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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猫影

许老大以前犯病,我们都是只见他躲不闻猫影。而今天,绝对是我亲耳听到的猫叫唤。我猛的抬头向猫叫声传来的方向望去,一个娇小矫健的身影嗖的一声从走廊的拐角处蹿出来。对方速度太快,我只能看出来是个穿着病号服的病人。

那人躬着身子四肢着地,神态举动跟一只盯紧了猎物的猫一模一样,在走廊里欢蹦乱跳就是不给我们正脸。而许老大则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连头发丝都炸直了,一个劲的往后缩。

我啥时候看见过许老大这么窝囊啊?忍不住就想抓他的手让他稳当稳当。就在我一回头的功夫,许老大啊的一声喊了出来。我却被安澜一推撞到墙上,耳边感觉到一阵疾风略起,那个学猫的人从我身边风驰电掣般的跃过。要不是安澜把我推开肯定会被他撞个正着。

惊慌归惊慌,可我却看清了那个人的侧脸,正是我们刚进精神卫生中心时遇到的那个“西门庆的妹妹西门村”。

西门村对着许老大就扑了上去,许老大反应神速,一闪身干净利索的躲开她的袭击。西门村毫不气馁,小步伐倒腾的滴溜乱转,追着许老大不放,俩人绕着走廊就躲开猫猫了。看着他们闪转腾挪我不禁在心里暗挑大指:这许老大躲猫都躲出经验了,完全能够准确的预判对方的下一步的行动。

许老大和西门村几个回合过后,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传来。从西门村钻出的那条走廊里闪出三四个五大三粗的男护士,一边往我们这边跑一边嘴里叨咕:“这边这边,肯定是这边!快快!赶紧抓住她。”

话到人也就跟着到了。护士们看见西门村正围着许老大呲牙咧嘴的追,赶忙上前出手阻止。这几个护士不愧训练有素,他们分工明确围追堵截,几下子就给西门子摁到地面上了。

西门村趴在地上手指头玩命的扣挠着地上的大理石,两个眼珠子竖成一条线竟然成了立瞳,嘴里发出撕心裂肺的“喵呜喵呜”比叫秧子还像小孩哭,听得我浑身上下鸡皮疙瘩蹦起老高。

护士们扳着西门村的胳膊迅速给她套上了一件约束衣,将她的手脚束缚起来无法挣扎。其中一个护士抬头问我们:“没伤着你们吧?”

我一心想快点离开精神卫生中心,程小波那边还替我们担着事呢。于是也顾不上许老大有没有事,便连忙回答:“没有没有没有,就是吓了一跳。”回头再看许老大小脸煞白惊魂未定,也没说出话。

那护士见我们并无大碍,客气一句:“不好意思啊!这病人突然就发病了,我们没看住……”

我呵呵一乐笑得特别假:“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说完就和安澜一起拖着许老大朝大门口方向走出去。

回到车里我不免长叹一声:这一趟又白跑了,除了多遇到个冤家对头黄乾泰以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而且黄乾泰实在太不讲理,居然口口声声说的好像窟窿山的黄鼠狼子是受害者一样。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们躲还来不及呢!

本来还能在那个半路杀出来的条帚疙瘩身上打听出一点陆思玲的消息,怎奈条帚疙瘩刚出场就壮烈,一点沟通的机会也没给我们留下。

看情况,条帚疙瘩应该是陆思玲派来的帮手,给我们带话说让我们明哲保身。至于她是怎么做到的,我**凡胎的还真猜不出来。我不怀疑陆思玲有从刑警队全身而退的能力,但她八成不知道三天之内时斌的命就要不保。虽然我也乐意赶紧找个地方给自己藏起来,可保住时斌的性命才是我现在的当务之急。

不过所有我能想到的线索都断了,已经在我脑中形成的设想所缺失的那个环节也始终得不到验证,此时此刻我坐在车里开始迷茫,我究竟应该往哪里去呢?

我正在这惆怅呢,兜里的电话响了。掏出电话一看,是我老板。本来想直接挂断,可习惯性的给接了起来。老板问我:“陈总,你现在在哪呢?”

我犹豫了一下挺为难:“这个啊……您有什么事吧?”

老板也不磨叽:“没什么事,我就是告诉你一声,电梯的事处理结果出来了,跟咱们没啥关系,全是物业的责任。”

听到从听筒里传来的声音,我把刚要悬起来的心又给放下了,嗯了一声没接下茬。老板又问了我一句:“我就想问问你,咱们卫生间的酸菜缸是怎么回事啊?我问他们他们都说不知道。”

我说:“老大,您就当个笑话听。那是房东想吓唬我们,趁着晚上挪来装闹鬼的。不用管它,直接扔了就行。”

老板挺意外:“这房东怎么这样啊?”

