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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幸好是赶上了,不然流苏心里还不是会愧疚成什么样子呢。

“爹,你去边关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天冷了一定要多加衣服,不要硬扛着,不要让我担心。”

穆流苏依依不舍的看着疼爱自己胜过自己生命的父亲,一股难过之情涌了上来,喉咙里像是哽了鱼刺一样难受。

“爹知道的,爹又不是小孩子,当然会自己照顾自己啊。流苏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王爷,尽好一个妻子的本分,不要任性耍小孩子脾气,凡是要三思而后行,知道吗?”

穆煜雄心疼的凝视着女儿,一时之间有些感慨万分,缓缓的说道。

穆流苏被离别伤感的气氛弄得很难受,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止不住的点头。

“别难过了,爹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时间差不多了,爹要启程了。”穆煜雄抚模着女儿乌黑的长发,眼睛里面有宠溺的光芒闪过,靠近她的耳边,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流苏,爹远在北境的时候,不管你在京城里听到了什么消息,你都不要当真,知道吗?”

那郑重其事的口吻,让穆流苏的心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认真的点头,“我知道,爹爹放心吧。爹,流星和北堂静轩可能会在路上对你埋伏攻击,你做好准备了吗?万事要小心,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

“爹心里有数。”穆煜雄认真的说道,往后退了几步,目光看向北堂德润,威严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牵挂,“王爷,流苏就交给你了,请你务必要代替老夫照顾好她,不要让她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

“爹你尽管放心,我会保护好她的。”北堂德润紧紧的握住穆流苏的手,认真至极的说道。

“那我走了,你们也回去吧。”穆煜雄点点头,回过头对着大军的队伍高声喊道,“启程——”

长龙般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北境的方向前进了,气势磅礴,精神十足。

直到看着那长长的队伍走远了,穆流苏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情绪有些恹恹的,轻声的说道,“走了,我们回去吧。”

“不要太难过了,爹很快就会回来的。”北堂德润转过头去看着那熟悉的旗帜飘扬着,深邃的眸子里闪过高深莫测的光芒,对着妻子温柔的说道。

“我只是觉得爹太辛苦了,这么多年都是孑然一身,也没有人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还要时时刻刻担心在家的女儿有没有受到别人欺负,真的很不容易。”穆流苏幽幽的说道,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在心底深处蔓延着,空荡荡的,快要窒息了。

“爹是挺不容易的,可是爹也很伟大,是我们玄月国的英雄,你说是吗?”北堂德润搂着她,将她带上马,“流苏,不要再难过了,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们回去吧。”

还有很多的事情等着他要处理呢,北堂修那老狐狸时时刻刻盯着他,就像防贼一样,害怕他谋反,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一切机会将他除去。可是这一次北堂修错了,要是他真的想要那个皇位,不管怎么样拦都是拦不住的。他已经精心部署的十年的时间了,想到了各种各样的可能,绝对不会失败。北堂修想要他乖乖的当个闲散王爷,那他怎么忍心拂了皇上的好意呢?反正宇文惜翰已经回到了醉城中,剩下的事情就让他来完成就好了。

“我并没有难过。”穆流苏脸上有怅然若失,望着前方轻轻的说道,随即扯着唇笑了起来,“算了,不去想那些问题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同骑一匹马,放慢脚步沿着来时的路回去了,之前停在路边的马车依旧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没有动弹半分。

“我们乘马车回去,太阳太毒了,会把你晒头晕的。”北堂德润说着,将她从马上抱下来,带着她进了马车里,慢悠悠的让车夫赶着马车,向着敬亲王府的方向赶去。

“你觉得爹能够阻挡得了北堂静轩和穆流星的阴谋诡计吗?他会不会有事?”虽然已经提醒了穆煜雄让他万事小心,穆流苏心里还是很放心不下,好害怕穆流星丧心病狂起来会不顾爹的性命,和北堂静轩狼狈为奸,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肯定不会的,你都提醒了爹爹让他防范他们,爹肯定早就有准备了,怎么可能还会大意?你别忘了,爹可是玄月赫赫有名的战神,创造了不败的神话,他的能力肯定是不容置疑的。穆流星和北堂静轩想要对付爹爹,也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而且,你制造的那些兵器,已经有很大的一部分送到边境去了,就在爹的手里,有那些杀伤性十足的武器在他的手里,别人就算想要害他,更是难于登天。流苏你不要太担心了。现在你唯一的要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等待,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呢。”

北堂德润的声音温和却又坚定,眸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穆流苏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自嘲的扯了扯唇角,暗笑自己太过沉不住气。也是,如果真是不可避免会发生的事情,就算再怎么担心害怕都没有用,唯一能做的就是奋力反击。

“我会耐心等待着。”

她嘴唇嚅动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等待着绊倒北堂修,弄死秦丞相的那一天。

马车缓缓的走进了熙熙攘攘的集市中,周遭充斥的都是喧闹的声音,炸得穆流苏头晕晕的,难受得厉害。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有那么多人?”

穆流苏不由得奇怪的问道,掀开帘子看出去,只见高台上的人不知道在吆喝着什么,看着周围的建筑,似乎熙熙攘攘热闹的地方正是敬亲王府名下的铺子。

“这是你之前要弄的彩票啊,中头奖的人可以拿到一间精致的府邸呢,还有各式各样零零碎碎的奖项,奖品丰厚得让人眼红,京城的人都疯了,都想要中头奖呢。”

北堂德润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嘴角微微翘了起来,再次将目光落在妻子明媚妍丽的小脸上,“流苏,你怎么会想出这么奇怪的办法来,说实话,这些天银子都赚翻了。”

“这不是要筹齐银两么,不然怎么办?总要让别人看到你是真的在努力奔走弄银子啊,否则他又要起疑心了。”

穆流苏的语气里有些轻微的嘲讽,北堂修那个混蛋真是太可恶了,真想一刀捅死他算了。

“恩,这些天也筹齐了有一百万两银子了,他估计也看到眼里了。”

北堂德润冷笑了一下,俊美如玉的脸上冷若冰霜,只是这些钱能不能落到他的手中还不知道呢。北堂修还是不要得意得太早了。

“难道就没有人出来捣乱阻挠?这么挣钱的事情别人不会眼红?”

穆流苏有些疑惑,她可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进展得这么顺利,京城的皇商,还有那些掌握着玄月经济命脉的富商们,难道就任由这么多钱落到他们手中?

“他们怎么可能不眼红,可是眼红又怎么样呢,我早就让人到官府里去报备了,现在能够做彩票的只有我们,别家要是想捣乱或者也弄彩票肯定会被抓入天牢狠狠折磨致死。皇上已经下了皇榜了,谁敢往死路上撞?”

北堂德润扯着唇角嘲讽的笑了起来,“看来真的缺银子缺得疯了了,不然怎么可能什么障碍都帮我扫除了,不过想到能挣这么多的银子,他心里应该也会很高兴吧。”

“那就好,已经有人中了头奖拿走房子了,别人自然就眼红了啊,今天来抽奖的人就更多了。”

穆流苏笑得眉眼弯弯的,“看来有官府干预果然是挣钱最快的手段啊。”

穿过人山人海的抽奖现场,又一一经过北堂德润名下的丝绸铺,酒馆,饭馆,茶叶铺,每一间店面都人潮涌动,生意好得不得了,吓了穆流苏一跳。

“怎么生意这么好?”

“酒肆里面的酒全是新酿出来的美酒,京城只有我们的铺子里才有,丝绸铺里你让绣娘弄出来的那些衣服,款式新颖,裁剪流线大方,绣工精致,穿在那些名媛贵族的身上更加凸显气质,更重要的是所有的衣服都只有一件,那些京城的小姐夫人们兴奋得都要疯了,每出一件新款都疯狂的抢购,生意想不好都不行了。还有饭馆里面弄出那么多新款的菜式,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却又做得出奇的好吃,弄得现在我们所有的饭馆每天的顾客都满满的,店里的伙计都忙不过来呢。流苏,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多呢?”

北堂德润眼睛里有着惊奇和不可思议,情不自禁的称赞道。他知道流苏是特别的,却没想到她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惊喜,他真是娶了一个宝回家呢。

听到丈夫这样的夸奖,穆流苏心里真的很高兴,虽然这些主意并不是她想出来的,“只要这些能够帮到你就好了。”

“谢谢你。”

不管他有着怎样的打算,可是表面上看起来,他真的为筹齐银两费尽了心思,北堂修也能暂时放心一些。也因为北堂修急着用钱,所以竞争对手们尽管恨得要死,也不敢对他的生意暗中破坏。

那些蠢蠢欲动的商家怎么敢和手握生杀大权的皇上作对呢,除非是不要命了。

“不用谢我,我只是试探性的写了一些可行性的办法,真正实践起来肯定有着很多的困难,你将这些事情完成得很好。”

穆流苏喟叹一声,璀璨的眸子深深的看着他,有敬仰,有爱慕流淌着。

那样明亮的眼睛,看得北堂德润怦然心动,长臂一伸,将她抱在怀里,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娇女敕莹白的肌肤上,激起她的一阵阵战栗。

“流苏你真是我的福星。”

自从遇到她之后,似乎一切都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着,他离梦想也越来越近,这一切都是她的功劳。

穆流苏笑着从他的怀里钻出来,调皮的歪着头,“那你要怎么感谢我啊?”

“要么,以身相许?”

北堂德润状似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灼灼的目光看着她,温柔似水的深情包围着她,像甜蜜的网,让她忍不住沉溺其中,不愿意挣月兑出来。

“没正形。”

穆流苏脸红心跳的转过头,专心致志的掀开帘子看着集市上的景色,心里却像吃了蜜糖一样甜。

北堂德润看着那小巧的耳垂红通通的,宠溺的笑着,不忍心再逗她,只是再次将她搂在怀里,安静的随着她看着京城的繁华。

忽然,穆流苏被一阵痛哭声吸引住了目光,不由得往外看去,只见一大批的官兵押着一群人从前面的巷子走过,那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人赫然是当初中毒的北堂静轩。

她放下帘子看向北堂德润,用目光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官员是秦丞相的门生,涉嫌贪污赈灾银子,现在被查出来了,皇上勃然大怒,下令让墨亲王审理这件案子。”

北堂德润平静的说道,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穆流苏却敏感的察觉到空气中似乎有着血腥之气,要变天了。

她没有再问什么,乖巧的靠在丈夫的怀里,好一会儿才轻声的说道,“快到家了吧,我想快点回去休息。”

丰神俊朗的男子在她沉默下来的时候,再次吐出了让她震撼的话语来,“原先属于太子的所有势力都落在了北堂静轩的手里,他将会是竞争太子最有利的人选。今天上早朝的时候,皇上已经下了诏书数落太子的种种罪行,指责他难以担当重任,废去了他的太子之位。皇后善妒,害得婉妃小产,谋害皇家子嗣,心胸狭窄,实在不宜担当母仪天下的皇后之位,已经被皇上贬为最低等的宫人打入冷宫,这辈子再也没有办法从冷宫出来了。”

“那秦丞相一定气死了,他怎么会善罢甘休呢?”

穆流苏若有所思的盯着地面,轻飘飘的说道。

原来秦丞相和北堂修之间已经势同水火了,一个手握重权,在朝堂之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个是至高无上的帝王,掌握着所有人的生杀大权,龙虎相争,必定两败俱伤。

“是啊,我们最好的时机来了。”

北堂德润幽幽的说道,眸子里绽放着激动的神采。

穆流苏点点头,她当然知道,北堂修和秦丞相已经撕破脸了,就要看看到底谁才能取得胜利了。

北堂修已经没有耐心维持表面上的友善了,正在慢慢的将秦丞相的势力铲除呢,一场恶斗即将开始。

“你做好准备了吗?”

穆流苏眼睛里有晶亮的光芒闪烁着,忍住内心的激动,尽量冷静的问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简单的一句话,却包含着满满的信心。

“那么,趁着这两天的时间将皇女乃女乃送出皇宫去吧,我不想让皇女乃女乃受到任何伤害,她年纪大了,经不起这般折腾了。”

穆流苏直直的看着北堂德润,眼睛里尽是祈求。

“好,下午的时候我进宫去和皇女乃女乃说,明天就送她到皇陵去为皇爷爷祈福,等到事情平息之后再让她回来。”

北堂德润心里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可是还是有些为难,毕竟“北堂雅宁”还没出嫁,北堂修想要放人貌似是不可能的。

“要是有什么为难的我们回去好好商量。”

低低的声音里面尽是坚定,不管怎么样,她绝对不能让皇女乃女乃受到伤害。

马车内静悄悄的,谁都没有再说话,一直到了敬亲王府门口,北堂德润和穆流苏都维持着一言不发,

肩并肩的走进听雪苑里。

“要是北堂修不愿意放皇女乃女乃出宫怎么办?必须找一个合理的理由让他信服,才能不起任何疑心的将皇女乃女乃送出去。”

北堂德润坐下来,眉头锁得紧紧的,决然的说道。

穆流苏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要怎样才能让皇女乃女乃出宫变得自然而然呢,并且要在假公主出嫁之前,越快越好。

两人面对面坐着,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之后,挣扎不已的北堂德润似乎有了决定,幽深的眸光中有着凛冽的寒霜,“或许,应该让皇女乃女乃知道当年我爹娘被害的真相了。”

“你疯了,要是皇女乃女乃承受不住打击病倒了怎么办?她年纪那么大了,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穆流苏忍不住惊叫了起来,眸中尽是不可置信。

“你先听我说,不要着急好吗?”

北堂德润让妻子稍安勿躁,线条冷硬的下巴隐隐有冰冷的寒霜笼罩着,“这件事情必须让皇女乃女乃知道,只有她知道了才能配合我们的计划。”

穆流苏还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喃喃的说道,“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我们的目标是将她送出危险重重,即将被战火笼罩的皇宫,不让混乱之中让皇女乃女乃变成人质。这和让她知道有什么关系?”

“只有皇女乃女乃病了,才能让她名正言顺的出宫,不用参加假公主的大婚,也不会引起北堂修的怀疑。”

北堂德润压低声音笃定的说道,“皇女乃女乃得的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就算北堂修不想让她离开皇宫,也没有理由拒绝。”

如果太后病得很严重了,想要去皇陵看先皇,北堂修总不可能拒绝吧?

穆流苏呼吸有些紧迫,“你不想让皇女乃女乃蒙在鼓里,所以让她真的生病出宫调养身体吗?”

一定要用这么惨烈的方式吗?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不管用怎样的办法,都不能让北堂修起疑心才行。”

北堂德润心里也不好受,“流苏,只能这样,不然若是我爹娘被害的事情曝光出来,北堂修那个丧心病狂的禽兽一定不会放过皇女乃女乃的。”

想到那个真心疼爱自己的老人要被卷入这样的漩涡之中,穆流苏心疼得像被千万根针划过一样,就连呼吸都变得疼痛不堪,她僵硬的眼神落在别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那么这件事情必须要得到皇女乃女乃的同意才行,我们没有权利决定她的一切。”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让我去办。”

北堂德润起身往外走,穆流苏背对着他盯着地面怔怔的出神,看起来那么凄凉和落寞,刺得他的心口蓦然一痛,呼吸变得凝滞了起来。

如果可以选择,他也不愿意这样。

“流苏,我没有办法,与其看着皇女乃女乃有可能死在战火之中,我宁愿让她现在稍微受一点苦,等到过后依旧能够安享晚年。或许你心里可能不痛快,我只能跟你说对不起。”

没有回应。

北堂德润心里泛起了阵阵苦涩,自嘲的笑了起来,“那我先走了,你先冷静冷静。要是晚上你心里还有怨言,你要打我骂我折磨我,都悉听尊便。”

门口吱呀一声,俊美如玉的男子恋恋不舍的转身看着心爱的女子一眼,眸子里涌起了阵阵黯然,“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你一定要将皇女乃女乃安然无恙的带回来,求你了。让这一切快点结束,快点平息吧。”

穆流苏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刺痛了北堂德润的心。

“我会尽快,你不要太难过了。”

北堂德润忍不住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蹲在妻子的面前,轻柔的抹去她眼角的泪水,“流苏不要哭了,我知道皇女乃女乃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她在我心里也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是我们最亲的亲人,我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你相信我。”

穆流苏缓缓的伸出手抱着男人的腰,泪水沾湿了名贵的衣袍,为什么战争会那么残忍,要是没有战争那该多好啊。

“你去吧,不要让皇女乃女乃受太多的苦。”

闷闷的声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带着艰难的挣扎。

“一定不会让皇女乃女乃受到太多的苦的,你相信我。”

北堂德润摩挲着她的柔软细腻的长发,没有一丝敷衍的说道,“我走了,不能再耽搁了,你好好待在家。”

他放开怀中柔软芳香的女人,箭步流星的离开了,忙碌着他的事情去了。

穆流苏站在门口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心空落落的,难受极了。她讨厌这样的挣扎和取舍,她想要宁静安逸的生活。

坐在门口的阶梯上,她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几个最为信任的丫鬟看到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做事都变得小心翼翼的,害怕惹得她不开心了。

她抱着膝盖安静的坐了好久,直到双腿都变得麻木了,才艰难的站起来,望着灿烂的骄阳,眼神变得清冷,缓缓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秦青江那些令人发指的罪证应该可以拿出来了,反正矛盾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她不介意再推波助澜,让两派争斗得你死我活。

“蔷薇,你去准备马车,我要出门。”

穆流苏摇了摇头,将那些消极的情绪挥走,又恢复了往日斗志昂扬的样子。

蔷薇飞快的应了一声,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好了马车,走近她的身边,小声的说道,“王妃,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穆流苏平静的点头,“叫上茉莉,幽兰,丁香,我们走。”

她朝着门外走去,一边大声喊道,“若兰,若语。”

“小姐。”

两个丫鬟急匆匆的走来,飞快的应道。

“你们在王府待着,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等到我回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

交代完所有的事情,穆流苏坐着王府的马车又出去了,她要去百花阁将那些可以将人置之于死地的证据拿回来,想方设法送到北堂修的手里。

来到了百花阁,依旧是那个热情的掌柜接待了她。

“我要所有关于秦丞相犯罪的资料,还有秦氏盘根错杂的势力,那些官员分别负责什么事情,尽快。”

她没有啰嗦,开门见山的说道。

“主子,所有的资料都已经被送到分舵去了,不在这里,不然等到下午的时候属下亲自派人送到敬亲王府去?”

