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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思念泛滥成灾

千年雪山。

碧天如水,万里无云。

晶莹的雪光耀眼夺目,雪山常年气温冰寒,大片大片的雪花在空中飞舞着,像天女撒下来的落叶,淡红色的日出与盈盈的白雪交相辉映。

红色如火的喜袍在银白的雪山里显得格外扎眼,那苍白茫茫的雪山中央,潇竹红袍墨发,颀长的身影拉的长长的,显得那么孤寂寥凉。

他双臂里抱着身着喜袍的妲雪,她长长的发丝垂在洁白的雪地上,拖出了一道道三千青丝的痕迹,微闭的双眸如入眠的月牙,卷长的睫毛如安逸的蝶翼,朱唇泛着脂红,如一个动人心魄的睡美人。

冰天雪地。

唯有那沾着潮湿雪霜的木头架子是那么的扎眼,他默念仙诀将木头架子码在了一起,中间摆放着一个干净的木舟。

“娘子,一路走好,为夫会去陪你。”潇竹垂头,在妲雪的唇上落下深深一吻。

步步艰难。

步步心碎。

藏匿在冰块儿中的冰凌花缓缓盛开,妲雪如一朵永不凋谢的花朵,静静地,静静地,窝在潇竹温暖的怀里。

他行至到木架前,将妲雪轻轻的放在了那木舟上,冰凌花破冰而出,那金黄色的花瓣儿如雨水般纷纷散落在妲雪的身上,仿佛来为她送行。

潇竹的清眸点着深深的忧伤,他掌心旋出一个火把,凝着永远沉睡的妲雪甚久,双手微抖,火焰如火凤凰般迅速朝妲雪飞去。

染红了蔚蓝的天空。

燃燃的火焰如一条金黄色的玉龙盘旋在妲雪的周围,袅袅烟雾如少女的长裙在空中摇曳,热气扑面而来,潇竹深眸的眼底涌了一层氤氲。

“娘子”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双网,情有千千结。”

兮兮回音荡漾在空中,惊了鸟儿,融了花瓣儿。

烟雾渐渐消弭,地面上满是燃烬的灰烬,潇竹悲痛欲绝,至爱之人便这样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脑海里闪烁着她盈盈波动却故作坚强的水眸,心钝痛不已,他仰天长啸,发丝飘扬,红色喜袍炸开,如一片片红色的花瓣儿在空中缓缓飞落。

弯腰,俯身,蹲下。

带着余温的骨灰捻在潇竹的指尖,微风拂过,飘散了些许,潇竹将袖袍里的锦囊拿出,一点点的将妲雪的骨灰塞了进去。

系上封口,潇竹握在手心里如至宝一般,手心里染了一层余温,却凉透了他的心。

他衣袖轻动,手腕一扬,指尖夹住了一片竹叶,准备兀自断了仙脉。

忽地。

一个冰凉的海洋之珠将潇竹指尖的竹叶打落在地,一袭蓝袍的楚墨寒脚底轻功徐徐飞了过来:“潇竹,你这是做什么?”

“妲雪已经死了,徒留我一人在这世间了无生趣。”潇竹凄凄艾艾,眼神空洞,如一个空壳一般。

楚墨寒微微一顿,气不打一处来,他的长剑横跨在腰间,指着那黑雾,道:“潇竹,你准备就这样了却自己?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身上背负着多大的责任?妲雪死的不明不白,你真的以为水三姬死了这件事就不了了知了?依水三姬那鸡毛蒜皮的本事根本不可能将这一整套计划策划的天衣无缝,从我家族被杀,到你被施了鬼迷心窍**,再到妲雪被水三姬吸了纯阴内力,这一切绝对有人在背后操控。”

潇竹的眸子深邃,这几日一直为妲雪的事情伤心,悲痛,竟然将整件事情的侩子手给遗忘在脑后了。

究竟是谁?在背后操控着这一整套天衣无缝的计划?

攥在衣裳旁的拳头缓缓捏紧,怒火从指间倾泻出来,他的视线落在远处,凉唇轻启,话语冷硬:“我必将此人揪出来,为妲雪报仇雪恨。”

楚墨寒的嘴角扯出浅浅的弧度,这才是他所认识的潇竹。

*

夏家。

柴房后身是佣人们出入买菜的地方。

午时。

滚烫的太阳升的老高,天边的云朵洁白无瑕,空气中冒着丝丝的热气,让人好生难受。

树叶轻轻的摇摆,轻轻的‘吱啦’推门声响起,打破了这静谧的午后,门内一个身穿粉色素裙的女子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她轻轻的关上门,猫着腰准备偷偷的溜回自己的偏房。

一道如海水冰冷的声音响起:“洛嫣儿姑娘,你去哪儿了?”

