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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略显疲惫的笑笑,说:“事情就如我所说的那样。我要回朝禀报情况,以撒自然要继续留守,毕竟情势还没有完全稳定。如果你要问‘为什么是我回来而不是以撒’,那是因为他自己要留在那里他对于没有立即抓住费迪南的事而在伤脑筋,执意继续南下追巡,也是有此感情在内吧。”

他拍拍我的肩,然后走开。

我想着莲的话,又想到以撒走前向我承诺过的,一定会把费迪南抓回来由我处置的话他是为了这个原因,才那么做的吗?

我走进魁恩的书房,他背着我坐在椅子上。

“我对莲说过了,趁此机会收回卡拉沛罗归皇族直接管辖,虽是件可行之事,但以撒在做此决定时,却觉急噪。”魁恩转过身来,继续道:“我知道你与费迪南子爵有仇恨,以撒行事时多少也受此感情的影响吧。”

我沉默以对。

“也罢。”魁恩叹口气:“这对皇族来说,也许是个转变的契机,也可巩固皇族的地位。这样,你对费迪南的事,也可安下心来了吧。”

“……恩。”我半天才挤出一个音节。

“那么你就安安心心的待在宫里吧。”魁恩接着说道:“本来要在六月举行迎接‘罗丝’一族归来的祭奠,但一直为卡拉沛罗的事耽搁了。现在刚好莲回来,下个月也要到圣神官蒂达罗丝的诞辰纪念……今年的祭奠就一起举行吧,由你和莲一起主持。”

“唉?可是……”可是以撒还没有回来啊!

本来魁恩一提到祭奠,就要提到订婚礼,让我渐渐都习惯了祭奠=订婚礼这一公式。而如今他这一决定才让我突然想起来,这两个仪式是可以分开举行的!

虽然自己一直没承认要与以撒订婚这一安排,但此刻……莫名的……有些失落的感觉魁恩今天怎么没提起以撒的事呢?

魁恩决定继续向南出兵的指令还未发出,以撒就开始向南前进了。原因是梅泽迩东南边一个小村发起了反抗费迪南残留军队的□□,以撒命人带兵前去平定,顺便捉拿费军的残兵。并由此,引发了一系列的行动。

这事的军报送至皇都的时候,正在进行12月24日圣神官诞生日的祭奠的筹备活动。魁恩得知之后大为光火。虽然此行已被批准,但以撒未收到指令既已行军,完全是私自行动。魁恩虽恼火,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况且以撒现在完全支掌皇族八万大军,以及卡拉沛罗省的三万军队,又驻守在那么险要的地形之上,前方军情不是远在皇都里的魁恩所能左右的。

祭奠仍在准备之中。因为德里奇是蒂达罗丝“诞生”的地方,拥有数量巨大的信仰女神官的信徒存在,所以每年一度的祭奠很是壮大。

历年来都由皇帝魁恩和皇后主持,而今年,由于魁恩旧疾复发,行动仍不方便;而皇后又碍与费迪南的事,不宜张扬,只得由我与莲代替。

我是“罗丝”一族的后人,由我主持不可非议。而莲则替代了魁恩的位置,可见魁恩对他的重视,基本上是昭示天下,莲是皇位不二的继承人选。

对此一事,众人都很拥护莲,我也没有什么别的评价,只是想着:12月24日啊,这一天也是我的生日,满16岁的生日,可我却要去为别人的诞生而忙碌,而且是为了那个来自魔界、给今生的我无尽痛苦的人。

看着这人口密集的都城、忙乱的皇宫,我更是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12月23日,明天就要举行祭奠了,我有点紧张,不知如何是好以撒也不在这里。今天让使女们伺候着试穿了明天要用的朝服,厚重的质料和一大堆饰品,把我的头发插得乱七八糟的发簪,让从头到脚的都很沉重,我此刻也仍觉得筋骨酸痛。

逃出房间,在傍晚的花园里乱逛。冬日的白昼早尽,天已经全黑了。久已未在黑暗中行动,让我又想起很多事。

正回忆着,突然听到伊恩的声音。

他猛然窜出次元袋,背对着我挡在我身前:“是恩里思,我觉察到他来了。”

果然,黑色的草丛里爬出恩里思的黑影据他说是被草根绊倒了。

“你来做什么?”伊恩语气不善。想到上次与恩里思去见过费茨罗伊后,我对他大发脾气,此刻他已猜测到费茨罗伊大约与费迪南的事有关联。

“哎呀,怎么这么火大的样子,又不是你的袋鼠妈妈不要你了!”恩里思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知所为的开口。

“……”伊恩不开口,眼冒红光。

“等等。”我制止他两即将上演的争吵,向恩里思问道:“你这次来,又有什么事?是费茨罗伊叫你来的吗?”

