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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感觉自己像是落地了似的,一个黑压压的重影压了下来,剧痛让她的身体痉挛。

张令曦努力想睁开眼睛。

是马车,马车翻了!

她下意识地手往身上胡乱一抹,手上立刻黏腻猩红。

她被压在马车下面,抬头也看不见四周的景象,入目尽是黑棕色的潮湿的土,她们似乎是翻进了一个水干透的水渠里。

“扶桑,扶桑你怎么样?”张令曦用尽力气喊道。

已经听不见扶桑的声音了。

张令曦用力地往出拔身子,手费力地推着压在身上的重物,然而她能使出的力气实在是太小了,根本不足以撼动倾覆的马车。

张令曦来不及多想,身下每一处都好像在喊痛一般,她能感觉到腰间和腿上,有伤口在不住地流着血。她将头上的珠翠和手上的镯子,以及身W@上所有明晃晃的东西,都一个个用力地往上抛。

听见镯子落地碎开的声音,张令曦疲惫地躺在地上,努力地调匀呼吸。

不能睡着,不能睡着

前世就是睡了一觉,再也没有以徐氏的身份醒。

张令曦缓慢地一呼一吸,强迫自己不去注意身体的疼痛。

想想泽儿,一晃儿就那么大了,那么懂事,那么有出息。若是他能娶了齐扬,两个人一块好好地过日子,她就更不用再替泽儿操心了。

不,可是她不能死。若是她死了,泽儿岂不是又要伤心一次了。

前世她先走一步,让泽儿和赵嘉善伤心,这辈子,她一定要好好地活着,再不让他们体会那种伤心。老天爷多么厚待她,让她岁数比泽儿都小了,她不能就这么离开!

还有母亲齐氏,生她养她,爱她护她。若是自己死在这儿。死在去青川观看望母亲的途中。母亲该会有多么的自责。

不止他们,还有扬姐儿,她虽然嘴上不饶人,脾气臭。性子又倔。不过对她是极好的。若是她不打声招呼就这么走了。齐扬不得掀了她的坟啊。想到这儿,张令曦嘴角扬了扬,即便要死。也得先告诉齐扬一声才行。

要是自己去说,那丫头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呢,最好到时候让显哥哥去跟齐扬说,齐扬最听显哥哥的话。

想到显哥哥,张令曦更觉得不忍了。显哥哥对她这么好,她现在就死的话,岂不是看不到显哥哥成家了?

实在是太可惜了,若是显哥哥喜欢的不是男人该多好。那到时候她就能看着显哥哥成亲生子,显哥哥的孩子一定会长得像他。

可什么样的,才配得上显哥哥呢?

起码,容貌要像钟姿表姐那样才行。张令曦的嘴角又弯了弯,眼皮却是越来越沉了。

“哎呀,想不到今儿运气这么好,竟然能捡着满地的珠玉,只可惜是碎的。”一个灰色布衣的小童捧起地上的几块碎玉,不无可惜地说道。

这小童个子小,声音稚女敕,乍看来倒分不出男女,仔细留心一些,皮肤细女敕,举手投足多像女孩。只是身上又穿了件男孩的衣裳,实在让人有些分不出来。

“你倒是眼尖。”另一个高高个子书童打扮的人说道。她一出声,便知道是个女子。

“春晓,我别的看不见,钱在眼前晃地我都快瞎了,我能看不见吗?”。那个小个子的小童颠颠地跑,将手里捧着的碎玉往带着帷帽的女子眼前一晃,道:“,您看。”

那个被叫做春晓的人啪地打掉小童手里的东西,训斥道:“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叫,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小童气呼呼地嘟着嘴,指着春晓对戴着帷帽的女子说道:“小姐,春晓又凶我。”

“好了冬晚,不要贪玩了,咱们还有正事要干。”

小童有些不开心地低下了头,用脚踢那些碎玉。

女子摘了帷帽,露出本来的面容,竟然是钟姿。她在田庄里待得百无聊赖,尚不敢出门,如今竟然带了个帷帽就出来了,还将身边的两个丫鬟带了来。

她盯着脚下的碎玉看了片刻,道:“不对劲儿啊。前头还有吗?”。

冬晚这就来了精神,蹦蹦跳跳地往前跑去,低着头找了半天,兴奋地对着女子挥手道:“小姐,这里还有呢!是头上插的簪子!”

钟姿迈着大步走,接过冬晚递来的簪子,又低头看了看脚下。

“难道这里发生过打斗?”钟姿看着一路延伸的车辙,到了这边就凭空消失,嘴里喃喃地说道。

春晓顺着钟姿的目光看见,哎呀了一声。

“小姐,是不是有马车翻到下头了?”春晓的话提醒了钟姿。

旁边有个干涸了的水渠,到了这段路好像宽了些也深了许多,马车掉下去刚好卡住,又因为树木杂草,让人很难。

“我去看看。”冬晚的语气没了刚才的轻快,她小心地往路沿走了走,伸出脑袋去看。“好像有人!”

钟姿从后头一把拉住她,怕冬晚吓得身子一软跌下去。

钟姿俯身查看了一番,道:“下面确实有人,好像已经昏了。春晓你去庄子上喊人,说这里翻车了,有人被压在下面,让他们多叫几个身强力壮的庄稼汉。”

“小姐,那我呢?”冬晚在一旁着急地问道。

“你在这里守着,我下去看看能不能将马车掀起来。”钟姿说着就一跃跳了下去。

冬晚吓得捂住了嘴巴,那么高,小姐也敢跳。

钟姿她有些身手,下去之后,一面找下脚的地方,一面对上面的冬晚喊道:“你别走开了,说不定一会儿需要你帮忙。”

冬晚对着空气连着点头。

钟姿试着喊人,没有人应,她抬了抬马车,马车纹丝不动。

“小姐,下面怎么样了?不行您就上来吧?”冬晚等的急了,带着哭腔喊道。

“没事,我正在试着将马车抬起来。”

“小姐,您又不是大黄牛,那么大个马车,你就是再怎么使劲,它也不会动啊。你不要在那里做没用的事情了。”冬晚的眼泪就快要掉下来了。

“你好好在上面等着,一会儿不就来人了吗?怎么还哭上了,被压在下面的又不是我。”钟姿一边调整自己的位置,一边对着上面喊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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