闻声。

洛嫣儿吓的一个激灵,转过身,看到眼前的男子吞了吞口水,往后推了他一大步:“楚楚公子。”

楚墨寒一袭海蓝降袍,一双桃花眼却涌着冰寒,他穿着缎靴的脚步步朝洛嫣儿走去,面容冷硬,句句带着逼问的架势:“那晚是谁让你来给我通风报信的?”

那晚,楚墨寒正在河边寻一些小虾来喂养自己家族仅存的鱼儿们,却不想洛嫣儿竟然十分诡异的出现在了他面前,这条路十分坎坷,而且路途遥远,她一个弱女子怎会长途跋涉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洛嫣儿低低的垂着头,她咬着唇,再抬眸那双丹凤眼底布满了湿湿的泪水,她十分委屈:“楚公子,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是好心好意去告诉你让你去救妲雪姑娘的,可是你却怀疑我,我真的好难过,难道我帮助你们也不对吗?”

委屈的泪水哗哗的流下,洛嫣儿皱着眉头,一副被人冤枉的模样。

楚墨寒压根不吃洛嫣儿这一套,他大手一挥,脸上十分不耐:“别跟我哭,洛嫣儿,我告诉你,你最好跟我说实话,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洛嫣儿似怕非怕的望着楚墨寒,他阳光的面容让人心动,可是为何却对她如此冷冰冰?

她咬紧了唇,有些怯怯地说:“楚公子,我是小姐的贴身丫鬟,你若将我怎样,那小姐一定会四处寻我的,我出身卑微,本就下贱,若为了我一个小小丫鬟伤了你们二人的感情,你不觉得有些得不偿失吗?”

一字一句都卡在了楚墨寒的心里。

夏胭脂心地善良,尤为护着自己的丫鬟,若他真将洛嫣儿处理了,想必夏胭脂定会与他闹的。

不得不承认,这个洛嫣儿的嘴巴很会说话,而且很有本事。

楚墨寒上前,一把捏住了洛嫣儿的手腕,语气冷硬:“不要跟我耍心眼儿,说,那晚究竟是谁让你来找我通风报信的?又为何偏偏让我亥时三刻到?”

现在细细想来,一切事情都太过蹊跷。

亥时整是吸取纯阴内力的最好时间段,那么,亥时三刻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再去早已是束手无策,那人故意将自己引去应该不单单只是让自己去救妲雪那么简单。

楚墨寒灵光一闪,他明白了。

好一个阴险的计谋啊。

一石二鸟。

既能够将妲雪除去,又能够将水三姬除去。

想必水三姬也是一颗棋子,主谋必定另有其人。

洛嫣儿的眼睛布满了真诚,她的睫毛煽动,若是一个普通的男子,想必早已被她这一副梨花带雨,柔柔弱弱的样子给征服了,她咬着唇,皱着秀眉:“痛,好痛,楚公子,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楚墨寒手中的力道更紧了,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他冷冷地说:“说!你说了我便放!”

洛嫣儿咬紧了玉牙,顿了顿,佯装出一副思索的模样,道:“楚公子,说起这个,人家真的好怕。”

那声音细软柔腻,足足能够酥到人的骨子里。

“废话少说!”

洛嫣儿一颗滚烫的泪水落在了楚墨寒的手背上,他浓眉紧蹙,这个温度让他心生厌烦,他一把甩开洛嫣儿的手:“说!”

她踉跄的退了几步,后面有一块儿石头,她单手撑在了石墙上才没有摔倒,她执起手帕拭着眼泪,道:“楚公子,那日我在歇息,屋子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风,紧接着我就不能动弹了,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站在我塌前,还往我的手里塞了一张纸条并让我去找你,说完这些话他便走了,过了一刻钟后,我就能够自如活动了,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我觉得事情很急,于是我便雇了一辆马车,马不停蹄的按照纸条上的路线去寻楚公子你了。”

楚墨寒半晌未有反应,细细的斟酌着洛嫣儿的话,探究似的眼神儿瞧着洛嫣儿,想从她的眼神里看一看她是否在说谎。

“那个面具男子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她还说了些什么?”楚墨寒一连问出了三个问题。

目前来看。

那个面具男子是唯一的怀疑对象。

洛嫣儿思索了片刻,道:“他带着面具我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的手很粗糙,手背上还有一条很深的刀疤,身体很魁梧,说话声音很粗犷,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

洛嫣儿有头有眼的说着,楚墨寒见她说的如此详细便有一些相信了,只是那个面具男子该从何处下手寻起呢?

