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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墨匠

人的名,树的影。楚昭王对这位远道而来的墨翟也是礼尚有加。墨翟见到楚王,便开门见山的问了一个问题:“大王陛下,小人认识一个人,本来乖坐的马车特别华丽,可他看见邻居乘的破车就想偷到自己家里;他总是穿很名贵的衣服,可看到别人穿的碎布麻衣也想去偷;明明每天吃着珍馐美味,见到穷人的碗里的粗茶淡饭还是忍不住要偷来尝尝。请问大王您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楚昭王觉得挺有意思:“先生认识的这个人肯定是患了偷窃病!”

墨翟不置可否:“楚国土地绵绵不止五千里,而宋国只是弹丸小城,这像不像是破车和好车的比较呢?楚国的风景名胜云梦泽中珍奇异兽天下无双,长江汉水鱼鳖虾蟹不计其数,而宋国只是个鸟不拉屎鸡不下蛋的穷地方,不就是美食与糟糠的差别吗?楚国四野风调雨顺林荫密布,宋国百里赤地一片荒芜,狐裘锦衾同粗布麻衣的区别也不过如此吧?所以小人认为,大王现在派军攻宋,无疑和这个得了偷窃病的人没什么两样啊。”

楚昭王恍然大悟:“墨翟先生果然名不虚传。先生之志本王领教。”

站在一旁的鲁班轻轻咳嗽了两声,提醒楚王小心,不要钻到墨翟设计好的圈套里。

楚王心领神会,便故意说:“公输大夫已经给我造好了云梯,而且孤已发下出兵诰令。君无戏言不得反悔。况且我大楚兵强马壮,一举拿下宋邦不费吹灰之力,先生也就不必再为我大楚多虑了。”

哪料到墨翟微微一笑,轻蔑地回答道:“君虽千虑,恐必有一失。想必大王对小人平日一贯所为也应略有耳闻。若大王一意孤行攻打宋地的话,那墨翟必然尽全力助宋。”

说到这里,楚昭王的脸色阴沉下来。鲁班忍不住站出来说:“先生大名不才略有耳闻。可先生无权无兵,无城无势,在我大楚精兵面前,不过螳臂当车吧?”

墨翟微微一笑:“公输先生如若不信,你我二人可以在楚王面前当场较军。”

于是,两个人便在楚王宫殿前摆下了沙盘。墨翟解下袍带当作城墙,拿出随身带的笔当做兵器。鲁班曾悉心设计过许多种攻陷宋城的巧妙方法,却被墨翟在谈笑间一一化解,就连引以为傲的云梯,也在墨翟竖起的一快木板前无计可施。两人斗了几个时辰,直到鲁班攻城技穷,墨翟守势仍旧是绰绰有余,看得楚昭王目瞪口呆。

鲁班不得不服输了,但是他却阴险的暗示墨翟:“先生虽然才资聪颖,但在下已有了对付先生最好的办法,只是我现在不说……”

墨翟毫不示弱:“在下也知道公输先生想要怎么对付我?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言……”

楚昭王听的一头雾水,急得在宝座上连问:“两位先生到底是何用意?”

墨子听到楚昭王发问了,开口解释道:“公输先生的意思很简单,他就是想让大王在今天把我杀了,杀了我之后就没人帮宋国守城了。可在下有三百学生,现正在赶往宋国的路上。这三百学生无一不尽得我真传,其中不乏能征善战之辈,也也大有能工巧匠之士。如若大王今天杀了我,也不可能杀尽我天下的墨家子弟。反而更能激起他们为在下而生的复仇之志,最后将是如何结果或许就不是墨者助宋这么简单了。”

墨翟的话让楚王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久楚王才终于心有不甘的说:“既然如此,看在先生面上孤就不再攻打宋国了。”

就这样,墨翟成功的化解了一场战争,却也与心怀嫉恨的鲁班结下了冤仇。虽然鲁班攻宋的希望破灭,可他并不甘心,变本加厉的发明建造行军打仗的军械,想看看墨墨翟到底有多大本事,又能化解多少场战争。

胡师傅讲完,得意扬扬的等着我们夸他见闻广博。没想到不识风情的时斌但一下戳穿了故事的出处:“这个不是《墨子公输》里的故事吗?”

胡师傅瞪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讲自己的:“都说鲁班是能工巧匠。其实跟墨子比,那是九牛一毛!鲁班愿意用三年时间做出一个会飞但是没啥大用的木头鸟,而墨子更愿意用一天的时间去做一辆能拉重物的车,这就是墨子比鲁班强的地方!”

时斌连连点头:“对对对,胡师傅说的有道理。这个鲁班他也什么学术政治上的成就也没有,他只有当木匠这一门手艺。所以,就容易被人记住。墨子可不同,他不光是发明家,还是科学家思想家等等一大堆家。可能由于别的地方贡献太突出。所以被人们忽略了他还是一位优秀的木匠。这种事情很正常啊!胡师傅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我虽然开着车但也被胡师傅的讲述吸引进去了,一边把着方向盘一边问道:“胡师傅,您讲的这个故事。和您刚才说的鲁班是木匠门的仇人有什么关系啊?”

