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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观电话里没说两句就挂断了。

他的陈述略显模糊,江汉听出来了,陈砚观对具体的情况也不是十分清楚。

他应该也是刚刚才得到只言片语的消息,只知道小杰人暂时没事儿。

至于更具体的情况,陈砚观说等江汉回来一起去了解。

排除了小杰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迫害的可能,江汉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懈怠,以他和小杰的交情,不管对方出了什么事,他都必定会有足够的重视。

和柳含烟打了一声招呼安排好陈雪东的事情后,江汉拒绝了柳含烟安排人送他的请求,独自一人开车连夜跨省赶赴炎陵。

通往湘南炎陵的高速国道上,江汉火力全开,座下兰博基尼犹如暗夜中行走的鬼魅风驰电掣,将无数在习惯在夜里行动的飙车党们远远甩开,风骚了一路。

“我靠,刚才那是什么?闪电么?”

“尼玛,老子没看花眼吧,还特么有这么快的车?”

……

原本十多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江汉缩短了一半,但饶是如此,当江汉把车开进炎陵工大校园的时候,也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

在这个早操太晚上课太早的时间点,学府路上的人很少,江汉把车停在路边的校园停车位,并没有急着下车。

昨晚的激战加上一夜未眠七八个小时的跨省车程,江汉也有些累。

躺在软垫座椅上闭目养神了五分钟粗浅的消除了些疲惫,江汉这才下车。

回来的路上江汉和陈砚观又通过一次电话,虽然还是没有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但是却让江汉知道了眼下小杰和他都在宿舍,所以江汉目标明确,直奔寝室。

但凡将小杰换做小强亦或者陈砚观当中的任何一个,江汉都不会这么心急火燎。

不是厚此薄彼,而是小强和陈砚观两人都有自身的家族底蕴在,骨子里应对突发事情的魄力和韧性都会比小杰这个土生土长的农村小子要强上一些。

更重要的是,以江汉心细如绵的通透,他早就看出了小杰其实是个自尊心极强而且极为敏感的人。

仅凭这一点,他们另外三人就要对他多些耐性和重视。

寝室门是虚掩着的,江汉一推就开了。

进去的时候,陈砚观正坐在他的椅子上,脸色暗沉看样子也是一宿没睡。

而当江汉见到正对陈砚观的小杰时,却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和他往日见到的那个永远都是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年轻人完全不同,此时的小杰只穿了一条平角裤衩抱膝蜷缩在角落。

脸色蜡黄,蓬头垢面,双腮唇边以及颚下的胡子久未替挂凌乱不堪,眼窝深陷双目空洞,加上他那一身嶙峋的瘦削身板,活月兑月兑像是一具没有生命的行尸走肉!

这到底是怎么了?

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品学兼优朝气蓬勃待人和善虽然并没很帅但是却永远将自己修理的清爽干净的廖庭杰么?

江汉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子是不是吸毒了!

也对,但凡是个人进来见到他一副这样的模样,都会以为他误入歧途吸毒了!

陈砚观见到江汉进来,没有说话,两人的眼神交汇,对于江汉的询问的目光,陈砚观只是摇了摇头。脸色虽然有些暗沉,但是并没有到刻不容缓的地步,这时江汉隐约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岔了。

江汉直接一**坐在地上,坐在了小杰的对面,这样一来,就不会显得居高临下。

陈砚观后知后觉,也顾不上那身昨晚还没来得及月兑下的洁净西装,把**从凳子上移到了地板上。

“小杰,发生什么事了?能和我说说么?”江汉出声问道。

小杰没有任何反应,其实从江汉进来到现在,自始至终小杰都没有任何反应。

“要是有什么麻烦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我们。你要相信,不管你发生什么事,我和陈砚观还有眼下不在这里的小强我们都会尽全力帮你的。”江汉继续道。

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墩儒没有任何凌人的盛气,唯恐刺激到小杰那颗敏感的心,换做别人江汉不会有这份耐性和情义,但是小杰不同,这是他江汉认定的兄弟。

这份情谊,从他踏入炎陵工大,从那个小杰替小强挨了一啤酒瓶子的晚上起,就已经被认定!

小杰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江汉也不着急,起身从柜子里拿出小杰的大衣给他披上后,又重新坐下。

一旁的陈砚观见到这一幕双目一瞪,昨天晚上他可是尝试给这小子披被子来着,这小子可没有眼下这么安生!

