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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康来的时候,天都还未亮。

“三姑娘,三姑娘!”蔡康一进院子,就扯开喉咙叫道。

荷姑出来开了门,郁青染正坐在屋子里喝茶。

“三姑娘,庄明那个人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蔡康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焦躁的表情。

“庄明是怎么样的人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郁青染淡淡地看着蔡康,“他已经亲口说自己不想来庄子上了。”

“误会啊,误会啊,三姑娘,你就再给他一次机会吧。”

荷姑在旁边听着,蔡康是什么人,他难得求一回人,他这次低声下气地跑来跟姑娘商量,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的面子不能不给,若是姑娘再拒绝,可就真不应该了。

“姑娘,”荷姑想着,不由劝道,“不如让庄师傅先过来吧,实在不行我们再想其它办法。”

+.++郁青染摆摆手,“他和绡儿有些过节,我不会用他的。”

蔡康瞪大了双眼,“弄了半天,原来你竟是为了一个丫头放弃了这么个好帮手,老太爷还和我说你聪慧识人,没想到竟是如此糊涂,罢了,念你年纪尚小,我也不想多和你说什么,你且自己想想吧!”

蔡康说着,站起身,刚一走到门口,却又被郁青染叫住了。

“蔡伯,我也不是不讲理,您想想,我若明知绡儿和庄明有过节,还把庄明招到田庄上来,到时他们两个相见,势必会有很多不愉快,况且他昨天的态度已经如此坚决了,说明他的芥蒂很深,他今天改变主意,不过只是委曲求全罢了,他抱着这样的心态,怎么能为我办好事?”

蔡伯被问得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你可以再把绡儿送回郁家的。”

郁青染摇摇头,想了想,“堵不如导,绡儿如今见了她姑母和庄明,心里也难受,到现在都还没看见人,庄明这个人也不是我说不用就不用的了,姑且就让他先过来吧。绡儿的爹娘已经死了,难道活着的人就该活在痛苦的回忆里吗?”。

蔡康眼前一亮,既然郁青染愿意接纳庄明,也愿意帮助庄明和绡儿冰释前嫌,那就再好不过了,他突然觉得刚刚自己说话也重了一些,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三姑娘,其实庄明和绡儿的事,说起来也很简单。”他笑着道。

原来,绡儿的爹以前是壶州的知县,那时候绡儿的娘刚怀上绡儿,有人上门给绡儿的爹行贿,因为家里当时需要用钱,绡儿的娘就做主收了这笔贿赂,没想到却中了圈套,而那个设下圈套的人正是绡儿的姑姑,也就是阿七的新婚丈夫,当时的壶州县丞叶立信,东窗事发之后,绡儿的爹娘就被判刑流放了,阿七和叶立信也和离了,刚出生的绡儿被送到了乡下,后来被牙婆辗转卖到了金陵城,进了郁府当丫鬟。

庄明以前是叶立信的门客,才学很高,当时和阿七嫂的关系就比较好。叶立信设计害绡儿的爹,庄明出谋划策,也没少出主意。阿七嫂离开叶家之后,庄明也离开了,去了聚贤钱庄当二掌柜。阿七嫂就住在庄明家,拜了庄明的娘为干娘。

阿七嫂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绡儿,几经周折,才得知绡儿在郁家。阿七嫂和绡儿刚刚相认的时候,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后来绡儿偶然从以前家里的老仆人那儿得知她爹娘被害的真相,开始仇恨起庄明和阿七嫂来,从此和他们断绝了来往。

郁青染喝着茶,“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庄师傅,他当时在叶立信手下办事,自然听命于他,若是他因为个人喜好而违背自己的使命,那他也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幕僚。虽然有时候做事会违背一些原则,可他身处在官场之中,有些事情本就说不清是对是错,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荷姑迷迷糊糊地看着郁青染,她也有些想不明白了,她觉得,这庄明帮着叶立信陷害绡儿的爹,本就非君子所为,但凡一个富有正义的人都不会做这种事,可现在姑娘竟然说庄明没有错,好像是站在庄明他们那边了,那她到底要不要和姑娘统一战线?

蔡康若有所思,点点头,“说的没错,是非对错往往不能以原则来判断的。”

“姑娘,”荷姑拉着郁青染,“像你们说的,一个人可以不讲原则,那如果庄明背弃我们,从中作梗,那我们就该吃哑巴亏?”

郁青染看了她一会儿,“荷姑,凡事不能走极端,像你说的,这就不是原则问题,而是人品问题了,若是庄明像你说的那样,那蔡伯怕是再也不能在老太爷面前挺直腰板了。”

“哈哈”蔡康抚掌大笑,“说得好,说得好。”

荷姑越发糊涂了,她实在弄不懂这两个人是怎么想的,索性也不和他们争辩了,拉开门帘走了出去。

蔡康又和郁青染说起阿七嫂的事。

“她来不来田庄?”蔡康问道。

郁青染看着他,“庄明他们过来了,她自然也要来。”

蔡康叹了口气,“阿七没名没分的,跟着庄明来来去去,似乎也不大好啊。可他们两人身份悬殊,怎么也不可能在一起,而且庄明娘那关也不好过,她说阿七嫁过人,名声不好,不愿庄明娶阿七,可阿七跟他们一起住了那么久了,要找个别的好人家也相当不容易啊。”

郁青染想着事情,没说话。

阿七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做错,她并没有害过自己的哥嫂,可为什么绡儿这般厌恶她,仅仅因为谢立信的缘故吗?不对,阿七已经离开谢立信了,说明她对自己的哥嫂是有感情的,她无法和一个加害自己哥嫂的人生活在一起。可是她后来又和庄明在一起了,绡儿对庄明有着和对谢立信同样的恨,所以绡儿是因为庄明而憎恶阿七的,若是阿七继续和庄明纠缠不清,绡儿就永远不会与她和好。

这样想着,郁青染又道:“不如让阿七住在庄子上吧,她和绡儿也有个照应。”

蔡康挥了挥手,“也好,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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