掌柜的一脸为难,歉意的看着她,“上次主子离开这里之后,秦丞相的人已经对属下有怀疑了,一直派人暗中盯梢这里的一举一动,实在不宜让人再将那些至关重要的证据送到这里来,还请主子恕罪。”

那天若不是主子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让人将所有的资料都秘密移走了,只怕再慢一步后果都不堪设想。

穆流苏想起那天在门口遇到秦如风的情景,她冷笑一声,没想到他竟然心细如发到如此程度。

不过想到那些资料可能会落到秦青江的手中,她也忍不住一阵阵后怕,“让你保管那么多的证据辛苦你了。这样吧,你现在立刻传递消息,让人将秦丞相所有犯罪的证据送到敬亲王府的后门去,小心些,不要让别人发现了。”

“属下遵命,那就请主子先请回吧。”

穆流苏走出了茶馆,看着前方,熙熙攘攘的集市,处处透着生机勃勃,繁荣富强,谁又能想得到什么时候皇城里将会被血雨腥风覆盖呢?

暗处那么多的高手保护着她,她不担心有人跟踪,只是为什么心里依旧闷闷不乐呢?

“王妃,我们回去吧。”

蔷薇站在她的身边,轻声的说道。王爷若是回到王府找不到她一定会着急的。

“回去。”

穆流苏也没有闲逛的心情,朝着停在路口的马车走去。

与此同时,前方袅袅娜娜的走来一个妩媚的少女,拦在她的面前,盈盈秋水般的眸子里浮起了甜甜的笑意,“姐姐,这么巧你也出来逛街吗?”

那甜腻的脂粉香气让穆流苏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穆流星,声音冷冷清清,“和你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你可是我从小尊敬最羡慕的姐姐,难得碰到姐姐难道不请妹妹喝一杯茶吗?”

穆流星无视姐姐冷淡的态度,温温柔柔的说道。

“不好意思,我没有兴趣,你是赫赫有名的忠义公主,随便走进一家店里,有的是风流才子愿意请你喝茶。我还有事,先走了。”

穆流苏冷着一张脸,毫不客气的说道,脊梁挺得直直的,从穆流星的旁边走过去。

就连亲生父亲都敢谋害的人,她向来是敬而远之。

“是关于爹爹的事情,难道姐姐也没兴趣听吗?”

穆流星脸上的笑意不变,声音还是甜腻得可以掐出水来,只有那双狭长妩媚的眼睛里浮起了阵阵阴霾,有杀气涌动着。

“不管是你说什么,我都没有兴趣听,公主还是找愿意听你说这些话的人去吧。”

穆流苏冷笑着说道,手指捏着马车的车门,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马车。

“穆流苏!”

穆流星的声音陡的变得很冷,那嗜血的仇恨从她的声音中蔓延出来,好像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一样。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穆流苏的面前,握着她的手,极尽恶毒的说道,“事关你爹爹的生死存亡,难道你还是不愿意听吗?你要是不听我说,你一定会后悔的,到时候追悔莫及你可不要怪我。”

她顿了顿,嗤笑一声,声音凛冽得像是冬日的寒风,“真是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费爹爹那么疼你,你竟然连爹爹出征的时候都没有来送行,穆流苏我真是看不起你。”

“彼此彼此。我去不去给我爹爹送行和你有关吗?穆流星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我爱做什么关你什么事情,你以为你是公主就能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了吗?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别出来恶心了别人。”

穆流苏毫不客气的甩开抓住她手腕的手,嫌恶的擦了擦,“别碰我,你这种肮脏的人让我恶心想吐,滚开!”

“蔷薇,带着她们快上马车,这个女人要是敢再靠近马车一步,别管她是不是公主,给我扔出去,别给脸不要脸!”

毫不客气的话让穆流星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恨意席卷了全身,指着穆流苏恶狠狠的骂道,“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人,你以为受尽万千宠爱你就赢了吗?你以为你能成为敬亲王正妃就了不起了吗?穆流苏你一定会后悔的,到时候我让你哭着跪倒在我面前,求我放你一条生路,而我会将你推入万丈深渊,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不信你就等着瞧吧,看看究竟谁能笑到最后。你以为你拥有一切就幸福了吗,我会让你的幸福变成昙花一现,让你下半辈子永远活在痛苦中,不信你就等着瞧。”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了,你在做梦。”

穆流苏冷冷的瞪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嘲讽,在车帘放下来之前竖起了中指,“果然是低贱的妾室所生的女儿,不管怎么改变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就算已经被册封为公主了依旧掩盖不住你低贱的嘴脸。实话告诉你,每次看到你我都想吐,爹也是。”

“我们走。”

在车帘放下的时候,她看到了那张狰狞恐怖的丑恶嘴脸。

马儿狂奔着从穆流星的旁边呼啸而过,差点将她撞倒了,吓得她尖叫一声,飞快的闪身躲开了,胸腔里蔓延着熊熊的怒火,低低的咒骂一声贱人。

她气得脸都绿了,眼睛通红得可以滴出血来,怒气冲冲的走进了一间富丽堂皇的酒楼中,推开了天字号雅间的门。

“我同意你最终的方案,杀了那个贱人爹,六十万兵权归你所有。”

“你想清楚了,那可是你父亲,给了你生命的男人。”

一身紫色锦袍的男人转过身来,脸上带着邪魅又致命的笑容,平静的看着气得失去理智的穆流星,风轻云淡般的语气,好像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废话。

“是的,杀了穆煜雄,控制住所有的军队,我可以让你手握重权。只要你登上皇位之后能够让我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就算是弑父我也在所不惜。”

她从怀里掏出一本记载着北境军事机密的小册子放在北堂静轩的手里,嘴角噙着残酷的笑容,“这是我从穆煜雄的贴身衣服的口袋里找到的,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北堂静轩漫不经心的翻开,看了几页之后神色剧变,激动得眼眶泛红,握着小册子的手几乎拿不稳,“这些消息你确定是真的吗?”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这是他洗澡将贴身衣服换洗下来的时候我偷偷找到,然后抄写下来的。他发现小册子不见了急得快要杀人了。如果不是真的他为什么那么紧张。”

穆流星扭着纤细的腰,眼神魅惑的走到北堂静轩的面前,踮起脚尖环住男人的脖子,吐气如兰,“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了,一定要好好珍惜,除掉所有的皇位竞争者,登上皇位,一统江山。”

北堂静轩低头看着妩媚娇艳的女人,邪魅的吻上她的红唇,深不见底的瞳孔里有复杂的情绪涌动着,“有这个小册子在手,谁也不是我的对手,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一定是本王的。”

“记得答应我的条件,我要做你的皇后。”

穆流星浅笑嫣然,眼神却凛冽嗜血。

“当然,如果能够证实这本小册子上写的都是真的,本王怎么会辜负你的心意呢?尤其是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那性感的唇角却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似乎在嘲弄着少女的无知。

“还有,我要将穆流苏活煮了,然后剁成一千块碎片拿去喂狗!”

穆流星咬着牙,恶狠狠的说道。

“如你所愿。”

北堂静轩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优雅,低沉磁性的声音充满着蛊惑的味道,在少女的耳边低低的喃呢着,温热的唇若有似无的擦过她莹润小巧的耳垂,暧昧至极。

“你要一辈子对我好,宠我爱我,永远不许撼动我的皇后之位。”

穆流星白皙的肌肤上泛起了一层暧昧的粉红色,忍住心底蔓延的爱意,继续提出自己的要求。

“本王答应你。”

邪魅优雅的男子带着蛊惑的声音撞击着穆流星的耳膜,让她陷入了甜甜的美梦之中,眼睛里有着沉溺的向往,宛若幸福就在不远处向她招手。

“那你要记得你的承诺。”

被爱情和幸福冲昏了头脑的穆流星丝毫没有察觉到男人眸中一闪而逝的凛冽,娇羞的靠在男人的怀里轻轻蹭了蹭,发出暧昧的呻yin声,“王爷,我想你······”

柔弱无骨的小手若有似无的在男人的胸口煽风点火,粉女敕妩媚的脸上也泛起了阵阵桃花,挑逗的望着深爱的男人,目光迷离。

空气忽然变得灼热了起来,有暧昧在燃烧着,穆流星怀着甜蜜的心情,期待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一切。

北堂静轩嘴角噙着风轻云淡般的笑容,目光清明,没有一丝沉醉,冷静的将女人从自己的怀中推走,淡淡的提醒道,“你进来的时间已经很长了,是应该回去了。”

没有一丝**的语调,宛若一盆冷水浇下来,将穆流星满腔的旖旎柔情浇灭了,不可置信的瞪着他,“王爷。”

她期待已久的事情竟然没有发生,这让她怎么能够接受这样的事实。

北堂静轩是她深爱着的男人,很早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可是现在她都已经投怀送抱了,他竟然不为所动,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冷静到如斯地步?

“大事未成,现在还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彻底将穆流星眼底的失望无视掉,北堂静轩笑得优雅迷人,平静的陈述着这样的事实。

“可是你知道我很爱你的,你也喜欢我不是吗?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顺着心的感觉走,为什么要压抑那些热情呢?”

穆流星满腔的失望,透心凉,剪水秋瞳般的眸子里有晶莹的泪花浮了上来,委屈极了,“你说过要疼我爱我一辈子的,要让我成为玄月国最尊贵的女人,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可是竟然连和我······的心情都没有,我怎么相信你是爱我的?”

难道这就是她想要追随的男人吗?可是他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她?

“本王待你如何难道你还不知道吗?既然你不愿意相信本王,那还是请回去吧。”

北堂静轩脸上似乎有一抹伤痛划过,缓缓的转过身,桀骜的背对着她,“如果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两个人在一起还没有什么必要呢?”

穆流星被那样冷淡的语气吓到了,身子陡的变得僵硬了起来,开始害怕了,急忙解释道,“王爷不是那样的,我并没有不相信你。我只是害怕你心里没有我,我现在可以肯定了,你也是喜欢我的,我知道了,你不要再生气了好吗?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怀疑你的,你不要怪我好吗?”

“流星,谁都可以怀疑我,就是你不能怀疑我。我以前就喜欢你,可是害怕你心里有别的想法,我从来没有让你帮我什么吧?就连这一次,也是你主动开口要帮我的忙,我想了很久才答应你的。我现在不想碰你是因为我们还没有成亲,又是大事当前,让你不明不白的跟了我会让你很委屈的,你明不明白?男人怎么能够让心爱的女人受委屈呢?我也忍得很辛苦,并不是像你想的那样不在乎。”

北堂静轩的声音很低,充满了落寞和无奈,深深的刺痛了穆流星的心。

一股强烈的愧疚从她的心底涌了上来,她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两个耳光,就算怀疑谁也不能怀疑北堂静轩啊。这个有着温暖无害笑容的男人洁身自好,品行高洁,王府里就连一个侍妾都没有,却对她那么温柔体贴,每次在她伤心难过的时候都会静默的陪在她的身边安慰她,抚平她的伤口。他小心翼翼的将她捧在掌心珍惜爱护了那么多年,却从来都不敢对她提出过分的要求,她怎么能不相信他呢?

“我错了,你不要再伤心难过了好吗?我只是太爱你了,很害怕失去你才会一时失去了理智,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穆流星听到他的解释,所有的怒气都烟消云散了,心疼得不得了,陪着笑脸轻声道歉着。

“我明白你的难处,可是流星,我也希望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你也能够明白我的难处。我联系了一些朝中重臣商量要事,要是他们进来看到你在这里,你让他们怎么想我?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赢了,荣华富贵都会属于我们,输了,我们将会死无葬身之地。我现在就像是在刀尖上行走,稍微不慎都会陷入绝境,你难道忍心让我在这个时候还要为你分心吗?”

北堂静轩转过身来,明亮幽深的眼睛深处染上了浓烈的悲哀,平静的问道。

“我当然不希望了,王爷你绝对不能有事。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怀疑你,不应该冲着你发脾气的,你不要难过了,我这就回去。”

穆流星咬着唇哭得楚楚可怜,“你万事小心,好好照顾自己。”

“流星,你也要懂事些,不要再让我担心了。”

穆流星走到门口的时候,北堂静轩无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伴随着幽幽的叹息。

“我会的,以后再也不会不懂事了。王爷你忙你的事情吧,不要太累了,我这就回去。”

“路上小心些,让多一些丫鬟侍卫保护你。”

充满关怀的话语让穆流星心里暖暖的,那瞬间浮起了疑虑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我知道了。”

她走出房间,轻轻的关上房门,自嘲的笑了笑,暗暗骂自己怎么那么不经吓,那么点事情就不相信北堂静轩对她的爱了。

她怀揣着满满的幸福,甜蜜的在丫鬟的簇拥下离开了,却没有看到,被厚重的门隔断的雅间里,那俊美的玉颜上那嘲讽讥诮的笑容,寒彻骨。

敬亲王府的后门悄然被打开了,穿着王府家丁衣服的人若无其事的走进了王府的花园里,不动声色的将那些最重要的证据交到了穆流苏手中。

“没有被人跟踪吧?”

穆流苏捧着厚厚的资料,不忘警醒的问道。

“回禀主子,属下四周看过了,确定没有人跟踪,请主子放心。”

百花阁的杀手敛去周身凛冽嗜血的气息,认真的回应道。

“那就好,相信以百花阁杀手的武功应该也能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尾巴。”

穆流苏淡淡的说道,“辛苦你了,不过敬亲王府不宜久留,本王妃现在就让人带你从正门离开,随着采买的家丁一起出去,一定要保持警惕,不要让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了你们的据点。”

“是。”

那人神色平静,一双眼睛却灿若星辰,处处透着机灵。

“蔷薇,你过来带着他从正门随着采买的人离开。”

穆流苏将蔷薇喊了来,事无巨细的吩咐道。

穆流苏目送那人走远之后,才飞快的转身往落花轩走去,将那些罪证藏得严严实实的,等待着北堂德润回来。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北堂德润才行色匆匆的赶回来了,脸色很复杂,透着浓郁的忧伤,还夹杂着丝丝的愧疚。

“事情都办妥了吗?”

穆流苏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的手中,紧紧的盯着那双心事重重的眸子,轻声的问道。

她不知道皇女乃女乃知道那个消息会不会难过得晕过去,她现在一定很难过吧。

“说了。”

北堂德润全身僵硬冰冷得厉害,紧紧的抱着穆流苏,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无助而彷徨,“流苏,皇女乃女乃知道了当年的事情,受不了沉重的打击直接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一病不起了。我早就想过那样的情景,可是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好难过。”

穆流苏乖巧的任由他抱着,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心情复杂得厉害,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他,看到最在乎的亲人受到沉重的打击,那残忍的真相却是由自己揭开的,那种感觉真的很糟糕,要是她一定也会很难受。

想了很久之后,她才扯着嘴唇,苍白无力的说道,“不要再难过了,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反正这件事情也不可能永远瞒着皇女乃女乃,让她明白当年的真相也好,至少不会不明不白的将仇人当成亲人。皇女乃女乃是个坚强的人,她会自己走出来的。”

北堂德润脆弱的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像是漂浮在半空中,茫然无助,“是啊,她一定能够撑得过去的。她哭得伤心欲绝,却还是在晕倒之前同意了我们的提议,当着我的面将师伯配置的毒药服下去了。皇女乃女乃一直是个很坚强的人啊。可是看到她毅然决然的样子我真的很心疼。”

明明知道这样做是对的,是为了让皇女乃女乃日后能够平平安安的,可是看到她病倒的模样,那失去魂魄悲痛欲绝的模样,北堂德润还是难过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要想那么多了,事情已经开始了就没有后悔的余地,我们能做的就是勇往直前的走下去,哪怕前路上充满荆棘坎坷,哪怕踏着累累的白骨,也要一走到底。我不想等待着我们的是血流成河的深渊,是充满绝望的境地。”

穆流苏抱着北堂德润,忽略掉心底的沉闷,轻声的安慰道。

过了好久,北堂德润从她的肩膀上起来,眼底的脆弱已经不见了,虽然脸色还是有些沉闷,却恢复了力气,“谢谢你给了我勇气,我会勇往直前的走下去的,不会让皇女乃女乃白白受了这样的折磨的。”

“那就好,我们都能挺过去的,暴风雨过后就是阳光。”

穆流苏抬起头,轻柔的将他眉宇间的忧愁展平,“我们去落花轩吧,秦丞相犯罪的证据我已经弄回来了,你去看看。”

北堂德润凝视着她,眸子里浮起了细碎的暖意,有很多话想要说出口,可是最终只是汇聚成了两个字,“谢谢。”

到了落花轩中,穆流苏将那些厚厚的资料放在北堂德润的手里,轻声的说道,“将这些资料交给北堂修吧,让他们的争斗更猛烈更残忍一些,让所有的事情快点结束。”

北堂德润翻看那些罪证,那些账册,内心的激动可想而知,“北堂修要是看到这些累累的罪证一定会气得快要吐血的。”

“恩,你将这些交给北堂修,借着他的手将秦青江除去,就算不能除去,也要弄得两败俱伤,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穆流苏的声音很冷,没有一丝温度,凛冽嗜血。

北堂修捧着这些罪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激动的心情,理智也跟着回来了,他思考了很久,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看着穆流苏认真的说道,“流苏,我想过了,这些罪证不能由我交给北堂修,如果我亲手交给他就暴露了我的野心,这会将我们陷入危险的境地。”

“有那么严重吗?那你想要怎么办?”

