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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樱桃

“哎,卢医,你告诉我,你那古怪的能力到底是什么?”林西一路碎碎念,揪住这异能不放。

“别说话,前面有动静。”卢医神秘兮兮地道。

“动静?又唬我吧?难道真能窜出狼来?”林西不以不然道。

……

片刻后。

“卢,卢,卢医,这,这,这不是野狗吧?”林西语带颤意,指着眼前棕灰色,口宽鼻长,两颊有白斑,长得跟那野狼狗有几分相似,但眼光却截然不同的凶兽。

卢医瞥了她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林西强行按下心中不安,痴线似地问:“那,它吃人么?”

又是一个卫生眼丢过来,一成不变的反问,“你说呢?”

林西一怔,腿脚直打闪,扯了他的衣袖,瑟缩着,视线掠过他肩头,盯着那双凶残野性的兽眼,在阳光映射下发出绿幽幽的毫光。

见她看它,那狼瞳孔倏地一收缩,两只前脚做出跃跃欲试的动作,蹲坐在地的尾部慢慢抬离地面,后腿一蹬,作势就要扑上前来。

眼前灰影一闪,那狼已经高高跃起,锋利的爪子散着森冷的光芒,像一道闪电劈到林西眼中,那光芒剌得她眼中生痛,几乎不能睁开眼睛。

两腿发软,根本迈不动步,林西只能慢慢地看着那狼的森森白牙,在她眼中放大,放大。

无力闪避,也根本无法闪避得开,心霎时沉到不见底的深渊中,一直往下落,往下,落去,没有尽头。

一阵大力推搡从侧腰传来,卢医一下子将她推到了几步开外,那狼腿就搭在他的肩膀上,尖獠牙顶在他的颈上,狼头深埋在他肩上,兀自嘶吼,那见猎心喜的呜呜声,让林西胆战心惊。因为角度关系,根本看不到那牙进去多深。只看到白净的颈上,一缕艳色,如夏花突然绽放。

不过一秒功夫发生的事情,林西却在鬼门关生生打了个转,那狼半天没有再动弹,卢医身子也直直地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林西害怕到极点,不敢近前,生怕看到他脖子上喷涌而出的鲜血。

逃避也不是办法,死就死吧,拖着似灌铅的腿,林西近前,颤着手模向那狼爪,毛乎乎的感觉一入掌心,心中就不禁一怵,索性咬了牙,闭着眼睛抓住那前肢用力一翻,啪哒一声,它落到地上,却没有意想中热乎乎的血液喷溅到脸上的场面出现。

那狼的重量带得她一个不稳,身体往侧滑去,有一双手,紧紧地握了她的肩头,透过衣衫,有些冰。

“别怕,我在。”卢医轻轻地在她耳边低语。

林西惶恐不安的心突然静下来,倏地睁眼,心中有一种陌生的感动在酝酿,翻滚成潮,如果不是极力压制,她可能会被那情绪带着飞扑过去。

卢医掩眸,眼底藏匿的一抹失望,转瞬间即逝,再看,已经恢复淡淡的清冷。

越是期待,就越痛。他明白,却无法挣月兑束缚。

“除了脖子,你还有没有哪里受伤?”凝神,静气,林西上下打量着他,除了颈上浅浅的血牙印,没有发现其他伤口,心还是不曾放下,怕那伤在衣服下面,看不到的地方。

卢医往旁边一歪坐,将藤筐小心翼翼地放下,移开青叶,露出那双葡萄粒似的好奇眼眸,阳光一照,那眉眼马上皱起,伸了小手攀住筐沿,一阵猛啃。

见小宝活跃如常,他才轰地一声倒下,“我俩都没事,别用你那好像能透视的眼光盯着我衣料看,会走火的。”

……

“哎,卢医,到底还有多远?我们都已经整整走了一天。”林西望着眼前依然如一的山石风光,连绵起伏,山天相接,有些不耐烦。

“不远,就在前面。再坚持一下,就到了。”卢医一成不变地回着。

不远?就在前面?鬼才信他!一直都是用这两句话在敷衍她。

“到底还有多远?我,我,肚子又饿了。”林西压下心火,小小声地道。

她肚子一饿就容易发火,可看在先前遇狼,人家英雄救美的份上,斟酌再三,还是不敢轻易发火。

“我看看。”卢医从怀中掏出一方污七抹黑的帕子,上面用毛笔简易地勾勒着一副地图。“嗯,我们现在的位置是狼牙山和天尾山之间,照这种行程,我们还有两天就能到甘茂那里。”

“两天?”林西满怀希望,化作东流水。

“嗯,两天,我们两天后就能出这片山域,甘茂就在那个叫还珠的小镇边上,临近西施马场。”卢医卷好锦帕,一脸轻松地道。

林西垮脸,眼光在那帕上打转,昨天他拿这帕子搓丸子,今天拿来画地图,还真是物尽其用!不过,也不知道在他的字典中,有没有暴殄天物这四个字。好好的一方锦帕,现在面目全非,看着就让人纠结。

诶……她这两日怎地如此伤春悲秋哇!不是好兆头!

