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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六章、耷拉眼儿

一颗大白菜,牵扯出后面有如乱麻的破滥事,其中还有几桩血案。我想《蝴蝶效应》那位编剧是没跟贾丽娜请教过,如果他知道了贾丽娜的这些事迹,肯定会写个姊妹篇——《白菜效应》。

我坐在沙发里胡思乱想,贾丽娜还在继续说着:“吴昆鹏找的那个养小鬼的人,应该是把小鬼养到一半反悔了,买了白菜想给小鬼净毒,被任成山发现了。以我的了解,任成山不是丧心病狂的疯子,只要达到目的,一般能不闹出人命也不愿意闹出人命。既然下这么狠的死手,肯定是因为那个死鬼有了什么任成山了不得的把柄,才唆使黄坤泰让吴昆鹏去杀人灭口。那天我去晚了,好多事情没看着,所以今天才想找吴昆鹏问问。不过可惜,吴昆鹏说的有点少,我还是没全弄明白。要是知道的再多一点,说不定可以找到对付任成山的办法。”

我很奇怪,问:“任成山虽然长生不老,可他不也就是个凡人吗?有那么邪乎吗?张康也跟我说过一个对付任成山的计划,我听着还不错。”

贾丽娜摇摇头:“那不一样,张康保的是班,我保的是墨。任成山恨墨匠门恨的不得了,肯定会出绝户招。我不知道张康是怎么找你商量的,但他的计策顶多是把任成山撵出班门儿,跟墨家没关系。大光,你说我猜的对吗?”

我琢磨了一下,是这个理:“嗯,娜姐说的**不离十。”

贾丽娜微笑道:“还是的呀。”笑完又叹口气,“可惜啊,再多问出几句就好喽。”

我突然灵机一动:“哎,娜姐,要不我找个警察问问这案子是怎么回事吧,警察知道的细节,肯定比一般人多啊。”

贾丽娜同意了,但没抱太大的希望:“行,那你帮着问问吧。”

我拿起电话给王梓涵打过去,电话一接通,她居然劈头盖脸的叫了一声:“爸,你干啥啊这点打电话。我开会呢,不回家吃饭了。”

她给我叫懵灯了,我怯怯的问:“你咋叫得这么客气呢?”

王梓涵显得十分不耐烦:“唉呀爸,你有啥事赶紧说,我先记着,一会开完会我给你回过去,行不?”

我瞬间明白,她此刻不方便跟我讲话,这是在同事面前打马虎眼。于是飞快的说:“铁西小六路,有一桩酸菜缸的碎尸案,你能不能帮我查查是怎么回事?”

也不知她听没听清,匆匆留下一句:“行,我知道了,等开完会我再给我妈打电话。”说完就急头白脸的挂了。

撂下电话我对贾丽娜说:“娜姐,找完人了,咱先等着吧,希望能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贾丽娜像个大姐姐似的和蔼的点点头:“行,大光,你也休息吧。对了,我听你那个姓许的大哥说你落枕了,严重不严重,现在还疼吗?”

我哈哈一笑,转转脖子:“还有点疼,不碍事。中午小玲帮我按了按,她手法不错,挺有效的,现在没啥大问题。”

贾丽娜伸手掐掐我的脖颈,登时痛得我呲牙咧嘴,她嘴一撇:“就这还没问题呢?你躺下,姐再帮你揉揉。正骨的手法我也会,快治快好,说不定还有多少事等着咱们办呢。”说着让我平躺在沙发上,用她的腿当枕头。

虽然她年纪不小了,但毕竟是个女人。我还是不好意思:“姐,就别麻烦了。”

贾丽娜俏皮的揶揄我一句:“唉呦喂,别看你岁数不大,人还挺封建。别装秀眯了啊,跟姐那么见外干啥?姐说了,冲你娜姐娜姐的叫,以后就拿你当个亲弟弟。反正我家现在也没什么亲人了……”

她都说这到个份上了,我也不好再推月兑,于是便躺在她腿上。她捧着我的脑袋,问:“你脖子上这牙印是谁咬的?”

男人都好吹嘘自己身上的伤疤,好像伤疤是代表英勇的军功章一样,我也不例外,摇头尾巴晃的说:“吴昆鹏咬的呗!头一回见他他就送我这个见面礼。哦对了,那天黄坤泰上了他身,应该算黄坤泰咬的。”

听我又一次提到吴昆鹏,贾丽娜还有些伤感。她没说话,安静的替我放松着脖子上的大筋。我干脆闭上眼,任凭她的指尖在我的脖颈和肩膀上游走,很舒服。

贾丽娜一门心思的帮我推拿,我闭着眼睛开始合计她说的大白菜与养小鬼的事。养小鬼我真心不懂,合计不出个三六九,但大白菜能净鬼的事我还真听说过。那是我姥儿给我讲过的一个故事,也就是过去发生的事。