穆流苏怔了一下,她倒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心咯噔一跳,条件反射般的问道。

“让北堂熙沉交给他。”

北堂德润脸色异常坚定,盯着那些记录着秦丞相罪行的纸张,斩钉截铁的下了命令。眼下他能相信的人就是北堂熙沉,虽然直到现在还查不出来他的底细是什么,可是至少在逼宫之前,他不会对自己有任何威胁,不然到现在的时候自己也不会安然无恙。

穆流苏不说话了,这样严峻的形势她也是第一次碰到,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直觉的愿意相信北堂德润。

“这些很重要,一定不能落入别人的手中,不然你我都要死。”

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她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又是往日那个冷静的女人,“你万事小心。”

“你去休息会,晚点的时候我们可能要进宫,做好准备。我让人给北堂熙沉传信,让他尽快到王府来。”

北堂德润没有忽略她眼底的血丝和担忧,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模着她的头轻声安慰道,“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只会成功不会失败。”

穆流苏低低的应了一声,看着他离开了落花轩,心里空荡荡的,竟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像是在梦中一样。

明明应该害怕的,可是她却是出奇的冷静,好像不是迎接着一场恶战,只是经历一场平常的宴会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北堂德润又回来了,握着她的手,神色很严峻,“流苏走,我们进宫去。”

“那件事情你办好了吗?不会有什么纰漏吧?”

穆流苏想到那些罪证的事情,关切的问道。

“全部交到北堂熙沉的手上了,他一会进宫交给北堂修,我们现在先去看望皇女乃女乃。”

没有任何的停留和犹豫,忙碌了一天的两人坐着马车飞快的朝着皇宫赶去,径直来到了宁寿宫。

一向热闹非凡的宁寿宫今夜却是死气沉沉的,压抑低沉的气氛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所有的宫女和太监眼睛都红红的,像是哭过了一般。

来到太后寝殿的时候,北堂修和一众妃嫔都已经黑压压的站了一群,低低的啜泣声此起彼伏的响着,又不敢放声大哭,害怕惊醒陷入昏迷之中的太后。

北堂修脸色难看得厉害,锐利的眼睛里也有几分难过,看着床上一下子苍老的太后,心里堵得难受。

尽管他对前太子恨之入骨,可是对于将他抚养成才的太后心里还是有着几分真挚的感情的,要是没有她的全力辅佐,真心实意的拉拢各方朝臣,说服穆家站在自己这一边,他当初应该也不能顺利的登上皇位。现在看到那个手段果敢的长辈就这么倒下了,他心里同样不好受。

他握着太后冰冷的手,幽幽的叹息一声。

北堂德润和穆流苏来到床边,刚想跪下去请安,北堂修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沉痛的说道,“不必多礼。润儿,流苏,你们看看皇女乃女乃吧。”

那床上的老人嘴唇青紫,即使是昏迷过去了,脸上还是维持着痛苦至极的表情,看得人心里很难过。

穆流苏看着太后苍白的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在心里默默的说道,“皇女乃女乃,对不起。”

这场复仇中,最为无辜的就是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

“你皇女乃女乃怎么忽然就病倒了呢?润儿,你白天到底跟皇女乃女乃说了什么,让他受到了那么大的打击?”

北堂修阴沉着一张脸,责备的瞪着北堂德润,心里有怒火熊熊的涌了上来。

“皇上,润儿没跟皇女乃女乃说什么啊,我也不知道皇女乃女乃怎么病得那么忽然。皇女乃女乃对润儿那么好,润儿岂会是那么没有良心的人。”

北堂德润神情悲痛,眼睛里有泪水翻涌着,看着床上安静沉睡的老人,扑通一声跪在床边,掩着脸绝望的痛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北堂修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却失望的没有看到一点破绽,心底升起一丝疑惑,难道是他猜错了吗?真的和北堂德润无关?

可是为什么太后身体那么硬朗的老人怎么忽然就病倒了呢,没有任何征兆,身体内的毒素流窜着,异常危险,这一点实在是令人深思。

然而北堂德润悲痛欲绝的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他竟然不能辨别究竟是真还是假。

正沉思间,御医端着煎好的药走进来了,硬着头皮说道,“皇上,太后娘娘的药煎好了。”

北堂修沉着脸端过药碗,拿着勺子细心的喂太后将药喝下,眸光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心情不好,所有的妃嫔自然也大气都不敢出,拼命压制着啜泣声,害怕吵到了病中的太后。

太后喝下了几口药之后,幽幽的转醒了,眼神染上了沉重的哀伤,全身也被难过包围着,没有一丝生气。

“母后你醒了?身体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北堂修惊喜的看着太后醒过来,放柔和了声音关切的问道。

太后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他立刻拿着靠枕放在床头,小心的扶着她斜靠着,“先喝些药,喝了药身体就好了。”

“皇上,你让她们都下去了,哀家没事了。”

颤抖的手指着站得密密麻麻的妃嫔,费力的说道。

“你们暂且回去吧,等到太后身体好些了再过来探望。”

北堂修果断的下了命令,让妃嫔们退下去,寝殿立刻变得空旷宽敞了起来。

“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好好的忽然病倒了?”

“哀家哪里是忽然病倒了,这段时间身体就一直不好,强硬的撑着,谁知道还是撑不过去了,哀家自己心里有数,这条命离死不远了。”

太后扯着唇苦笑了一下,脸色苍白一片,疲惫之色溢于言表。

“是不是润儿惹你生气了,朕一会好好的教训他,母后你不要这样。”

北堂修眼神陡的变得凌厉了起来,责备的瞪着北堂德润,“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混账事惹到皇女乃女乃生气了?”

“冤枉啊,微臣没有,请皇上明察啊。”

北堂德润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委屈的辩解道。

“皇上你先别生气,是哀家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润儿并没有做出让哀家生气的事情,你不要责怪他。他一直都很乖,很听话你也知道的。”

太后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脸色涨得通红,艰难的说道。

“太医怎么说?哀家的病是不是没有办法医治了?”

“怎么可能,母后你不要乱想,你身体硬朗着呢,一定不会有事的,只是身体微恙,开几服药吃了就没事了,你不要乱想了,好好养病。”

北堂修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像往常一样,扯着笑轻声安慰道。

“皇上,别瞒着哀家了,哀家的身体怎样自己最清楚,去将太医请来吧,我要亲耳请太医说。”

太后眼睛里有浓烈的忧伤,脸色苍白得厉害,艰难的吩咐道。

“真的没什么大碍,只要静养几天就没事了,难道母后还信不过朕吗?朕一定不会骗你的,将这些药喝了身体好得快。”

北堂修放下高贵的身段极尽耐心的哄道。

“皇上,难道哀家连知道自己病情的权利都没有了吗?皇上又何必苦苦阻拦呢,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是怎样的结果,哀家都承受得住,让御医进来吧。”

太后坚持着要见太医,倒是让皇上为难了,一时之间又有些不忍,“母后身体抱恙,还是好好静养吧,别的事情都不要操心了。”

“如果皇上不愿意让哀家看御医,让哀家知道自己的病情,那哀家只好宣洛神医进宫了。或许御医不敢告诉哀家的情况,洛神医会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皇上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的苦笑,“母后何苦那么执着呢,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母后身体好起来,看不看御医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要死,哀家也要死得明明白白,绝对不能稀里糊涂的死了。让御医进来吧,不管是怎样的情况,哀家都撑得住。”

“罢了,儿臣这就让人去请御医进来。”

北堂修让宁寿宫的宫女将站在宫殿外面待命的御医叫进来了,说了太后的病情。

“这么说,哀家就快要死了是吗?”

太后听了御医小心翼翼字句斟酌的话语,眼神没有一丝波动,只是淡淡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所有的御医噤若寒蝉,不敢去接她的话,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地上有一个洞能够钻进去再也不出来了。

站在一旁安静聆听的北堂德润和穆流苏也难过的流下了泪水,整座宫殿被漫天的绝望和忧伤包围着,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连虚伪狡诈的北堂修,也难得流露出真情,紧紧的握住太后长满细纹的干枯的小手,忍住心底的难过,“朕一定不会让母后有事的,不管花费多少代价,朕都要让母后平平安安的。”如果没有母后的运筹帷幄,他早就在残酷的权力争夺战争中死掉了。

都是踏雪那个贱人,当初只是让她下一点点毒药,谁知道她竟然那么胆大包天,竟然变本加厉的给母后换上慢性毒药,真是该死。那丫头竟然还那么狡猾,在东窗事发之后竟然逃月兑了,至今还找不到人在哪里,要是将她揪出来,一定要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用的,既然是无药可解的剧毒,哀家根本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不要费那个心思了。生死有命,哀家都已经享受到了那么多的荣华富贵,知足了。”

平静的语气,没有一点害怕,“皇上,哀家求你一件事情,请皇上一定要答应我。”

那双饱经风霜的眸子直直的看着北堂修,缓缓的说道。

“哪里用得着求字,你是朕的母后,是朕最亲的亲人,只要是能够做得到的,朕一定答应母后。母后请说吧。”

北堂修真的心疼了,一股酸涩之情从心底涌上来,喉咙干涩得厉害,艰难的说道。

“哀家想到皇陵去看看你父皇,在还没有永久的闭上眼睛之前再去和他说说话,那么多年过去了,哀家很想念他。请皇上务必成全我这个小小的愿望。”

“好,只要是母后想的,朕都同意。等到雅宁大婚之后就让人送母后到皇陵那边去看望父皇好吗?”

饶是铁石心肠的北堂修,听到那么脆弱的请求的时候,眼眶也红了,狠不下心来拒绝她。

太后听到北堂修的话,眼睛里浮起了阵阵悲凉,没有哀怨,没有控诉,只是平静的反问道,“皇上,御医说哀家什么时候死掉了都不知道,还要让哀家拖延吗?要是没有能够看到先皇的陵墓,而哀家就先闭上了眼睛,就是死,都死不瞑目。”

最后四个字像是诅咒一般在北堂修的耳边萦绕着,让他身子猛的僵硬起来,竟然不敢直视那个问题。

“那母后的意思是现在就要动身吗?”

“哀家会让人连夜收拾东西,明日清晨就离开皇宫尽快到皇陵去,就算快要死了,哀家也要先看到你父皇的陵墓,和他说说话。”

北堂修闭上眼睛挣扎了很久,无力的声音飘了出来,“那好,朕让人给母后收拾东西。”

太后斜靠在床上,嘴唇动了动,缓缓的飘出两个字来,“谢谢。”

“你是朕的母后,做儿子的怎么能忤逆母亲的意思呢?只要是母后想的,朕都愿意帮母后做到。”

对于太后,他的心里是有着几分真正的感情的,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他心里会难过。

“皇上公务繁忙,还是去处理国事吧,哀家想一个人静一静。流苏,润儿,你们这两个傻孩子怎么哭成这个样子,皇女乃女乃没事的,好得很呢,不要哭了,回府去吧。”

太后恹恹的靠在床上,疲惫的说道。

“那母后你好好休息,朕先去御书房处理事情了。润儿流苏你们也快点回去吧,不要耽误了皇女乃女乃休息。”

北堂修阴沉着一张脸说道,温柔体贴的给太后盖上被子,再直起身子转过身朝着外面走去。

北堂德润和穆流苏满脸忧愁的跟在北堂修的身后走了出去,一言不发。

“父皇,听说皇女乃女乃生病了,严不严重?”

急匆匆赶来的北堂熙沉满脸汗水,眼睛里充满了担忧,喘着粗气问道,那手里还捧着一个包袱,黑色的布遮住了人的视线,看不清楚里面究竟装着什么。

“皇女乃女乃已经睡下了,你进去看看她就好了,不要吵醒她。”

北堂修压低声音说道,声音里多了几分沉痛。如果当初他没有让踏雪给太后下毒,太后的身体不会垮得那么快吧?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是掌握着玄月国生杀大权的皇上终究是后悔了,后悔不应该找踏雪给太后下毒,让别人钻了空子。

“很严重吗?”

北堂熙沉心底咯噔一跳,放轻脚步走进寝殿里,凝视着又昏睡过去的太后一眼,线条冷硬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心疼。

他看了好一会儿,终究不忍心让太后惊醒过来,静悄悄的走了出去。

“父皇,皇女乃女乃到底怎么了?她身体一向都是很硬朗的啊,怎么说病倒就病倒了。”

北堂熙沉显然被形容憔悴的太后吓了一跳,心疼的同时更多的难受,几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她生病了,病得很严重,几乎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北堂修又一次残忍的说出这个事实,眼底的悲痛不像是假装的,“明日她会去皇陵给皇爷爷祈福,朕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的回到皇宫来。”

“皇女乃女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御医一定能够将她治好,父皇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一定要保重身体,玄月大好的江山等着父皇开拓呢。”

北堂熙沉轻声安慰道,想了想,迟疑着开口,“儿臣有重要的事情要向父皇禀报。”

北堂修戒备的目光看向北堂德润和穆流苏,两人站在边上神色宁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他轻咳了一声,若无其事的说道,“这里没事了,你们出宫回府去吧。若是明日你们要为太后送行,直接在城门的地方等着就好了,这两天不要进宫了。”

“微臣(流苏)告退。”

穆流苏和北堂德润恭敬的应了一声,飞快的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什么重要的事情,随朕到御书房里说。”

看到北堂熙沉沉重的脸色,皇上也知道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健步如飞的朝着御书房走去。

到了御书房,他遣退了所有的太监,关上了御书房的大门,让心月复守住门口,努力平复难过的心情,好一会才说道,“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说吧。”

“父皇,是关于秦丞相的。秦丞相这些年手中掌握的权力膨胀得厉害,野心勃勃,底下民不聊生,对上欺骗蒙蔽,其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发指。”

北堂熙沉因为太过生气一张脸气得通红,胸口一起一伏的,义愤填膺,“父皇你知道他这些年做了什么吗?西南地区发现了大量的银矿,他私自开采,所得到的银两源源不断的落入他的手中。南边的铁矿他私自开采,炼出了上好的玄铁,被他制造成了那么多的兵器卖给周围的国家。还有海边的盐矿,十分他占据了有七分,肥得流油的银子,富可敌国,都被他侵吞了,我们甚至一分一毫都得不到。他仗着手中的权力结党营私,培植着自己的势力,买官卖官,铲除异己,和那些贪官污吏沆瀣一气欺蒙皇上,如今已经是盘根错杂,像参天大树,想要拔去那棵大树真的很难了。他欺下瞒上,将父皇蒙在鼓里,再这样下去整个玄月国就要完了啊。父皇,秦青江留不得了,有他在,玄月的江山社稷岌岌可危啊。”

“你听谁说的?这些事情是真的吗,为什么朕一点风声都收不到?”

那些问题摆出来,将北堂修吓了一跳,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眼底喷涌出几乎要杀人的火花来,极力的压抑着熊熊的怒火,沉声问道。

“千真万确,这是儿臣辛苦了这些年搜集到的证据,父皇你慢慢看。”

北堂熙沉咬着牙,没有一丝开玩笑的味道,将手里黑色的丝绸掀开,露出了一叠厚厚的纸张,那上面清清楚楚的记录着秦丞相的罪行。

私自开采了多少个金矿银矿盐矿,和什么人交易,挣了多少银两,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暗中培植的势力有哪些,分别负责怎样的事务,大事小事,事无巨细。买官卖官,贪赃枉法,暗中将皇室的别院神不知鬼不觉的收入自己的囊中。

北堂修怒气冲天,全身被熊熊的杀气笼罩着,额头上的青筋暴涨,眼睛通红得可以滴出血来,目光落在秦丞相所做的令人发指的事情上,愤怒得想要杀人。尤其是自己竟然像个瞎子聋子一样被秦青江蒙在鼓里,怒气在全身蔓延开来。

“啊——”

“混账,畜生——”

嗜血仇恨的咆哮陡的撞破宁静的夜晚,透着森森的杀气,震得屋子都忍不住抖了抖。

守在御书房门口的侍卫和太监们害怕得浑身颤抖,忍不住缩着脖子聪明装死,生怕君主的怒气波及到自己身上来,自己的小命什么时候丢了都不知道。

“秦青江这个混蛋,枉费朕之前那么信任他,他却如此背叛朕,是可忍孰不可忍!朕要杀了他,诛他九族,将他碎尸万段。”

那厚厚的罪证被他恶狠狠的砸在地上,北堂修充满仇恨的声音幽幽的在室内响起来,像嗜血的野兽想要冲上来将人杀了。

“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想要图谋朕的江山,他怎么不去死!”

