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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房虫子

“啥玩艺儿?酸菜缸?”我差点没从沙发上蹦起来,“在哪呢?”

安澜被我过激的反应吓一跳:“你办公室的东西你激动个啥劲呀?在厕所里呢。”

我几步跑到卫生间的门口,向里面看去。只见在洗手台旁边四平八稳的摆着一只巨大的酸菜缸,缸口被整张塑料布蒙了个严严实实。白天我一公司的人打扫卫生时也没看见有这个东西在这,现在,它是从哪冒出来的呢?

一股恶心的味道飘了出来,有点酸但更多的是臭,臭的又不是很直接,是带着一点辛辣的臭。我实在形容不出这种嗅觉。

我仗着胆子上前一步用脚踢了踢缸底,一点反应都没有。这个小心翼翼的举动把安澜给看糊涂了:“你干嘛呢?有病啊?”

我没搭理她的揶揄,谨慎的注视着面前的酸菜缸,说:“咱俩最好别在办公室里呆着了。”

安澜被我说的莫名奇怪:“为什么啊?你是你带我上这来的嘛……”

话没说完,酸菜缸里传来一连串咕噜咕噜的动静,有点像闹肚子时的肠胃反应。我的心随着这串声音猛的一揪,下意识的退出了卫生间的门口。可眼睛,一秒钟也没离开。

缸上蒙着的塑料布用肉眼不易发觉的速度慢慢向上鼓起,跟那天我和李老二一起来时看见的差不多——或许是我幻想和李老二来的那天——估计用不了多久,塑料布就会被里面涨起的气体给炸开。

霎时间,碎尸、闹鬼、密室等一系列听说过的关于这间房子的传闻一起涌向了我脑海当中。现在的我,不是怕遇上鬼,而是经过这一晚的起起落落,实在没有心思与精力再与任何人或者不是人的东西周旋了。

安澜也感觉到了屋子里荡漾的诡异气氛,她拉了一下我的胳膊,轻声问:“现在就走吗?”

我严肃的点点头,转身就往大门口走去。可我的脚跟还没有站稳,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模到门把手上,铁门的另一边居然响起了敲门声。

“当当当,当当当”,敲门声不紧不慢,响了几声之后便不再继续了,仿佛敲门的人清楚屋里的人肯定听到了动静,也猜到了敲门者是何许人也,只等着里面的人来开一样。

我把马上就要拧到门锁的手缩了回来,回头看了看跟在我身后的安澜。安澜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严肃的面孔,没有出声。我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见安澜会意的点头,随手把屋里的灯都关上,才掀开了遮挡门镜的铁叶子向外看去。

透过门镜和走廊里声控灯的光亮,只见一个鬼鬼祟祟的矮胖子,手里拎着两只硕大的黑色方便袋站在我的门口。

我没有轻举妄动,趴在门镜上继续看。胖子也很耐心的等在门口,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大约过了能有一两分钟,胖子好像有点忍不住了,他又敲了敲门,还轻轻的喊了两声:“老万,老万?你干什么呢?快开门,一会这点鸡血干了。”

老万?会不会他口中喊的老万就是租我房子的那个时斌的同学——万哥。听门口这胖子的意思,万哥现在应该在屋里,可租金都给他点清了,他还来这干什么?莫不是他趁我没来得及换门锁这档口想溜进来偷点东西?但我和安澜进屋的时候没看见万哥在里面啊。难道是他听见我的开门声藏了起来?

可鸡血干了又是什么意思?谁能大半夜的拎两袋鸡血上这来串门啊。

突然,我脑子里灵光一现,隐约猜出来是怎么个情况了,不由得气不打一处来。我强按下火气,对安澜指了指开门的把手,做了一个拧动的意思,将另一只板成了一把手刀,狠狠的朝空气中劈了一下。暗示她,一会我会打开门,放外面那个胖子进屋,让安澜帮我一块将胖子拿下。

安澜立刻明白了我的意图,回给我了一个没问题的手语。

我点点头,把右手轻轻搭在了门把手上,轻轻一拧,将门往里一带,打开了一条缝隙。

胖子一点警惕性都没有,他提着袋子见门开了,侧身靠在门板上用**一拱,半个身子就探了近来,嘴上还说:“你干什么呢?老万,磨磨蹭蹭的这么老半天,一会鸡血干了,洒地上就不像了……”

说是迟那是快,安澜一把拽住了胖子的手腕子,用力往里就薅。胖子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妈呀了一声,踉跄着顺着安澜的力量跌撞进了屋子里。

单论身形,比蛮力安澜肯定不是胖子的对手,估计把我搭进去也够呛是个儿。不过安澜胜就胜在抓了胖子一个促不及防,脚下又使了个绊,胖子一个狗啃屎便摔了个大马趴。

我一看安澜干脆利落的将胖子放倒,不留给他任何反扑的机会,恶虎扑食冲上去,一腿跪在了他肥厚的背上,另一只脚支撑身体,丁点保留都没有的照着胖子嘟着肥肉的后脑勺狠狠砸了两拳。

本以为胖子会挣扎,没想到他根本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连着哎呀了两声就开始求饶:“别打了,别打了,我服了,祖宗哎,别打了!”

我一看他这么没出息,举起的手便没有再落下,而是把他的手腕反剪在背后,厉声质问:“你是干什么的?”

