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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非正式章节,24小时后本章替换正常章节︿( ̄︶ ̄)︿林淑珍边哭边还不放手,搂着我抽抽搭搭的开口:“小露,你喊我什么?”

我只好再次憋红了脸,挤出一个字:“妈。”

喊完,感觉一下,一回生二回熟,倒也没什么。

林淑珍已经又哭又笑,林淑珍并非温婉女子乃是山城大妞一枚,一激动手就拽住了夏朝北的衣服领子,那边流着眼泪嘴上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小露喊我妈呢!”

我从林淑珍怀中趁机跳下来,只见夏朝北被扯着领子涨红了脸去扯老婆的手,夏朝北翻着白眼对林淑珍道:“松松松——松手!喊妈了不起啊,有本事你让小露子喊我一声爸呀!”

林淑珍松了手,胡乱抹了把脸,伸出手要来抱我,夏绾绾这时哆哆嗦嗦的跑进屋,不满的大喊:“你们干嘛呢,怎么都背着我啊!”

我便躲到夏绾绾身后,把姐姐推到身前,夏绾绾被林淑珍抱个满怀,绾绾看着林淑珍,惊出了声:“妈,你怎么哭了?”

林淑珍对着她的脸亲了几口,笑道:“太高兴了,高兴哭了呗。”

这天晚上林淑珍和夏朝北留我和绾绾一起睡,我想拒绝,但是看到林淑珍和夏朝北满眼的幸福的笑,拒绝的话又说不出口,最后晚上绾绾靠着林淑珍,我挨着夏朝北,我们四个人挤在了一张床上睡了一晚。

林淑珍和夏朝北大概觉得四人一起睡很温馨,只是到早上醒了我一睁眼,只见绾绾和夏朝北怒视着我。

绾绾第一个指责:“小露,你晚上睡觉总踢我!我一晚上被你踢醒了好几回!”

我又看夏朝北,夏朝北看着我,很深沉的一点头:“男孩子——还是自己一个人睡比较好!”

我撇了撇嘴,跳下来穿,回过头做了个鬼脸:“以后你们求我,小爷也不和你们一起睡了!”

鬼脸做完,狠话放出来,林淑珍还在蒙头大睡,夏绾绾和夏朝北呆了一瞬,夏绾绾像个呆头鹅一样指着我:“小露,你终于有个小孩子样了!”

夏朝北也呆呆的看着我,看着看着他大笑起来:“杨露,你这样才可爱吗!平常总板着个脸,看起来像是个小老头你知道吗?”

我这个小老头实在不想和他们继续瞎扯,很利索的跑厕所刷牙洗脸去了,两室一厅的房子,夏朝北和林淑珍住了次卧,大卧室打了隔间分成两小间给我和绾绾住,厕所只有外面一间公用。

我刷牙,夏朝北就进来撒尿,绾绾只能在外面穿衣服梳头发,等我们两个大男人出来她也赶紧一溜烟的跑进厕所,我看模样,她也很急着放水。

今天是周一,林淑珍到现在还在睡,夏朝北给我和绾绾下了碗馄饨,都是冰箱里包好现成的到是很快。

我和绾绾吃着馄饨,夏朝北就在厨房和面,我们两个吃完端着碗筷进厨房,夏朝北就道:“快去上学吧毛孩儿们,碗筷放那,你们俩别动手了——都迟到啦!”

我和绾绾看时间确实不早,也就没洗碗背着书包赶紧穿鞋出门,夏朝北这时又追了出来,模出来两块钱给我和绾绾,叮嘱我们:“课间饿了买零食吃。”

我和绾绾接了钱,绾绾喊了声:“爸,中午要吃炸酱面!”

