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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家的郎君们在大书房都做了些什么?”秦素问道,眸底一片冰寒。

听得此问,阿臻的神情忽地变得有些恼怒,皱眉道:“回女郎,他们在大书房里翻找过,但动作并不太大,也不知是根本不会找还是没打算仔细找,总之就是胡乱翻了一气。”说到这时,她的胸脯明显地起伏了几下,像是想起了什么讨厌的人或事,半晌后方咬着牙根儿说道:“他们还总爱到处找秦家的使女说话,我也被拦下过几回。”

秦素闻言,片刻间便明白了其中道理,立时掩唇笑了起来:“想必是我们阿臻生得美,让他们看呆了。”

阿臻的面色便越发不好看起来,恨声道:“若不是女郎叮嘱我小心行事,我早一脚踹过去了!不知死活的丑人,竟还有脸装风雅!”

那是,比起你家主子的妖孽样貌,这世上可不就人人都丑死了?

秦素拿袖子掩了口,眉眼都笑得弯了起来。

萧家郎君个顶个地爱个风流爱个俏娘子,阿臻生得本就好看,又比陈国女郎多了一分爽利,瞧在那些人眼里,自然便很有吸引力了。

怪不得刚才对萧家郎君喊打喊杀的,原来因由在此。大榛子肚子里的弯弯绕,果然一点都不复杂,比她的主公可简单得多了。

秦素弯着眉眼,笑得一脸欣悦。

“除了这些呢,他们就没别的事情可做?”停了一会,她便又问道,语气里多少含了些笑谑。

这一回是阿忍回了话:“就只有这些了,女郎。不学无术四字,用在萧家郎君身上很合适。就算萧郡相让他们来找些什么,这几个人也无用得很。”

秦素折起了一角衣袖,面上笑意渐淡,语声微凉:“对双禾之罪,萧郡相倒是执着得很,千方百计地叫他几个儿子去了大书房,想必是想搜些证据出来。真真是打得好算盘。”

阿忍应道:“是。所以,女郎之计方为上上策。”

釜底抽薪,从源头上掐断一切可能,秦素辗转让林氏关了大书房,也是此计的一个方面。

只是,双禾之罪,总叫人难以释怀。

秦素轻拈着一角衣袖,开始习惯性地踱起步来,过得片刻,终是叹了一口气。

这件事以她之力,能查到的东西委实有限,再继续下去无异于白费功夫,倒不如集中力量去查别的事。

念头转到此处时,秦素的唇边便有了一个虚浮的淡笑。

“西院夫人最近在做什么?”她漫不经心地问道,一面便行至案边坐了下来,一派好整以暇。

阿臻回道:“西院夫人最近脾气有点差,今日三娘子解了禁足,前去请安,不小心却又将茶给洒了,西院夫人很不高兴,罚她抄三百遍女诫,涤五百遍佛珠,五娘子也跟着被罚了不许出门。”

秦素面色泠然,一无所动。

涤佛珠可不是轻省活计,是需要亲手入水的,且那水里还加了沉香叶,洗上几次手上就会长疹子。

洗五百遍佛珠,秦彦梨的手怕是要洗烂了。

不过,这惩罚委实一点不冤。

依秦素看来,这兄妹二人很该去死上一死!

那一刻,她的眉间忽地便有了戾气,旋即又飞快散去。

“这字条你先拿着。”面色淡然地自袖中取出了一张纸,秦素将之交给了阿忍,“你身手好,那药铺里的伙计想也拦不住你。待有空了你便去药铺取些鸢尾根来,按我的法子配伍泡制。何时我三姊涤完了佛珠,何时你便将药末子掺进食水里喂了她,叫她病些日子。”

鸢尾根可致月复泻,若用量重些则可令月复内泻血。按照秦素给出的方子,秦彦梨这一病只怕轻不了,就算好了,也要去掉半条命。

秦素这是摆明了要阿忍去偷,因为唯有如此才能隐去一切形迹。

阿忍是个很纯粹的人,对侍卫的职责极是明晰,没那么多的是非观,此刻闻言自是毫无异样,上前接过了字条。

秦素便又问:“我三姊身边出入的人,你们可查过了?”

阿忍沉声道:“查过了,旋覆与繁缕这两个如今都在下衣房,其余的使女都是西院夫人派去的,并没问题。不过,我意外发现大娘子身边有个叫贝锦的使女,与三娘子走得颇近,我便也顺便往下查了查,不想却查出了一件事:这个贝锦阿爷早亡,有个阿母却是一身的病,另还有四个弟妹,日子理应拮据,可她家却住着个小院子,过得相当不错。”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事?”秦素的面上浮起了一丝玩味,“她哪儿来的钱?”

阿忍躬身道:“我还在查,目今只知她阿母每个月都要吃药,花费不小。”

秦素沉吟了片刻,抬头看向阿忍,眸中有着难掩的赞赏:“这也就是你在查,若是换了别人,只怕还想不到去查贝锦的家人。”

阿忍实在是太好用了,秦素简直一点都不想将她还给李玄度。

听了这话,阿忍仍旧是往常沉稳的样子,也没说个谢字,只无声地躬了躬身。

秦素此时便道:“罢了,这事我交给周妪去查吧,你们两个的事情也太多了,忙不过来。”

阿忍应了个是,秦素便又问:“我三兄呢?他现下病情如何了?”

阿忍便道:“三郎君病得很重,我去过几次,他都在昏睡,气息浊重,明显是重病之势。且小书房周遭守着多名侍卫,少则六人,多则十人,看得极严。”

秦素神色淡然地听着,不见喜怒:“他是病了还是中毒,医可有定论?”

“并无。”阿忍说道,面上带着些许沉思:“我粗通几分医理,亦曾寻机按过他的脉,他的脉象很乱,像是本就有恙,后来病上加病才如此的,不大像是中了毒。”

“我三兄向来聪明绝顶,这个局走到这一步,他这个苦也不能算白吃。”秦素品评似地说道,端起一旁凉透了的茶盏,凝视着盏中微黄的茶水,像是要透过这茶水看出些旁的什么来,淡声道:“他倒是下得好狠的手。”

阿忍没说话,一旁的阿臻却叹了口气:“可惜了阿葵……”

也只有这五个字,旁的,全在那一叹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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