楚墨寒淡漠如水的眸子让洛嫣儿的心有些不舒服,她掩面抽泣:“楚公子,我知道我出身青.楼,每个人都瞧不起我,认为妓.女的话不可信,但是夏小姐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是万万不可能去害她的,也不能去骗你们的。”

长剑倏然被楚墨寒拔出,他长臂挡在洛嫣儿面前,刀光剑影刺的洛嫣儿的眸子无法睁开,他声音漠漠,语气里夹杂着浓浓的警告:“洛嫣儿,我警告你,你在夏家最好本本分分的,若让我知道你的话里有一个字的假话,我便让你死在我这冰寒剑下。”

洛嫣儿的寒毛竖起,一个哆嗦,她的手指缠着手帕,老实的说:“嫣儿不敢。”

楚墨寒未看她一眼,将剑收进了剑鞘中,冷哼了一声,大步离开了。

心脏‘噗通,噗通’乱跳的洛嫣儿大口的呼吸着,方才真的好险啊,若说错了一句话想必早已死在这里了。

她屏了屏呼吸,朝左右谨慎的瞧了瞧,回到了自己的偏房内。

一开门。

一袭黑影乍现在她的眼前。

“啊——吓死我了。”洛嫣儿忽然间觉得自己每天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她急忙将身后的门关上,绕到面具女子面前:“你怎么突然来了?若是被人发现可怎么办?”

面具女子鄙夷的哼了一声:“瞧你这点出息,胆量这么小,能成什么大气候!”

洛嫣儿听着这话十分不悦,但是现在她是一只没长满毛的野鸡,自然不敢与别人相抗衡,只好忍气吞声,她顿了顿,道:“那个楚墨寒好像是对我起疑心了,他把我拦住质问了我许久。”

闻言。

面具女子一点反应也没有,她悠然自得的坐在了木椅上,手指有节奏的敲响着木桌,悠悠的说:“那又如何?你不还是照样将他骗过去了?”

洛嫣儿心里一惊:“你都听到了?”

“哈哈哈哈”面具女子猖狂大笑:“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情是能瞒得住我的。”

洛嫣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幸亏方才将话圆的滴水不漏,也幸亏没有将面具女子的真实一面告诉给楚墨寒。

否则,现在不是死在楚墨寒的剑下,就是死在面具女子的掌下。

面具女子执起一个茶盏,里面酿了一些酒水,朝洛嫣儿勾勾手指,聪慧的洛嫣儿心神领会,识趣儿的走了过去,端了起来,问:“莫非是有值得庆贺的事情?”

“哈哈哈”面具女子对眼前这个女子颇为满意:“你很聪明,也很机灵,能够骗过楚墨寒,也能收拢夏胭脂的心,看来我真的不能小看你。”

洛嫣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十分豪迈,完全没有方才对楚墨寒的那一股子矫情劲儿,一杯酒下肚,洛嫣儿问:“那个妲雪真的死了?”

说到这儿,面具女子兴奋无比,酒杯死死的攥在手心里,特痛快的说:“当然!被吸了纯阴内力的人必死无疑,更何况,是潇竹亲手将她火化的,哈哈哈”

洛嫣儿深深的叹了一口,一副惋惜的表情。

谁知,面具女子当场戳穿了她:“别装了,你比我更希望妲雪死,不是么?”

洛嫣儿脸色涨红,连忙否认:“你胡说什么?”

面具女子冷哼一声:“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你喜欢潇竹,而妲雪是你的情敌,妲雪一死,你自然而然就有希望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洛嫣儿转过身去,逃避她的问题。

面具女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她从黑袖袍中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瓷瓶儿,她绕到洛嫣儿面前,道:“这里面是催.情粉,能够提升男女的情.欲,你将他给潇竹服下,你的愿望自然能够达成了。”

洛嫣儿的心微微一动,有些犹豫的望着她,问:“你为何要帮助我?”

