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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意料之中

周巧巧是在半夜幽幽醒转的,她睁开眼,看见一盏豆大的烛光摇曳着。

四周静谧无声,聂小凡一度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姑娘你醒了?”柳玉高兴的唤道。

茴香也过来,小小的包子脸冲着聂小凡笑得很开心。

“我是你们?”聂小凡问道,声音却有些沙哑。

“当然是我们了,姑娘还以为是谁?”柳玉开心的道。

茴香连忙去小厨房为聂小凡把粥端来。

大夫刚才可是说姑娘这病,是饿出来的一醒来可得多吃点东西。

柳玉和茴香一左一右喂着聂小凡吃东西。柳玉许氏高兴坏了,不住的说话:“姑娘不知奴婢们这两天有多担心姑爷也急坏了。要是姑娘再不回来我和茴香都凑着盘缠打算出去找你了”

聂小凡缓缓的吃粥,柳玉自说自话,也不打算等聂小凡作答。

总之姑娘醒了,她很高兴。

突然,姑娘不吃了,定定的看着门外。

柳玉茴香回头一看,是周九郎站在门边,也定定的看着聂小凡。

“醒了?”他带着笑,温柔的问她。

“醒了”聂小凡平静的答道。

周九郎走过去,接过了柳玉手里的粥和茴香手里的汤匙。

柳玉和茴香相视一眼,缓缓的退了出来。

“大夫说你醒来,要先喝一点碧粳粥缓缓脾胃”他说着,熟练的喂聂小凡喝粥。

她没有喝。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聂小凡才道:“周九郎”

“你什么都不必说!”周九郎打断了她。“你是我的妻子,无论你想说什么,道歉也好感谢也好什么都不必说”

聂小凡心下一暖,她太头,迎上他温柔的目光

她确实是想要道歉,也想要道谢

歉意是因为她的多次隐瞒和任性,感谢是因为周九郎始终对她不离不弃

可终究,他什么也不让她说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不是我?”她索性换了一个话题。

或许是该到了坦白的时候了。

周九郎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她不是她?

她就是她啊她们一起出游,她虽然病弱,却很懂得照顾人。他们三人偶有争吵,都是她在中调和可以说,聂小凡才是他们中的粘合剂她时而稳重,如他的娘亲一样温柔,时而又调皮不已她像个精灵,令人想要亲近,却始终看不破她会什么魔法这些都是她啊

她怎么可能不是她呢?

再说了她和他拜堂成亲至今,她怎么又变成不是她了呢?

这怎么可能?

“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没有变。你始终是你而我爱的,也始终是你!”周九郎坚定的道。

聂小凡抿抿唇,还待再说,可是周九郎却突然想到了什么,用手封住了她的嘴。

“你什么都不必再说不管怎样,你都是我的妻子,无关身份。我可以理解和包容过去种种,若你再计较,就是矫情来了!”他急急的说道,却令聂小凡心里一暖。

聂小凡久久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周九郎才缓缓放开了他的手。却不放心的放在她唇边。

他很怕很怕聂小凡,一个不小心就说出什么惊天猛料来。

比如比如替嫁啊比如她不是那个聂三姑娘之类的

他虽然不在乎身份,可他还是宁愿一辈子不知道的好!若有什么往事都随风而逝吧

“你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吃饭,养好身子待明儿一早还有好戏呢”周九郎说道。

聂小凡木然的吃饭。

两人都不再说话.

承顺二十五年

夏至。

这一日,令京城民众谈论了近一月的成国公冤案终于开审。

有被告,汝南王。

有原告:朱家小厮。和当年,传说中的被成国公“欺压”的昌平等地的百姓。

案子开审时,夏月约了周九郎和聂小凡在聚贤楼喝酒。

“你不去亲自盯着吗?”周九郎和夏月并排坐在临街的窗边,看着街道上的人声鼎沸。

“父皇已经很恼我了。我再去就不是为民请命,是胁迫君上了”夏月道。

说是请他们二人喝酒,然而聂小凡却是一来就被她婶娘给叫走了。

正好他们二人也该畅饮一番。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这件事真的成了万一我是说万一,周巧巧执意要为她父亲报仇呢?”周九郎问道。

他说的成了不是指案子翻案成功,而是指,将来周巧巧嫁与夏月为后,到那时夏月会如何处理权臣和皇后之间的纷争。

“你这可真把我问住了”夏月呵呵笑道。然而这话他是不该笑的。毕竟很严肃不是吗?

可能就是这话题太严肃了,而他们的关系也还算尚可。所以能用笑来缓解一下空气里的尴尬吧。

周九郎也跟着大笑起来。仿佛两人正在谈论什么笑话。

夏月悠悠喝了一口酒,又道:“其实一个人到了不同的高度后,所思所想就会改变的很多东西,现在觉得重要,等拥有得多了,又越发觉得不值一提了”

言下之意,或许等周巧巧一朝为后,入主中宫后。这仇恨在她看来便是微不足道的了。

因为,到时她将是一国之母岂会跟臣子计较?

他说完,又哈哈笑了起来

周九郎也跟着哈哈大笑。

可是心里却始终觉得差那么一点儿意思。

照夏月的话,当今的李皇后也是一国之母,她有那么大度吗?

没有吧?