“父皇息怒啊,不要气坏了身体。”

北堂熙沉遮住了眼底的暗芒,冲上前去抱住暴跳如雷的北堂修,低低的劝解道,“父皇不要生气了,有什么事情慢慢商量着解决好吗?父皇自乱了阵脚岂不是让秦青江那个老狐狸得到机会了吗?”

气得想要杀人的北堂修胸口一起一伏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恨声说道,“秦青江那个畜生,朕如果不将他弄死朕枉为君主。这么多的银子,几乎是国库二十年的税银,他怎么就有那个雄心豹子胆,他怎么就敢将朕耍得团团转,谁允许他这么做的。”

“父皇,他的势力已经遍布整个玄月国,朝堂之上有七成的人都是他的人,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秦丞相手中的权力比起父皇掌握的兵力强多了,皇权几乎都被秦丞相架空了。父皇,那是一颗毒瘤啊,要是任由其滋长下去,整个玄月国就完了。”

北堂熙沉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沉痛,沉声提醒道。

“熙沉,你即刻带领禁卫军连夜将秦氏一族打入天牢,明日午时斩首。朕绝对不容许亵渎皇权的佞臣再活在这个世界上。秦青江想要谋取朕的皇位,就凭他也配?”

恨意在血液里涌动着,差点要将北堂修给逼疯了,他握紧了拳头,沉声下了命令。

“父皇,万万不可!”

北堂熙沉脸色陡的剧变,焦急的喊出声音,瞳孔里的担忧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就算儿臣现在就去调兵遣将,等到带领军队到丞相府去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接到消息跑得无影无踪了,或者说不定被逼急了直接率兵攻打皇宫,到时候我们一切都完了啊。父皇,一定不能意气用事,否则后患无穷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朕应该要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秦青江那个混蛋一点点的将整个玄月国蚕食掉吗?”

北堂修怒火中烧,像炙热的岩浆一样,差点将人焚烧殆尽了。

“儿臣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父皇的是,他们已经秘密调遣了十万大军在京城外,驻守在京城外边的山头里。现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父皇,你一定要三思而后行。”

北堂熙沉脸色阴沉,眼睛里的焦虑忧愁是那么的强烈,郑重其事的说道。

那严峻的话语落在北堂修的耳朵里,让他面如死灰,“怎么会这样?不是让你密切的注视秦青江的一切举动吗?为什么十万大军都已经秘密进京了你才告诉朕?要是真的打起仗来怎么办,国库就那么点银子,要是被那群叛军攻入皇城,我们还有活路吗?”

他简直生气得要死,没想到形势竟然严峻到了如斯地步。

“秦青江太狡猾了,那些军队被他化整为零,假扮成来京城的流民或者是商人,儿臣差点就被他们骗过了。”

北堂熙沉冷沉着一张脸恨声说道,“父皇你别担心,现在发现也还不晚,我们并没有落败,还有回旋的余地。京城禁卫军里所有的内奸都已经除去了,现在的人对皇室都是忠心耿耿的。我们有两万禁卫军,还有十万京畿护卫军,真要和秦丞相打起来,死的一定是他们。”

“是吗?可是京畿护卫军的统领都是秦青江的爪牙,你能保证他一定站在我们这边吗?”

北堂修冷笑着,恨得牙齿咯咯作响,“最好的办法就是来个瓮中捉鳖,将他们一网打尽。他妄图觊觎朕的皇位,朕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将飞翼骑出动,争取用两天的时间将京畿护卫军制服,作为我们的力量,和秦青江那个混蛋决一死战。”

北堂修咬牙彻齿的命令道,“如果要动手,他肯定会选在北堂雅宁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动手,那是守卫最为薄弱,朕的防范意识最为松懈的时候。雅宁那个扫把星,早知道在她出生的时候朕就应该将她弄死,也省得给整个国家带来厄运。”

“熙沉,你去做好万全的准备,不管如何,一定要将秦青江及其同党一网打尽,他想要夺去那个皇位就让他死在皇位前面。”

“是,父皇。”

北堂熙沉认真的回道,“父皇还有什么吩咐没有,若是没有了,儿臣暂且告退了。”

“去吧,暗中部署,不要让秦青江察觉了,势必要将所有人都弄死。”

北堂修冷声说道,眸光绿幽幽的,像来自地狱的修罗,全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是。”

面色严肃的少年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忽然又转过身来,眼神复杂的看着气得快要发疯的皇上,低低的说道,“父皇不用太过害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他推开门,走出去,吱呀一声关上了房门。

屋内忽然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扑通一声传来,身体重重摔倒在地上的声音。

李公公推开门走进去,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惊恐的喊了起来,“皇上您怎么了啊,皇上!”

“来人啊,来人啊,皇上出事了,快去叫御医来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夹杂着强烈的害怕,让才离开御书房不久的北堂熙沉听到痛呼声,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转身跑回到御书房,就看到了北堂修两眼通红,全身不停的抽搐,痛苦的在地上挣扎着,口吐白沫,痛苦得想要死去的狼狈模样。

“父皇,你怎么了?”

他冲过去想要抱住北堂修,可是北堂修状若癫狂,嘴里呜呜咽咽的呻yin着,盛怒的野兽一样不让人靠近半分。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去请御医啊,快点啊。”

北堂熙沉看着吓得魂飞魄散的太监,冷声喝道,一边看着匍匐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北堂修,太阳穴突突的跳着,挣扎了半晌,毫不犹豫的走上去抱住他,不让他挣扎,“父皇忍着点,太医很快就来了,忍着啊。”

北堂修挣扎得衣服凌乱,白沫不住的从嘴里流出来,眼睛开始翻白,理智像被人抽走了一般,只知道痛苦的呜咽着申吟着。

“你们过来控制住皇上的手脚,不让他将自己抓伤了。快去催御医,让御医快点来啊。”

北堂熙沉用力的按住北堂修挣扎不已的身体,再次催促道,“父皇你究竟怎么了,哪里痛,痛得厉害吗?”

可是被疼痛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北堂修哪里还顾得上说话,全身像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疼得他恨不得死去,那威严的脸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额头上的青筋暴涨,鼻子里也有清液流了出来,整张脸看起来那么狰狞,那么痛苦,分外的骇人。

“啊——啊——啊——”

宛若受伤的困兽发出绝望的咆哮,整个御书房被凄厉的声音萦绕着,吓得胆小的太监遍体生寒,全身颤抖了起来。

北堂修的四肢不断的扑腾挣扎,力气那么大,竟然硬生生的挣月兑开了禁锢着他的太监,不住的捶打着自己,翻身挣扎。

眼看着他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北堂熙沉眼睛里涌起一抹紧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捏着他的下颚,止住了他想要自尽的动作,沉声说道,“父皇你不能这样。”

他飞快的从从怀里弄出一块干净的帕子塞在北堂修的嘴里,转过脸去,听着那凄厉痛苦的惨叫声,内心千里冰封,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不知道过了多久,北堂修被噬骨的疼痛折磨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狼狈的躺在龙床上,手背上,脖子上,脸上被抓出一道道的血痕,分外的骇人。

御书房内静悄悄的,所有的太监看到这么惊恐的一幕都吓得噤若寒蝉,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钻进地洞里。

“今天的事情你们若是敢泄露出去半分,本王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北堂熙沉犀利的眸光像淬了毒的利箭,凛冽的从所有人的脸上划过,声音冰冷,刺激着所有人脆弱的神经。

“小的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会将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半分,请王爷放心。”

那些太监吓得背后凉嗖嗖的,冷汗湿透了衣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切的表达着自己的态度。

“这样最好,如果不想你们的脑袋搬家,最好管住你们的嘴,都退下去吧。”

北堂熙沉嘴角噙着冰冷残酷的笑容,邪魅又充满杀气的声音宛若从地狱里飘上来一样,像死神无形的双手,扼住咽喉,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夺去所有人的生命。

所有的太监猫着腰,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出去了,一直到出了御书房的时候才如蒙大赦的松了一口气。

“李公公,父皇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发生吗?”

北堂熙沉满眼担忧,看着眼睛通红的太监总管,沉痛的问道。

“只有过一次,那时皇后娘娘还说皇上被人下蛊暗害了,还大发雷霆了一番,带着很多人到玉藻宫去搜查。后来就没有病发过了。”

李公公神色复杂的看着被痛苦折磨得昏迷过去的皇上,还是一阵阵后怕,要是皇上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是吗?那你觉得皇上是中毒了还是生了怪病?”

幽深晦暗的眸子里闪过变幻莫测的光芒,望着死气沉沉的皇上,北堂熙沉不知道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

“老奴也不知道。”

要说皇上身体一直很强壮,就连风寒都很少染,可是要不是生病,难道是中毒?他身为太监总管,要是连皇上什么时候中毒都察觉不出来,真不敢想象皇上要是醒过来会不会杀了他?

李公公想着,忽然一股寒意从脚底涌上来,差点将他的四肢百骸都冲散了,他脸色陡的变得煞白,冷汗涔涔落了下来,差点要窒息了。

“启禀王爷,御医来了。”

一个小太监缩着脖子走了进来,忍住阵阵发麻的头皮,战战兢兢的说道。

“快点让他们进来,愣着做什么,不知道情况紧急吗?”

北堂熙沉语气很是严厉,没好气的怒吼道。

几乎太医院所有的御医都来了,站在龙床前黑压压的一片。

“去看看皇上到底怎么了?”

北堂熙沉揉着眉心疲惫的命令道,脸上有难过的神情蔓延着。

御书房的门重重的关上了,所有的御医战战兢兢的给北堂修把脉,诊断病情。

诺大的御书房里,竟然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气氛异常沉重,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十几位医术最为高明的御医噤若寒蝉,把过脉之后神色凝重,眼睛里有惊恐和不可置信。

时间慢慢的流逝,御书房内的气氛愈来愈沉重,宛若暴风雨来临之前平静的海面,转瞬之间就能够掀起惊涛骇浪,摧毁万物。

“父皇到底怎么样了?诊断了半天难道都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吗?”

北堂熙沉像是狂躁的狮子,再也沉不住气,凛冽的眼神瞪着聚集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御医,声音冷得像是在极地的冰川水里浸泡过一般。

沉寂,死一般的沉寂压得人心惊肉跳。所有的御医被他这一声吼,纷纷低下头去作鸵鸟状,谁也不敢当这个出头鸟。

“说啊,都成哑巴了吗?皇上到底怎么了,别说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冰山王爷冷声吼道,让那些原本就害怕的御医更是犹如惊弓之鸟,全身抖如筛糠,差点魂飞魄散了。

“王爷,皇上好像是中毒了。”

终于有人颤抖着开口说道,不敢去看北堂熙沉几乎要杀人的目光,声音低如蚊蝇。

“什么叫做好像中毒?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好像是什么意思?难道堂堂太医院最为德高望重的御医,你们连有没有中毒都诊断不出来吗?这种模棱两可的话都能说得出来。你们领着朝廷的俸禄,难道就是这么为父皇办事的?”

北堂熙沉怒目圆瞪,全身笼罩着一层寒霜,那脸上愤怒的杀气好像要杀人一般。

“王爷息怒啊,实在是皇上的脉象太过紊乱奇怪,很像中毒,可是观察皇上的症状,那种毒又从来没有见到过。”

那御医被吼得头皮发麻,吓得双腿发软,差点站不稳跌倒在地上,硬缩着脖子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那就再诊断,去翻医书,看看究竟皇上中了什么毒,要怎样才能解毒,一定要让皇上康复起来,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本王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北堂熙沉沉声命令道,想了想,又开口,“先想办法让皇上醒过来吧,这样昏迷着也不是个事情。”

那些御医点头如捣蒜,岂有敢不从的道理,飞快的开药,让太监煎好了药喂北堂修喝下。

不多时,皇上幽幽的转醒,眼神呆滞,似乎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沙哑着嗓子说道,“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父皇,你终于醒了,身上还疼吗?”

北堂熙沉站在床前,举着袖子弯下腰去将皇上额头上的汗水擦去,眼睛里充满了心疼。

“朕到底怎么了?怎么全身那么难受。”

“父皇,你的身体有些不好,御医说你好像中毒了。”

北堂熙沉低敛着睫毛,沉痛的解释道。

“朕中毒了?”

北堂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瞳孔陡的睁大,“朕的身体那么强壮,怎么可能中毒?熙沉你一定是在骗朕的是不是?”

可是北堂熙沉痛苦的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回答他的只是一片沉默。

北堂修的心慢慢的沉下去,眸中浮起了一丝痛苦,“朕到底中了什么毒?在哪里中毒的?谁给朕下毒了?”

他问的是御医,神色陡的变得很冷,有刻骨的恨意迸射出来,眼睛通红得可以滴出血来,几乎要将人生吞活剥了。

“皇上,尚不清楚。”

御医忍住几乎要崩溃的惊恐,战战兢兢的说道。

“立刻带人去查,天亮之前一定要将投毒的凶手找出来凌迟处死。”

一连串的打击让北堂修怒火冲天,声嘶力竭的咆哮了起来,“熙沉,你立刻去查。”

“儿臣遵命。”

北堂熙沉应了一声,飞快的走出去了,带着禁卫军去查皇上究竟为什么会中毒了。

“这毒的毒性厉害吗?会不会有性命之忧?”

北堂修冰冷的眼神落在那些害怕得大气都不敢出的太医身上,拼命抑制着想要杀人的怒火,咬牙彻齿的问道。

没有人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没有人敢回答他,他心情更加恶劣了,“说话啊,都是聋子还是怎么回事,连毒性怎么样都不知道吗?”

那凛冽嗜血的声音敏感的刺激着所有御医的神经,那些御医都忍不住缩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医正,你来说。”

“皇上,这毒太罕见了,微臣行医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毒,实在是没有办法判断其毒性怎样啊。”

医正吓得背后衣衫都被湿透了,苦着一张脸害怕的说道。

北堂修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抽过去,恨不得让人将这些没用的御医拖下去砍头了,要不是转念一想,还需要这些人替他解毒,他早就直接砍了这些没用家伙的脑袋了。

“你们立刻回太医院去将解药给制出来,要是弄不出解药你们也不用活了。”

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帝王咬牙彻齿的恨声说道,指着门口咆哮着,“快去,要是在公主大婚之前弄不出解药来你们就去死吧。”

那阴森森寒澈澈的声音,宛若魔鬼一般,让人如置冰窖。

“微臣这就去研制解药。”

惊吓过度的御医们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点头哈腰的走出了出去,仿佛身后有鬼追一般。

北堂修狼狈的躺在床上,痛苦的捂着脸,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哀将他萦绕包围住了,心口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让他喘不过气来。

暗夜里,烛火摇曳,他维持着僵硬的姿势躺着,像没有生气的活死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悄然离去,天边露出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又来临了。

御书房的门响了起来,北堂熙沉冷硬的声音传了进来,“父皇。”

“进来吧。”

“查到究竟是谁给朕下毒了吗?”

北堂修揉着僵硬的四肢,眼底的杀意天崩地裂。

“儿臣在所有的宫殿都搜遍了,最后在坤宁宫里找到了这些。”

北堂熙沉摊开了掌心,一个瓷白的小瓶出现在皇上的眼前,“这就是让朕所中的剧毒吗?”

“御医们都看过了,基本上能够确定就是父皇所中之毒。”

“在坤宁宫哪里找到的?”

北堂修眸子里有汹涌澎湃的恨意闪过,极力压抑着眼底的怒火。

“坤宁宫的密道里,御医们说,闻着那毒药的气味,那毒药藏在密道里应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今天御医把脉的时候也说过,父皇所中之毒并不是新的,而是已经在父皇的身体里潜伏了有很长的一段日子了。”

北堂熙沉没有一点敷衍,将自己查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皇上。

“这么说,这毒药是皇后给朕下的?”

北堂修冷笑了起来,那满脸的阴霾差点要凝结成霜,秦氏一族的贱人竟然那么早就开始算计他了吗?

“也有可能是别人陷害皇后,当然也有可能是皇后下毒暗害皇上。”

北堂熙沉没有给出肯定的答案,只是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这毒究竟是什么毒,查出来没?究竟产自哪里,有什么危害?”

