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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默立即言道:“民女不认罪。”又看着王氏,“你说是我下的毒,有何证据?毒从何来?又下在何处?我爹又是怎么中的毒?若毒是我下的,我又为何要给我爹下毒。”

王氏显然没料到萧默非但不疯不哑了,脑子还变得如此敏捷,但如今萧默是人犯,要是有个证人,她想月兑罪也难。

“回大人,萧默是在老爷的茶里下的毒,毒死老爷当然是想独吞家产,民妇的丫鬟正好看见了,是不是啊莲儿。”王氏侧眼看了看站在后面的丫鬟。

莲儿会意,走到堂中跪下:“大人,奴婢那日赶去厅堂伺候老爷和二女乃女乃,碰巧看见茶房的门开了,之后小姐从茶房里鬼鬼祟祟出来,端着茶给老爷送去,老爷喝了茶便不省人事了。”

“关着门,不是在下毒是在做什么!这恶女胆敢装疯,可见她没安什么好心思,大人,如今有了证词,还望大人为我家老爷做主啊。”王氏哭哭啼啼跪拜。

萧默不禁觉得好笑,王氏随口编的故事竟还要个丫鬟来凑下去,这丫鬟倒也聪明,连闭门下毒都能想到,可自己对之前的事一无所知,也只能顺着这个故事下去了。

“证词面前,你还有什么好辩解的,还不从实招来。”张县令拍案道。

“大人,依照律法,得有三位证人的证言才可定案,这才找了一个,大人急什么。”萧默淡淡道,既然是王氏和莲儿凭空编造的故事,那其他人应该无从知晓,要是证词有出入,一盘棋就活了。

“放肆!”张县令砸着惊堂木。

师爷小声说了句:“大人,她说得对呀。”

张县令有些为难,看着王氏问道:“还有别的证人吗?”。

王氏想了片刻,点了点头:“有有,是府里的家丁。”

等衙役传了人来,看着走进来的两个家丁,萧默料到这二人多半也是王氏的心月复。

“草民叩见大人。”

“本官问你们……”张县令语塞,看向师爷,“本官该问什么来着?”

“既然是王氏找来的证人,必定不会偏袒民女,不如让民女来问吧。”

省心的事张县令自然乐意:“那你快问。”

萧默微微转身看向二人,问道:“毒是谁下的?”

二人拿不定主意,看向王氏,王氏点了下头,二人有了底气,异口同声:“是你。”

王氏隐隐含笑。

萧默淡淡道:“对着我说做什么,得告诉县令大人。”

二人随即对着堂上的张县令说道:“回大人,是小姐下的毒。”

萧默随即又问:“如此肯定,你们亲眼看见的?”

“是草民看见的。”这次其中一个家丁想也不想立即就开了口,另一个跟着也证实说是亲眼所见。

“我下了毒,然后就走了,接着小莲上了茶,我爹喝了茶就中了毒?”

“回大人,是这样的。”

萧默知晓二人是王氏的心月复,肯定会一心帮王氏诬陷自己,于是问话的第一句就承认了下毒,使二人只关注到这一条就忽略了其他的细节。两个家丁一听闻萧默下毒就迫不及待的证实了萧墨的说法,殊不知如今除了下毒这一条,其他证词和莲儿所言已是天上地下。

二人回答得十分肯定,此言一出王氏和小莲的脸色顿时煞白。

外面传来一阵唏嘘声,张县令还没琢磨明白,百姓却听得真真的。

王氏怒道:“萧默你……”

萧默并不理会王氏,直问堂上:“大人可听清了?”

事到如今,张县令也只好跟着审下去,缓缓拿起惊堂木指向莲儿:“你说萧氏关着门下毒。”转而指向两个家丁,“那你们又是怎么看见的?”

莲儿慌忙辩解:“也许……也许是奴婢记错了,门没有关,所以被他们二人看见了。”

萧默笑了笑:“你说是我上的茶,而他们万分肯定是你上的,这又从何说起?”