“啊,真聪明!”恩里思笑呵呵的说:“他要我来传话,要知道密宝诅咒的事,就去找你母亲的那个老情人,他也许会提供什么线索。”

“密宝的诅咒……!?”呆住了,片刻后又急忙追问:“他说那个人知道密宝的诅咒是什么吗?这不是只有‘罗丝’一族人才知道的事情吗?”

“所以说只是线索啦!”恩里思回道。

“那……费茨罗伊他……已经知道诅咒是什么了吗?”

“都说只有线索啦,当然还不知道。”恩里思觉得我的问题很蠢,极度厌烦的样子。

我突然想到,密宝就是恩里思和伊恩的族长所下,可是伊恩却一直对我守密……我看看伊恩冷然的侧脸,问:

“你们……知道诅咒的内容吧……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们?”

伊恩沉默不语,恩里思答道:“这是我们魔族的事,你们少管!”

“既然你们不愿告诉我,为何又要把线索告诉我呢?”我愤怒的大叫。

恩里思无所谓的掏掏耳朵:“因为是费茨罗伊的命令啊,他叫我传话,我就来传了。反正我不会主动告诉你内容,但如果你自己发现了,我也没办法……对吧,小伊!”他说着,还向伊恩瞟了一眼。

伊恩沉着脸,很是不悦:“你不该来。”

伊恩的声音很冷,只是短短的说了这么一句,便一转身回到次元袋里去了。恩里思耸耸肩,转身离去。

“等等。”我叫住他:“那个人……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班思克。”

“不好了!不好啦!罗丝大人不见了!”天刚微亮,一个穿着女敕绿色衣衫的小宫女便慌张的从曦园里奔出,一路跌跌撞撞的喊着。

12月24日晨时,静谧的皇宫乱成一团。

而我,早已换上我的黑色长袍,骑上“飓风”,消失在浓稠的黑幕之中。

“拉拉……你真的要去?”伊恩趴在次元袋的袋口,不安的看着我。

我望着远处迷蒙成一片的天际,南边的天空仍是一片灰黑色,冷瑟的风扯着我背后的长发。我没有回答伊恩的问话,因为他心里也很清楚,我非去不可。南边的班思克,克得勒斯塔边境的小城,那里就有可以揭开一切的线索。

经过一个白天的飞行,使得我的手脚都酸痛不已。跨过埃荷俄兹山脉,越过整个卡拉沛罗省,又到了夜将垂幕之时,我才在小城中心的一座楼顶上落了下来。

小城还与半年前我来时一样,窄小的街道两旁亮起雾灯,地面上湿漉漉的。广场附近火光一片,人声嘈杂,那里大约也有人在为纪念蒂达罗丝而举行祭奠吧,即使是在这被公国叛徒占领的时刻。没有过多去考虑现在的皇都内是什么情况、祭奠是否顺利进行,我跳下楼,立在无人的街道上,然后慢慢走向市政厅的办公楼。

天上开始下起点点小雨,打湿我身上的黑色斗篷,也让路面上的颜色晕得更深。市政厅的大楼在雨雾中,也像半年前一样,安静、沉默。大门里面黑洞洞的,没有人。我正想着是否所有人都集中到广场上去了,却发现三楼的书房里亮着灯。

我缓缓举步爬上去,看着两边经过的同之前一样的摆设,想着要去见的同一个人,我的心情激动却又出奇的平静,没有上一次的怒气。

我的母亲,“上一代”罗丝的继承人,蔓迪罗丝道森迪法斯,她一辈子,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她青梅竹马长大的恋人费迪南格鲁纳夫。