面具女子忽然转了性子,温柔的拉着她的手,将药瓶塞给她,说:“因为你也帮了我,而且我觉得你和潇竹十分匹配,把握好这次机会,而你的另一份心愿我也会帮你完成的。”

终于。

洛嫣儿将红色药瓶收下了,她抿抿唇:“谢谢。”

面具女子的掌心旋起了一道黑光,指尖一点,那朴素的木桌上变出了一套衣裳和一个蝴蝶簪子,她拍拍洛嫣儿的肩膀,说:“那套衣裳是妲雪生前最喜欢穿的,而那个蝴蝶簪子也是她最喜欢带的,你打扮成妲雪的模样来诱.惑潇竹会更成功的。”

话落。

面具女子在屋内留下了一句扎进洛嫣儿心底的话便离开了:“洛嫣儿,难道你真的甘心一辈子住在这个破破烂烂的下人屋子里?甘心一辈子让别人替代你享受荣华富贵吗?”

这句话如一记响钟捶打在洛嫣儿的心头。

她握着手心里的红色药瓶,眼睛落在木桌上的衣裳和蝴蝶簪子上,复杂的情绪萦绕而上

*

喧嚣的街道上吵吵嚷嚷,四处响着小贩们的叫卖声。

路过每一个地方,潇竹的心都狠狠的钝痛。

脚下的每一步,他们都曾一起走过。

他月白的素袍早已沾染上了浮浮的灰尘,他的下巴冒出了一层青色的胡茬,竹冠有些歪斜的插在了发髻上,他的手里握着一壶烈酒,边走边喝,透明的液体顺着潇竹的嘴角流了下来,如同他心中源源不断的苦涩和窒息。

小摊前,

小贩们卖着胭脂水粉,一个女子挑选着,潇竹的眼睛一个模糊,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那个女子一把扯了过来:“娘子。”

女子回头,狠狠的甩了潇竹一个巴掌,谩骂道:“神经病,流.氓!”

呵——

潇竹轻轻的笑着,一口酒流入了喉咙里,辛辣的感觉暂时的麻木了他的痛楚。

自他身旁走过一个妇女带着一个孩子。

孩子喜滋滋的说:“娘亲,我想吃红烧狮子头。”

妇女疼爱的答应:“好,娘亲这就带你去吃红烧狮子头。”

潇竹闻声,心里猛地一凉,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他脚底生风般的四处寻找着醉仙楼,一边寻找一边喃喃自语:“娘子,我娘子也最爱吃红烧狮子头,那天晚上我忘记给我娘子买了,那天晚上我竟然忘记给我娘子买了。”

他如行尸走肉一般横走在街道上,不是撞倒人便是被马车撞,那一副样子狼狈极了。

涌涌人群中。

一个一袭破烂道服的道士叽叽喳喳的跟众人说着如何防妖,如何除妖,他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自言自语:好熟悉的味道,莫非莫非这周围有妖怪?

他疯疯癫癫的从人群中消失,一只手捧在前额四处寻找,他猛地看到了摇摇晃晃的潇竹,心中一喜:哈哈,你个竹子精,今日非得把你收了,替天行道。

话落。

真道人手里挥着黄道符挡在了潇竹面前,声音响亮,眼睛瞪得溜圆:“哈哈,竹子精,上次让你和那个狐妖逃走了,这回看你怎么逃。”

迷迷糊糊的潇竹缓缓抬头,望了真道人一眼,冷笑一声:“竹子精?呵我看你才是妖精,给我滚开,不要惹我。”

“呦呵,脾气还不小,敢在我真道人面前嚣张的妖精怕是只有你一个了,你别猖狂啊,且看我把你收了。”说着,真道人挥起了斩妖除魔剑在空中划起了一道黄光朝潇竹砍去。

‘啪啦’一声。

斩妖除魔剑竟然没有反应,真道人疑惑极了,再一次挥动了几次,可是三番两次下来依旧没反应,他奇怪的挠挠头发:“这是怎么回事?”

呵——

潇竹轻笑一声,素袍一挥,一抹绿光将真道人连同的剑一齐挥到了千米之外,他不顾众人的指指点点,依旧一边喝酒一边朝前面走去。

真道人被挂在了一棵大树上,他脑袋朝地,两条腿儿朝天,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后来,细细的回味了一下那道绿光,猛然一惊:挖,那那好像不是妖光,好像是仙仙光。

潇竹穿梭过了好几拨人群,缓缓走到了一个长长的桥上,他的脑袋猛然回想到了过去的一幕,黑黑漆漆,阴暗无比,那个真道人总觉得很熟悉的样子。

“师父”空中,忽然传来了一道清凉活泼的声音。

潇竹的脚步顿住,细细的听来。

“师父”那道软腻的声音再一次袭来。

潇竹的心一紧,激动不已:“娘子,娘子,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啊。”

顺着声音望去,长桥的另一端,一抹熟悉的背影扎现在潇竹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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