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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离间

顾晚晴觉得有点闷了。

自那天发现了碧玺手链后她就再没出过门,生怕因为出去闲逛而错过了与袁授见面的时机,可已足足过去七天,袁授都并未露面。

若不是腕上的手链提醒她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么多天了,就算他曾经回来过,现在也必然已经走了吧?

顾晚晴不死心地又等了一个上午,用罢午饭后,便又出院游走,目的地仍是御花园。

虽然只隔了七天,但时下天气已然回暖,之前只有零星绿色点缀的御花园一下子变得生气盎然起来,不过仍是无花。

顾晚晴到了御花园后看似随意地走,却领着那一群监视的宫人们慢慢得御花园北角移动,这里并无其他植物,只有几棵夹竹桃。

几天前她=.==来这的时候这几棵夹竹桃还未抽芽,现在却已经冒了新绿,顾晚晴也不耽搁,像前几天那样慢慢地摆弄着那些枝叶看,看了没一会,便说要回去了。

第二天、第三天,顾晚晴又来了两次,回到宫中便立即以水净手,又将那些水收集起来,以备后用。

该是差不多了吧?看着屋角那半盆表面无碍的水,顾晚晴琢磨着也是时候该见见镇北王了。

水月庵一事虽然以刘侧妃赐死告终,但袁摄终究是毫发未损,看起来镇北王对他也未见多少猜忌,这种现象可不太好。不过顾晚晴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回来是要帮袁授的,虽被软禁,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正想着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能比较自然地见到镇北王,那边便有太监来传道:“王爷请顾侧妃至御书房一行。”

顾晚晴精神一振,立时收拾整妆,并仔细在那盆水中洗了手,看着自己掌心那对日益红艳的红痣,她浅浅一笑,又重新整过衣裳,模模腕间的手链,这才肃容而出。

从她住的地方到御书房距离不近,顾晚晴跟着那太监足走了两刻钟的时间才望见御书房的朱红大门。

“顾侧妃稍候。”

太监进去通传,顾晚晴这时才轻轻地舒了口气,走了这么久,她的心跳得厉害,又时常有心跳紊乱之感,让她一阵阵地觉得虚弱。

是不是毒性过重了?她想了想,手已不自觉地模到了天医玉,可顿了一顿,她终是又将天医玉收好,这本就是慢性之毒,若没有实际症状,怎能取信于人?

只不过,终究是耽搁得有点久了,毒素在身体里存在这么久,纵然事后可以完全释出,可要说对身体完全没有损害也是不可能的。

虽然明白,她也不是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但只要一想到袁授那日犯病时的凄厉模样,她便觉得,一切都是值的。

等了一会,那太监转出来,“王爷请您进去。”

不得不说,纵然软禁,她这些天来却没受到什么苛待,除了衣食俱应,那些宫人们待她也有礼,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冷漠。

顾晚晴收拾好心情进入御书房内,室内除了端坐于御案后的镇北王外,还有两人,一个是几天不见已然瘦得下巴削尖的袁摄,另一人身着一袭青袍僧装,却很是让顾晚晴意外,竟是顾明珠

顾明珠虽着僧袍,一头柔顺青丝却是丝毫未损,脑后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其余散发随肩垂落,端地清淡出尘,她的气色看上去极好,几个月没见,竟似乎还圆润了些,比之前那般弱质纤纤的造型顺眼不少。此时她正也打量着顾晚晴,目光落至顾晚晴尽数盘起的发髻之上,勾唇笑了笑,那笑容中总似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顾晚晴心生厌恶。

“你来了。”镇北王并未抬头,只听了脚步声便开口,“仙姑,你说吧。”

没留给她行礼的时间,顾晚晴也乐得清闲,不过在听到镇北王的称呼时仍是险些失笑。

仙姑,她还八仙过海呢

顾明珠似乎没见到她脸上的笑意,上前来语笑盈盈地道:“多日未见妹妹,妹妹神采依旧。”

顾晚晴却马上退后一步,笑着道:“仙姑失言了,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怎能与仙姑姐妹相称?听闻仙姑身系江山社稷,这更非我等小民可以高攀的。”

面对她的嘲弄,顾明珠反而笑得更加随和,“说起来我能有今日的声望还全靠妹妹所赐,妹妹切莫与我生份了。”

顾明珠自从担上这“仙姑”之名后,多有京中贵妇前去求福缘,一来二去的,她也造出些势头,原本顾晚晴看中的就是她的人脉,再加上现在的势头,行起事来要方便不少,可没想到,还没和顾明珠见上面,她就送了一份这么大的见面礼

顾晚晴轻轻一欠身,连道不敢,却也不追问顾明珠想要说什么,只是“偶然”间一抬头,对着镇北王皱了皱眉头。

“王爷……”顾晚晴行近了两步,细细地看着镇北王的面色,不太确定地道:“王爷可否能让儿媳一问脉象?”

