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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恨丛生,屋子里顿时再次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

陆嘉宁却是未曾察觉到陆晼晚此时的不对劲,只一心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几乎是吼着喊出那句道歉的话后,便狠狠剜了陆晼晚和清瑶一眼,腰身一拧,便夺门而出。

珠帘被她快速掀起,又重重落下,直到陆嘉宁身影消失不见,那晶莹剔透的帘子仍奋力摇摆着,珠子碰撞摩擦,发出一阵阵清灵的声响。

但看着陆嘉宁愤懑夺身而出,柳翘儿却在心里缓缓松了一口气。

若是她在这里反倒不好。陆嘉宁是个性子急的,让她低声下气的给人道歉,无异于狠狠碾碎她一直小心翼翼维持着的面子,心里定然是怀恨,继续留下来,怕是不出两三句话的功夫,便又要生出一些事端来。

只是,等回到碧秀园,柳氏又少不得要去哄着陆嘉宁。

叹了口气,柳翘儿从渐渐平静下来的珠帘上收回视线,回头看向依旧坐在桌前的陆晼晚。

由始至终,陆晼晚都是这样淡漠疏离的一副表情,可从她那双眼睛里,却也不难看出她心里实则掀起了滔天巨浪。

“姨娘知道,这一次老夫人能松口将我和嘉宁放出来,是多亏了二姑娘从中调和。”没了陆嘉宁在身边,柳翘儿便与陆晼晚敞开天窗说亮话,左右两个人都是明白人,“大恩不言谢,我想,二姑娘会主动与老夫人提及此事,必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儿。

既然柳翘儿都开口了,陆晼晚也不打算再与她绕弯子。

陆晼晚本来也是打算支开陆嘉宁这个麻烦精之后便与柳氏直言,却不想不用她们动手,陆嘉宁便自己跑了,这倒是合了她的意!

“站了这么久,想必是累了。姨娘坐吧。”

撑在桌面上的手臂微微抬起,朝着对面的座位一指,柳氏也不推三阻四,直接便在陆晼晚对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清瑶。看茶!”

“不必了,二姑娘直接说正事儿吧!”

闻声,柳氏面上露出些许窘迫之色。之前在外间的时候,便被清瑶那个丫头灌了不少茶水,若是再喝上几杯,她或许真的便连话都等不及说了。

摆了摆手,柳氏讪讪一笑。

清瑶见状,也知她为何会如此,别开眼掩唇偷偷笑着。

“姨娘果真快人快语。”陆晼晚不知晓这其中的缘由,可当见到清瑶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时。便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儿。这丫头,定然是让柳翘儿吃了一点苦头!

“如此,晼晚也不拐弯抹角了。”

同清瑶使了个眼色,后者很快便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房间里便只剩下陆晼晚与柳翘儿两人。

见着陆晼晚将清瑶都支开。柳氏心道这事儿不简单,当下便敛了神情,也不催促,沉默着注视着陆晼晚,等待着她开口。

“不知姨娘可否知道大夫人之事?”

许兰馨?

“二姑娘指的可是大夫人受罚一事?”柳翘儿一愣,不曾想过陆晼晚第一个与自己提到的人,会是如今已被陆桁关起来的许兰馨。

现在想想。许兰馨母女三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陆霏宁被嫁赵王子钰,本来该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儿,却在过府之前突然由正妻变为侍妾,连个侧妃都算不上,只能被人称为“夫人”。许氏一心想借着女儿更攀高枝的念头一朝落空。却连黯然神伤都来不及,自己就被送入了祠堂受审。

当时柳翘儿与陆嘉宁虽被关,可许兰馨被罚之事她们却是知道的。府上人多嘴杂,有钱能使鬼推磨,想要知道一点消息还不是轻而易举!

可柳翘儿未曾想过许兰馨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连尚书府的家产也能不动声色地往外送,真不知该说她是大胆还是没脑子!不过,许兰馨向来是个野心和心思都颇重的人,又如此举动也不足为奇,只是……

行事一向谨慎小心的许兰馨竟然会被人给抓住了把柄?连过完新年都等不急,这才初一便将她的底儿给揭了,会是谁又这么大的胆子,又会有这样的手段?

想到这里,柳翘儿狐疑地看了一脸坦然的陆晼晚一眼。莫非是她?

可下一秒,便是柳翘儿自己都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陆晼晚虽然变化颇大,可她仍然是被拘在尚书府后院内的一个姑娘家,哪里会得来如此手段能将许兰馨作恶的证据都拿了出来!

