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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局势

听顾晚晴断断续续地说完前由,袁授的眉头久蹙不散,很是不能接受地愣了半天,才失笑,“竟然还有这种功效?”

“定是因为这个,才引得你旧患发作……”顾晚晴明丽的面容上蒙着一层灰败,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恐中缓过神来,“你这病是怎么得的?什么时候开始的?开始时症状如何?都用了什么药……”

她一问就问了一串,袁授拍拍她的肩,轻笑,“先擦了眼泪吧。”

顾晚晴不是那么爱哭的人,为她自己,她鲜少哭,再委屈再难受都能忍,可换了叶顾氏,换了袁授,她却怎么也忍不住,恨不能他们的痛苦发作在自己身上才好。

胡乱擦了眼泪,顾晚晴转瞬不眨地看着他,并不让他模糊带过。看着她坚持的模样,袁授考虑良久,低低叹了一声,“这病,是因药物所致=.==。”

“我到边关之前,父王将我带到一处隐秘之地,替我做了半年的特训。”袁授的手臂不自觉地轻轻抽动一下,苦笑,“镇北王世子,自然不能是不识人语的野兽蠢材,但想让一个一无所知的人短短时间内通达人事,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是王爷……给你用药?”顾晚晴不止脸色极差,心里也凉得发寒。

袁授微一点头,“有一种药,名为‘九转灵窍丸’,服用后可使人神清目明精力充沛,唯一的坏处,是服药者难以兴起反抗之力,无论是什么,只要是他灌输的,都可以极快的速度让人接受。”

“居然还有这种药?”顾晚晴简直闻所未闻,这听起来像是**了,可她学习医术这么久,从未在任何书籍中看到过这样的记载,更别提见过。

袁授只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没听说过,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的能力,不也是奇中之奇么?”

顾晚晴默然。

她的能力是很稀奇,可总在关键时刻出岔子,就如现在,她想不通为何会对袁授的病无效,纵然是药物所致,但以他的症状来看,定然是伤了脑中神经,属于内部创伤,她没理由治不了。

而袁授,他说得轻松,可从他病发时的样子来看,只怕每次都是九死一生的折磨

“别想了,所幸现在已找到了保命的药物。”袁授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不烧了,真好。”

顾晚晴看了他半天,还是怔怔的不说话,她知道镇北王冷血无情,但虎毒不食死,没想到镇北王竟狠心对自己的亲子用这种阴毒的药物,为了什么?只为了不让他丢脸么?

还有袁授,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才要计划那件“大事”么?

“刘思玉的事,真的是山贼所为么?”

袁授没料到她突然问这个,摇头道:“自然不是,多半是袁摄派人所为,上次那两件事虽不能彻底扳倒他,但已使父王对他有所猜忌,刘思玉是七王府的人,父王现下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与七王府出现嫌隙,如果袁摄能救出刘思玉,自然是大功一件,并可连带洗月兑之前图谋不轨之罪。”

“那孙将军呢?你有他的把柄在手?”

袁授点点头,“一个于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我们从左东权那里离开的时候,他似乎很不愿意你回来,又是为什么?”这些事,顾晚晴本不打算问,可自她知道了镇北王对待袁授的手段,所有只顾着安稳美满的心思都起了变化,并非她不愿意安稳美满,而是环境险恶如斯,她竟从来不知。无法改变,便只有与袁授并肩做战。

袁授向来明白她的心思,此时只看她目光灼灼不容置喙的样子,便知她心意已决。她的脾气他了解,真做了决定,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既然如此,他也不再瞒她。

“东权不欲我回来掺和这件事,袁摄在军中势力多年,不能一次击倒已在意料之中,他愿意怎么演戏都随他,我身在营外不知其事,将来追究起来,也就是得父王一顿斥责打罚罢了,可我坚持回来,他便明白我是要经我之手救刘思玉,我在军中根基尚浅,只能借用孙将军之力,此时抛出孙将军这个筹码,待得关键时刻,却再用不得了。”

“这么说……东权也是为了你好……”顾晚晴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那联姻之事又是什么?”

袁授一愣,抬眼看向她。

“他口中的联姻,必不是刘思玉吧?”