胖子的声音都透出了哭腔,也不知道是懊恼还是悔恨的语气抱怨道:“我早就说了这样干不行,太缺德,谁也不听我的啊。你看看,你看看……”说着,还用大脑袋狠狠的砸了两下地面,“大哥,大哥,我不是主谋,我就是个打工的。我要是不这么干老板就炒我鱿鱼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没上过学又吃不了苦,让老板炒了我这一家老小都揭不开锅了。大哥,你就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这也是第一次!”

看着胖子语无轮次的告饶,我心中不免一阵暗笑,就这点出息还跑出来算计人呢?未免也太不专业了。

安澜见胖子没打就彻底服了软,轻蔑的哼了一声,问我:“他是干什么的?三更半夜的敲人家门?”

胖子一听,赶情刚才把他拽进来的是个丫头,努力扭过来半张脸,想看看安澜长什么模样。我以为他想挣扎,又用力掰了掰他的手腕子,恶狠狠的问:“说!你是干什么的?大半夜的在人家门口,你是想偷还是想抢?”

胖子嘴里发出了一连串“唉唷”,脸又朝回了地面,屈委的回答:“我……我不是想偷也不是想抢,我就是个房虫子!哎呀妈呀,借我个胆也不敢啊!”

我手上又加了把力道:“不说实话是不?挨打没够是不?”

在我盘问胖子的时候,安澜去把门锁好,又打开屋里的灯,回身蹲在胖子面子,把手里的关节按的咔咔作响,故意弄出一副流里流气的嗓音帮着我问:“说吧,你是来干嘛的?要不我打电话把警察叫来再问你啊?”

胖子一听叫警察,马上痛苦的哀求起来:“别别别,别叫警察。我身上有钱,都给你们,你们千万别叫警察,求求大哥大姐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我心里苦笑,就是让我们找警察,凭我和安澜现在这个处境我们也不敢,你胖子充量就是个夜闯民宅,我俩可不一样,人命案子可在身背后背着呢。我一声冷笑,虚张声势:“你咋那么多废话呢?我问你是干啥来的,你说是不说?你是老老实实说,还是我削你一顿再把你送派出所让警察问你?”

听到这些,胖子知道赖不过去了,叹了一口气,把所有事情都交待出来了。

原来,胖子姓常,人称常胖子,和时斌的同学万哥合伙开了一间房产中介。两人一起收了这套死过人的房子,起初没想到将房子租出去,只合计着转手导给一个冤大头,挣点中间的差价。

可人算不如天算,哥儿俩连蒙带骗的找了好几个买家,眼看就要忽悠成了,都在最后时刻听到了关于房子死过人的消息,放弃了交易。

人家专业的房虫有时间和财力慢慢炒房,可他们两个小门小户的哪有那个实力。当初全是因为这房子实在是低于市价才咬牙出的手,眼看房子砸手里了两人的心一天到晚火烧火燎的。

后来这哥儿俩一算计,这房子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先租出去吧。两人怕房子死过人租不上高价,就写了一个明显低于市价的价钱挂出了牌子,没想到当天下午就来人交了房租签合同,把房子租下来。

租房这人也多少有点缺心眼,才住了一天,就听邻居说这房死过人,说啥也不租了。找到常胖子和万哥,非要把房子退了,哪怕只退一半租金都行。

把这人打发走以后,常胖子和万哥一天就挣了半年的房费,这个买卖真是值得干的过,心里那叫一个美。房子也不急着出手了,等有合适的买家再说。没买出之前,一心憋着想骗人租房钱。

其实这房子也有邪的地方,后来陆续又来了几家人,也不知为什么莫名其妙住了一晚也都搬走了,有的连房费都不计较。

这栋别人眼里的凶宅便成了常胖子和万哥手里的摇钱树。直到租给了我当办公室之后,常胖子给万哥一顿数落,说做办公室晚上也没有人住,就算那房子里有鬼它闹谁去啊?我们要是一直占着这房子办上公,他们的财路不就断了吗?

万哥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心里后悔万分,便和常胖子一起商量个主意,趁晚上走廊里没人,我们还没换锁之时,照着碎尸案的现场传说搬上楼一口大酸菜缸,往缸里倒了点臭豆腐烂泔水什么的,用塑料布捂上。

常胖子还觉得不够,回去把家里一只老娘当宠物养的鸡杀了,灌了鸡血,又在楼下拣了两袋子垃圾,想一起洒在屋子里,等我们早上来上班之后好以为晚上闹鬼,吓我们退房。可没想到,被我和安澜逮了个正着。

我声色俱厉的质问常胖子:“都说了吗?没跟我瞎掰?”

胖子的脑袋都要沉到地板下边了:“真没瞎说,你就饶了我这次吧!”

我一点没放松口风:“那姓万的那个呢?他跑哪去了?”

胖子老老实实的说:“老万一直在屋里啊,他整那口酸菜缸呢啊?你们……你们回来没把他堵屋里啊?”

安澜呵斥了一声:“堵个屁,就堵着你一个!”

胖子更屈委里,嘴里咒骂道:“这个玩蛋玩艺,你跑了你到吱一声啊……”

可他还没抱怨完,卫生间里突然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常胖子,我要被闷死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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