家组的临床试验。

在医院中女主遇到了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盲眼少年,少年是从小学国画的艺术生,脾气温和待人有礼,女主则是时常因为自己的病症脾气暴戾乖张。在和盲眼少年的相遇、争执与相处中,这对儿少年少女不由自主的迸发出懵懂的情愫,但女主注定没有几年的寿命又让她不自觉的犹豫、止步不前。

写到这里,我觉得这剧情是很老套,放在十年后只怕要遭到不少人吐槽,不过放在现在应该还算很有时髦值,然后就该这个故事该有一个并不美好的结局——

“杨露。”

伴随着语文老师的声音,结局没等想好,本子直接被抽走了。

我刚刚写大纲太投入,本子一时被抽走,有点反应不过来的去看语文老师。她拿着我那写满各种人设大纲,以及昨天七千字草稿《我的霸道冰山恶魔》走出了几米远。

我的同桌小姑娘扯扯我的袖子,小声对我抱怨:“我戳你好几下了,张老师盯了你半天,你还趴在那写,哎,你写的什么呀,那么入迷?”

不用等我回答,语文老师就回答了。

她拿着我的本子边走边念:“致安琪儿的一封信,十七岁的时希因为渐冻人症入驻玛丽教会医院,时希被医生告知渐冻人症病发后一般只有三到五年的寿命,时希因此常常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中,导致脾气暴躁易怒,看到别人就会嫉妒怨恨为什么她不能像健康人一样,就在这样的心态下时希遇上了在医院后花园散步的盲眼少年简逢生,两人第一次——”

语文老师念到这里,转身,看着我,我脸皮厚,到是无所谓,她道:“杨露,你上课都写得什么啊,还挺有想象力,什么时候让我拜读下你的大作看看?”

我站起来,低眉顺眼的道歉:“老师,是我错了,把本子还我吧。”

“你还想要回去?”

语文老师显然憋气许久,我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但我很明确的知道她看我不顺眼,果然她嘴一张,话很刻薄的喷了出来。

她说:“你爸妈摆个小摊卖馄饨不容易,我听说你家两个孩子,你姐初二的对吧,供两个小孩上学不容易吧?你别以为自己现在看起来聪明,我见的多了去了,都是些小聪明,你上课就写点这玩意儿,我看迟早你也要和你爸妈一样以后靠卖馄饨为生了!”

最后那话,浓浓的鄙视感简直要冲破天花板。

我是奇怪她怎么知道的,知道了倒也不足为奇,但是以前明明不知道。

这时班里已经传来窃窃私语和笑声,我一皱眉扫了眼班中,同情怜悯有,但更多的是高高在上也有些是并无感触,还有些就很可恶了,和这语文老师一样充满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王老师。”

我无所谓她说我,但是她瞧不起林淑珍和夏朝北让我很不爽。

我喊完,就见语文老师更怒了,她直接吼了出来:“我姓张!”

班里这回是哄堂大笑了。

“张老师……”这算我的错,我先道歉,“对不起,张老师,在你的课上没听课是我的错,您可以批评我罚我,但是请不要瞧不起卖馄饨,这也是正经工作靠自己赚钱,又没偷没抢的,我不觉得这工作有什么让人瞧不起。”

张老师走了过去,俯视着看我,我抬起头只看到两个大鼻孔。

这两个大鼻孔充满了优越感,鼻孔下的嘴一张一合:“杨露同学,老师我这就给你上一课,学习不好是什么下场,不是扫大街——就是像你爹妈那种下场。不是老师我瞧不起你爸妈,老师瞧不起了吗,但你爸妈送你来上学,肯定不是想让你和他们一样卖馄饨,谁想一辈子卖馄饨,所以同学们,一定要好好学习,不然以后只能摆摊卖馄饨了!”

班里一些男生直接附和起了这狗屁老师的话,唯恐天下不乱,我看着这老师,她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很棒一脸洋洋得意。

她说的这些话,真心为我绝对没有,只听出来了真心的轻蔑和想要羞辱我的用意。

我到并不会因为她这些话觉得羞耻或者羞愤,我都二十六了,也见过不少人性的黑暗面,这算什么,但我很生气。

林淑珍、夏朝北比这位老师,比大多数人都更加热爱生活、勤奋对待人生,他们也比大多数人善良,在公司破产后仍然选择继续抚养我和绾绾,而不是送回福利院。

他们很好,无论是做人还是为人父母,他们都是我见过的最合格的一对儿。这些人瞧不起他们卖馄饨,但有什么可瞧不起的,论品格论素质,他们应当为自己感到羞耻才对。

等班里静了些,我很冷漠的开了口:“上学期期末考我年纪第一,这学期期中考我还是年纪第一。”

班里静了一瞬,那语文老师皱着眉看我:“杨露同学,你不要仗着自己有点小聪明就自我膨胀。”

“学习不好要卖馄饨?”我扫过一圈班中幸灾乐祸的萝卜头,提高了声,“只怕在座的各位学习成绩和我比,以后连馄饨都没得卖!”

“杨露!”