“这件事你不必知道。”被当面说穿,袁授也只是神情微凝,“只需知道,不会有什么联姻便是了。”

“所以左东权才不愿意你回来,如果你救出刘思玉,与七王府的联姻势在必行,与他人便谈不上了;可若是你视之不理,等袁摄最终救出刘思玉,他们难免有相从过密之嫌,你便有很多理由和机会可以推了她,这样,旁人就有机会了。”

袁授翘唇一笑,并不解释。顾晚晴却是越发沉静了,好一会又道:“如果与七王府的联姻势在必行,那么换一个人又有什么差别?你又为何一定回来牺牲手中筹码来救刘思玉?”

“你不懂吗?”。袁授稍稍敛了笑容,目光淡淡地,“若是对东权,我会说敌之所愿我之所恶,袁摄要做的事,我只要尽力破坏就是;可是对你,我还是那句话,齐人之福我不欲消受,三千弱水,只取一瓢。我原以为已说得足够明白,你也足够清楚,可没想到,你还是不清楚。”

他这是在生气么?顾晚晴微微有些心慌,她垂下眼帘,轻轻抿了唇,好一会,还是把话问完,“我不是不清楚,我只是不知道,你要如何推去这势在必行之事。”

袁授自她身边慢慢坐直身子,目光盯着不远处的烛火久久不语,就在顾晚晴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他说道:“刘思玉的心思我比你更明白,思念着一个遥远的人,是怎样的痛苦折磨,每时、每刻都惦念着他,看到树,会想到他身边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树;看到云,会想到他的头顶是否也是朗朗晴空,这样的感情很飘渺,却也最深刻,刘思玉外柔内刚,必然不肯折衷,她是绝不会嫁给我的,事到临头之时总有办法拖延,到时就算七王府临阵换人,我也已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他说得笃定,顾晚晴却不得不忧,“你又没与她说开,怎能如此肯定?”

袁授看她一眼,“这世间宁为玉碎之人比比皆是,你眼前,便有一个。”

还是生气了啊……顾晚晴一时无话,她知道刘思玉的心思,自然不会担心她和袁授之间会有什么问题,问这些只是为了了解全局。只是她也不怪袁授,为了她,他选了一条更为艰难的路来走,理应需要她更多支持的。

“如今你势单力薄,计划那样的大事想必十分凶险,可有几分把握吗?”。

袁授默默地看着她灼灼不变的坚定神情,心里的不快便少了几分,可她的问题当真难答,想了半天,“现在暗中支持我的一些人中,只有母妃是值得相信的,哈氏亦不会乐于为他人做嫁衣,自然也会全力以待,可其他两股势力却是各有心思,表面上又是父王部属,能给我的实际帮助少之又少,但父王与袁摄性格各有缺陷,我们如今在暗处,如能好好利用使之阋墙,也能多添几分把握。”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你最大的阻碍就是袁摄了?”

袁授笑笑,反问道:“你可知父王为何一直保留着我的世子之位,为何没有另选他人?”

这个顾晚晴早就知道,“不就是为了王妃家的钱财么。”

袁授点头,“可他却对我用药,这种药物固然可使我在极短的时间吸取各种知识技能内成为一个合格的世子,可后症猛烈,若非几位舅舅万里寻药,我现在仍要靠每月一剂的解药止痛,若他当真视我为继承人,怎会对我用这等药物。”说着微顿一下,又笑,“当他得知几位舅舅寻到了血竭丸,又见我很久都未再发病后,失望得要命呢。”

顾晚晴跟着笑了笑,对于镇北王,她是再无什么幻想了,“他这么做不过是想用你来牵制住哈家,袁摄在他膝下二十余年,就算再薄情,也比你这几年时光要好得多,袁摄又多军功,如果王爷不是多有仰仗哈家之处,恐怕早已改立他为世子了。

袁授覆上她的手,“正是如此。”

顾晚晴轻轻长长地吐了口气,这些事袁授不说她又如何知道?只看表面,她还以为袁授深得镇北王心意呢。

“不过,”袁授又开口,“若他登基为帝,那么纵然废了我,这太子之位也未必轮得到袁摄,父王今年才四十多,正是春秋鼎盛呢。”

“所以这便是他们的矛盾了。”顾晚晴会意一笑,镇北王身体康泰,再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若无风无浪,也足够他再多培养几位太子人选了。

“听了这么多,可满意了?”袁授之前的闷闷不乐已全数退去,重新挨到顾晚晴身边来。

顾晚晴淡淡一笑,“凑和吧。阿授,我想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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