柳翘儿可是听说让,陆虎坚信不疑的证据便是许兰馨被藏得万分稳妥的一本账册,如此隐蔽的东西都能拿得出手,陆晼晚虽然有些聪明,但绝对没有那样的本事能不声不响地从许兰馨身边拿走那本账册,轻易得如同探囊取物一般!

至于陆景昳……倒是有那个可能!

据闻,当天许兰馨被带入祠堂之前,便去书房寻了陆桁,那时便是遇见了陆景昳的,难不成真的是他?

思及此处,柳翘儿心头猛然一震,对于陆景昳,她始终是带了几分惧意的!

陆景昳身为尚书府长子,虽是曹氏所出,在府上的地位却是绝对不轻。在柳氏看来,陆桁是及其喜爱陆景昳这个儿子的,因着他的缘故,对待曹氏与陆晼晚的态度也该显得有所不同。

可是,陆景昳偏偏对他不甚亲近,这便也让曹氏与陆晼晚在府中的地位颇显尴尬,长此以往,陆桁对她们也逐渐失了热情!

可如今陆景昳随着曹老将军回京,对待旁人一身凶煞之气,却是极度疼爱陆晼晚这个亲妹妹,想必这事儿与他当是月兑不了关系的!

“不知柳姨娘有何想法?”

不用猜便也知道,柳翘儿如今心中颇多疑虑,对自己自然也是有所怀疑的,可陆晼晚并不在意她是否怀疑到自己身上,只想知道她是如何作想。

“二姑娘若是有需要,直接开口便是!”

一言既出,柳翘儿这是敲定了她与陆晼晚之间暂时的合作关系。

随着柳氏的这一句话,陆晼晚脸上的淡然随之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逐渐明媚妍丽的笑意:“日后,便劳烦姨娘多多担待了。”

“二姑娘可莫要折煞姨娘了,如今这府上,还不是老夫人说了算,二姑娘深得老夫人欢心,是姨娘请二姑娘多多担待才是。”

而然相视一眼,眼中是两人心知肚明的谋算,以及讳莫高深的笑意。

之后,柳氏与陆晼晚在里屋单独相谈了近一个半时辰,再过不久便要到午时时分。

从屋子里头出来,陆晼晚眨了眨眼,看向半院逐渐复苏的兰花,脸上明媚万分。与她并肩而行的柳翘儿却是难掩眼中的惊诧,想来方才在里间与陆晼晚的一席谈话,着实让她大为吃惊!

“时候也不早了,姨娘要不一起用过午膳再走?”

方才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便见着清瑶和夏喧来来回回在偏厅与小厨房间穿梭,这会儿功夫想必已经将饭菜布好了。

碧秀园还有一个生着闷气的陆嘉宁,陆晼晚此刻也并非真心有意留她,柳翘儿自然听得出她言语中的应付,知她说的不过是场面话,于是笑了笑,道:“不了,碧秀园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我这便不打扰二姑娘用膳了。”

“嗯。”

当即便应承了,陆晼晚扭头便冲已经站在一旁有些闷闷不乐地夏蝉吩咐道:“送姨娘回去。”

“是。”夏蝉细着嗓子应了一声,声音绞兮若蚊虫。

挪着细碎的步子,夏蝉低着头从陆晼晚身边经过时,不自禁地便做了一息的停顿,抬起眼角万分小心地窥了她一眼。

“去吧!”

看着夏蝉如此小心谨慎的模样,陆晼晚即便再生气,便也被她这副模样闹得有些哭笑不得,开口与她说了两个字后便不再说话,却让夏蝉整个人都变得明媚了起来。

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夏蝉又恢复成了以往那天真活泼的样子,虽还是有些拘谨,却比之前要好了许多。

柳翘儿将她们主仆间的互动看在眼里,见陆晼晚再度朝她看过来,抿着唇笑了笑,也不再多留,同夏蝉一起出了院子。

与柳翘儿母女打完交道,陆晼晚只觉得一阵身心疲惫,原来算计和报复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畅快!

眼神微黯,低头敛去面上的情绪,陆晼晚迈着步子朝偏厅走去。

裙摆上绣着的海天青色云锦随着步幅上下跌宕,像极了翻涌的波涛,也像极了她此刻难以平静的心。

日子过得极快,时间白驹过隙般,转眼便到了上元佳节,早先有些消散下去的年味儿此刻又卷土重来。帝都满城花灯,一处赛一处热闹非凡。大街小巷里,人群接踵,笑语欢歌不断。

许兰馨一事被暂时搁置了下来,阴沉了许久的尚书府也终于能为新年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就连禁卫宫中也是一派喜气,每一处宫殿前都挂满了红红的灯笼,烛火荧荧,带着一种特有的温馨。

御花园内,更是花灯各异,简直让人一阵眼花缭乱、流连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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