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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狂风暴雨过境,徒留满地荒芜。

虽这狂风暴雨只肆虐了片刻,清芷却觉得纠缠她了许久。

所以当仙者带着那风卷残云的气流抽离出身时,清芷力竭地瘫倒在床榻上。

她气若游丝,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她心生恐惧,只好沉沉睡去。

大梦将醒,听到几声窸窣作响的声音,迷惑的睁开眼,入目的却是不甚熟悉的绛蓝色衣袍。

清芷张了张口,发现身疲力竭,连声音都发不出。

来人淡淡一笑,矮身到离床榻不远的一张方椅上,说道:“觉得好些了么?”

清芷费力的摇了摇头。

来人遂扬手,一道蓝色光束如同单色霓虹一般将清芷整个包裹起来。

他又开口:“现在呢?”

清芷只觉得被打乱的内息和好不容易将养好的微弱灵力有了生气。

就如同干涸的地面忽然迎来了雨水降临。

此番她再试着开口,声音有些哑:“瑾瑜没在,待她回来我告诉她一声!”

清芷只以为来人是来找瑾瑜的。

但又恍惚记得方才是他将瑾瑜叫走的。

“我是来寻你的!”

他的声音比澜沧上仙要沉闷一点,长相也能老成一些,不过好歹也是有一幅凡人不可企及的皮囊。

所以瑾瑜喜欢他甚至迷恋他。

不过,他方才说是来找我的?

清芷虽灵台不甚清明。但也着实想不出为何一向不甚来往的的夏之桀来找她,只能勉力挤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哑声道:“不知夏护法找清芷所谓何事?”

夏之桀自顾自地拿起方桌上的茶水,未急着答话,而是环视了四周,略带悠闲的道:“从前不知弟子居还有如此有趣的房间”

他信步起身,拿起窗旁一只青瓷花瓶,摆弄起里面插着的各式毛笔,鬃毛上被涂满了霞光翡翠般的颜料,却比鲜花还要更有几分情怀意境。

“这是瑾瑜弄得。说她的师父喜爱习字。每每习坏一只笔,她便拿回来插进花瓶里”

清芷连着说了这么一句不喘气的话,觉得胸闷心慌的有些厉害,于是半撑起身子咳嗽了起来。

夏之桀拿着毛笔的手微微一滞。复又重重地将笔放回花瓶里。

淡淡道:“瑾瑜那丫头确实有很多别出心裁的心思”

话罢。他踱步走近。转了话锋道:“我去了一趟九重天,上仙让我取些洗元丹给红杉,我擅自做主给你也讨了些补灵固本的丹药。你这几日也好将养将养!”

说着话,便掏出几瓶药罐,置于床头的一方小几上。

每每听到“红杉”二字,清芷的灵台就会多了几分清明。

她心中忐忑,试探道:“红杉她,怎么突然醒了?”

夏之桀道:“应是那拓凝妖王精元俱毁,所以黑莲掌法自然而然就失效了”

夏之桀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倒是认真的指了指那些瓶瓶罐罐:“这些你估模着能吃就多吃一点,对身体绝对是有百益而无一害的,今日还有些琐碎事情没处理完,我改日再来看你!”

话罢,夏之桀正欲转身,又停下来:“今晨在大殿之上,澜沧上仙似有不悦,这几日弟子居许会有动荡,你且待在房中不要出门就好!”

夏之桀走后,清芷觉得灵台模糊更甚。

若不是不敌欲魔白沐子,让她险些毁了妖王精元,红杉也不会有机会苏醒。

清芷心事重重,再想到早些时候澜沧上仙查探她体内精元时的冷漠,心中已然明了半分。

只怕自己已经引火烧身

那此番夏之桀前来,是否澜沧上仙已将疑惑告诉了三仙?

清芷心中有些揪疼。

虽是自己欺骗了他,但当他真的开始怀疑自己的时候,竟然还能生出几分委屈

满脑子的回忆又回到了那个漫天风尘的日子。

她拉着江沅的袖口求他,求他不要拆穿她

清芷不敢想,若澜沧上仙真的知晓了一切,那么他们

清芷惆怅的捂着被子闭上眼睛,在月华宫时的画面又涌入她的脑海。

那时,他将自己裹在怀里,温柔的呼吸。

那时,他分明对自己有了几分别样的关怀,他还说了许多之前不曾说的话。

“以后不许离开澜沧山一步!半步都不行!”

他的声音在清芷脑海里翻腾的不行,若是将“澜沧山”换成“我”,是不是会更好听?

不知道怎得,脸颊一阵抽痛,仿佛芥毒煞气又在撕咬刚刚结痂的伤口。

他不是说回山等我好一点就带我去寻药吗?

如今,是不是连见都不愿见了呢?

以他的功力,即便我已经将妖王精元放入了燕语落的身体里,他也定能寻到几分遗留的踪迹。

清芷此番慌张忐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若是趁着红杉还未苏醒前将她劫走,也能拖延一些时间。

亦或是将红杉斩草除根,便更能保我无虞

想到这里,清芷催动体内剩余的微乎其微的灵力,却只觉得胸腔闷痛,五脏六腑如同在火上炙烤般难受。

清芷一口血被逼而出,将光洁的青石地板都染了色。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狼的梳理脉络。

自己如今修为尽失,灵力无存。又凭什么在三仙眼皮底子下盗走红杉?