“这……这……”

莲儿语塞之际,萧默对张县令理直气壮道:“大人,他们当中必定有人说了假话,亦或者都是假话,所谓的证词也是意在冤枉民女,还望大人明鉴。”

事到如今,张县令似已被萧默牵着鼻子审下去:“你们还不从实招来。”

堂中鸦雀无声,三人没人敢再开口。

萧默随口说了句:“依《祁律》,堂上妄言者,当处剜舌之刑。”转而对二人道,“想保住舌头,就趁早说实话,究竟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家丁战战兢兢:“回大人,草民只看见莲儿上了茶,听莲儿说小姐在茶里下了毒,草民这才以为是小姐下的毒,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啊。”

一条船上的心月复也有互相踢下水以求自保的时候,萧默追问道:“这么说是莲儿在说谎?想来也是,茶是你上的,要是你真看见了我下毒,那明知茶里有毒又为何要拿去给我爹喝?”

“奴婢……奴婢……夫人救救奴婢啊。”莲儿惊慌失措,寻求王氏相助。

萧默丝毫不给王氏沉思对策的机会,立即对王氏言道:“你说我想独吞家产所以弑父,但水云县人尽皆知我有三个哥哥两个弟弟,而我萧默只是一介女流,就算爹百年之后,家产也未必有我的份,更别说急着弑父夺家产,爹之所以会中毒,恐怕是有人为自己那不争气的长子操之过急了吧。”

不光没想出法子,眼看着还被反咬了一口,王氏恼羞成怒:“你休要血口喷人!”

“大人明鉴,如今三个人证中有两个证实并没看见民女下毒,但却亲眼看见了莲儿上茶,而莲儿却谎话连篇,可见她居心叵测,要是茶里真的有毒,试问这毒会是谁下的呢?”

萧默条条陈述有理有据,局势出乎意料地逆转,外面的百姓一阵叫好。

审到现在,萧默的罪名洗去了一大半,案情却越发复杂,张县令头疼不已。

“大人,草民有一事相告。”

“何故喧哗?”

萧默回眸看去,是县衙外围观的一个男子。

“萧员外已经醒了,要想知道真相,不如去问问萧员外。”那男子说道。

“怎么会?”王氏惶恐不安。

王氏的声音很小,可跪在身边的萧默却听得真切,想必这就要露马脚了。

“夫人。”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挤到了人群前面,被衙役拦了下来。

见王氏回过头,那丫鬟急忙道:“夫人,老爷醒了,大夫说老爷是误食了相克的食物才会中毒,不关那杯茶的事。”

原本神色慌张的王氏顿时如释重负,接话道:“原来是这样,看来是我错怪萧默了。”又对张县令道,“大人,你看这……”

萧默心下冷嘲,看来王氏在萧家的地位不一般啊,竟有这么多心月复肯帮着她,还都是些机灵之辈,王氏顺着台阶下,于是一场栽赃陷害的阴谋便成了萧父自己误食中毒,最终王氏和萧默都得以月兑身。

出县衙时,王氏一见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观的人,想到自己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冤枉继女有损名声,于是顾做一副慈母状,拉起萧默的手拍了拍,内疚道:“是二娘不好,让默儿你受委屈了,咱们回家吧。”

萧默抽回手,挤出了一丝微笑,对王氏一字字冷道:“你好自为之。”

从人群中走过,萧默在人堆里认出了刚才帮了她一把的男子,此人面容俊朗,舒展的眉宇间透着英气,一双明眸清澈如泓,鼻峰高挺,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一身浅青色竹纹锦缎直裾,器宇不凡。

萧默颔首,对其言了句:“多谢。”

“萧姑娘客气,在下凌栩,像姑娘一样聪慧又熟知律法的女子,实在不多见。”凌栩拱手道。

凌栩话音刚落萧默便离去了,并没心思多搭理他,只因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萧默心下不屑,此人说不定只是生了副好皮囊而已,世间献殷勤的男子能有几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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