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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势最重要

“真是这样吗”余香口中默念这话,却也不知是说给慧嫔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是不是这样你比我清楚,你若愿意守住位置尽管去尝试,你若是觉得无所谓便不会到这儿来问我了,不是吗”慧嫔随手从身旁木架子上拿过茶叶盒子,见里面没有多少茶叶了,便对着余香道:“你那儿可有什么新来的好茶,改日顺道带给我一些。我这茶叶都是偷奴才们的喝,日子过的太可怜。”

“好说。不过慧嫔,你就没想过有朝一日回归本色,以一个正常人的姿态活着吗”人一心力交瘁之时,就特别容易把理性抛却脑后。

然后多愁善感起来,卸下一些日常坚强的伪装。

慧嫔听了这话苦笑,望着余香那张妆容越发精致的脸蛋,满是无奈。

她真是眼睁睁地看着余香的衣着一日更比一日华丽,那手腕上的饰物也是一日更比一日精致。

甭管日后余香的日子过成了什么样儿,余香能够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便也是活得值了。

起码是比那世间千万女子都强。

“谁会愿意整日扮作一个疯子,活在这里有些事情,又哪里是自己的心愿便可以做主的或许这么说也不全对,应当是有些事情,大过妆容精致的活在世上吧。”慧嫔的脸上还有煤灰蹭在上面的痕迹,可她从来都不会主动擦掉它,那些痕迹反而成为了庇佑她的最好伪装。

余香点头,表示理解,内心却在瞧瞧琢磨着,看来慧嫔背后真的是有人指使。

既然有些心愿不是慧嫔能够做主的,那便是别人要求她扮作疯子活在宫中了

这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吧,毕竟她此前从未在慧嫔口中提过有关乎于她心愿的事情。

“嗯,此言有理,世间总归是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为了得到什么,便必然要舍弃掉什么。况且,你也永远不会料到明天发生什么。你说安氏当年在浩儿活着的时候多么风光现在还不是被冷落在这儿无人问津也是够让人感慨的了。”回到储宫,余香就不可避免的会想起浩儿。

一旦提到浩儿,便又无法忽略到其生母安氏的存在。

慧嫔点点头,又道:“说到安氏,她可是真的疯了。我曾经以为刘浩过世,她不过悲伤几日,闹个心情抑郁成疾,缓一缓就好了。可是这段时间偶尔碰见她,发现她一直就坐在长廊的地上,目光呆滞地望向园子里,不吵也不闹,别人跟她说什么都像是没听见。你也知道,我跟她在宫侍眼中不过是两个疯子,没什么别的差别,所以没有谁愿意真的看管我们,大多是躲在远地方,不见我们真的拿刀自尽,谁也不愿意干预什么。”

“是了,这宫内大多人都是真的疯了,像你这样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余香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八宝糕就要放在嘴里。