清芷着实伤神的很。

可转念一想,即便澜沧上仙察觉到自己体内有残存的妖力,也不能断定她就是那个拓凝妖王。

毕竟他找不到那破损的妖王精元,也只能是猜测。

若是怀疑,就有让他不怀疑的方法,而这个方法清芷还没想好,不过她决定不管付出什么,只要不要让他知道,她都会用尽所有力气也要将这出戏演下去。

她不想被拆穿。

一旦被拆穿,她就再也没有理由留在澜沧山。留在他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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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清芷都在仔细的照顾自己的身子,夏之桀口中所说的动荡也并没有出现,弟子居还是如往常一般和乐平静。

瑾瑜仍旧每日去玄武场帮夏之桀碾墨,偶尔带回来一些红杉的消息。

据说澜沧上仙日日守着红杉。照顾妥帖。旁人都近不得身。

许多弟子开始赞颂澜沧上仙不仅在六界事上不辞辛苦。哪怕照顾一个小小的弟子也亲力亲为。

不愧为六界之典范,仙界之翘楚。

可唯有清芷心里明白,他是在渴望秘密被揭开。

他是想找到理由找到证据好来对付这个拓凝妖王。

清芷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好了。可心情却一日比一日沉重

于是,这一日,她挑了件绣了荷叶蒲团的裙子,精心收拾打扮了一番,将覆面的白绫也绣上了一朵藕荷色的雏菊,显得俏皮了许多。

她怀中揣着景砾拿给她的玉容散出了门。

因失了大部分修为,连御剑都成为困难,所以清芷只能徒步,从南峰走到东峰,再拽着山壁上丛生的藤蔓攀过着鳞次栉比的石桩,一步一步艰难的朝云顶大殿爬去。

费了好一番力气,清芷好不容易看见了通往云顶大殿的那些云阶。

于是将裙子上沾染的灰土拍了干净,又抹了抹额上的汗渍,施施然朝大殿行去。

算来,自己在床榻上睡了整整五日。

所以当清芷看见大殿里熟悉的白色身影时,竟然激动的有些慌张,害怕的有些迷惘。

她躲在门梁石柱的背后,怯怯地伸着脖子朝里探去。

仙者来回踱着步子,眉头紧锁。

清芷再移到左边,方才被石柱挡住的视线一下子开阔了起来。

坐在殿下左位的分明是一位青衫女子。

她正嫣然笑语不知和仙者说着什么。

清芷心下一紧,怎么凝月上仙也来了?

清芷在昆仑山吃了一次教训,所以此番再没有贸然进去,而是原路返回,退回到云阶的最后一级,俯身跪拜下去,朗声言道:“弟子清芷,求见师尊!”

几阵窜流的清风将云顶大殿的竹叶吹得窸窣作响,大殿却迟迟不见回应。

清芷清了清声音,再次朗声言道:“弟子求见师尊!”

又是一阵沉寂,来回飘荡的是自己的回声,空灵幽静。

“弟子”

“你好些了?”清芷正欲再次开口,却听得一阵温温的女声传来。

清芷抬头,却见凝月上仙款款而来。

遂颔了颔首,道:“澜沧弟子清芷,参见凝月上仙”

清芷顿了顿,又突然改口:“哦,不,参见帝后娘娘!”

凝月脸色微微有变,张了张口道:“九天帝君的师父盛华仙君前些日子迎来羽化,九天帝君为缅怀先师所以将婚期推迟了三年”

凝月说罢,又莞尔一笑:“帝君孝顺,守孝三年。”

清芷低头,不痛不痒的说道:“弟子身份卑微,娘娘不必跟弟子说这些,何况娘娘与九天帝君的婚事早已在六界之内传的沸沸扬扬,即便推迟三年,您也是九重天的帝后娘娘,清芷自然不可失礼!”

凝月嘴角微扬,眼光闪过一丝星芒,正欲开口,却迎来扑鼻的松木香。

“师父!”

清芷有些开心,咧开嘴甜甜地唤了声。

澜沧上仙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也不似往日探寻妖息那般冷漠,而是朝清芷温温一笑,道:“今日身子好些了?”

于是清芷放下一颗心来点头:“好多了!”

“上仙方才不是让我打发她走吗?”。凝月上仙的言语永不如她的名字般温婉,咄咄逼人的模样让人心生厌恶。

清芷真不知道,从前澜沧上仙是怎样喜欢上她的

果不其然,凝月话音刚落,澜沧便拧紧了眉头,片刻后又松了些,朝清芷说道:“这几日你不要乱跑,待忙完这一阵,我再带你去寻药!”

清芷立即涌上几分酸涩苦意,泪光泛泛,喃喃而言:“我以为师父不记得了”

说着话,手也不自觉地盖上脸颊。

凝月见状,心中气郁无比,当初只是想出个气,让她知难而退,现在倒好,到成了她时时来找他的借口。

于是凝月赶紧推起一抹笑,说道:“上回我给上仙的乾,不知道上仙有没有给清芷用上,乾对那芥毒,有极好的疗效。”

澜沧望望清芷,清芷赶忙开口:“清芷谢过娘娘关切!那乾珍贵的紧,清芷一直不舍得用!”

凝月不动声色的冷冷一笑:“那清芷姑娘不妨用上一用,也就不用麻烦上仙带你寻医了!”

话罢,凝月朝澜沧上仙递过一个眼神,道:“上仙方才不是说,带凝月去看看那个重了黑莲掌的弟子,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

凝月同澜沧上仙说话时永远都是一幅天真少女的模样,然与旁人的态度截然不同,所以清芷不禁身子一抖,觉得瘆的慌。

清芷心里有些忐忑,却还是试着开了口:“师父,清芷可否同去?”

澜沧上仙微蹙眉头,看着她的眼睛,两汪碧波来回荡漾。

半晌,才道:“好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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