语文老师又走了过来,我直接去看她,怕什么,正面怼。

我很冷静的看着这一点师德都没有的老师:“老师你一个月工资多少,三千有吗,我爸妈一天的营业额就有六百,一个月最低一万八的营业额,老师你半年能赚这么多钱吗,老师一个月有见过这么多钱吗——”

“杨露!”语文老师开始了怒吼。

我再被她拽出去班里前,替她回答了:“肯定是没有的。”——

这件事彻底落下帷幕前,我先被语文老师拽到了教导处,教导主任不在,又被她拽回了语文组办公室。

一中的老师办公室是按科目分而不是年级分,这个办公室的都是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把我往她办公桌前一按:“你给我站这反思一下!”

说罢匆匆往外走,应该是去找班主任或者回班了。

我站在她办公桌前,眼睁睁的看着她拿着我那本子离开,我乖乖跟她一路就是为了这本子,她也不留下来。

“你不是——”有个老师探过来个脑袋,“那个跳级生?”

我回头看了眼这位老师,年龄看起来不大,二十四五的样子,我礼貌的点点头:“老师你好。”

这位老师很奇怪的看我,她说:“诶,你怎么这么瘦这么矮啊,你有十岁吗?”

“老师再见。”

我直接跑了,跑出办公室打了下课铃,我绕了一圈回班,班里的小萝卜头们看到我,目光刷的一下都集中过来。

我跑到讲台上看看没见本子,于是回自己座位上,直接问同桌:“见我那个本子没有?张老师收走的那个?”

“你……你怎么回来了?张老师前脚刚走……”同桌小姑娘见我如见鬼,吃惊的瞪大眼睛。

我只好耐着性子再问一遍:“本子,你见了吗?”

“张老师手里拿着走了。”同桌这次回了。

我一听只好往办公室跑,和满脸怒气往外走的张老师一下子迎面撞个正着,这回他拽着我又找了班主任三人一齐去了教导处。

班主任又联系夏朝北和林淑珍,现在小灵通都还没兴起,普通人联系都是打固定电话,家里是有部座机,但这个时间夏朝北和林淑珍早就不在家了,班主任当然没打通。

那位张老师正对着教导主任痛斥我的恶行,教导主任翻着我那罪证——写小说的本子。

我看得很想抢过来,门口这时传来两声叩门声。

一位年轻女性进来,她凑到教导主任身边说了几句话,我认出来她是办公室和我说话的那个年轻老师。

第十章

一下午的课,化学老师正吼着嗓子骂全班,上周测验化学课代表考了全班第二,八十五分,第二之后第三直接断层到七十分,然后是近三分之二的不及格。

其实平心而论上周的化学测验卷子不算难,都是基本考点,但是胜在挑的都是基本考点中难度中等以上的,加上初一生刚接触化学这么微观的学识,难免容易失利。

但是殃及不到我,我上次参加跳级考试,初三的卷子化学满分五十做了四十八分,初一的化学测验则是次次满分,包括这次全班失利的化学测验。

化学老师是个年近四十的大嗓门中年男人,他在上面吼,我面前摊开的是高一化学课本,今天下午本打算复习一遍,人却恍恍惚惚的还在想我怎么才能赚到钱。

我从萌生了这个想法,就很迫切的想要赚到很多钱。

我想买一幢三室两厅的房子,林淑珍和夏朝北住在主卧,绾绾住朝阳的次卧,剩下一间给我住,房间中只需要一张床和一面很大的书柜。三室两厅的三室要全部各自带上独立卫生间,这样大家洗澡上厕所就不用挣一间了。

我算了算至少也需要一百二十平,每平米二千,一百二十平我需要——

“杨露!你上来把卷子最后一道题的步骤写一下!”

化学老师的大嗓门如同吼出来一般的叫了我。

我还没心算出来要多少钱,也被这突然一喊吓了一跳。我的同桌是个很文静内向的女孩,见我吓了一跳,我人又小,她就像个大姐姐一样拍了拍我的背。

她知道我上课向来自己做自己的,从来不听老师讲课,就指指自己卷子最后一题,小声的告诉我:“王老师叫你把这道题的步骤写一遍。”

我看看卷子,同桌也看看我,然后她发现了问题所在:“你的卷子呢?”

我把手伸进课桌斗里掏啊掏,化学老师在上面怒视着下方,又喊了声:“杨露!”

我终于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卷子,同桌明显脸上的表情呆了一瞬,我拿着卷子上讲台前,她又探了脑袋看分数,是个红艳艳的一百,我听见她很愁苦的小声说道:“天呐!他比我还小了两岁呢!我不活啦!”

我忍不住嘴角扬起了一点,察觉到了这个年龄孩子的可爱。

这个年龄真是个好年龄,每天烦恼的事情无非是上学起不来,考试不及格,走出校门才发现这些学校中烦恼的事也是那么幸福。

上了讲台,化学老师看我的眼神到是温柔了点,然后他一看下面的学生,突然恨铁不成钢道:“你门看看,你们难道要说自己不聪明吗,你们比杨露都大上一两岁,怎么还不如人家一个小孩子聪明,我看根本问题是你们不用功!这些考点翻翻书——书上不都有答案吗!”

化学课代表哀嚎出了声:“我书都背下来了。”

下面发出一阵哄笑声,化学老师竖起了眉毛:“何源,下课来我办公室,咱俩也该谈谈心了!”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