夏朝北已经进了厨房,“哎”了一声回了绾绾,绾绾这才捏着钱牵着我的手蹦蹦跳跳的出门上学了。

我们两个办的公交学生卡,出门有点晚,就连公交车也跟着作对,等下了车绾绾已经皱着脸拉着我的手飞奔,一路跑进学校离升国旗还有五分钟这才松了口气。

到了学校门边了,一辆车直直的驶过来,按理说学校也是常见有家长开私家车接送孩子,但是这样堂而皇之的要驶进学校,我和绾绾靠了边,门卫打开大门放车进去。

绾绾盯着那车,有些羡慕:“家里之前也有车的。”

我看了眼,那车在如今还算价值不菲数量稀少,是一辆奔驰。

我想想难道是校长新换的坐骑,可是再想校长一辆□□开了五年,最爱打朴实勤俭的形象,就算真买了奔驰估计也是给老婆开,自己是不会开来学校的。

因为锦城一中校长这样的带头简扑,有些老师颇有家底也不太敢赛过校长开车来学校。

听说在我来之前的前几届,有位老师开了辆二十万的私家车来上下学,那周周五教师开会就被教导主任面无表情的下达了一番校长要树新风的话。树的风便是简朴节约,整的那位老师带完了那学期的课就想办法调去了另一所学校。

我和绾绾等车先走,这才背着书包跑到操场,音乐已经响起,我们两个把书包放下来拎在手中找到自己的班级站在队尾了。

可惜班主任的两只眼睛都是探照灯,我还是被逮住了迟到,但这位班主任看我,也总是不把我当做他班中的学生,他很直接的表现出我迟早是要走的态度,对我就有些纵容般的忽视。

这次迟到也只是不咸不淡的说了我两句,让我下次注意,就放我进班了。

到这天中午放学,我才知道绾绾被罚站了一节课,我们两个回家,林淑珍和夏朝北已经出去摆摊了,桌上是做好的饭菜用纱笼罩着。

绾绾端着菜开火热了下,我盛了饭,两个人吃着,我看看四处简陋破旧的墙壁,大概今天没见那辆车,心情还好一些,但是见了也不是羡慕,只是想到贫穷与富裕这两个极端。

我很清楚的意识到如今夏朝北夫妇的贫穷,同时也明白,如果没有我,林淑珍和夏朝北总归负担会小一点。

九年义务教育如今还没有完全减免学费,我和绾绾每学期杂七八糟的费用加在一起两人就是一千二百左右的支出,除此之外就是我们两个人饭量不小。

绾绾和我好像都处在了成长期,两个人一致的抽条长个,每天我们两个小孩吃的饭就差不多能和夏朝北持平,比林淑珍饭量还大。

即使这样,我和绾绾也是瘦条条的两个小孩,绾绾还好,至少个子长了上去,我却是光吃,可是不知道都吃到了哪里,身高比同龄人还矮一些。人也很瘦,有的老师都会说我,问我是不是不好好吃饭。

但是我吃的饭一点不少,我算了下,夏朝北和林淑珍还给我和绾绾订了牛女乃,加上每天我们四个人的饭,一天大概要花费十五元左右。

夏朝北他们一碗馄饨卖三块,去掉成本一碗只赚七毛钱,他们每天要卖22碗馄饨才够一天的饭钱,一个月房租五百,则要卖够715碗馄饨,然后他们还要存钱给我和绾绾付学费,初中的,高中的,甚至还有大学的。

纵然我知道夏朝北和林淑珍只需要两年就能再次起来,然后一帆风顺的在锦城饮食行业也占据了一席地位。

可是现在的我,不知道养父母要卖够多少碗馄饨才能供得起两个孩子,我觉得我就像是一株莬丝草,看起来那么弱小不起眼,却紧紧的缠在养父母身上窃取他们的养分来使自己成长。

我觉得我吃的每一口饭和每次夏朝北每天给我的一块钱,都让我羞愧难当。

我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原来贫穷是这样的滋味,不仅是物质上的缺少,更是精神上的难过。