更何况李皇后还是个无宠的皇后呢

但此话,他不宜再追问。

他现在有所担心,于是出口问了。夏月也答了那他便不能不依不饶了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他若是有太多不满,反而不美。

再说大伯父那边还没下最终定论呢。

两人各怀心事,又碰了几杯酒,如同京城的纨绔子弟那般放肆喝了一回

宗人府里,汝南王的境况很是不妙。

他作为亲王,自然不用跪地受审,纵然承顺帝赐了座,汝南王还是觉得如坐针毡。

成国公旧案,当年事发是因为。有村民冒死状告成国公侵地杀人。皇上便令汝南王彻查此事。

接着,朱皇后在宫里妄图伤害刚刚出生的六皇子。惹得龙颜大怒。正好此时汝南王查出成国公一族跋扈嚣张,杀人夺地不是偶有为之,而是时常发生

当时朱皇后在宫里不得宠,也没有人成国公说话,这案子又被承顺帝指派给了周绍阳主审彻查才坐实了成国公一家的罪名。

如今周绍阳是摘出去了,汝南王也曾试图与周绍阳联手,却不料他根本不愿出手。

这事儿不管内里如何,明面上,周绍阳始终只能是个失职之罪!

汝南王此时面对着几个农民哭天抢地的指控,觉得头晕成一圈。当然这指控不是直接说他的。而是说他的一个管事当年是如何逼迫这些人上堂做伪证,陷害成国公的。

照这几位昌平民众的说法。当年成国公有意要扩大朱家在昌平的别院(现在已经改为皇庄),大肆向周边的人家买地。

然而一开始,成国公家的银钱是给足了的。然而没过几年,就是这位管事带着一行凶神恶煞的人闯进了他们家,要求这些人做假证,诬陷成国公强买强卖

据村民们讲,那些人当年是打死了好些个反抗的青壮年的。然而这些人命最后都安在了成国公头上

村民们不大懂规矩,面对当朝天子,虽然实现演练过,却还是不免焦急害怕堂上乱作一团。

承顺帝听得头晕。看着紫胀着脸的汝南王直叹气摇头。

这时,有陪审的官员提议,既然买地和上堂作证之间隔了几年,那么这案子其实可以从尸体着手

“陛下可令仵作开棺验尸,能查验到死者去世的年份”官员恭敬的提议。

承顺帝看了一眼堂下的幼弟汝南王,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宣仵作!”承顺帝朗声道。

汝南王被吓了一跳。他抬头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承顺帝。心里越发没底了。

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着皇上心里该是有数的。

成国公与平西王两家互相扶持,一内一外,已经从很大程度上威胁到了大盛的江山了。

承顺帝也是筹谋良久才对成国公下手。可如今他竟能放任儿子鼓舞百官来打他的脸面?莫非是嫌他办事不力,给了别人很大的把柄,要收拾他了吗?

汝南王惊慌失色。

如今他久不伴驾,已经很难揣摩皇帝的意思了。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自救?

仵作回来,禀明了查验的结果。官员立刻将查验结果呈上:“回陛下,那些尸骨有些无法查验但可以确定,昌平的民众,都是死于十五年前左右。而而成国公买地,是在那之前的十年之久!”

十年之久?

承顺帝嘴角抽抽,简直想拿起书案上的折子朝汝南王砸去!

十年之久的事也要找出来做文章?还是在京郊附近!

愚不可及!

简直是愚不可及!

这十几年,不知那些心有异心的人是怎么看他这个皇帝的

“你还有何话可说?”承顺帝怒焰喷发,冲着汝南王吼道。

聚贤楼里,很快便有了关于案子判决。周九郎既惊讶于皇帝结案之迅速,又惊讶于汝南王竟然被皇上厌恶至此?

最后关头,竟是直接贬为庶民?

夏月是真心高兴。可周九郎眉头皱得更深了。

“相爷相爷”正在赏花喂鱼的周绍阳被这惊呼声打断。

“相爷案子案子判了!”下人喘着气的道。

“相爷”见周绍阳没有反应,下人再次唤道。

“知道了判了就判了呗!”周绍阳说道。汝南王在多年前就惹得陛下不快。如今被被针对,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下人一愣。

难道相爷这段时间休沐在家,对朝局都不怎么关心了?

“相爷这么大的案子,您不奇怪为什么判那么快吗?您不好奇结果吗?”下人问道。

周绍阳喝了一口茶,在一旁的躺椅上坐了,悠悠闲闲地道:“嗯那你说说结果是什么?”

下人又是一愣。

好吧他家相爷厉害着呢!

“皇上已经查明原委。成国公一案,当年的首告确是实情,成国公确实是纵奴行凶了不过不过后来皇上委派了汝南王彻查此案,汝南王因与成国公有旧怨,便起意陷害,压了许多村民来做伪证”

因为相爷好像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下人说得也不太激昂。

“嗯是夺了他的王位吧?”周绍阳问道。

下人点头。又道:“相爷是在家闲得久了,对朝局都不关心了吗?”

“我闲得久了吗?”周绍阳问道。

下人们纷纷点头。

“是闲得久了。该动动了”周绍阳说道。并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若是再不动,只怕许多人要忘了他了。

这把老骨头,也快忘记身处朝堂时的感受了。

不过要说他对朝局不关心,这锅他是不背的。他能如此云淡风轻,说白了,还不就是因为提前预知到结果吗?

承顺帝和他虽然一举铲除了朱家。可无论是他,还是承顺帝,都害怕招致后人的唾骂毕竟成国公朱家不是一般的开国功臣,他祖上,可是太祖亲口承诺的共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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