前面番外里说过,我姥儿的老家在冀中平原,抗日战争时期是敌占区。冀中的敌占区——由其是农村——跟被日本鬼子占领的东北特别是东北大城市的情况不太一样。

小日本子的侵华计划里有条共识,宁愿放弃日本本土,也不放弃伪满洲。所以他们对东四省的大中型城市更多的是进行战略性建设,而非南京大屠杀那样的大规模破坏。如今在我们市依然存在的不少日本建筑就是证明——虽然也有类似“七三一部队”和抚顺平顶山惨案一类灭绝人性的军事行动,但对于工业重镇,日本鬼子的狼子野心只有四个字——奴化统治。

而当时的中国老百姓正如鲁迅先生在文章中沉刻剖析过的,骨子里充满两种意识形态:想做奴隶力而不得,才奋起反抗争取一个成为奴隶的机会的不安全感,以及暂时坐稳了奴隶的满足感。

作为一个东北人,每每提及这些沉重的话题虽然也会觉得耻辱与心痛,但不得不承认,伪满下的东北城市居民的确大多浑浑噩噩的沉浸在暂时做稳了亡国奴的满足感中。

我个人认为,这也是除了政治和个人性格因素以外,少帅张学良没放一枪就撤出东北的原因之一——实在没有井冈山那样赤贫的群众抗日基础。当然,这都是我自己的胡乱揣测,任何教科书也没类似的分析,说得对不对,看官们别见怪。

而冀中平原的农村则大相径庭,那是刀枪见红的战场,日本鬼子烧杀抢掠无恶不做,祸害惨了中国人。

我姥儿那时候还小,好多事她也记不太清,只记得跟着大人整日东躲**。但唯有这件事,她至今记忆犹新。

她们庄子出过一个大汉奸,名字我姥儿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他两只眼睛外眼角都向下耷拉,所以有个外号叫耷拉眼儿。别看耷拉眼儿出身农村,却是财主家的纨绔子弟。念过书,在日本留过学,会说日语。

负心多是读书人,小日本进中原,他头一个当了汉奸,每天歪带帽子斜瞪眼,挎支盒子炮耀武扬威。日本鬼子实行三光政策,见人就杀、见粮就抢,还绕世界找女人以泄他们的兽欲。耷拉眼儿从小在这一片庄子长大,地形很熟,成天就给鬼子兵带路,带到的地方就像过蝗虫一样一片凄凉残不忍睹。

我姥儿庄子上有一户姓薛的人家,老薜头儿外号薜老绝户,因为他和老伴生了七个姑娘没儿子。耷拉眼儿趁夜领着一小队鬼子兵模进老薜家把他们家那七个姑娘一个不剩的全给糟蹋了。糟蹋完不说,临走的时候还一个个拿刺刀挑死。

鬼子走后,薜老绝户在自家当院挖了个坑,把七个姑娘埋了,然后上吊自尽。没过多长时间,老薜家的院里,居然长出七颗大白菜。当然,只是传说这白菜是凭空长出来的,其实是有人故意栽上的,不过到底是谁栽的,现在已经无可考证。但可以肯定的是,栽白菜的人是为了化解这七个可能化成厉鬼的冤魂。

后来,有人看见七颗大白菜便拿回家里吃,切开之后白菜哗哗往外冒血,这个事,就在当地老百姓的口中越传越玄了。

抗战胜利,日本鬼子夹着尾巴滚回老窝,人们开始收拾这些汉奸卖国贼。当地村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让人提起来就恨得牙根痒痒的耷拉眼儿,也没有正经审判,庄子上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为平民愤直接给耷拉眼儿判了极刑,自发组织村民们把耷拉眼儿给刺了。这个刺字说的轻松,其实在大家的口中,剌就是把人绑起来一片一片割肉,说白就是剐,更文化的说法叫凌迟,由本庄的屠户操刀。

刺耷拉眼儿那天人山人海的聚集了附近很多村民。耷拉眼儿这小子别看给日本人跪舌忝,但面对中国同胞死到临头还挺硬气。任凭刽子手一刀一刀割他的肉,咬着牙硬是一声不吭。

最后,血都快流干了,他才抻着脖子喊一嗓子:“你们就看我乐吧,你们等着,老子活着时候祸害你们,死了以后一样祸害你们!老子不去托生了,以后化成厉鬼,把我今天的肉从你们身上一块一块的要回来。”说完脖子一歪咽了气。

那时候老百姓还很迷信,人如果在死前发下这样的毒誓,说死后要化成厉鬼为祸乡里,大家都挺害怕。于是,就找了个先生出个主意。先生的主意就是让人把大白菜放在耷拉眼儿脚下接他流下来的血,然后曝尸三天,等血肉都干了,他就没法化成厉鬼闹人了。

这方法到底有谱没谱是真是假也没人较真,反正耷拉眼儿死了也就死了,再往后也没听说他闹妖的传闻。只是我姥儿家住那庄子黄鼠狼子一直闹得凶,以后有机会在番外里再说吧。

想着想着这些传说,我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

睁开眼睛,外面早已经黑天。我还躺在沙发里,贾丽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安澜和陆思玲那间屋里休息了,客厅里就剩我自己。

我五迷三道的接起电话,只听见王梓涵像被踩着尾巴的耗子一样激皮酸脸的尖叫起来:“陈光!你老实跟我说,下午我离开你之后你又干什么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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