我希望我能做些什么,至少让我不要觉得自己这么没用。

夏绾绾这突然来的脾气今晚是没人知道缘由了。总之我是蛮委屈的,一把年龄了又和爸妈挤在了一张床上睡,早上醒的时候林淑珍和夏朝北一人抱我一边,我感觉自己像是个大号的公仔。

还挺招人爱。

夏朝北和林淑珍早上要出摊,五点左右就双双起床。我醒了下,耐不住困继续睡,等我上饭桌时夏绾绾已经背起书包要去上学了。

林淑珍端着面汤出来,见了绾绾就喊住她:“夏绾绾!早饭也不吃啦!”

绾绾正弯着腰穿鞋,听到声,身子顿了顿但也不转身回话,林淑珍快步走过去,对她说:“我说你怎么了,昨天晚上也不让小露进屋,闹别扭了睡一觉不就好了吗,你做姐姐的——”

“嘭”的一声,林淑珍闭上了嘴。

我端着碗咽下一口汤,夏绾绾发疯到现在也没好,没等林淑珍说完就甩上门跑了。

我离开家去上学,林淑珍塞给我五块钱,叮嘱我:“你姐姐没吃早饭,你把钱给她让她买点吃的。”

我拿了钱点点头,去学校的路上是有些埋怨绾绾的,觉得她也是被宠坏了,即使是被领养,我和她能遇上夏朝北、林淑珍这样的父母也是撞了大运,就不懂得懂事点吗。

而且想不明白夏绾绾这是发什么脾气,她发来发去,担心她的不还是我们这些爱她的人。

到了学校先去找夏绾绾,没找到,问的是个男生,男生进去看了看,出来告诉我夏绾绾书包在,但是人不在,可能去厕所了吧。

我道了谢,这会儿正是走读生来上课的点儿,初二四班正往班里进的学生不少。

我让了路,几个初二生低头看看我,我既不瞎又心思敏感,他们看我,我立刻就感觉到那眼光让人很不舒服,便皱着眉回自己班里了。

进了自己班,刚进班里就觉得不说所有人,但至少有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目光有的善意有的恶意。

善意的说好听点是同情怜悯,恶意的我怎么琢磨,大概就是狗眼看人低的感觉了。

第一节又是语文课,早读我把高中英语课本的单词过了一遍,其实心中知道应该每天坚持复习一部分高中知识,毕竟昨天一天都没正经碰过课本。

但是自从打起了靠写小说赚生活费的念头,这件事就碾压了学习在心中的分量。

我心想总归中考不用担心,现在不如赚钱更重要,能减轻林淑珍和夏朝北一分负担是一分,我减轻一分,他们就能少流一滴汗、多睡一分钟。

于是没忍住,拿出本子开始写新小说的大纲,这回是准备投给《萤火虫》杂志,文风和故事风格走的是疼痛文学。

因为一开始就决定了写悲剧,我很干脆的把女主人设直接写成渐冻人症,学名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更普及点说,史蒂芬霍金得的就是这种病。

渐冻人症通常病发后三到五年内大多数病人就会去世,小说开端我直接写女主已经病发入院,并且由于病症少见接受医院专家组的临床试验。

在医院中女主遇到了和她年龄差不多大盲眼少年,少年是从小学国画的艺术生,脾气温和待人有礼,女主则是时常因为自己的病症脾气暴戾乖张。在和盲眼少年的相遇、争执与相处中,这对儿少年少女不由自主的迸发出懵懂的情愫,但女主注定没有几年的寿命又让她不自觉的犹豫、止步不前。

写到这里,我觉得这剧情是很老套,放在十年后只怕要遭到不少人吐槽,不过放在现在应该还算很有时髦值,然后就该这个故事该有一个并不美好的结局——

“杨露。”

伴随着语文老师的声音,结局没等想好,本子直接被抽走了。

我刚刚写大纲太投入,本子一时被抽走,有点反应不过来的去看语文老师。她拿着我那写满各种人设大纲,以及昨天七千字草稿《我的霸道冰山恶魔》走出了几米远。

我的同桌小姑娘扯扯我的袖子,小声对我抱怨:“我戳你好几下了,张老师盯了你半天,你还趴在那写,哎,你写的什么呀,那么入迷?”