想起之前承受的被万只蚂蚁啃噬骨头的痛苦,北堂修就忍不住一阵阵害怕,那么歹毒的手段都能够想得出来,那些人的手段究竟已经毒辣到什么程度。

“儿臣刚才问过御医了,御医也不知道。不过儿臣已经让他们去翻医书了,应该很快就能知道到底是什么毒药了。父皇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北堂熙沉轻声的安慰道,眼睛里充满了真挚的关切和安定。

“但愿如此吧。”

短短的一夜之间,北堂修就苍老了很多,“熙沉,朕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时日,若是父皇那天撒手人寰了,就由你继承大统,不要让玄月的江山社稷毁了。”

北堂修思考了很久,下定了决心。

“父皇万万不可,儿臣担当不起这个重任。儿臣也不喜欢被权力束缚住,请父皇打消了这个念头吧。”

北堂熙沉像是被人踩到了痛处,义正言辞的拒绝道。

“朕心意已决,不会再更改了,你也不要推辞。你是下任皇位的最佳继承人,你有那个资格,更有那个能力。”

北堂修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直接研墨写下了诏书,在诏书的右下角盖上玉玺。

“若是朕不在了,你就是下一任帝王。”

“父皇······”

“什么都不用再说了,李公公,将这传位诏书收好,上朝。”

“父皇,你今天身体抱恙就不要上早朝了,好好休息吧,明天再上。”

北堂熙沉心疼的阻止了皇上的动作,言辞恳切的祈求道。

“不,朕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你册立为太子,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将是下一任君王。”

北堂修挥开北堂熙沉的手,在李公公的搀扶下上早朝去了。

“你也去上早朝,一会回来随朕去处理那个贱人。”

皇上忍着一肚子火气,对站在御书房里一动不动的北堂熙沉说道。

北堂熙沉虽然心里很不乐意,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上早朝了。

早朝之上,北堂修的决定一出,果然炸得所有人都懵了,让秦青江等人措手不及。

可是皇上才不管那么多,只在早朝之上宣布了这么一件事情,拿出早就写好的诏书塞到北堂熙沉的手里,就退朝了。

再次回到御书房的时候,太医已经焦急不安的站在那等了很久了,看到皇上和北堂熙沉回来,急忙跪下来说道,“皇上,王爷,结果已经出来了。”

北堂修淡淡的扫了太医一眼,用眼神示意他走进御书房里,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不让不相干的人等知道他们的谈话。

“朕究竟中了什么毒?那些毒是从哪里来的,究竟是谁给朕下的毒,怎样解毒,清清楚楚的告诉朕。”

“那毒是产自西南一带的罂粟花,那毒药一点点的放在膳食里是不会被人察觉出来的,若是长时间的服用,人就会依赖上那毒药,慢慢的变得消瘦下去,慢慢的耗费人的精力,让人痛苦的死去。”

太医顶着巨大的压力,忍着惊恐的害怕,颤抖的说道。

“能不能解?”

北堂修忍住几乎想要杀人的狂躁,冷着脸问道。

“没有解药,想要解了那些毒就只能依靠坚强的意志力,没有别的办法。”

太医额头桑的冷汗涔涔落了下来,好害怕盛怒的皇上将自己拖下去砍头了。

“你的意思是每次再发生像昨天那样的情况时只能硬撑着,撑过去就会没事了是吗?”

北堂熙沉挑了挑眉,抓住了他话中的要害,淡淡的问道。

“是啊,只要能够硬撑过去,摆月兑对那些毒药的依赖,以后就不会再被毒性折磨了。”

“父皇,只要咬牙坚持,一定能够将那些毒素从身体内全部赶走,我们慢慢来好吗?”

北堂熙沉目光转向脸色稍微缓下来的北堂修,认真的安慰道,“一定会没事的,父皇是真龙天子,谁也不要想着夺去父皇的生命。那背后的凶手弄出来,一定要将其五马分尸。”

“你说那毒药是产自南疆的罂粟花?确定吗?”

北堂修锐利的眸子里闪过凛冽的寒芒,握紧了拳头拼命控制着内心的怒火,沉声问道。

“是,这种毒药极为罕见,微臣及其同僚翻遍了所有的医书才在一本孤本中查到结果的,不会有错。”

御医虽然害怕,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北堂修的问道。

“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先退下吧。”

咬牙彻齿的声音,里面透着强烈的恨意,几乎濒临毁灭的边缘。

太医自然不敢再多作停留,飞快的转过身退出了御书房,好像身后有鬼在追一样。

北堂熙沉的脸色也是阴沉沉的一片,眼中有熊熊的怒火涌现着,却紧抿着唇一语不发,宛若在思考着什么。

“南疆是吗?朕如果没有记错,秦青江的那些金矿银矿就是在靠近南疆的地方,实力雄厚,想要找这么一点毒药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父皇觉得是秦氏一族弄出来的阴谋诡计?”

“除了他们还有谁,他早就盼望着朕快点去死了,朕依旧活得好好的,他沉不住气了。”

北堂修冷笑一声,五官狰狞的扭曲在一起,就想来自地狱的修罗,狰狞而恐怖。

“熙沉,随朕摆驾冷宫,朕要让那个女人知道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是。”

北堂熙沉幽深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有复杂的情绪转瞬即逝,却还是陪同皇上来到了冷宫里。

“你来做什么?难道还嫌本宫不够狼狈吗?是不是真的将我杀了你才甘心?”

原本高贵无比的皇后已经被冷宫恶劣的条件折磨得狼狈不堪,看到北堂修进来的时候,像盛怒的野兽一样愤怒的骂着,“北堂修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禽兽,你一定不得好死。我诅咒你断子绝孙,诅咒你永世不得超生。你凭什么那么对我,你这个混蛋,借着秦家的势力登上皇位之后就将我踢开,你良心被狗吃了是吗?你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男人,总有一天你会遭到天打雷劈,老天爷是绝对不会容许你这种败类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不信你就等着瞧。”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朕还没有找你算账你反而先跟朕兴师问罪起来了,秦卿卿,你真是好样的。”

北堂修脸上噙着残酷嗜血的笑容,冷声喝道,“来人,将这个女人凌迟处死!朕不想再看到她活在这个世界上。”

“你敢,北堂修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我会让你身败名裂,让天下所有人都来讨伐你,不信你就等着瞧。”

皇后惊恐得全身冰凉,手心里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冷声威胁道。

她不想死,就算在冷宫里,活着还是有着希望的,等到哥哥逼宫成功,等到玄奕成为下一任帝王,她还是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皇太后,她不能死。

可是北堂修阴霾的眸子透着彻骨的寒,嗜血的,将人置之于死地的杀气让她很不安,冷意从脚底涌上来,冲得她的四肢百骸都要散了。

“还有什么事情是朕不敢做的,秦卿卿,你当真以为你们秦家能够一手遮天了,朕不敢动你们是吗?那就看看,究竟是谁死无葬身之地。朕敢将你的皇后之位废去,敢将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废去太子之位,就敢杀了你。不知道你那神通广大的哥哥有没有告诉你,朕已经下了传位诏书,哪怕朕哪天有个三长两短,继承皇位的将会是熙沉,也绝对不可能是你儿子。你们秦家的人朕看着就想吐。”

那残酷的话语宛若晴天霹雳,劈得秦卿卿当场愣在了原地,良久猛的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北堂修你这个禽兽,那是你的儿子,你就连亲生儿子都不肯放过,你一定会死的。”

女人终于崩溃,大颗大颗的泪水落下来,声嘶力竭的吼着,疯狂的朝着北堂修冲过来,想要掐住他的脖子,却被挡在皇上前面的太监面无表情的拽住了。

“将她凌迟处死。”

北堂修嘴唇动了动,嗜血凛冽的话语冷透人心,在这阴森至极的冷宫里更像是恶魔的声音一样,幽幽的飘荡着,吓得人脊背阵阵发凉。

行刑的嬷嬷面无表情的走上来,一个拿着托盘,另一个拿着锋利的刀,毫不客气的将秦卿卿用绳子捆住,让她动弹不得,狠狠的对着她娇女敕的肌肤割下去,硬生生的从她的身上割下一块又一块的肉来。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空气里飘散开来。

“啊——”

痛苦的惨叫声响起,透着惊恐的绝望,让人忍不住头皮阵阵发麻。

“你们秦氏一族竟然想要谋害朕,朕要让你们不得好死。这点痛就受不了了吗,接下来朕会让你们秦家更痛。”

北堂修眸光绿幽幽的,像饿狼一样,残忍的看着托盘里鲜血淋漓的人肉,扯着唇冰冷的笑了起来。

“继续行刑,将她身上所有的肌肉都割下来,朕要看到一具森森白骨。”

那痛苦的惨叫声越来越低,秦卿卿被疼痛折磨得已经没有力气了,痛晕了过去,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

那股作呕的血腥之气更加浓烈,残酷狠毒的帝王眼睛却连眨都不眨一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直到那同床共枕的妻子咽气了,他却依旧笑得从容不迫。

谁想要染指他的皇位,就应该承受这样的下场。

不知道过了多久,活生生的皇后果真变成了一具森森白骨,赫然立在他的面前。

“父皇,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你需要休息。”

北堂熙沉眼波终于动了一下,轻声的劝说道。

“将她的血肉拿去喂狗,朕永远也不想再看到关于她的一切。”

北堂修面无表情的瞪着那盘还嘀嗒嘀嗒淌血的人肉,冷酷的下了最后一道命令,说完在众人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熙沉,朕交代你办的事情一定要办好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在和儿子分别之前,北堂修面色严峻的提醒道。

“儿臣一定将事情办好,绝对不会让父皇失望。”

北堂熙沉认真的应道,想了想,还是靠近皇上的耳边,用低得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问道,“父皇,要不要让穆将军秘密从北境秘密调兵回来?”

那驻扎在北境的六十万大军骁勇善战,比起南疆掌控在秦青江手中的军队厉害多了,更何况北堂德润也有那样的心思······

“还来得及吗?”

北堂修神色波动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来得及啊,现在儿臣就给他传递消息,两天的时间之内就能赶得回来。”

北堂熙沉肯定的说道。

“那好,给他传消息,让他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回来,务必要小心,不要要秦青江发现他的军队。”

如果穆煜雄能够从北疆回来助他一臂之力当然是好的啊。

“儿臣这就去办,父皇请放心,正义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他绝对不可能如愿以偿。”

北堂熙沉的话不知道是在安慰皇上,还是在掩盖着怎样的事实。

“那你快去吧,万事小心。”

北堂修挥了挥手让儿子退了下去,收敛起疲惫的精神朝着自己的宫殿走去,心里却隐隐的不安着。虽然杀了秦卿卿他一点都不后悔,可是却害怕当年谋害前太子的证据曝光出来。

“李公公,太后启程去皇陵了没有?”

他转头看向宁寿宫的方向,心情很是复杂。

“皇上,太后娘娘清晨天刚亮的时候就已经走了,不在宁寿宫里了。”

李公公老实的回答道。

北堂修焦灼不安的心稍微放回肚子里,太后去皇陵那边也好,不然那件事情被揭露出来,她一定会恨死他的。还是等到将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干净了之后他再让人去接她回来吧。

如果真到了母子反目的时候,他也不得不忍痛杀了她。

“李公公,昨夜知道那件事情的人,朕不想再看到他们,越快越好,你去处理吧。”

那眸光锐利的男人淡淡的扫了李公公一眼,扔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穆流苏和北堂德润得到皇后被凌迟处死的事情已经是翌日晚上了,两人只是震惊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该忙什么就忙什么。

太后已经被他们送到皇陵里去,现在等待的只是北堂雅宁大婚的到来,到时候一切事情都将会结束。

“秦如风和北堂雅宁不会穿帮吧?可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差错啊。”

穆流苏有些担心那两个替身会在不经意间露出破绽来,心里头有些不安。

“流苏,别担心,绝对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他们掌握着那两人所有的事情,也暗中揣摩两人的言行举止好长一段时间了,已经可以以假乱真了,你大可以放心。”

北堂德润搂着妻子的纤腰,轻声的安慰道,“我们都已经准备了那么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穆流苏不再说什么了,可是心底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脊背阵阵发凉,心跳过快,怎么都不受她的控制。

“你在担心什么,没事的,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相信我好吗?”

北堂德润看着她面色惨白的模样,试图化解她的不安。

“可是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这种感觉真的很糟糕,很害怕。”

她心神不宁,背后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来,唇色也变得苍白。

“是你太累了,这些天绷得太紧了,你去休息一会就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网已经撒出去了,现在要做的事情只是等待收网了,不管是秦青江也好,北堂修也好,甚至是北堂静轩,就让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吧。

穆流苏不想将自己消极的情绪传给北堂德润,只好忍住那种强烈的不安,自己走进卧房里睡觉去了。可是一整晚的时间,她却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太阳穴突突的跳着,分外的不安,整整一夜都没有合过眼。

清晨起来的时候眼下面乌青一片,一向璀璨晶莹的眸子里充满了血丝。

她看着镜子里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就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流苏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病了?”

在书房忙碌了一夜的北堂德润看到妻子满脸憔悴的样子,心疼得要死。

“我没事,昨夜睡不安稳,作噩梦了。等会再睡一觉就好了,你不用管我,要忙什么尽量去忙,我能够照顾好我自己。”

穆流苏冲着他笑了笑,轻声的催促着。她不想告诉他,她昨天那种强烈的不安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强烈了,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那种害怕好像在血液里蔓延着,叫嚣着,刺激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想要发狂。

“那你好好休息,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不要硬撑着知道吗?”

北堂德润脸上浮现着浓浓的心疼,声音发紧干涩。

“我不是小孩子了,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不用担心我,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

穆流苏尽量让自己笑得轻松,催促着他去忙他的事情。

成败就在这两天之间了,她怎么忍心分他的心。那么紧迫危险的事情,稍微不慎就可能将他们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她不能那么自私。

“那我走了,你好好在家待着,哪里都不要出去了,知道吗?”

北堂德润不放心的叮嘱道,他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看到她出现什么意外。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温暖,是他最重要的人,若是失去她,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活下去。

“知道了,快去忙吧。”

穆流苏嘴角噙着浅笑,目送着他走出去,很快消失在她的视线中,笑意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落寞。

北疆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不知道爹现在怎么样了,应该已经安然抵达了吧?

她斜靠着回廊的白玉栏杆,捂着不受控制的心跳,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如此心神不宁,让她那么害怕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白女敕细腻的掌心,那里面已经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一阵风吹来,她忍不住激灵灵的颤抖了起来。

“若兰。”

“小姐,什么事情?”

若兰听到她的呼唤,飞快的走上前来,轻声的应道。

“北疆那边有爹的消息传来没有?”

那种害怕撕扯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忍不住想要尖叫,想要逃离。尤其是未知的恐惧,更是折磨得她想要发狂。

“还没有消息传来呢,小姐你放心,将军骁勇善战,所向披靡,肯定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看到她眼底遮掩不住的焦躁不安,若兰小声的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我也希望他不会有事。要是有北疆的消息,你尽快告诉我,不要拖着。”

穆流苏看着前方,盛夏的骄阳那么刺眼,刺得她睁不开眼睛,眼睛里的泪水止不住涌现了出来。

希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希望所有她在乎的人都平安无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抵挡不住困意袭来,回到卧房内疲惫的睡着了。

沉睡中的她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声惊醒了。

“小姐,快开门啊,不好了。”

若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像天塌地陷了一般,砰砰的敲着门。

穆流苏陡的睁开了眼睛,一个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冲过去打开房门,若兰满脸泪痕的闯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得嗓子都哑了,“小姐,将军他出事了。”

“爹爹怎么了?”

她的心底咯噔一跳,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生命中流走了,沉声问道。

“探子传消息回来,说将军遭遇敌军的突袭,战死了。”

若兰哭得泪水模糊了双眼,悲痛欲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轰——

穆流苏的脑袋一片空白,全身的力气好像被人抽走了一般,双腿一软重重的跌坐在地上,眼神变得呆滞了起来,全身僵硬冰冷。

“你说什么,爹遭到敌军的突袭,战死了?”

她苍白的嘴唇动了一下,颤抖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失魂落魄。

若兰眼角的热泪滚滚的落下来,虽然不想看到她难过,可是更加不忍心骗她,“将军真的被北狄一大批的士兵偷袭,全军覆没了。”

心像被车轮碾过一样,摔得粉碎,疼得鲜血淋漓,让她几乎没有办法呼吸了。

明明是盛夏,可是穆流苏却如置冰窖,止不住的颤抖,那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竟然轻轻的笑了起来,在微笑的同时泪雨滂沱,“不会的,爹是赫赫有名的战神,他武功那么高,从来都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他怎么可能战死沙场,绝对不会的,你一定是弄错了。这一切一定不是真的,若兰你怎么能拿这种消息来刺激我,怎么可能,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捂着耳朵尖锐的叫了起来,“我不许你在这里危言耸听,你再去探查消息啊,谁让你们弄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的,非要看到我过得难过你们才开心吗?”

