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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丝竹声声

对于梁思玄,梁媗和梁姷的观感其实是惊人得相似的,在她们眼中,她们的父亲都是一个在感情上优柔寡断、朝三暮四之人,如果说梁思玄对于西殷是一代名相的话,那对于梁媗和梁姷,他却并不是一个好父亲。

是的,就算是在被梁思玄那样疼爱的梁姷心中,他也根本就算不上是一个好父亲,不然她又怎么可能会需要从幼时起就那般早熟的费尽心思、用尽手段,只为了成为他最满意的那一个女儿。

在一开始,梁姷虽得梁思玄的喜爱,但也远不是现在的疼宠能比的,梁姷能让得自己成为镇东大将军府里特殊的存在,虽不是嫡女,却可以享受不少嫡女的特权。她能走到这一步,靠的可不是其他人,而是她自己对于梁思玄的多年观察和努力。

为了成为梁思玄心中最满意的梁家女儿,梁姷在这里面的付出不管是谁都不能否认的,就连梁媗,对于梁姷在梁思玄最重视的才学方面所下的功夫,那也是从没置喙过一句的、

梁姷为了能引得梁思玄的注意,以一个女儿之身,在悬秋阁里驻守的时间,甚至比以考取功名为主要出路的男儿们都还要多上太多了。

虽然对于梁姷为了自己得目的不择手段的残害别人,甚至是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的狠毒,梁媗是不可能会原谅她的,但在对于为了讨梁思玄的喜爱,梁姷所付出的努力,她也是不能否认一句的。

而这一切所换来的结果,以此时梁姷手上拿的那一颗足有鸡蛋般大小的夜明珠,就已经可以说得再明白不过了。

夜明珠本就稀少,而平常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就已经可以算是极其珍稀的了,更何况是梁姷现下手中的这一颗,那就算是放在宫城之中的万宝阁内,也是不会失去光芒的那一种。

不过这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来历本就是不小的,它原先乃是外邦进贡的贡品,文帝在获得它后也是钟爱不已,可最后却又赐给了梁思玄,而梁思玄自然是把这颗难得的珍宝送给了梁姷。

这在镇东大将军府,当初可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动荡呢,像这种难得的珍宝,梁思玄难道不是该送给梁家唯一的嫡女梁媗才对吗,怎么会给了梁姷呢?

所有人都在诧异的时候,梁姷是梁思玄最宠爱的女儿这一事实,也同时开始在镇东大将军府里慢慢地确认了下来,一直持续到今天,也仍是如此。

梁媗,你以前斗不过我,以后也别妄想能成为我的对手。

“银安,那件事准备得怎么样了?梁羡那边有回音了吗,他不是说那件事很简单,不用多久就可以搞定了吗,怎么会一直拖到现在都还一点音信也没有的。”梁姷把手中的那颗珍宝用力地握了握后,便忽然抬头对银安问道。

“没有,大少爷那边还没有递消息过来,虽然已经是派了人过来说明过情况了,可事情的确还是没有明确的进展。”银安虽然跟不上梁姷的思绪,可还是迅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唉,不过就是一件小事罢了,看来梁羡也不过如此。”梁姷有些嘲弄的说道,但一旁的银安可不敢接口,她就只是在一旁安静的侍立着。

而梁姷则是在沉思了一会儿后,就又把放在了一旁的女红拿起,一面重新穿针引线起来,一面心情又好似再次的欢喜了一般,不止嘴角有了微微地上扬,竟连眼底也浮现了笑意。

现下的一点点不顺并没什么了不得的,等到几天之后谢弘的庆贺宴上,一切就又会重新开始好转起来的,到时才是有好戏看的时候呢。

娇媚艳丽的笑容在梁姷的腮畔绽放,只是她笑得越美丽,旁边的银安就越是噤若寒蝉,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