“别乱吃,那是奴才们拿过来的,上面早不知道被人吐了多少口水,我平日都不会吃。”见余香拿起那糕点,慧嫔一把便将其抢下来扔在桌子上。

宫侍都讨厌她,嫌弃跟着她受尽了欺凌委屈,在其他殿门的宫侍面前根本抬不起头来。所以为了解气,他们都会直接在送来的食物上吐口水,最过分的甚至将污秽之物涂在上面。

这样的事儿慧嫔在宫内见得多了,也庆幸自己只是装傻,所以那些宫侍并不避讳着自己做这些事,她就可以心里有数,不吃这些东西。

难以想象,那个真的疯掉了的安氏,每日又是在过怎样的日子会比她更凄惨吗

在这未央宫里头,不是身份高贵便能一劳永逸。在那皇上看不见的地方,或是不愿意看见的地方,每天都在发生着无数你想也想不到的事情。

那高贵的身份有多么光鲜,多么夺目,那些皇上看不到的角落,便发生着同样血腥与残酷的事情。

安氏曾经的身份捧得太高,“母凭子贵”走的太顺,所以现在摔得更狠。

其实她够傻,真是一点也不聪明。

同样是丧子之痛,她是哭天抹泪抑郁成疾,余香却是借着此理由博得皇上怜惜,最终成为了一朝之后。

慧嫔若是有心,大可以趁着皇上心力交瘁,思念刘浩之时,再一次稳固自己的位置,怀上第二个孩子。

她有很多机会能让自己比现在活得好很多,可是她却选择了最毁人的一种。

就是每日坐在长廊地上,痴傻地望着园子里,回忆孩儿。

这宫里不给人回忆的机会,你只能想着如何借着别人爬上去,坐到更高的地方,虎视眈眈坐稳了,别掉下来。

安氏完了,这辈子都完了。就算真的有朝一日她忽然清醒,幡然悔悟,想要再一次夺回皇上的心也是不可能的了。

时间越久,皇上对于刘浩的那份思念便也会越淡,对她的可怜便也会越浅。

许多事,错失了便再也没有寻回来的机会。

“那你平日里都吃什么”余香的话打断了慧嫔的思绪。

“其实绣梅馆再往前走有个小菜园,都是我亲手种的,那里还有木炭铁锅,一次煮上些菜肴,用破碗带回来,就够吃上两日的。那些宫侍都以为我是去什么地方偷的泔水、狗食呢,没人注意。”慧嫔眼眸一转,笑着答道。

余香一愣,她刚才提到的地方是绣梅馆可正是她住了许久的那个绣梅馆

“我在绣梅馆住了那么久,为何都不知道前方还有什么菜园子”余香惊诧道。

“也许人们总是会忽略自己身边的事情吧,不光是你,我也一样。可能要发现的一直近在眼前,可就是看不到。好啦,时辰不早,你快回去吧。记住我的话,后宫之中拼的就是一个势字,太后当年如此,你今日也是一样的。”慧嫔之所以赶余香走,是因为回头望了一眼香炉内燃的香已经快烧完了,每次这香快烧完的时候,那些喝大了的宫侍们就该回来了。

如果说以前同居储宫,余香这个太子妃为了后宫安定和谐还可以来看看她这个疯子的话,那么现在余香身为太后,远居于立政殿,还要特意跑到储宫来看她这个疯子,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故此,为了余香好,也为了自己的身份不要暴露,她还是让余香赶紧离开才好。

“行,今日多谢你了,那我这便走了。改日我让阿梦给你送点茶叶,吃食过来,就说是我心慈悲,体恤你了。”余香道完这话,拍去手上的糕点残渣,然后起身便速速离去了。

这一趟她也着实不算白来,慧嫔的话多多少少也是提点了她。

这后宫里面讲究的是一个“势”字,自己虽身为皇后,可很多人不过觉得她这皇后是个虚名,并无实权。

没错,她在朝堂之上的确没实权,可要是在后宫妃嫔之中尚无实权的话,岂不是叫人平白无故看笑话吗

这今日发生的第一件事儿她没法掺和,可是第二件事她总要经手一翻才是。

若是一直将那西域使者晾在那儿,这汉王朝只怕就要出大事了。

西域使者一旦回国,便会告诉西域王侯汉王朝冷落之事,这便是议战不议和。甭管西域是不是真的有诚意与汉王朝交好,也甭管此番汉王朝到底有没有意图跟西域交好,将人家的议和使者晾在外面总归是不对的。

一旦西域王侯愤怒,必会再次起兵,乌桓又会借此机会趁虚而入,其余周边小国更是不必多言。

周子欢和其精兵一直都留在长安城左右,一旦烽烟四起,汉王朝必输无疑。

丢什么都不能丢江山,一旦江山被西域人占领,余香自己还岂有活命的机会

前朝皇后,定然是第一个被砍下头颅的人选。

别看今日不过是一桩小事,这若是到了他日,便是根本无法控制与阻止的要命大事。

刘骜当真是糊涂

来不及回宫换衣裳,余香直接赶去了承宁殿,寻找太后禀明此事。

她不能直接去接见西域使者,其一是后宫不得干政;其二是不能让西域使者觉得汉王朝对西域不敬,或是汉王朝没人,只能靠一个女人出面谈事情。

可是她又无法再一次冒然去敲响宣室殿的门,刘骜对自己虽有情分,可这情分也是会被无理取闹消磨光的,如果这一次再是她出面打搅了皇上跟林充依的鱼水之欢,那刘骜便会厌恶她了。

事与愿违的事情余香可不会去做。

既然这林充依是太后送到刘骜床上的女人,那便让太后亲自去解决这个问题吧。

“芙蓉姑姑,母后可歇息了吗本宫有要事与母后商议,还劳烦你帮着传个话。”余香对芙蓉姑姑一如既往的客气。

芙蓉姑姑本是出殿命人给太后准备洗漱的东西,一抬头瞧见余香来了,还吓了一跳。

“好,皇后娘娘且稍等一会儿,臣这便去说。”芙蓉姑姑心里觉着,若无大事皇后也不会来访这承宁殿,毕竟她与太后不和,怎会愿意到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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