她眼泪哗哗的流着,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推着若兰,“你再去探消息,一定是弄错了,爹不可能战死的,绝对不可能的。”

若兰咬着唇低低的啜泣,眼眶通红的看着失魂落魄的穆流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小姐,没有弄错,这些战报都已经送到皇宫里去了,将军真的战死沙场了。”

每一个字都像尖锐的针,残忍的刺穿她已经千疮百孔的心,穆流苏痛苦的抱着头,“啊——怎么会这样,怎么那么不公平,爹!爹你快点回来啊,不要再出征北疆了,我很想你。”

她脚步凌乱的朝着门口的方向冲出去,痛苦不堪。

那哭声,痛彻心扉,让若兰的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小姐快点回来,别这样。”

“蔷薇,若语,将小姐找回来啊,小姐。”

若兰一面追着,一面惊慌失措的喊着,“小姐快回来,你要去哪里啊。”

穆流苏泪如雨下,发疯似的朝着王府门口跑着,耳边的风儿呼啸而过,疼得她耳朵嗡嗡的响,可是她却顾不了这么多了,她一定要去找爹爹,那个疼爱她入骨的爹爹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一定不会的。

她跑得太过急切,不小心绊倒了裙裾,身体失去平衡的摔倒在地上,娇女敕的双手被粗粝的碎石磨破了掌心,鲜红的血汨汨的流了出来。

身后追着她的丫鬟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担心的跑过去,急切的将她扶起来,“小姐你流血了,疼不疼?若语,快去拿金疮药,找纱布来给小姐包扎伤口啊。”

若兰哭得眼泪哗哗的,心疼得要死,一边拿着丝帕擦去渗出来的鲜血,一边扶着她,“不要再跑了小姐,我们回去吧,若兰很担心你。”

穆流苏泪眼婆娑,喉咙里像哽了石头一样,疼得她没有办法说话,她透过朦胧的泪眼望着被血染红的手帕,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起来。

“爹,爹快回来啊,你不要去北疆啊,流苏想你了,快回来啊爹。”

那撕心裂肺的声音透着漫天的绝望,让几个丫鬟眼眶都红了,难受得哭了起来。

“我们先回卧房去好吗?小姐,若兰这就去找王爷回来,你不要再哭了,小姐伤心,若兰也跟着伤心了。”

若兰红着眼睛,扶着她往卧房走去,一边小心翼翼的哄着。

穆流苏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爹,声声泣血,绝望弥漫着整座敬亲王府。

到了卧房里,若语打了一盆热水来,心疼的将她的伤口洗干净,敷上金疮药,小心翼翼的拿着纱布帮她将伤口包扎好了,哽咽着安慰道,“小姐别难过了,若语会一直陪在小姐的身边伺候小姐,永远都不会离开的。你还有王爷,若语,若兰,还有蔷薇姐姐她们,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穆流苏躺在床上,眼泪怎么都止不住,心痛得快要窒息了。

她就知道那种不安不是没来由的,才短短的几天时间,最疼爱她的父亲就战死沙场,再也不会宠溺的包容她,疼爱她了吗?

爹,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不管,我要你好好的活着,好好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怎么能死呢?你一定是骗我的是不是?

那哭声渐渐的小了下去,可是屋内那种强烈的悲伤蔓延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让人想哭。

“小姐,别再哭了,眼睛都要哭坏了。”

若语拿着湿热的毛巾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道。

可是那绝望是从心底长出来的,那种失去全世界般的痛苦,让她怎么控制得住。

“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穆流苏的嗓子已经哭哑了,眼睛红肿,痛苦的说道。

几个丫鬟相互对视了一眼,终于还是放轻脚步走了出去,缓缓的带上了房门。

“蔷薇姐姐,还是去把王爷找回来吧,王妃这个样子我真的好担心啊。”

若语想起穆流苏那张悲痛欲绝的脸,心疼得不得了,小声的说道。

“你们好好照顾王妃,我去把王爷找回来。”

蔷薇蹙着眉挣扎了一会,缓缓的抬眸细心的叮嘱道,转身飞快的去找北堂德润去了。

几个丫鬟都站在卧房外面不敢离开,密切的注意着屋内的一举一动,害怕自家王妃出了什么意外。

卧房内,穆流苏拥着被子伤心的哭着,怎么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父亲就这么离开了人世,他武功那么高强,又擅长谋略,怎么可能会中别人的埋伏呢?都已经到达北疆了,路上那么多的暗杀都躲过去了,为什么反而在自己的领地上遭到别人的暗算了呢?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泪眼模糊中,父亲慈爱的面容又出现在她的眼前,“流苏,爹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流苏,你是别人家的妻子了,不能任性,不要耍小脾气,凡事要三思而后行。”

“流苏,爹希望你幸福······”

每一句话都包涵了父亲对她深切的疼爱和担心。那么好的父亲,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她不相信,爹一定没有死,一定是那些人弄错了。

穆流苏咬着唇,不愿意相信战报上的消息,她爹爹骁勇善战,要死也是敌人死,爹怎么会死呢?

她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擦干了眼泪,怎么都不愿意相信那些消息是真的。爹去边关之前还告诉她,不管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相信的,那么鲜活的气息,那么慈爱的话语还在她的耳边回荡着,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一道白光在从她的脑海中闪过,穆流苏猛的想到了什么,全身陡的变得僵硬了起来,那颗近乎荒芜的心忽然又剧烈的跳动了起来,眼泪也止住了。

是了,她在给爹爹送别的时候,爹压低声音在耳边说的话又响了起来。

“流苏,不管你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相信。”

爹是这样说的,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一切只是爹爹的将计就计?他没有死,只是躲在哪个角落里,等到敌人放松警惕的时候,再将敌人打得措手不及。

一定是这样的,不然为什么他当时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来。她不能简单的就相信了那些战报上的消息,那一定只是障眼法。

穆流苏努力的回想着当时的情况,越想越觉得可能,那些悲痛欲绝转瞬之间烟消云散了,揉着通红的眼睛,哭着笑了起来。

不管想要谋害她爹爹的是北堂静轩,或者真是北狄的士兵偷袭,她爹爹都不可能那么不堪一击。

她咬着唇,目光再次变得坚定了起来,她不能让那些人在背后偷偷的笑。

爹现在肯定没事,她相信。

她鼓足了勇气,整理好自己的仪容,推开了门,对上几个丫鬟担忧心疼的目光,平静的说道,“去打一盆热水来给我洗脸。”

“是,小姐。”

若语飞快的应道,一边跑去打水一边还不放心的看着自家小姐,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血色的伤痛才稍微安心些。

“小姐,你饿了没,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吧。”

若兰也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的脸色,试探的问道。

小姐午饭都没吃,应该饿坏了吧。她知道将军的去世给小姐带来的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可是她不忍心看着小姐就这么消沉下去。小姐应该是被人捧在掌心的明珠,她应该有幸福的生活,应该有灿烂的笑容,而不要承受着那么多别人承受不住的痛苦。

“恩,多弄点,我饿了。”

穆流苏的回答让若兰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看着穆流苏,一时之间忘记了反应。

“不是说要给我弄吃的吗,愣在这里做什么,我好饿呢,若兰。”

她嘴角扯出一丝笑容,小声的提醒道。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吃的,很快就会回来,小姐你先等着。”

若兰不敢再耽误,飞快的向着厨房跑去准备饭菜了。

穆流苏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异常,用热水洗了脸,像往常一样品尝着香甜可口的饭菜,填饱了肚子又将自己关在卧房里。

北堂德润心急如焚的推开卧房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窗前发呆,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流苏,你没事吧?”

听到蔷薇说她哭得伤心欲绝,他也跟着心疼了起来,将正在忙碌的事情交给秘密潜回京城的宇文惜翰处理,自己马不停蹄的跑回来了,就害怕她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的舌忝舐自己的伤口。

穆流苏转过身,安静的看着脸色通红的男人,摇了摇头,顺手将窗户关上,一步步朝着他走了过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爹的事情我听说了,你也别太难过了。”

北堂德润眸光变得深邃了起来,艰难的安慰道。

“我不难过,我有什么好难过的呢?润你也别瞒着我了,你知道我爹爹并没有死是不是?他这么做是在麻痹敌人,趁着敌人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出其不意的攻击那些人。”

她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北堂德润的眼睛,不放过他的任何表情。

“我想听你说实话,我爹没有死,你知道的对吗?”

她想要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她不希望北堂德润在这件事情上瞒着她,那是她的爹爹,给了她无尽的宠爱和呵护的爹爹。

“是的,爹没死,你别伤心了。”

北堂德润对上那双执着的眼睛时,根本就没有勇气欺骗她,“他是中了埋伏,可是爹没有死,他诈死。北堂静轩的人现在正在秘密带领着爹的部队回京城呢。”

“没事就好,你们究竟是怎么谋划的我不知道,我只要爹平平安安的。”

穆流苏在北堂德润的面前站定,“我不能失去爹爹,他是我最敬爱的父亲,他给了我那么深沉的父爱,我不能失去他。”

“谢谢你告诉我真相,谢谢你。”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将这件事情告诉你的,害得你伤心失望了那么久。”

北堂德润眼睛里浮起了浓浓的愧疚。

“没关系,你不告诉我自然有你的道理。我没事了,你公务繁忙,不用担心我。”

穆流苏扯着唇笑了一下,催促道。

“我今天不出去了,就在家里陪着你。”

他虽然没有看到她哭泣的模样,可是想到她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陷入那种绝望的境地,心里还是被狠狠的扎了一下,疼得想要窒息。

“没事的,一切很快就会过去的,你不要瞎想,去睡一觉吧,你眼睛都肿起来了呢。”

他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心疼的握着,“怎么弄的?疼吗?”

“不小心摔倒了,磨破了一层皮,现在已经不疼了。”

穆流苏不在乎的笑了一下,身体上再疼,也比不上心底那种绝望的疼痛,幸好她在乎的人还活得好好的,有这一切她就满足了。

北堂德润搂着她,细细的摩挲着她乌黑如墨的长发,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王妃,忠义公主来了,她说想要见你。”

若语轻轻的敲了敲门,轻声的说道,只是那声音里还有着咬牙彻齿的鄙夷和愤怒。

穆流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胸口有熊熊的怒火冒起来了,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竟然还敢跑到敬亲王府来了,她是不是活腻了,想找死?

“你在这等着,我去会会她。”

她眸中有着强烈的恨意,恨不得杀了穆流星,她竟然还敢找上门来。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穆流苏朝着外面喊了一声,从北堂德润的怀里退出来,走向门口,却被俊美如玉的男人握住了手,“我跟你一起去。”

那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穆流苏只好跟他一起去了。

花园里,穆流苏优雅的坐在凉亭里,神色冰冷,唇角噙着嘲讽的弧度,“若语,去将忠义公主请到这里来吧。”

她倒要看看那个女人想要玩什么把戏,是不是听说爹爹战死沙场,自己没有靠山了,所以耀武扬威来了。

北堂德润看到妻子眼睛里强烈的恨意,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指着旁边的假山,柔声说道,“我在假山后面等你,要是她敢欺负你,我会让她生不如死。”

最后几个字,沾染了血腥,冰冷残忍。

穆流苏知道他很讨厌穆流星,点头答应了,“好的。你也不用担心我,那个女人别想欺负到我的头上来,除非她想死了。”

她平静的坐在凉亭里,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看着那女敕绿的茶叶在水中展开,浮沉,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花园里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有甜腻的脂粉香气飘了过来,让穆流苏嫌恶的皱起了眉头。

“哎呀,姐姐真是好有雅兴呢,还在这里喝茶,妹妹我难过得都想死了。”

还没走进亭子里,穆流星娇憨甜美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那艳丽妩媚的少女袅袅娜娜的走进亭子里,看到穆流苏红肿的眼睛,心里闪过一抹复仇的快意。

“你有什么好难过的,你心里不是应该高兴得要死吗?你总是觉得爹偏心,恨不得将世界上所有最珍贵的宝贝捧到的面前来,而你却像是被遗弃的明珠,踩在泥泞里,让你痛不欲生,你现在开心了吗?”

穆流苏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女,眸子深处透出强烈的恨意,嘴角翘起嘲讽的弧度,冷冷的说道,“穆流星,恭喜你,你得偿所愿了。”

穆流星举着帕子掩唇娇笑,怡然自得的在她的面前坐下来,脸上的笑容像是阳春白雪,灿烂得不得了,“哎呀姐姐说的是什么话呀,我有什么愿望,我应该高兴什么。”

“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以为你做过什么事情真的隐秘吗?穆流星,你总有一天会悔不当初的,不信你就等着瞧。”

穆流苏的声音很冷,透着彻骨的凉意,像是诅咒一般,幽幽的在穆流星的耳边回荡着,那妩媚艳丽的眼睛深处闪过不易察觉的落寞。

她现在已经悔不当初了,可是已经发生的事情就算再怎么后悔都不可能改变,她能怎么办呢?就算悔青了肠子她也只能够隐藏在心底,不能说出来,因为这条路是自己选的。

她是残忍的侩子手,间接的让人害死了她的父亲,也将自己推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我做过什么事情,你知道什么?穆流苏你不要总是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现在你已经不是定国将军府尊贵的嫡出大小姐了,爹已经没有了,太后也去皇陵休养,还有谁为你撑腰?你以为还是以前吗,要是惹怒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穆流星笑得肆意张狂,眼睛里发泄出强烈的恨意,残忍的盯着她红肿的双眼。即使她已经后悔了,看到穆流苏哭得悲惨兮兮的样子她也开心。

穆流苏害死了她娘,她也要让前者尝一尝失去最在乎的人那种悲痛欲绝的滋味。

“穆流星,别再装了,爹是被你和北堂静轩联手害死的,你这种狼心狗肺的女人迟早有一天会遭到报应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了。”

穆流苏直勾勾的瞪着穆流星冷笑道,毫不客气的拆穿她的伪善,“到敬亲王府来究竟有什么事情快点说吧,说完了就滚,跟你这样的人站在一起我觉得掉分。”

“你!”

穆流星脸色气得全身发抖,五官狰狞的扭曲在一起,眼睛里折射出想要杀人般的目光,恨声怒骂道,“穆流苏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本公主不嫌弃你就不错了,你还敢嫌弃我。也不看看你自己什么德行,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高贵的千金小姐呢。”

“你要是不愿意说那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来人啊,送客!”

“你敢,我要是不愿意走谁也别想让我离开。”

穆流星怒目圆瞪,恶狠狠的说道。

“就算爹死了我没有靠山了,弄死你这样一个小妾的女儿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信不信?”

穆流苏冷笑着说道,“趁着我的忍耐还没有到极限的时候,你最好给我滚。不然我让你别想活着走出敬亲王府!”

穆流星的脸色气得青一阵紫一阵的,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姐姐,我心里最爱的人是姐夫。”

少女明媚的眼波流转,挑衅的开口,浑身充斥这高贵的傲气。

穆流苏听到这样的话,怒气从心底涌上来,噼里啪啦的在胸腔里燃烧着,脸上却维持着精致绝美的笑容。

这个女人脑子被门夹了吗,如此恬不知耻的话都敢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也不怕别人看了笑话。

“所以呢?”

“所以你把正妃的位置让出来,这么尊贵的位置不是你有资格坐上去的。我是尊贵的公主,我和姐夫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你要是识相还是乖乖的自请离去。不然皇上的圣旨下下来,让王爷亲自动手给你写下休书,你可就要再一次成为京城所有人的笑柄了。”

穆流星近乎命令的开口道,眼底的轻狂和鄙视没有丝毫掩饰,步步逼近握着茶杯轻轻晃动的穆流苏。

她也没有办法了,谁知道北堂静轩那个混蛋竟然翻脸不认人,在父亲骤然辞世之后,竟然将她弃之如敝履,让她尝到了痛彻心扉的滋味。可是再悔恨也没有办法,爹已经死了,她没有娘家可以依靠,要不是皇上让她逼迫穆流苏离开北堂德润,才可以保住她的公主之位,保住她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她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虽然不喜欢北堂德润,可是只有在他的身边,才能继续拥有尊贵的身份,才不会让人看不起,她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她只能勇往直前。她绝对不能像娘一样,一辈子当别人的小妾,永远都被人看不起。

被气得没有话说的穆流苏除了冷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她没想到穆流星竟然能够卑鄙无耻到这种程度。

“王爷,听到了没有,妹妹想要自荐枕席呢,要不要我把正妃的位置让出来啊?”

北堂德润从亭子旁边的假山后面缓缓的走出来,在穆流苏的身边坐下,如玉的面容上满是不屑,勾着凉薄的唇,冷冰冰的说道,“本王最讨厌的就是倒贴都没人要的青楼女人,来人,放狗,将这个女人撵出去!”

穆流星这个女人的脸皮究竟有多厚,竟然连这样的话都敢说出来,她也不嫌磕碜。

“就算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死光了,本王也不会多看你一眼,滚!”

穆流星脸色陡的变得煞白,眼睛里有薄薄的雾气涌上来,嘴唇颤抖着,“北堂德润,我哪里比不上她,我是公主,她有的我都有,你为什么爱她不爱我?就算你不想娶我也不行,皇上一定会下旨让我嫁给你成为敬亲王正妃的,你们等着瞧!”

“你去死吧,你这种心都是黑色的女人就连给流苏提鞋都不配,你哪里比得上她?你好意思吗?”

北堂德润很少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让穆流星委屈得只想落泪。

“你不想娶我也是要娶的,除非你想抗旨,你想满门抄斩!穆流苏,我就不信你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人被砍头了,你要是识相的话最好自己离开,不然你们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穆流星被骂得脸色讪讪的,怒气冲天的怒吼道。

“放狗啊,将这个女人轰出去!”

北堂德润搂着穆流苏,声音里面有熊熊的怒气翻滚着,恨声怒喝道。

“汪——”

侍卫不知道从哪里弄出一只凶神恶煞的狼狗,朝着穆流星狂奔了过来,嘶吼一声,凶猛的一跃,朝着穆流星扑来,根本就没费什么力气就将那骄傲的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少女扑倒在地,猛烈的攻击了起来。

那森森的獠牙,那尖利的爪子咬着穆流星名贵的衣裙,撕,咬,抓。

“啊——”

穆流星吓得花容失色,惊恐的挣扎着,一边哭着躲避狼狗的攻击,一边喊着,“不要过来,滚开啊!”