……

西殷与后蜀的大战开始了,西殷的百姓们无一不是每日都在担心受怕着,可在帝都的王公贵族们,除了表面上那微弱肤浅得不能再虚伪的假装以外,其实每夜每夜的盛大宴会,还不是依然在通宵达旦的举行着。

梁媗坐在马车里向外看去,从东正大街走过,一座座占地偌大的府邸里都是正在丝竹声声、好不欢快着,百姓们对于战争的担心从来都传不进去。

现下不过就是酉末左右,街道之上正是人潮拥挤的时候,梁媗的马车在众多侍卫的护卫下穿过了一座座坊市和一条条街道,直接就往醉云楼的方向驶去了。

今天是梁媗和钟晴相约见面的日子,虽然现下是寒风凛冽,但梁媗却还是如约的前往了和钟晴事先定好的地方,在醉云楼里相见,因此梁媗倒也没有逗留,直接便往建安的主道行去。

“小姐,醉云楼到了。”而就在一路平顺的行驶之后,梁媗一行人便也就抵达了醉云楼下,在青茼的搀扶下,梁媗慢慢地走下了马车。

“青茼,你看到钟家的马车了吗?”梁媗四周看了看,在并未发现钟晴的马车和随从后,便有些奇怪的转头对青茼问道,以往她们相约见面,一般都是钟晴先到的。

虽说梁媗也不是爱迟到的人,可钟晴却总是会提前到达,这几乎都已经是梁媗习惯的事情了,可今天怎么会在她都已经到了醉云楼时,钟晴却还不见踪影呢?

此时不止是梁媗,就连青茼也是有些诧异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在刚刚一路过来的时候,我就看过了,可都没有发现钟小姐的马车和随从们。”

那这还就真有些奇怪了,梁媗又再四处看了一下,等确定钟晴的确是还没来以后,梁媗便只好先独自进入醉云楼,由掌柜的亲自带领着去了楼上的雅间。

可还不等梁媗把椅子坐热呢,外面就又传来了脚步声,而且还是直接向着梁媗得这间雅厢来的,当下青茼也不用梁媗再吩咐,立刻就出门去查看。而不一会儿之后,青茼更是直接就带着一个人进来了,“小姐,是钟家大小姐来了。”

梁媗连忙起身相迎,钟晴却自青茼的身后走出,看着梁媗促狭道:“今天是我迟来了,倒让你占了先,这下怕是你不会轻易放过我了吧。”

梁媗好笑道:“我不过就是只比钟姐姐你早到一盏茶的时间罢了,哪能算得什么占了先啊,倒是钟姐姐你今天怎么会落在了我后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钟晴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说道:“还不就是祁玚殿下的事,不说也罢了,不过你怎么会突然邀我出来相聚,这可真是难得啊,我才想问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呢。”

现在能让得钟晴这般无奈的,除了祁玚要上战场的事情外,梁媗也不作他想了,可这事情就像钟晴刚刚说得一样,还不如不提呢,发展到现在,祁玚想去前线的愿望早就胶着了起来。

就像梁媗之前说得那般,祁玚连弱冠都还未到呢,太妃她老人家是绝对不可能会同意他得请战书的,可偏偏祁玚又是固执得很,根本就不懂得妥协。

在孟太妃和二皇子妃杨氏多次的阻拦之下,得到的结果却是这样时,祁玚竟没有气妥,反而是一次次越战越勇般的向太妃她老人家请求着。

尤其是在梁老爷子将重披战甲的传闻出来后,祁玚想去前线参战的愿望就更是强烈了,而二皇子妃杨氏在此时却反而不好再多说什么。

毕竟这次祁玚所搬出的理由里是牵扯到了梁老爷子的,所以就连二皇子妃杨氏都不好再多说什么了,那祁玚也就更是只往麟央宫里跑了。

他始终相信,自己是一定可以说服孟太妃的,她老人家也终归是能理解他得想法的,而也就是在他的这份固执和坚持,让得事情现下是已经陷入了胶着的状态。

这也使得钟晴每次只要一提起此事,就会显得忧心忡忡的,让梁媗也不知道该从何劝起了,每次说起此事也都只能无语起来,最后连安慰钟晴的话都显得是那样的无力。

因此现下梁媗和钟晴之间是只要一提起祁玚的事,除了沉默之外就也没有别得好说的了,两人此时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便也开始极其默契的岔开了话题。