“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逼你,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真的是有什么事的话,沉默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你不说,我们即便想帮你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直到这时,小杰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头看了一眼江汉,无神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色彩,只听他声音沙哑道:“不用你们帮我,我自己做的混账糊涂事,该由我自己来承担后果,我不会连累任何人,更加不会牵连你们!”

江汉一愣,刚要开口,旁边的陈砚观已经道:“你自己承担?你怎么承担?我就不明白,如果你缺钱的话,为什么不找我和江汉,哪怕是找小强那牲口也行啊,难道我们不会借给你吗!为什么你偏偏要去借高利贷!”

“高利贷?”江汉皱眉。

还不等他开口,小杰已经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陈砚观,你闭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对,你说得对,你陈砚观是星城大少,随便借我个几十上百万不成问题,但是我凭什么接受你的施舍,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你有考虑过我的自尊么?”

“你,江汉,籣伟强,你们一个个不是身手卓绝底蕴深厚就是家学渊源,你们一生下来就注定不凡,但我呢?!我既没有江汉的身手也没有你陈砚观的家学渊源更没有小强那样的背景,你知道我在这个社会上立足要付出多少艰辛么……”

目眦欲裂,声嘶力竭,整栋男生公寓几乎都能听见小杰的嘶吼。

这是江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小杰,愤世嫉俗,叹命不公,甚至有些扭曲,可是江汉并没有觉得反感。

江汉不知道小杰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事情,但是他非常理解小杰此时的心情。

儿时跟着老黄牛闯荡江湖,前半段可谓是受尽白眼甚至凌辱,那时候的江汉没少有眼下小杰这样暴躁的情绪,他会红着眼睛对江河第嘶吼,和黄牛顶杠!

每每那个时候,江河第从来不会和他讲道理,更加不会像寻常详蔼的爷爷那样对安慰他,通常都会是一顿藤条木棍的暴打,一直打到江汉彻底安生下来为止。

后来长大了黄牛告诉江汉:我知道你委屈,老子也觉得憋屈,但那又怎么样?难道就因为我的憋屈你的委屈险恶的现状就会有所改变么?所以我从不跟你讲道理,因为一个钻牛角的人是故步自封听不进去任何道理的,但是他的感知没有封闭,藤条木棍打在身上还是会疼,疼过了你就会自己去思考,人生在世于世争流,做人的道理别人告诉你永远是别人的,只有你自己悟出来,才会是刻在骨子里你自己的!至于你的不甘心,你连屁都不是的时候,谁在乎?

过来人的江汉明白小杰的心情,可是小杰显然并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

对他来说,要走的路还很长。

眼下江汉不可能效仿当年黄牛教育他的方式给小杰来一顿木棍藤条,他江汉当年是跳月兑的臭泥鳅皮糙肉厚心野,但是小杰不一样。

对着陈砚观吼完,小杰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恢复了清明。

他冷静的穿上了那件大衣,对江汉道:“江汉,公司手头上的事我这几天已经都整理完毕,你直接找人交接就行了,至于我的事,你们不要管了,谢谢你们的好意,但是我自己闯出来的祸该由我承担,就这样吧!”

说完,小杰越过江汉和陈砚观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了寝室。

看着小杰离去的背影陈砚观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这…这小子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还沉浸在刚才小杰对他的嘶吼中没有回过味来,见势就要追上去,但是却被江汉一把拉住。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怎么回事儿?”陈砚观没好气道。

他和江汉一样,也是真心吧小杰当兄弟,不然也不会昨天连夜赶回学校不喝不眠一晚上一直守着小杰。

可是刚才小杰的话对他来说确实有些伤人,什么叫施舍?他陈砚观的家学渊源和赚的钱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何况,他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么?

“关于小杰高利贷的事儿!”江汉一本正经。

陈砚观刚要说气话我不知道你别问我,但是见到江汉一脸郑重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具体的情况我还真不清楚,昨天晚上我问了他一晚上,但硬是一个字都没有问出来,这小子想像是茅坑里石头嘴硬得很,一个字都不说就在那都上坐了一夜,至于高利贷,我是从系主任那里知道的!”

“听说是前几天有一帮子人直接把小杰从课堂上拖了出去,让他吃了不少苦头还硬逼着他还钱,后来学校出面才解的围,后面学校一调查高利贷确有其事,有学校压着对方不好太过分但是眼下学院确认之后考虑到这件事可能在学校造成的恶劣影响,已经在商讨是不是要开除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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