镇北王一愣,目光有意无意间扫过顾明珠,顾晚晴即时道:“若王爷不放心,可着仙姑与我一同问脉。”

“可有什么不妥?”

顾晚晴摇了摇头,“仙姑医术高绝,一问便知。”

她说得含糊,此时的镇北王却是极在乎身体的,再说他本就信任顾明珠,既然顾明珠在场,他自然是宁可信其有的。

“来吧。”

镇北王将左腕置于御案之上,右手仍拿着奏折在看,可在顾明珠过去按住他的左手手腕时,顾晚晴也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捏住他右手手腕。

“顾氏”

镇北王眉间刚蹙,顾晚晴拎着他的手腕欠了欠身,“儿媳只是验证自己的想法,不会妨碍仙姑问诊。”

顾晚晴与顾明珠一人一边地问脉,很快顾晚晴就松了手,原先微现苍白的面孔重新回复红润,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些,顾明珠则是越诊面色越沉重,最后放下镇北王的左手,半晌不语。

镇北王拧着眉头,“何事?”

顾明珠退回原来的位置,神色复杂地看了顾晚晴一眼。

顾晚晴淡淡一笑,“仙姑超月兑世俗,竟有些话也不敢说么?王爷身体不错,只是中了毒,从王爷的脉象看来,此毒剂量不大,不过累积颇深,应是每日用以毫厘,长时间用下来的慢性毒药,王爷最近是否常有胸闷心悸之症?又常常精神难以集中,极易疲累呢?”

“中毒”镇北王陡然起身,可因为动作过猛,脑中一阵晕眩,胸口竟真如顾晚晴所言堵得厉害,心跳紊乱,没一会就出了一层的虚汗。

待镇北王重新坐下后,顾明珠细声说道:“王爷的确有中毒之象,明珠医术疏浅,未能及时察觉王爷中毒一事,还望王爷恕罪。”说罢,跪了下去。

镇北王面色既黑且僵,不过刚刚的一瞬紧张已然消散无踪,“本王所中何毒?能否查出是从何时开始中毒?因何中毒?”

顾明珠又看看顾晚晴,顾晚晴欠扁地福了福,“仙姑不必看我,王爷对我心存疑虑,怎会信我?一切还是仙姑说明吧。”

镇北王面色一沉,但也没说什么,顾明珠想了想道:“依王爷脉象所看,王爷似乎中了夹竹桃的毒,夹竹桃原料易得,且毒性很强,一片叶子便可令婴孩丧命,可如今王爷只是突感不适,应该是中毒尚轻,不过妹妹有句话说得不错,此毒积日已久,不然服下便已会有所反应,断不会毫无预兆地突现,王爷可彻查吃穿用度,此毒应用极广,既可下于饭食之中,亦可制成粉末,散于空气之中。”

听了顾明珠这番话,镇北王瞥着顾晚晴的目光才微微转开,只是他有面色更为阴冷,周身都散发着森森寒意。积日已久……那便不会是她……那是袁授?也不会,自己身边的人都是效死命之人,绝不会有受人收买这一说,袁授居外已久,也不会是他。那么……还有谁既能接近他,又希望他死?

目光扫过一直置于案头未曾发出的一本奏章,镇北王坚毅的唇角紧抿,刘氏一族虽说得他信任,可自从入京,将边关要事全数交于刘氏一族后,他们已然隐含居功之意,年后更是六七道折子上请袁摄前往戍边,这种时候他除非是傻了才会把袁摄派回去让他坐拥兵权居外不归所以他一直将折子留中未发,直到刘侧妃一事事发,他以此为名召刘侧妃之父刘光印回京,可八百里的加急发出,得回的却是刘光印称病请求暂缓归朝的回应

这还不是想拥兵自重么

如今宣城城破在即,只消大局一定,他便可正式登基,可如果在城破之后他就死了呢?届时刘光印便可自恃兵权拥立袁摄,虽说他心中早已属意袁摄为继承人,可……怎容得袁摄以这种方式逼宫

短短瞬间,镇北王心思三转,视线由顾晚晴、顾明珠和袁摄面上缓缓滑过,最后仍是落在顾明珠面上,“本王的毒暂时无碍是么?”

顾明珠低头称是,“但断不可再重了,否则有伤脏器。”

镇北王点了点头,“你们先出去。”说的是顾晚晴与顾明珠。

顾晚晴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出了御书房,顾明珠随后,二人在御书房前站定,顾明珠心事重重地看着顾晚晴,“想不到妹妹的医术竟已到达如此地步,我与王爷对面多时,却并未察觉他有何异样。”

她的话中很有敬服之意,顾晚晴却哼笑,“所以说,我是天医,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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