不用等我回答,语文老师就回答了。

她拿着我的本子边走边念:“致安琪儿的一封信,十七岁的时希因为渐冻人症入驻玛丽教会医院,时希被医生告知渐冻人症病发后一般只有三到五年的寿命,时希因此常常笼罩在死亡的阴影中,导致脾气暴躁易怒,看到别人就会嫉妒怨恨为什么她不能像健康人一样,就在这样的心态下时希遇上了在医院后花园散步的盲眼少年简逢生,两人第一次——”

语文老师念到这里,转身,看着我,我脸皮厚,到是无所谓,她道:“杨露,你上课都写得什么啊,还挺有想象力,什么时候让我拜读下你的大作看看?”

我站起来,低眉顺眼的道歉:“老师,是我错了,把本子还我吧。”

“你还想要回去?”

语文老师显然憋气许久,我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但我很明确的知道她看我不顺眼,果然她嘴一张,话很刻薄的喷了出来。

她说:“你爸妈摆个小摊卖馄饨不容易,我听说你家两个孩子,你姐初二的对吧,供两个小孩上学不容易吧?你别以为自己现在看起来聪明,我见的多了去了,都是些小聪明,你上课就写点这玩意儿,我看迟早你也要和你爸妈一样以后靠卖馄饨为生了!”

最后那话,浓浓的鄙视感简直要冲破天花板。

我是奇怪她怎么知道的,知道了倒也不足为奇,但是以前明明不知道。

这时班里已经传来窃窃私语和笑声,我一皱眉扫了眼班中,同情怜悯有,但更多的是高高在上也有些是并无感触,还有些就很可恶了,和这语文老师一样充满了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王老师。”

我无所谓她说我,但是她瞧不起林淑珍和夏朝北让我很不爽。

我喊完,就见语文老师更怒了,她直接吼了出来:“我姓张!”

班里这回是哄堂大笑了。

“张老师……”这算我的错,我先道歉,“对不起,张老师,在你的课上没听课是我的错,您可以批评我罚我,但是请不要瞧不起卖馄饨,这也是正经工作靠自己赚钱,又没偷没抢的,我不觉得这工作有什么让人瞧不起。”

张老师走了过去,俯视着看我,我抬起头只看到两个大鼻孔。

这两个大鼻孔充满了优越感,鼻孔下的嘴一张一合:“杨露同学,老师我这就给你上一课,学习不好是什么下场,不是扫大街——就是像你爹妈那种下场。不是老师我瞧不起你爸妈,老师瞧不起了吗,但你爸妈送你来上学,肯定不是想让你和他们一样卖馄饨,谁想一辈子卖馄饨,所以同学们,一定要好好学习,不然以后只能摆摊卖馄饨了!”

班里一些男生直接附和起了这狗屁老师的话,唯恐天下不乱,我看着这老师,她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很棒一脸洋洋得意。

她说的这些话,真心为我绝对没有,只听出来了真心的轻蔑和想要羞辱我的用意。

我到并不会因为她这些话觉得羞耻或者羞愤,我都二十六了,也见过不少人性的黑暗面,这算什么,但我很生气。

林淑珍、夏朝北比这位老师,比大多数人都更加热爱生活、勤奋对待人生,他们也比大多数人善良,在公司破产后仍然选择继续抚养我和绾绾,而不是送回福利院。

他们很好,无论是做人还是为人父母,他们都是我见过的最合格的一对儿。这些人瞧不起他们卖馄饨,但有什么可瞧不起的,论品格论素质,他们应当为自己感到羞耻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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