“对了,钟姐姐,我听说令兄在这次的太学大考里获得的名次也不错,真是恭喜了啊。”虽然现下因了边关的战事,太学大考的结果延迟了发布,但不管怎么说,能入榜的都是好事,因此梁媗就也先恭喜钟晴了。

“不过就是名次稍微靠前了一些,连前十都没入,我兄长也不敢在人前炫耀,这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好自豪的事情啊,你就不要说出来取笑我了。”钟晴好笑的说道。

“太学大考,本来就是群英荟萃的地方,能上此榜,并且获得较靠前的名次已经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钟姐姐又何必这样自谦。”梁媗不赞成的说道。

而她说的也是事实,太学院内本就是会聚了西殷众多青年才俊的地方,能在这样的人杰之中冒出头来,不用说那前十名和榜首了,就只是像钟晴兄长这般在大考中,名次能靠前的人本身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此时屋外正是银白色的月光洒落下来。风,轻轻的吹,吹响了一株株云柳的叶子的沙沙声,轻轻地就回荡在了耳旁,像是叮叮咚咚的清澈溪水一般。

而盛夏里的那一株株桃树,现下桃花早就凋零尽了,此时只剩下满枝的枯意,在风里微微摇曳,而也是在这满街道都是枯意的几株桃树里,一颗已经很老,生命也快走向尽头的桃树下满地雾照落花,彷如桃花落尽时的缤纷。

……

……

在文帝的少年执政时期,西殷和后蜀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也就是这场大战,让西殷的镇东大将军梁祜,开始崭露锋芒,惊艳天下——梁祜率领着西殷当时仅剩的十万大军,击退了后蜀的猛狼之师,侵入蜀地近千里之远,迫得当时的后蜀不得不主动议和。

当年的西殷,在那时虽气势如虹,但其实国力极弱,想要趁此吞并后蜀,实是天方夜谭。文帝深知此理,于是这场由后蜀先挑起的两国大战,最后以后蜀的主动议和结束。在后蜀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为质子后,这场大战,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至于东玉郡主……楚孤的母亲,也就是在那时,和着质子一起到来。

孟太妃,是先帝的四妃之一,而先帝的皇后,一生只有一位,那是元后桢皇后。在桢皇后红颜薄命,斯人早逝,先帝就没有再立新后,掌理六宫的大权,最后却是旁落成帝的宠妃,李贵妃手上。

李贵妃此人,专权跋扈,野心颇大,一直都想插手国政,在先帝病危之时,更是与太医串谋,假宣诏旨,把所有成年皇子都骗进了广明殿,全部毒杀。

最后,李贵妃还与其父兄发起了承德门兵变,欲立其只有三岁的幼子为帝,要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孟太妃冒死救出了元后桢皇后的遗子——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的文帝和六岁的郦王,让三公借此有了反击的理由的话,那估计当年李贵妃的毒计早就成功了。

只是,在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人们才猛然发现,孟太妃的长子和幼子,全都已死在了广明殿的那场阴谋里。

而这些,梁媗也是在前世时,父亲和娘亲被斩前夕才那样深刻的清楚了。

文帝驾崩,怀帝登基,而相比文帝的明君之名,怀帝的残暴和昏庸就更显丑陋,在登基之初,怀帝立刻一改先前的谦谦君子之范。

凡是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不出一月就全部罢职免官、获罪下狱,无一幸免。

这其中,最惨的虽不能算做是梁家,但在梁思玄被定死罪下狱,沈氏也因辱骂怀帝及沈云崇的暗中捣鬼而获同罪后,梁思玄把梁家最后的力量却是用来保存了梁雍的性命时,她才知道了一切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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