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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节 可能你不会听

夏秋醒来的那天是一个无风无云,天清气朗的日子。

的时候烧已经退了,在护士量完体温后,夏河就跟着护士一起去找陈医生了,半天都没回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感觉喉咙干涩异常,嘴唇也好像被什么糊住了,轻轻一动就要裂开似得难受,映入眼帘的又是和上次那样的一片毫无生气的白,白色的天花板悬在上空,好像有好多话要说,可是却一片空白。

看到夏秋醒来,许诚站起来,一张脸猛地凑近,直直地盯着她,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没有了以往的神采,也不再是水汪汪的,眼神里只有着空洞和迷茫,好像隔了很久才终于有了焦点。

“你……咳咳咳……”本想问许诚干嘛,凑得这么近,看着自己,那样子怪吓人的,可是刚一出声,就觉得喉咙发痒,没忍住就咳嗽了起来。

“小秋儿,你终于醒了!!哈哈!!”许诚见到夏秋咳嗽反倒开心起来,往后一退重重地坐回床边的凳子上,“太好了!我去叫夏叔!”说着就要站起来跑出去,跑到门口又返回来,“我去一下,你帮我看着她。”

躺在床上咳嗽的夏秋没看到身边还有一个人,想抬手拍拍胸口止住咳嗽,又两只手上都被各种仪器线牵绊住了,而且右边胳膊还在输血,看到许诚管也不管就要跑出去,想坐起来叫他等等,刚要坐起来,一个人就走近伸手扶了她一把。

“慢点,夏秋。”

男生微低着头的侧脸出现在眼前,脸色像是当初第一次见到他时的苍白,微卷的头发有些凌乱,浓黑的眉毛舒展着,挺直的鼻梁似乎和他温和的性格格格不入显得有些执拗,他的表情并未因此刻的情况有所变化,还是和以往见到他时那样,弯起的嘴角把下巴牵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也上扬着,隔得这么近才突然他右脸上靠近眼睛的部分,有一颗小小的痣。

这是李慕啊……

是李慕啊……

夏秋紧紧地盯着眼前扶起自己的李慕,一时竟忘了咳嗽,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堵在了喉咙,当天晕倒时那种害怕无助难受的感觉好像一下子卷土而来,一波波汹涌在心头,快要从喉咙里跑出来,静静的病房除了心跳监测仪的“滴滴”声,耳膜里充斥的全是自己“突突”的心跳声和李慕近在咫尺的轻微呼吸声。

“李……李慕……?咳咳咳……”刚一出声,嗓子里又开始痒起来,一阵咳嗽比刚才更猛烈了。

李慕赶紧从身边的桌子上的保温杯里倒出一杯热水,一手递给夏秋,一手把病床头摇起来方便她靠着。

“刚刚才换的热水,小心烫,慢点喝。”李慕在病床另一边坐下来,夏秋这才床两边都放了凳子,“感觉好些了吗?”。李慕笑着问了夏秋一句。

这个笑容,是再熟悉不过的笑容,夏秋接过水时看到他的笑脸,一时有些愣神。

喝了口水,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心里那股想要咳嗽的感觉,刚想要回答他,许诚就领着陈医生还有夏河进来了。

“爸爸!”看到夏河在门口刚一出现,夏秋隐忍了半天的情绪喷涌而出,眼眶一红,一行眼泪就下来了,嘴唇止不住的发抖,手也微微轻颤着,刚刚抑制住的咳意又再次袭来,看到夏秋咳着抖着手,李慕赶紧拿走她手里的杯子,刚刚洒出来一点水滴到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上,于是转身去拿纸巾。

许诚见夏秋又是哭又是咳地赶紧走,把她身后的枕头垒起来,然后拍拍她的后背让她顺顺气。

“爸爸,我是不是又让你担心了……”夏秋一边哭着,一边问夏河。

知道夏秋醒来,夏河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一路走回病房的心情都轻松了好多,但一时看到夏秋的样子,不禁也是眼眶一红,喉头轻微地颤抖几下,怕自己一时也跟着女儿哭起来,赶紧弯起嘴笑着走到夏秋身边。

“秋儿,我没担心,我知道你没事,所以一点也不担心。”说着伸手模了模夏秋的额头,一直以来的滚烫已经下去了,触手只有因为她刚才一时情绪激动还有咳嗽出的细汗。

李慕已经清理好被子上的水,重新又拿了纸巾伸手想给夏秋擦擦眼泪。

“给我!”许诚见李慕伸手,从他手里接过纸巾,也不管他一时的停顿在半空的手,拿着纸给夏秋擦了擦眼泪,又从口袋里拿出一直不离身的手帕一把拍在夏秋额头上,“以前没你是个爱哭鬼,怎么现在越来越会哭了,赶紧自己擦擦!”

夏秋被他一拍止住了抽泣,撇着嘴,从额头上拿下他拍的手帕,白了他一眼,瓮声瓮气地说:“我又不是对你哭。”

陈医生见病房里的这一通忙,脸上浮起一丝笑容,看了看护士递的记录表,把听诊器塞进耳朵,走到夏秋身边。

“小朋友,让一让,我要给你的小女友听听。”

这句话是对站在夏秋左手边的许诚说的,其实陈医生是知道许诚是夏秋的哥哥,但是因为许诚总是陪着夏秋来血液科输血,血液科的人都叫许诚是夏秋的小男朋友,所以他也就跟着开了一下玩笑。

但是这个玩笑,却让夏秋身边的两个男生脸色一变。

夏秋自然是羞红了脸,低着头拉起被子让身边的两个人转过身去,给陈医生听心跳。

转的许诚一脸的笑,故意清了清嗓子说了句“我去趟洗手间”就出去了。

而李慕转过身,正好对着病房里的一个大大的透明玻璃窗,早上把窗栏拉了起来,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风景。窗外一颗梧桐长得有些异常的高,斑白粗壮的树干透露着它的年龄,夏天里枝叶茂盛,巴掌大的树叶看在眼里,好像有生命。

江助在夏秋住院的第二天才告诉他这个消息,紧接着是丁慈,何明,还有赵雅琪都带来了这个听起来完全不可置信,却又是那么震慑人心的消息。

夏秋生病住院了,病是贫血性心脏病,是一种一旦不小心,时刻就会死的病。

死?……

这个字真是好遥远,从小到大,最亲密的两个字,就是“学习”,突然一个很简单的单字在脑海中开始回响。

这次真的豁出去了,不管妈妈的阻拦,不管爸爸的不解,不管所有人的目光,从知道消息的那一刻,李慕就不顾一切地冲到了夏秋的病房。

看到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嘴唇干枯,脸上毫无血色,不再像以前那样红扑扑可爱模样的夏秋,心,重重地一沉。

夏秋,我还等着你,我还在等着,还在幻想着,你不能连一个让我等你的机会都不给我,你一定要没事,一定要醒来,学习都见鬼去吧,妈妈也见鬼去吧,为什么现在这个年纪就不可以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呢?为什么爱一个人就是罪恶了?为什么一定要违背自己的心呢?

你醒来吧,醒来,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醒来了,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你。

可是,你会不会不想听了?……会不会只听得到他的声音了?……

本来因为没有风,所以把窗户开了一点让病房的空气好一点,可是中午过后,天色暗了下来,一大片云飘,遮住了烈日,窗外一阵风轻轻钻了进来,撩动了窗边的窗帘,吹进了站在窗边的人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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