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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忠轻轻叩首。“太傅大人,小人日前在福溪边祭拜的是先帝。”

“啊?”包括杨简槐在内的一众人等都懵了一下。

马忠自顾自地解释说:“小人隐瞒身份来福阳县定居,为的是从暗中探知中州国的各种消息、报回太子殿下。为了不暴漏身份,先帝驾崩时小人虽心中万分悲痛却不敢公开祭拜,甚是愧疚。近日小人的身份不幸暴漏,可从另一方面看却也是好事,小人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祭拜先帝了。虽然时间晚了大半年,但总算是全了君民之礼。”

屋里一片静悄悄,所有人都在心里骂马忠,你兔崽子行呀,还真就让你找到个非常合理的理由,可你知道你这一祭拜骗了全天下的人吗?

杨简槐的心中平稳了许多。虽然他对马忠这种完全陌生的下人谈不上信任,但他信任铁腕丞相的眼光,既然铁腕丞相选择了马忠、而且还在离世前将马忠交给太子,杨简槐选择信任马忠,相信马忠是忠诚于太子殿下的。

但信任归信任,杨简槐还是派人带着那几个太监宫女前去认尸。在等待辨认结果的时候杨太傅也没闲着,继续审问马忠,问他太子殿下在哪。结果马忠翻来覆去就一句话,不知道。

太子殿下去哪了?不知道。

太子殿下跟谁在一起?不知道。

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

太子殿下还回来吗?不知道。

太子殿下近段时间新结识了什么人吗?不知道。

太子殿下近期见了什么故人吗?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不知……马忠。

杨简槐很想把手里的茶碗摔马忠头上,让你一问三不知。

去认尸的小分队很快就回来了,两个太监四个宫女一致得出结论:那具焦尸不是太子殿下。其中一个近几年都在东宫负责给太子穿衣服的小太监以父母兄弟子孙后代的性命赌咒发誓说那焦尸绝对不是太子殿下,因为他对太子殿下的肩宽臂长等数据了如指掌、分毫不差。

至此杨简槐算是真真正正相信太子殿下还活着了,在长长松了一口气后就更暴躁了,严厉地逼问马忠。马忠就好像没发现太傅大人有心吃了他似的,依然在那坚持不知道。

深吸一口气,杨太傅缓缓冷静了下来。不管马忠如何否认,杨简槐都不相信他不知道太子殿下在哪。虽然西海国派驻中州国的暗探有不少,但能获得太子殿下信任的不会太多,尤其是在如此敏感的时间里,太子殿下绝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

太子殿下在被传遇害之前曾在福阳县住了一段时间,当时他就住在马忠开的飞凤旅馆。这事是被许多明探暗探确认的,马忠自己也不否认,由此证明太子殿下是信任马忠的。既然信任,太子殿下就算因为马忠能力不足而不能带着他去办事的话,也应该不会隐瞒他,况且他还很可能需要利用马忠手中的资源去做此事呢。

总之,马忠一定知道太子殿下现在身在何处、所做何事,那他为什么怎么追问都不肯说呢?

杨简槐转头看了看屋中的这群人,悟了。马忠再是小人物,他也是有着多年密探经验的人,自然明白法不传六耳的道理。马忠肯定是怕一旦他道破太子殿下行踪会给逆贼有可乘之机,可能会耽误了太子殿下的事,甚至有可能会真的让太子殿下遭遇不测。

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头,杨简槐为自己因关心太子殿下安慰而忽略了保密的事表示自责,然后将马忠带入内室,关闭门窗、派亲信四下守候。“好了,现在屋中只有你我二人,你可以说了吧?太子殿下在哪?”

“不知道。”

“……”杨简槐气得胡子都快竖起来了,想着是不是应该好好表一下忠心让马忠明白自己是忠于太子殿下的。

马忠没等杨简槐继续问什么,前行一步,跪在他跟前,然后变戏法似的不知从那里掏出两截断箭,将断箭高高举起至杨太傅面前。

“这是什么?”

“太傅大人,月前太子殿下有事出城,在城外被人伏击。此箭是从百丈远处射中太子殿下肩胛的,若不是当时福阳县有个捕快及时拽了一把的话,此箭有可能射中太子殿下的哽嗓咽喉。”

“有此事?!”杨简槐的语气中疑问不太重,更多的是气愤。说实在的,他早就想到了有人企图对太子殿下不利,不然他也不会不回都城、反而进了异国境内。

“千真万确。事发突然而且距离太远,殿下没有看清是何人射出的此箭。”

杨简槐将那支断成两截的箭拿在手中,翻转着看了看。这支箭的箭杆是用硬木制成的,箭头是由精铁制成,这普天之下除了三驸马以外没人用这种箭,跟签名也不多了。

既然是来刺杀储君的,为什么要用这么特殊的箭枝?难道三驸马不怕暴露身份吗?答:不是什么箭枝能用强弓射出百丈远的,即使射出来了准头也得不到保证。有心杀储君的人求的是成功、是一击必中,暴露身份这种事是次要的。要是真的让小皇子登基了,作为小皇子的亲姐夫而且是立了大功的三驸马还真就不太怕暴露身份,若真有人胆敢为难他的话三公主可不是吃素的。

“这还用看清吗?”杨简槐轻声嘟囔了一句算是呼应了马忠先前时的话,快速思考了一下,问马忠:“太子殿下离开前可否示下老臣该如何做?”

马忠这回终于不再说不知道了。“殿下请太傅大人在福阳县这里多歇息几天。”

杨简槐眉头微蹙地看着马忠,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西海国太傅正式开始了他在福阳县的度假生活,虽然没出门去游山玩水,但听说在国宾馆中练练字、听听琴、下下棋,修身养性得很。马忠自那日到了国宾馆后就再也未离开,每天在太傅身边伺候着,在老爷子练字听琴下棋累了之后给他讲讲福阳县的那些事,口才甚好。

他们的生活是滋润了,路岭的生活就苦逼了,坐在县衙书房中皱眉不展。“周大人,这可都两天了,西海国的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那焦尸他们也派人看过了,到底是不是他家太子殿下倒是吱一声呀。你觉得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周远良轻叹一声。“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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