胡师傅不以为然地说:“你着什么急啊?我这不还没讲完呢吗?早年间,天下就压根儿没有木匠这么一说,那个时候都叫工匠。只不过,木头是一种比较好加工的材料,而且比铁啊石头之类的都轻便,所以木头这种材料被工匠们用的地方最为广泛,墨子的传人和鲁班的传人也都愿意用木头做成器物。鲁班的传人,给自已定的称号很少人听说过,叫班门,就是班门弄斧的班门。班门里人数特别少,不过好像现在也没有失传。他们专门做一些没用的东西来给墨家的子弟找麻烦。而墨家的弟子,则称自己为墨匠。墨和木发音很像,墨匠们又总是和木头打交道,久而久之,就讹传成了木匠。所以现在的木匠都忘了自己的是谁的徒子徒孙,反而认了那个专跟墨家做对的鲁班成了自己的祖师爷。你们说糊涂不糊涂?所以你们叫我活鲁班我能不生气吗?”咽了口唾沫,他又接着说,“其实啊,现在的木匠们大多都是没师父或者连师父也不是真传的,真正拜在墨家门下的木匠们也并不比班门的人多。我跟你们讲,什么打家具铺地板只是木匠活儿中最细枝末节的东西,木匠为了吃饭才干这些下九流的活。就连班门的老祖宗鲁班也是这么认为的……”

时斌在一旁听得特别高兴,手舞足蹈的大叫:“对!对!胡师傅说的对。我听说《鲁班书》里面记载的木工技巧也是不多的。里面讲的大多数内容其实都是什么分星定局,炼丹修仙和风水秘术的法子……”没看出来他还挺博学。

胡师傅几次三番被时斌打断了话头,不乐意了,:“就你小子话多?你知道的事儿挺多呗?你知道的多,你也没见到过我们墨匠门里的真正手段!”

本以为胡师傅能继续吹嘘他的绝世手艺,谁知道,他将头一歪闭上眼睛不说话了。就连安澜问他是不是传说中的墨家弟子,他也不理不睬,不置可否。

唉!真是个怪人。可我印象中也没有谁的性格这么古怪啊。我确信,我一定见过他,可是又是在哪儿呢?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钟,这一大圈的折腾后就不算早了。今天这儿活,不知道是胡师傅打算贪黑干,还是踩踩场子明天再动工?

终于开到了那个奇怪的男人所住的居民小区,小区的大门口写了三个金灿灿的大字——望江苑。这时我才突然想起来,我有一个朋友就在这个望江苑的社区里面工作。据他说:这个社区,虽然名字起的波澜壮阔,好像里面盖的全是豪宅似的,其实知道内幕的人都清楚,这片社区是我们市建得最早的一批特困安置房。里面住的,有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低保户,其中不乏精神残疾的病人。

车子开进了大门,小区里冷冷清清没有一点朝气,偶尔看到几个人也都年事已高。我们按照这个男人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他登记的单元,四个人鱼贯往他家的门口走去。

胡师傅带着一个挺大的布口袋,脏兮兮的早已看不出原色。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估计装的就是那些木匠用的家什。我想帮他拿着,可是他好像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事,抓起口袋背在单肩上大摇大摆地就往楼道里面走。登记上写的是一楼,只需要跨三级台阶,便能来到门口。

我想上去敲门,可手刚一挨到门上,门就自己开了。

“有人在家吗?”我试探着问,可是里面没有传来回答。我又问了几声还是没人应,便推门进了屋。一进到屋里,迎面就扑来一股骚气,十分的刺鼻。

胡师傅皱了皱眉头:“这里挺邪性啊。”他的感觉很准确,这间屋子如同段师傅所描述的一样,整间房中所有隔断墙都被拆除,虽然面积不大但给人阴森空旷的错觉。屋子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几箱地板整齐的码放在屋子中间,地板盒子上印着我们工厂的商标。

安澜环视了一周,说:“哎呀哎呀,我真没白来,这个感觉好刺激啊!”

时斌一头雾水:“我除了闻到一股骚味儿,怎么什么也没感觉到呢?”

胡师傅走到了西边的那面墙前,用手模了模:“这墙上怎么踩的全是脚印呢?”

我们三个人听到胡师傅的疑惑也凑过去看,墙上的脚印密密麻麻,真的很像有人在墙上来回踱过步一样。脚印有深有潜,有新有旧,但可以确定的是它们都来自于同一双鞋。除了有这家的主人闲的无聊拿鞋往墙上使劲拍这种情况之外,也就是段师傅带回来的那个解释才勉强合理——这屋里有一个男人,真的能在墙上行走。

正在几个人对着面墙研究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沙哑低沉的声音,好像吞过燃烧的木碳,令人听着像过电般的发指:“你们是来给我铺地板的吗?”不光声音难听,语调也怪异,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一点也不连惯。

我马上转过身,看到了一个脸色很难看的男人站在门口。看来这个家伙就是这屋里的主人了,我连忙迎上去面带微笑的说:“你好,我是某某地板的客户经理,带着师傅来为您服务了。刚才您的门没关,我们就直接进来了……”

男人翻着一双死鱼眼,打量了我又扫视了站在我身后的三个人:“怎么没有昨天来的那个姓段的?”

我解释道:“是这样的,段师傅觉得他干这个地板上墙活没有把握,所以我们特别安排了这位手艺更好的胡师傅来为您服务。”

男人又往我身后看了一眼,似乎在确认这几个人中哪一个才是胡师傅。

胡师傅挺横:“就你要往墙上铺地板啊?”

那个男人阴沉地回答道:“对,就是你吗?你行吗?”

“要是老子不行就,就他妈没人行了。”胡师傅狂妄的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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