费迪南和我的父亲,他们是互相嫉恨的两个人。一个只得到了我母亲的心,一个只得到了我母亲的人。

我和我的母亲,也是互相嫉恨的两个人。母亲是恨我的我相信,由于很多很多的原因。而我对我的母亲,眷恋的同时也有怨愤她不曾爱过我她唯一的女儿,她连抱都没有抱过我,就选择了死亡。

是的,她一定不爱我,她爱的是费迪南。

她恨我的父亲,所以,连带的,她也恨我。

因此,我恨费迪南。

我就这样,盯视着那个让我失去两位亲人的男人。

费迪南正坐在书桌前的油灯下沉思,手里把玩着一条金色项链。我猜那项链的吊缀里,一定是母亲的画像。

今天是蒂达罗丝的诞生日,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罗丝的一族,然后联想到曾因罗丝而死的我们。

“谁?”警觉到有人进入,他迅速丢下手里的东西,一面握起靠在一边的剑,一面抬头看向来人:“……你……是你!?”

我也止住思绪,慢慢踏进房内。

“你竟还敢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要杀死你!”

“你杀不死我的。”我嗤笑。

今晚的市政厅是真的只剩他一人。我猜测他是主持完节日庆典后独自溜回来的。

“是吗,你也别太小看我了,小丫头!”他握紧了剑,神色一凛。

“你杀不死我,而且……”我深深的看向他:“你也不会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他哼笑一声:“若我没猜错,你就是那位‘刚刚回国的罗丝的继承人’拉拉罗丝葛罗雷吧?不过,当日我在梅泽迩城外看到的,可不是一个神官的后裔,倒更像是个与邪恶打交道的女巫!”

“不是‘像’,我本来就是女巫。”我很坦然的走向前:“女巫就是我现在的职业,就向‘神官’是蒂达罗丝的职业一样。而且,我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拉拉罗丝迪法斯!”

我的声音不大,却有些颤抖。

费迪南的表情先是略有不屑,听到那最后几个字时,又转而瞪大了眼睛。

他久久没答话,我又说道:“怎么?不信吗?”

我转了一个身,在旁边找个地方坐下:“记得费茨罗伊你说的那个贤者大人,他曾嘱咐过你,杀了我,你会后悔为什么?因为我是你的爱人蔓迪迪法斯的女儿!”

他的眼神恍惚的摇摆了一下,手中的剑也慢慢垂放到地上。他又看了我半晌,气力不足却又恶狠狠的道:“拉拉法斯,她是蔓迪的女儿,但同时也是迪法斯那个贼人的女儿!!”

我沉下脸:“所以,你想杀死我的父亲,然后再杀死我吗?”我看看他,又接着说:“本来皇族的人是不知道你谋反的事的,是我,我用了这个身份,极力主张,才终于促成了这次的讨伐!”我得意的笑着。

费迪南也笑起来:“所有的人都被当做了傻子吗?你是在为了自己的什么目的吧,把皇族的人当傻子,还有那个陪你发傻的三皇子,都成了你利用的工具!你假冒罗丝也就算了,还想假冒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吗?”

“住口!”我愤怒的吼道。想要说以撒早就知道我女巫的身份,但想到他并不知晓我的另一重身份,只得收住口,干瞪着眼:“你……无论如何,我都会替我父亲报仇的!让皇族派兵铲平你,让你身败名裂!”

对,我不要让他就在此刻,简单的死在我的手里,我要让以撒把他抓回国都去,让全国的人都知道,是他陷害了迪法斯公爵!!

“你说迪法斯?”费迪南毫不在意我的话,嘲笑着:“就是我设计害死了他,那又怎样?他也杀了人,为什么不让他死?没有人来制裁他,我来制裁!”

说到最后,他几乎是用吼的,有些疯狂的手舞足蹈的大吼着。

“杀人?杀什么人?”我呐声问。

“他杀了谁?哼!”费迪南狂肆的叫着:“他杀的人多呢!别的我可不管,而他最丧心病狂的是,他杀死了他自己的妻子、我的爱人蔓迪!!”

我愣住了:“你胡说什么?……根本不是那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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