帕子,关她什么事哇。

“晚上在哪过夜呢?”林西想到一个关键问题。

“天为庐,地为铺,哪里不能过夜?”卢医头也不回地甩来一句话。

她傻眼,天为庐,地为铺……一睡着就等着被狼叨走吧。

“吃什么捏?我实在饿得紧。”她又想起正题,肚皮里正在擂鼓。

“一个女人,就知道吃,吃。要不是你摔了脑袋,失了心性,我才不会如此迁就于你。”卢医没好气地道。

“那吃什么?”林西继续追问,眼睛一面虚虚地在他身上溜了好几圈,最终,一无所获。

他疾步如飞,三两下将她抛出老远,那架势,巴不得与她素不相识。林西屁颠颠地追上前,他快行,她亦小跑跟上。

这山中有野兽出没,还是跟着他安全一些,不要没找到裹月复的食物,她先成了野兽的晚餐。他虽然拽不拉叽,但那金针,确实好使。如果不是那临门一针,那狼早就咬断了他的脖子。说到狼,林西开始悔,当时他说要割上几块晚上烤着吃,她死活不同意。好歹那狼在现代是受保护的动物,她骨子里的现代意识并没完全泯灭,哪里肯吃狼肉。

再说,那针只是上了些曼陀罗,不剐那狼,药效一过,它还能保得一命。卢医说那狼是刚生产后的母狼,林西一通乱叫,让它以为是猎人要来伤害它的狼崽,所以才会那样一上来就扑食。平时,狼一般不轻易伤人。

它是母亲!林西想想自己夭折的BB,心中一软,决定放它一条生路。

“怎么?后悔放了那狼?”卢医见她一脸肉痛地发呆,难得地打趣道。

“人就是这么矛盾!”林西一本正经地辩解。

斜阳低垂,余晖将眼前衣袂飘飘的白衣男镀出一层金黄色,脑后光晕闪闪,有种霎时就要飞天的惊觉。

这个长发白皙的纤细男子,秀美得颠倒众生。他笑,眼里含着所向披靡的魔力。

妖孽!林西移不开眼,只得在心中暗骂。

“别瞪着我流口水!来时我曾看到那面山崖上有樱桃树,山中野樱成熟慢些,你等着,我给你摘一捧樱桃来。”

“樱桃?”林西双眼放光。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山沟里,她心里突然涌出一丝难以言明的温暖。

呵呵,除了难相处一点,长得妖孽了一点,态度欠扁了一些,这个人总滴来说还是不错滴。

远远的见男子捧了一堆红艳艳的果子大步流星地走向她,林西跳脚奔上前,发现男人现在的样子终于带了点烟火气了,只见他白色的衣袍上面东一块西一块的黑斑,草鞋上面还断了根绳,一只脚趾在鞋外面放风。敢情,为了摘这些果子,他也费了不少老力,才弄得这样狼狈吧?

“你这是摔了一跤,打了个滚吧?”林西一面接过他手中樱桃,一面吃吃笑着。

唔,这樱桃真好吃。酸酸甜甜地,入口就化为一汪甘泉,流淌进胃,怎一个爽字了得。林西越发吃上了劲,嘴里吧唧吧唧直响,转眼间,那樱桃已去了一大半。

他盯着林西,幽深如潭的眼里渐渐浸出一丝光彩。

“你怎么不吃?”林西嘴里包着樱桃含糊不清地问。

“我不饿,你吃吧。”卢医别过脸,将樱桃在衣衫上擦净,继续递给她。

林西明明看到他喉结动了一下,还说不饿,是想把樱桃全给她吃吧?这人,居然也有如此体贴的时候。

“我吃饱了,我手里的还给小宝留下一小捧,你手里地你自己解决。”林西假意打了个饱嗝。

吃完樱桃,继续上路。路过那片所谓的半山崖时,林西果然瞧见了几棵樱桃树,叶子稀落,红果累累。它们,突出半边崖壁,在两座如同被利器一分为二的山尖,那块约莫六七丈高的平台上,滋意生长。

“你怎么上去的?”林西看着那光滑陡峭的崖壁,心神震动。

“爬上去的。”他若无其事地道。

他越是若无其事,她就越是惊心。“摔了吧?”

“唔,摔了四五回。”他语中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依然云淡风轻。

林西咬了唇,袖中手指微微颤抖着,指间窜麻,带得心间一阵麻痹。竭力按捺下心中震颤,力持平静地道:“摘不到就别逞强嘛,摔伤了谁给我带路啊。”

女人,就是种矛盾的生物体。

往往在情感和理智间辗转不已,却会因某一个细节,陷入情感漩涡。

“嗯,再走一截路,山腰上有家猎户,上次我给他治过腿。今晚,我们去他家借宿!”他又淡淡地补上一句。

“那去他家吃点什么就成,你为什么还去摘樱桃?”

“你以前就爱吃樱桃!”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突然加快脚步,留给她一个转身的距离。

只一眼,轮回开始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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