这么凶猛的动物,就那么抓着,咬着,将她的裙摆都撕烂了一大块,身上也被抓出了几道伤口,“救命啊,救命啊。”

“狠狠的咬她,让她知道究竟谁能惹,谁不能惹。别以为是个冒牌公主就可以盛气凌人的命令别人做这样那样的事情了。”

北堂德润脸上透着冷笑,听着那惨叫声痛哭声响彻云霄,憋在胸口的一股恶气终于稍微释放了一些。

竟然敢将主意打到他的头上来了,竟然威胁他深爱的妻子,这个女人简直是找死。

“来人啊,救命啊!”

穆流星被咬得疼痛不堪,凄厉的哭着,心里的恐惧到了极点,很是后悔自己竟然跑了这一趟。

跟随着她前来的丫鬟和侍卫也都惊恐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想要冲上来帮忙,可是王府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侍卫手中握着明晃晃的长剑拦在前面,根本让他们动弹不得。他们想要跑去搬救兵,门口的路又被人堵住了,出也出不去,一时之间竟然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救命啊,不要再咬了,救命啊。”

穆流星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惊恐的挣扎着,发髻散乱,衣裙皱巴巴的,痛苦不堪,“姐姐救我啊,我要死了,姐姐你快点救我。”

“你还想要嫁给王爷不?还想让我腾出正妃的位置不?”

穆流苏嫣然浅笑,淡淡的问道,看着想要逃月兑却总是逃月兑不了的狼狈女人,心情很是畅快。果然,痛苦在自己身上才叫痛苦,在别人身上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的。

“不敢了,我不要当敬亲王妃了,你快点救我啊,我快要没命了。”

穆流星哭得稀里哗啦的,哽咽着哀求道。

“既然她已经知道错了,那就让狼狗起来吧,要是狗真的吃了她的肉拉肚子了怎么办?”

穆流苏看着北堂德润,语气轻柔似水。

“看在你的面子上,那就让她起来吧。”

北堂德润拍了拍手,那狼狗才恋恋不舍的放开穆流星,扑到北堂德润怀里,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撒娇的蹭着他的手背。

“做得好,让人带你下去吃骨头吧。”

俊美如玉的男人放开硕大威猛的狼狗,居高临下的看着穆流星,语气森寒至极,“别妄想得到不是你的东西,太过贪心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穆流星哭得惨兮兮的,忍着身上剧烈的疼痛站起来,看着北堂德润就像是看到魔鬼一般,只想要逃离。

“我们走。”

她瞪着身后的侍卫和宫女,又是生气又是愤恨,狼狈的想要离开。

“慢着。”

穆流苏幽幽的开口,冷冰冰的声音像是冬日凛冽的寒风,无情的将枝头的树叶吹落。

“做什么?”

穆流星吓得全身发抖,戒备的瞪着面前笑得温婉柔美的女人,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

“谁允许你离开了?你以为敬亲王府是熙熙攘攘的集市吗,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穆流苏眼神迸射出强烈的怒气,“流星妹妹,既然来了就别想着再走了,正好在敬亲王府里和王爷培养培养感情,也好能够担当正妃的大任啊,你说是吗?我们之间的总账也应该好好的算一算了。还有你和爹的帐,既然爹没有办法算清楚,那就由我做女儿的来跟你算吧。”

“你想干什么?”

感受到穆流苏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杀气,穆流星只觉得毛骨悚然,声音都变得颤抖了起来,全身哆嗦得厉害。

“不想做什么,只不过留你在敬亲王府做客而已。来人啊,将她送到听雨轩去,好生款待着公主,不要唐突了。”

立刻有侍卫走上来拽住穆流星的胳膊,毫不客气的将她押着往听雨轩走去。

“穆流苏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皇上亲封的公主,是皇上允许我到这里来的,你就不怕惹怒了皇上吗?”

穆流星像疯子一样被人拖走了,惊恐害怕又生气,大吼大叫了起来。

“留在王府里和王爷谈感情加深了解,皇上会很乐意的,这你就不用担心了。王爷会去向皇上说清楚的,我也会向皇上请求赐婚呢,你不是很喜欢吗?”

穆流苏浅笑盈盈的说道,眸底却是一片森寒,没有一丝温度。

“贱人,贱人!我一定会让你后悔,让你后悔这么对我。”

心不甘情不愿的穆流星最终还是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穆流苏在北堂德润的身边站定,“来人啊,将这些侍卫和宫女送到别院休息。”

那些侍卫叮的一声抽出长剑,想要突出重围,穆流苏在他们动作之前继续说道,“你们别想着做无用的挣扎,就算反抗最后的结果也是乖乖束手就擒,改变不了什么。”

那些侍卫握着长剑的手无力的松开,脸色颓败。

“将他们带下去,好好的看起来。”

北堂德润沉声命令道,看着侍卫将来意不善的闯入者押了下去,不见了人影,才搂着穆流苏的肩膀,柔声说道,“别生气了,为那样的女人生气根本就不值得。你知道我最爱的是你,她那种女人我怎么可能喜欢呢。”

“我就是讨厌她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话,她竟然将主意打到你和爹爹的头上来,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穆流苏恨恨的说道,“何况她那么陷害爹,我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必须要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杀了她?”

北堂德润凝视着她怒气冲冲的脸,平静的问道。

“我恨不得杀了她,可是我又怕爹会伤心,算了,先关着她吧,狠狠折磨她几天,我暂时不想看到她那张丑恶的嘴脸,她究竟要如何处理等到爹回来决定吧。”

她胸口怒气难平,“我们回屋去吧。”

北堂德润依着她,搂着她的纤腰,像呵护稀世珍宝一般,带着她回到了卧房里,“你眼睛下面都是乌青一片,先睡一觉吧,我就陪着你,哪里都不去。”

“可是你不是要忙事情吗?哪里都不去你能放心得下?现在可是最关键的时刻,半分闪失都不能出啊。”

穆流苏有些担忧的说道,她的父亲,她的丈夫都会参与这场宫变,她绝对不能看着最爱的亲人出现什么意外。

“没事的,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成败就在明天晚上。你要镇定些,相信我们应能够成功的。”

北堂德润眸子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脊梁挺得笔直,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你昨夜也没有睡觉,上来陪着我睡一觉吧,养好了精神才有力气去面对所有的一切啊。”

穆流苏看着他眼睛里的血丝心疼得不得了,指着身边的位置,让北堂德润躺下来,两人相拥着睡了过去。

她知道,短暂的休息过后,他们将会迎来一场暴风骤雨。

一天的时间悄然从指尖流逝,明日就是北堂雅宁出阁的日子了。北堂修心里憋屈得要死,可是为了将秦氏一族连根拔起,他也不得不咽下了不甘的怒气,一边沉浸在失去良将的痛苦里,一边也忙忙碌碌的为北堂雅宁出嫁的事情做最后的准备。

宁静的夜晚,月光皎洁如水,漫天的繁星安静的在苍穹中仰望着大地,一切都静谧而美好。

可是隐藏在平静的表象下却是浓烈的血雨腥风,注定今晚将有一场惊天动地的杀戮产生。

皇宫的每一个寻常的角落里,都隐藏着绝世的高手,警惕的注视着每一个微乎其微的变化,等待着主子一声令下,发起疯狂的进攻,或者逼宫将那九五之尊赶下皇位,或者是奋力抵抗,将那妄图染指皇权的逆贼斩杀在利刃之下。

秦青江已经秘密调集了兵马遍布皇宫周围的每一个角落,蓄势待发。

皇宫里他们的人马也已经悄无声息的渗透其中,只要等到再次换防的时候,就攻入皇宫,将那帝王的头颅砍下来,再也不让别人拿捏着他们的生死。

亥时三刻,正是皇宫防卫最为松懈的时候,秦青江眸子绿幽幽的,拿着通行的令牌走入宫门,站在宫墙上方,和往常一样巡视着防卫的情况,却在所有人都出其不意的时候飞快的打了一个手势。

早就埋伏已久的上百个高手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腾空而起,凌厉的挥动着手中的长剑,砍掉了守城侍卫的头颅,转眼之间,最为重要的防守重地就已经变得空荡荡的,暴露在敌军的视野之中。

好几个宫门发出沉重的呜咽声,同时被打开,躲在皇宫附近的十万大军宛若潮水一般朝着皇宫里冲进去,发出惊天动地的厮杀声。

“将士们听令,即刻紧闭城门,直逼太和殿!杀死狗皇帝,让明君取而代之!”

秦青江笑得肆意而张狂,扯着嗓子在城墙上面嘶吼着。

“冲啊——”

顿时杀气腾腾的叛军不要命的冲进皇宫里,横冲直撞,见到人就砍就杀,毫不留情。

“不好了有叛军,皇上快逃啊。”

突如其来的叛乱让皇宫内的宫女和太监害怕得尖叫了起来,像没头苍蝇一样胡乱的逃窜,“快跑啊,有人造反了,救命啊。”

惊恐的尖叫声,哭声,人踩人,人挤人,止不住的狂奔着,身后的追兵穷追不舍,逮到一个就杀掉一个,整个皇宫乱成一团,宛若变成了地狱的修罗场。

“守住城门,不许放任何人出去,违者杀无赦!”

秦青江憋着强烈噬骨的仇恨,瞪着火把照耀下乱成一团的皇宫,骑着汗血宝马,带领着最精锐的部队朝着太和殿驰骋着。

那烈马踩在人的身上,直接踏过去,甚至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多少人命丧铁蹄之下。

太和殿里灯火通明,北堂修坐在龙椅上,听着外面震耳欲聋的喧嚣声,听着宛若人间炼狱的哭泣惨叫声,脸上浮起了高深莫测的笑容,眼神却是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北堂修看向身后的北堂熙沉,平静的问道。

“父皇,都已经准备好了。秦青江及其爪牙都已经在皇宫里,宫门也已经被他们关上了。静轩皇弟已经秘密调遣京畿护卫军前来,我们今天可以将所有的逆贼一网打尽。”

北堂熙沉面无表情的回道,深邃的眸子里有复杂的光芒涌动着。

不管结果如何,就让一切都在今天晚上结束吧。

“很好,那就来个瓮中捉鳖,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乱党全部擒获,统统将他们送上西天。”

听着越来越近的厮杀声,北堂修的笑容愈加的冰冷残酷。

太和殿的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恨意滔天的秦青江带领着不计其数的侍卫跟在身后,闯进了宫殿中,恶狠狠的瞪着那至高无上的帝王,再也没有往日的卑微。

与此同时,武功高强的飞翼骑蓄势待发,将北堂修挡在身后,警惕的瞪着胆大包天的乱党,随时准备发起攻击,将对方置之于死地。

“秦爱卿这是在做什么?明日是雅宁大婚的好日子,这难道是你这个做舅舅的送给外甥女的新婚礼物?”

北堂修似乎没有看到那些锋利的长剑一样,依旧维持着往日优雅的风度,平静的说道。

“微臣要做什么皇上还不知道吗?皇上若是还想留一条性命还是乖乖的写退位诏书,将皇位禅让给太子殿下,所有的事情都好说,否则,就休要怪微臣翻脸不认人。”

秦青江全身笼罩着冰冷的寒霜,强硬无礼的命令道。

“丞相难道是糊涂了吗?朕早就立下诏书,等到朕百年之后自然将皇位传给熙沉,这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啊,还用得着多此一举吗?他原本就是太子,以后皇位自然是由他来继承。”

北堂修漫不经心的说道,笑得高深莫测,“丞相带着那么多人进宫,又站了那么久你不觉得累吗?”

“皇上你弄错了,舅舅所说的太子殿下并不是北堂熙沉,而是儿臣我,你最好将皇位传给儿臣,不然儿臣新仇旧恨算在一起,就算你是本殿的父亲,也不能再睁开眼睛看到这个世界。”

北堂玄奕从人潮里走出来,眼睛里强烈的仇恨蔓延开来,恨不得将北堂修碎尸万段了,磨着牙恨声说道。

“父皇别想着要逃,整个皇宫都被舅舅的兵马控制住了,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着能从皇宫里飞出去,你想要搬救兵也绝不可能,还是乖乖的将皇位传给儿臣吧。念在我们父子一场的份上,本殿不会将父皇碎尸万段的,也不计较你将母后凌迟处死,连个全尸都不愿意留给她。”

“如果朕不愿意呢?你要让朕死无葬身之地吗?”

北堂修冷笑着,丝毫不在乎那些锋利的兵刃轻而易举就可以夺走那么多人的性命。

“北堂修,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将老子惹毛了,绝对没有好果子吃。我数到十,你要是不写下诏书将皇位传给玄奕,我让人将你们这些人砍成肉末。你不就是想要让北堂熙沉继承皇位吗,要是他也死了,你觉得你们北堂家的江山还怎么万世千秋的继承下去?”

秦青江愤怒的咆哮着,眼睛通红,像盛怒的野兽想要杀人。

“不用数到十,朕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答案,朕不答应。”

北堂修斩钉截铁的吼道,居高临下的杀气那么的强烈,怎么可能向别人妥协。

秦青江被他的态度气得七窍生烟,全身被一层冰冷的寒霜笼罩着,再也忍不住,恨声怒吼道,“来人啊,冲上去将狗皇帝的头给我砍下来!冲啊!”

轰——

叛军像发了疯的野兽一样朝前冲去,举着长剑勇敢的和禁卫军打了起来,震耳欲聋的打杀声震得所有人的喘不过气来。

禁卫军和叛军拼尽了全力的厮杀着,前面的士兵倒下去,后面的士兵又冲上来,鲜红的血将金碧辉煌的宫殿染得到处都是,尸体满地,血流成河。

北堂修和北堂熙沉也握着长剑,强劲有力的臂膀挥舞着,砍下一颗又一颗叛军的头颅。

皇宫的上空,忽然燃起了绚烂的烟花。

两万早就埋伏已久的禁卫军手执弓箭,密密麻麻的射向了叛军,那原本势如破竹的叛军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弄得方寸大乱,四处奔逃。

禁卫军趁胜追击,带着剧毒的弓箭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越来越多的叛军倒下去。

“丞相,不好了,我们的人马遭到伏击了,损失惨重啊。”

属下惊恐至极的跑进太和殿里来,气喘吁吁的报告着当前的战况,“怎么办啊?”

秦青江原本以为是轻而易举的攻击,没想到真正实践起来已经变得那么艰难,听到属下那么说脸色剧变,“什么?我们的人马遭到伏击?”

他们今天的行动不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吗,怎么会出现那么多的意外。

“是啊,死伤惨重啊,怎么办啊?”

“怎么办,奋力反击将对方杀死,还能怎么办?难道乖乖的任由对方将我们弄死吗?快去指挥战斗啊,愣着做什么?”

秦青江咬牙彻齿的推了那人一把,径直提着长剑加入了战斗之中,“将士们听令,谁要是将北堂修和北堂熙沉的头颅砍下来,赏赐良田千顷黄金万两,赐正一品高官。”

那话一出,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更加卖力的杀人,奋不顾身的朝着北堂熙沉和北堂修冲去。

可是他们又岂会是省油的灯,尽管飞翼骑不少高手倒下去,却依旧紧抱成团,硬是不让那些叛军伤到北堂修和北堂熙沉一根汗毛。

“杀了他们,全部杀了他们!”

久攻不下的秦青江着急了,亲自带兵发了疯似的砍着,想要快点结束这场战斗。就在他们的战争已经到达白热化程度的时候,太和殿外一阵地动山摇,凌乱的脚步声,振聋发聩的厮杀声陡的传来,身穿银色铠甲的北堂静轩带着精锐部队冲了进来,和飞翼骑联手,加入战争之中。

“护驾,保护皇上!”

长剑一挥,整个人凌空跃起,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大大的弧度,那剑刃准确无误的割断了好几个叛军的咽喉。

士气顿时大涨,这场杀戮和战争越来越激烈,秦青江的叛军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如今又是敌众我寡,士气低迷,很快就落于下风。

“将叛军诛杀!抓住秦青江,千刀万剐!”

北堂静轩像威风凛凛的战神,凌厉的杀气腾腾而来,转瞬之间又杀了很多敌军。

那些叛军越来越显露败绩,北堂修冷沉的发话了,“尔等逆贼还不乖乖束手就擒,弑君可是杀头的死罪,就算你们不顾及自己难道也不顾及家人了吗?你们这是在为秦青江卖命。他败局已定,难道你们还这么执迷不悔吗,还要飞蛾扑火般的送死?朕在这里许诺,若是你们即刻收手,朕可以不计较你们一时的错误,依旧和别的士兵一视同仁,日后能力卓绝者依旧能够提拔升官,不影响你们的仕途。”

威严具有穿透力的话语清晰的在太和殿内响了起来,让原本就军心动摇的叛军更是溃不成军,绝大部分的叛军颓败的松开武器,不愿意再徒劳挣扎。

叮叮咚咚的兵器落在地上的声音,让秦青江和北堂玄奕近乎绝望,厉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快点起来攻击啊,北堂修的话你们也敢信吗?他最擅长的是出尔反尔。要是不攻击等待着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抓住北堂玄奕和秦青江!”