我苦笑着:“房虫子嘛,啥样人没有啊。”

我能听出来老板给我打电话绝不是问酸菜缸这么简单,他话风一转,说的还是比较委婉:“陈总啊,刚才又有警察找我来调查你了。我给摺过去了,你看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要是以后再有警察找我,我也知道该怎么替你说话。”

他的委婉让我不知如何应对:“老大啊,我现在真不太方便。但我肯定没干有损公司的事,请您相信我!”

老板沉默了一会,冒出一句:“那好吧,公司那辆面包车你先开着,什么时候有空麻烦你给送过来一下,你也知道,公司每一个配置都是有专用的。不过不用急,公司这边不急着用。”

我当然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硬着头皮答应下来,随手挂断了电话。安澜眨着大眼睛看着我问:“你老板?”

我点点头,挑着好的消息跟她说了一嘴:“告诉我公司电梯伤人那事解决了。”

她的五官都要拧在一起了,哭丧着脸说:“我老板的电话我都不敢接啊!”突然,安澜想起一件事,“外甥,你一说公司我想起来了,咱们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墙上渗出来个电话号码?”

我一愣:“啊!对啊!”

安澜问:“那你打了吗?”

我一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那个神秘的邻居告诉过我要把那个电话号码记牢。现在想想,上午再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他最后留给的手势,不也是在提醒我给他打电话吗?

这两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出的太多了,搅得我的脑子像一团浆糊似的。我不知道有人特意留给我这个电话号码有何用意,不过这个人肯定完全掌握了我的行踪。想到这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难道我一直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中?可转念又一想,事矣至此,再坏还能坏到哪去?打个电话我又不吃亏,万一有线索我就是赚的!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被我存起来的电话号码,电话屏幕上显示的是天津移动,看着这个地名我心头莫名一紧。电话响了七八声,我静静的听着,奇怪的是,我居然一点也没有着急,似乎有个声音在告诉我,这个电话一定会有人接。

终于,电话里的呼叫音停止了,听筒那头没有人说话,但我听见了若隐若现的呼吸。我同样以无声和对质着,就连车里的安澜和许老大也能感觉出气氛的凝重。突然,电话的那边传来一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呼救:“斌……是你吗?斌……你快来救救孩子!快来啊!”

不知道我听到这个声音之后为什么会如此淡定,情绪连一丝一毫的起伏都没有,甚至不慌不忙的打开了手机上的免提,以便安澜和许老大可以一起听见。

那个女人的呼救声变成了绝望的痛哭,我只能断断续续的从哭声中听到几个字,那就是“斌”,“救命”,和“孩子”。

女人的哭声渐远,成为了背景。电话那头终于传出了两个字:“西塔。”便被挂断了。

西塔——听到这两个字的一瞬间我便把车子打着了火。无论如何,有地方去也比毫无目标要强一万倍!

就在车子刚刚起动的一霎那,一个人突然从天而降摔到了车前盖上。我差点没吓死,心脏好悬从嘴里蹦出来,本能反应的一脚闷死了刹车。安澜的“妈呀”和许老大的“唉我去”同时月兑口而出,可是,我听的最清晰的,居然是一声“喵——”

那个人掉在机器盖子的姿势一点也不狼狈,甚至有一丝飘逸。她四脚着地弯腰弓背,一张脸孔正对着车前风挡玻璃。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在走廊里拦截我们的西门村。

她挥舞着上肢疯狂的挠着玻璃,发出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吱呀声音。挠了两下,见没什么效果又伸手死命的砸,砸着整个车子都跟着震。

我一看要是再让她砸几下,保不齐风挡玻璃就能让它砸碎。我顾不了许多,挂上倒档一脚油门车向后驶去,把她从机器盖子上掀了下去。可她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执着,在地上打了个滚又朝我们的车冲了上来。

我为了躲她倒着车画了半个圈,再倒下去非撞墙不可。估计许老大,这几天是真被猫吓得够呛,坐在后座不顾一切的向前探着身子指着西门村大喊:“撞死她!快撞死她!”

安然拽着副驾驶上的扶手,斥责道:“大光你别听他瞎喊,不能撞!那是个大活人!”

许老大执着依旧:“唉我去!它不是人,它就是只猫!”

他俩这么一争,倒把我给争迷糊了。因为我看到的却是一只猫的影子,趴在一个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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