北堂修冷眼瞧着眼前的一切,冷声命令道。

叛军薄弱的实力和北堂修的兵力哪里能够相提并论,只是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飞翼骑就将秦青江和北堂玄奕制服了。

两人双手被反扣在背后,膝盖被人用力的敲击,狼狈的跪在地上,那一场杀戮已经渐渐的趋于平息。

“北堂修你别高兴得太早,就算我被你制服了,如风还带着兵将整座皇宫包围起来了,你要是敢杀了我,如风一定会将整座皇宫点燃,让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秦青江张狂的大笑了起来,近乎恶毒的说道,“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没赢,最多我们玉石俱焚。”

“是吗?你未免也对自己太过有自信了吧?”

北堂修优雅的笑着,声音没有一点慌乱,“是这样的吗?静轩要不你来告诉丞相大人究竟出了什么事情吧,不要让丞相大人再做梦了,人总是要活在现实里面好一点。”

“是,父皇。”

北堂静轩安静的笑了笑,“不好意思丞相大人,你那些守城门的将领士兵都已经被我制服了,现在站在宫墙之上守卫着皇宫的是京畿护卫军,是属于父皇的京畿护卫军,你想要觊觎父皇的皇位,好像运气差了点,这个愿望只怕你要等到下辈子才能实现了。”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你这个疯子,怎么可能做得到的?”

秦青江瞳孔睁得大大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极力的摇头否认道。

“随便你相信或者不相信,今天将会是你和皇兄的死期,我也没有必要让你相信这些。”

北堂静轩没有动怒,优雅的走向跪在地上的两人,笑眯眯的提醒道,“你听听,外面还有厮杀声和兵器撞击的声音没?”

两人冷静下来竖起耳朵听着,果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静悄悄的,所有的人好像都睡着了一样。

这样的宁静让秦青江和北堂玄奕面如死灰,难道一切真的完了,一切都结束了吗?他们最终还是没能将北堂修这个混蛋杀了,没能将秦家推上一个新的辉煌吗?

“父皇饶命啊,儿臣一时糊涂被丞相蛊惑了才会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这一切真的不是儿臣的意思啊,请父皇饶了儿臣这一次吧。儿臣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父皇饶命啊。”

知道大祸临头的北堂玄奕冷汗涔涔落了下来,全身抖如筛糠,痛哭着哀求道,那模样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刚才你让朕写下退位诏书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当时你哪里当朕是你的父皇呢?你觉得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之后朕还可能饶了你吗?”

北堂修冷笑起来,全身笼罩着森森的杀气,厉声喝道,“来人啊,将这两个逆贼拖出去乱棍打死,朕永远也不想再看到他们。”

“父皇饶命啊,儿臣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你饶了我这一回吧。”

北堂玄奕被人拖出去之后,凄厉的惨叫声依旧响彻太和殿。可是却激不起任何人的同情,外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杖刑的声音,还有杀猪般的痛呼声,听得人心惊肉跳。却又在半刻钟之后渐渐的归趋于平静。

“启禀皇上,逆贼已经被乱棍打死了。”

“很好。”

北堂修脸色阴沉得厉害,胸腔里的怒火燃烧着,差点要将他的五脏六腑燃烧殆尽,“静轩,那些逆贼都处理干净了吗?”

“所有的逆贼都已经一网打尽,全部伏诛,请父皇放心。”

北堂静轩认真的回道。

“那就好,今天真是辛苦你和熙沉了,终于将秦青江这个逆贼及其同党都连根拔起了。你们都是朕最为骄傲的儿子,朕为你们感到自豪。今天晚上已经折腾了一个晚上了,你们都累坏了吧,暂且回去休息吧,这些事情留给别人去处理。”

“事情当然没有结束,秦氏一族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可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解决。”

北堂静轩的脸上浮起了温暖无害的笑容,缓缓的说道。

“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呢,所有的逆贼都杀死了,朝廷以后会注入新的力量,不是一切都结束了吗?”

北堂修锐利的眸子里浮起了一丝疑惑,不解的问道。

在这个时候,有锋利的长剑架在北堂修的脖子上,“父皇,儿臣想要那个皇位,你还是乖乖的禅让退位吧,你已经老了,经不起折腾了,还是让儿臣帮你管理江山吧。反正熙沉皇兄本来也就不热衷这样的事情,何必强迫他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呢?”

激动的心情还没有完全荡漾开来,北堂修的笑容瞬间又冷却了下去,下意识的转头去寻找北堂熙沉的身影,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北堂熙沉已经消失不见了人影。

“你就那么在乎那个皇位?处理那么多的国家大事很辛苦的,你能承受得住?”

北堂修忽然觉得遍体生寒,失望的看着这个最为乖巧,最为没有心机的儿子,没想到他才是藏得最深的。

“当然,不然儿臣怎么会费那么大的力气搅合到今天的事情上来?父皇还是快点写传位诏书吧,儿臣想要成为玄月国下一任君主,你将整个国家弄得乌烟瘴气的,再下去就毁了。”

“你没有那个治国的本事,玄月国落到你手里才会真的完了。朕不能将皇位传给你!”

北堂修想也不想的拒绝道。

“父皇要是不愿意,那就不要怪儿臣心狠手辣,整座皇宫都已经被儿臣的人包围了,你要是敢拒绝,你所有风妃嫔,所有的儿子都会活不过今天晚上,你确定如此吗?”

北堂静轩笑眯眯的说道,神态然自得。

“你这个畜生,朕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北堂修怒目圆瞪,恨不得将他杀了却动弹不得。

“你做梦,朕绝对不会写的,继承大统的将会是熙沉,永远不可能是你!”

“是吗?那你就受死吧。”

北堂静轩眼睛里堆积起熊熊的怒火,拿过侍卫手中的长剑,恶狠狠的瞪着身穿着明黄色龙袍的父亲,用力的刺了过去。

“砰砰——”

两声枪响,北堂静轩的剑还没有刺入北堂修的胸膛,心口上,太阳穴的位置被两颗子弹打中,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脸上充满了恐惧,痛苦的闷哼一声,无力的跌倒在地上,断了气息,死不瞑目。

那士兵里缓缓的走出两个人,看着吓得失魂落魄的北堂修,轻轻的撕扯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本来的面容,“皇上,你没事吧?”

“润儿,流苏,你们来得太及时了,朕差点就让这个逆子给杀了。”

接二连三的从死神的手里逃月兑,北堂修经不起这样的大起大落,差点喜极而泣。

“别动!”

北堂德润手中握着枪,准确的对着北堂修的膝盖打下去,子弹穿过身体,鲜血汨汨的流了出来,至高无上的皇上被剧烈的疼痛折磨着,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飞翼骑虎视眈眈的冲上来,神色不变的侍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他们开枪,砰砰的枪声响彻太和殿,饶是武功再高强的大内高手也被射成了刺猬,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所有的敌人都消灭了之后,北堂德润挥了挥手,让侍卫们都退了下去。

“润儿,你这是做什么?朕是皇上,是你的皇伯伯,你竟然拿这么恐怖的武器对准你的亲人,你难道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北堂修被北堂德润眸子里嗜血汹涌的恨意吓到了,全身冰冷如置冰窖,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开始手脚冰冷,全身阵阵发麻,太阳穴也突突的跳着,就连灵魂都快要从他的身体中飞走了。

“你也知道有良心不安这四个字吗?北堂修,你当初害得我父亲英年早逝,害得我母亲被逼得走投无路殉情自尽,害得我被病痛折磨双腿十年,无数次的毒杀谋害,无数次的杀手刺杀,若不是我命大,早就死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良心不安。”

北堂德润恶狠狠的瞪着眼前虚伪的男人,再次扣动扳机,两发子弹打在北堂修的肩膀上,鲜血染红了明黄色的龙袍,剧烈的疼痛折磨得他几乎要昏死过去。

“朕什么时候害死你父亲,什么时候逼死你母亲,北堂德润,你狼子野心想要登上皇位就明说,不要搬出这么拙劣的借口,朕没有做过的事情朕绝对不会承认的。你要是敢弑君,就算登上皇位,你也会天下人所唾骂。”

北堂修忍住心底几乎要将他摧毁的惊恐,愤怒的咆哮着,“朕把你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疼爱,你回报朕的竟然是背叛,难道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你若是敢杀朕,朕就算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极力镇定的声音却还是掩饰不住其中的惊恐和颤抖。

“你说你没害死我爹娘就没有吗?恐怕你都不知道吧,你几乎要将整个京城翻遍了也要找到的罪证,就在我的手里,皇后宁愿将那些罪证埋藏的地方告诉我,也不愿意让你得到,你就应该知道她有多么恨你入骨。很遗憾,那些罪证明天我会让人昭告天下,让所有人知道你的嘴脸。北堂修,你折磨了我这么多年,今天该轮到我折磨你了。”

北堂德润走上前去,抬起腿恶狠狠的踹在北堂修的胸口上,一脚又一脚,拳打脚踢,疼得后者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嘴里噗的一声吐出了鲜红的血来。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你去死吧。”

北堂修用双手捂住头,挣扎着闪躲,北堂德润更是狠狠的折磨着他,似乎要将堆积在心里十多年的仇恨都发泄出来,让自己这些年来承受的痛苦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疼了吗?有没有生不如死?”

北堂德润一脚踩在北堂修的脸上,近乎残忍的笑着问道,那通红的眼睛,宛若来自地狱的修罗一般,只需要轻轻一推,就能将他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北堂修脸上浮起了一片绝望,痛苦的挣扎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是朕杀了你爹娘又怎么样,你再怎么折磨朕,你爹娘也早就死了,就连骸骨都已经化成尘土了,永远都不会再回到你身边了。北堂德润,你就永远活在痛苦之中吧,哦,忘了告诉你,你身边那个贱人早就是朕的女人了,就算你杀了我登上了皇位,你也被朕戴上了一顶绿帽子,你这辈子都只能让天下人嘲笑,哈哈哈。”

事到如今,他死到临头了,就算想要否认也否认不了,他也不会再做徒劳的挣扎,不过能在北堂德润的心头上狠狠的捅上一刀他就算是死了也开心了。

“北堂修,你真的以为你得逞了吗?”

穆流苏笑得温柔似水,走到外面将一个人拉进来,揭下她脸上的renpi面具,露出了和她一模一样的脸,“你觉得我岂会那么容易就被你屈服的,自始自终,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看到那张脸,北堂修脸色涨得通红,眼睛里冒出几乎要杀人的光,“穆流苏你这个贱人,你竟然敢骗朕,朕要杀了你。”

原来这么久他都骗人骗得团团转,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水月镜花,他什么都没有得到。

“你还是先想想自己怎么办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以为你是那个可以呼风唤雨的帝王啊,你现在就是一条狼狈的狗,我们让你活着,你就活着,我们让你死,你就要去死。”

穆流苏靠在北堂德润的身边,轻柔甜美的声音在充满尸体的太和殿里轻轻的飘荡着,听在北堂修的耳中却像是绝望的号角。

“朕还有熙沉,就算所有人都背叛了朕,朕还有最听话的儿子,他一定会来救朕的。就算朕死在你们手里了,他也一定会替朕报仇。”

北堂修发狂般的大笑了起来,目光猩红,状若癫狂。

“你错了,我不会帮你报仇,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北堂熙沉搀扶着苏贵妃推开太和殿的门缓缓的走了进来,再也不用掩饰心底的恨意,残忍的粉碎了北堂修最后一丝希望。

“为什么?他们或者为了权力,或者为了仇恨背叛朕,那你是为了什么?朕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要背叛朕?”

北堂修如遭雷击,那颗已经沉入谷底的心被黄沙掩埋,痛得鲜血淋漓,痛得几乎要窒息了,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众叛亲离的孤独感。

“因为他是前太子的儿子,你杀了他的亲生父亲,难道他不能背叛你吗?”

苏贵妃清晰的声音传入所有人的耳中,不光是北堂修惊呆了,就连北堂德润和穆流苏都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怎么可能?熙沉不是朕的儿子吗?怎么可能是那个短命鬼的儿子?”

绝望至极的北堂修被这样的答案刺激得吐出了一大口鲜红的血,整个人都变得疯癫了,凄凉的笑声震得屋顶上的灰尘都落了下来。

“原来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那朕这些年的皇上是白当了吗?为什么要欺骗朕,为什么要背叛朕,你们都不得好死。”

北堂修笑着笑着,眼泪哗哗的流了下来,这一刻的他就像是幽魂一样,分外的孤单,没有地方可以去,没有亲人,孤零零的一个人。

“是你自作孽不可活。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算费尽心思抢过来,也不会长久。北堂修,当初你为了皇位不惜害死了前太子,现在你所面对的一切都是你的报应。”

苏贵妃咬着牙恨恨的说道,“你这样狼心狗肺的人怎么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北堂德润这一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苏贵妃和北堂熙沉对他没有恶意,甚至还不遗余力的帮助他们,原来他们竟然是兄弟,原来如此。

心宛若被一双手硬生生的撕扯着,很疼,他却笑了,走到苏贵妃的面前,诚恳的说道,“原本我想用千万般手段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的,既然苏贵妃也恨他入骨,那就让苏贵妃折磨他吧。谢谢你们给予我和流苏的帮助,谢谢。”

苏贵妃也不客气,从地上捡起一把锋利的剑,走到北堂修的面前,恨恨的盯着他,在北堂修越来越惊恐的目光中,手起刀落,刀光剑影闪烁,血沫横飞,转瞬之间就砍断了他的双臂,砍断了他的双腿,挖掉他的眼睛,耳朵,最后一刀砍掉了他的头颅。

在玄月国呼风唤雨长达十年的皇上,就这么凄惨的死在苏贵妃的手上,连个全尸都没有。

“谢谢。”

苏贵妃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朝着北堂德润温柔的笑了笑,诚挚的感谢道。

“熙沉,我们走吧。”

“是。”

北堂熙沉跟在苏贵妃的身边,慢慢的朝着太和殿的门口走去,那么倔强又落寞的背影,让北堂德润的心狠狠的揪着,酸涩的感觉在心底蔓延着,很不是滋味。

“等等。”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去,诚恳的看着两人,缓缓的开口,“我以前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知道你们也是我的家人,我们以后就生活在一起吧。”

那是他的弟弟,要是爹在天之灵也希望北堂熙沉过得好好的。

“谢谢敬王殿下,不需要了。”

苏贵妃眼神有些动容,却还是摇了摇头,“我们会有新的生活,就不打扰你们了。”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如果你想要江山社稷也可以,反正那原本就是爹应该得到的,你也是他的儿子,有资格继承那个皇位。”

“算了,那是你辛苦谋划了十年才得到的,我怎么好意思夺人所爱呢。我只想让母妃后半生有个安逸宁静的生活就足够了,谢谢你。”

北堂熙沉婉言拒绝道,“北堂修之前赐给我的封地,依旧给我吧,我想让母妃在那边过她想要的生活。”

“其实,苏贵妃要是留在宫中生活也是可以的,她也算是我的娘,以后她会是尊贵无比的皇太后。”

北堂德润沉默了一下,诚挚的说道。

“王爷,真的不用了,本宫早就厌倦了这里,还是让本宫随着儿子到他的封地上去生活吧,玄月国的江山社稷就交到你手里了,你不要辜负你爹的期望。熙沉,我们走了。”

苏贵妃毫无留恋的离开了太和殿,殿内站着的只有北堂德润和穆流苏两人了。

“润,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明天将会是新的一天。”

穆流苏靠在深爱的男子肩膀上,轻声的安慰道。

北堂德润将妻子抱得很紧,眼睛里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爹,娘,儿子为你们报仇了,也有了自己的家,你们在天之灵安息吧。

穆煜雄站在太和殿门口,看到相互依偎的两人,眼睛里涌现出了欣慰的笑容,只要女儿幸福啊,安定,他就完满了。

穆流苏抬眸看到自己的父亲,激动的朝着父亲跑过来,眼神温暖,露出璀璨的笑容,泪水却滚滚落下。

“不哭了,爹活得好好的。爹还会像以前一样守护着你的幸福。”

穆煜雄拍着女儿的头,声音里充满了慈爱。

“爹,流星她被我扣在王府里了,还是交给你来处理吧,她那么狠毒,竟然连爹爹都敢害,我真的很生气。”

穆流苏一面抹着眼泪一面恨恨的说道。

“将她重打五十大板再说吧,要是她能挨得过,就将她充入掖庭宫沦为最低等的宫奴,要是挨不过去,那也是她的命。爹没有那样的女儿了。”

“我知道了。”

穆流苏知道,父亲说出这样的话来,日后穆流星只能被漫无边际的痛苦折磨了。

北堂德润走过来,和穆流苏十指紧握,朝着穆煜雄无言微笑。

五年之后。

宁静的夜晚,北堂德润将心爱的妻子搂在怀里,脸上有着激情退去的红晕,满足的长叹道,“流苏,遇到你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事情。”

穆流苏嫣然一笑,对着那棱角分明的唇贴了上去,两人吻得难分难舍,激情再次燃烧了起来,焚毁了两人的理智。

就在这时,门口被人用力一踹,一个小男孩气呼呼的闯了进来,叉着腰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可爱的喊着,“父皇好坏,今天明明轮到儿臣和母后睡觉的,你又来跟我抢。”

北堂德润和穆流苏一愣,看着那很萌的小正太,温柔的笑了起来,“烨儿别生气,我们一家人一起睡。”

“这还差不多,但是父皇下次不许再和儿臣抢母后了哦,不然我要生气了。”

北堂德润笑眯眯的模着儿子的头,心头满满的幸福,和妻子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生活多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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