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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 今晚,我就睡这儿

“我知道你在找我,用各种手段,通过各种渠道,可是……我不想让你找到。”

宋长笙微微怔愣住,“你知道我在找你?”

徐佳颔首,宋长笙的目光有些灼烈,她闪烁着,不去对上糌。

原来她是知道的,宋长笙心里发涩,叹息着说:“佳佳,你真是心狠。”

三年,整整三年的时间,能想到的方法他都想了,可最后仍然没有找到她楮。

徐佳抿了抿唇,不理宋长笙,侧过身朝着楼梯走去,她很放心让家长会给林主任主持,是以先行离开了。

牛云云一看见徐佳,问她怎么这么快,徐佳不回答,只坐到小豆子身边,看她画画。

小豆子抬头,看了看徐佳,徐佳敛了怒色,冲她温柔地笑了笑,可当看到小豆子还在画一家三口手牵手在阳光下玩耍的画时,面色一僵,心里不由自主发涩。

……

徐佳回宿舍没多久之后,就有家长陆续找了过来,大多是住在村里的老一辈,他们来是为孙子孙女开家长会的,甚至这是他们第一次开家长会。

“徐园长,刚刚真是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你是一个好人,我们大家都喜欢你,请你不要让孩子退学,这么好的幼儿园,镇上就只有你这一家啊。”

多位家长这么对徐佳说。

徐佳先是感到诧异,接着想到宋长笙在教室里说的话,随即说:“不会,请大家放心,重要的是我们能把孩子教好,尤其是留守儿童,他们本身就缺乏父母的关爱,只有我们更加注重他们的心理发展,才能让孩子健康的成功。”

家长们听出徐佳话里的真诚和热心,不由感动,更加为刚才的事感到后悔,有身上带钱的,来的时候甚至买来了礼物,大多是水果,也有鲜花,无论是什么,徐佳坚决不收,可他们已经买了,离开之时就把礼物放到徐佳宿舍里,然后直接走开。

徐佳看着一地的水果和鲜花,再看向小豆子,小豆子咧着嘴,已经拿起鲜花开始找花瓶摆放了,徐佳叹了口气,牛云云跟着说:“这是他们的一点心意,再说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前两天教师节他们什么也没表示,这算是补偿。”

徐佳瞪了一眼牛云云,拿起两份水果塞到她手里,牛云云不要,她说她和小豆子肯定吃不完,推搡了一下,牛云云收下了。

牛云云刚走,今天事件的发起人小胖妈却来了。小胖妈脸上带着尴尬的神色,“徐园长,今天的事真是对不住了,我也是听孙红玉说的,今天才知道宋先生是你丈夫。”

小胖妈说着,频频往后看,徐佳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宋长笙也来了。小胖妈一脸含笑地说了几句话之后,就说:“我走了,不打扰你们夫妻团聚。”

小胖妈从宋长笙面前走开。宋长笙上前,缓缓走进了徐佳的宿舍,此时,已经是旁晚,夕阳的光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照进了房里。

小豆子抱着一束康乃馨,有些发呆地看着宋长笙。

宋长笙直直朝着小豆子走了过去,蹲下,朝她伸出了双手,“我叫宋长笙,是你妈妈的丈夫,也是你的爸爸。”

徐佳微微撑大眼,想要出口阻止宋长笙往下说,可一眼看到桌面上小豆子画的画,话到了喉咙口却梗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宋长笙看着小豆子,柔声轻问,音量放的很低,似乎是怕吓到她一般。

可他即使这样屈尊降贵地讨好,小豆子仍然害怕地躲到徐佳的身后,只露出一双眼打量着宋长笙。

徐佳低头,模着小豆子的脑袋,鼓励她:“告诉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豆子歪着头看了看自己的妈妈,再看宋长笙,小声地说出自己的名字:“齐慧。”这两个字,她练习过很多遍,所以,没有结巴。

齐慧……

宋长笙听到这个姓氏,整个人就僵住了。他蹲在那儿,看着小豆子,似乎是想从她脸上找出与齐磊的相似之处,可是,没有啊,一点儿都找不到齐磊的影子。

“很好听的名字。”他说,随即站了起来,打量这间简陋的宿舍,三年,他要找的人就在这里住了三年?

宋长笙待着不走,徐佳说他们要吃晚饭了,他置若罔闻,这里看看,那里模模,依旧不走。徐佳没法,只得无视他,她做了晚饭,白粥,自制了小豆子爱吃的菜饼,

tang弄了个简单的腌制黄瓜菜,当他们吃饭的时候,宋长笙就在边上看着。

徐佳可以刻意地忽略他的存在,可小豆子却做不到了。

餐桌上,小豆子不肯拿起筷子,时不时看一眼淡定地站在一旁的宋长笙,他站的离门较近,他长得高大,看起来就像威武的门神。

他说,他是她的爸爸。

小豆子心里是不平静的,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滑下板凳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角,宋长笙一低头便看到小豆子一张不甚好看的扁平的脸蛋。

“慧慧要请我吃饭吗?”宋长笙询问。

小豆子的眼睛亮了一下,没想到她还没开口,他就说出来了呢。当即,她点了点头,拉着他转过去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妈妈。

徐佳当然不想邀请宋长笙,可是小豆子却请了他,又用那种怯怯的眼神看着她,她怎么还能拒绝?

只好拿了一副碗筷过来,宋长笙也不客气,就坐在了她的边上,三个人,围着小餐桌,安静地吃饭。席间,小豆子一直在观察宋长笙,发现自己的妈妈并没露出生气的样子,便越发大胆地盯着他看。

徐佳知道,小豆子,是渴望有个父亲。从今天家长会的情形来看,她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孙红玉借着小胖妈的嘴来坏她的名声,而她以前在幼儿园任职时,应该也没少说她的坏话,令她懊悔的是她居然还不明就里地把小豆子给她带。

小豆子在孙红玉那儿,一定吃了不少苦。

都是她这个做妈妈的太不仔细了,没想到会弄成这样,又想到小豆子和齐磊在一起那次,她能说出完整的话,越发证明小豆子的结巴是环境驱使。

“吃饭,爸爸不会突然走掉的。”宋长笙夹了一块脆生生的黄瓜到小豆子的碗里,他的表情专注,认真,沉稳湛然的目光注视着小豆子。

这种成熟的目光,无形中给人安全感。

小豆子听了这话,冲着宋长笙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低头,使劲地扒拉着饭碗。

徐佳扶额,当着小豆子的面,她能说些什么?

吃完饭,徐佳收拾了碗筷,小豆子就和宋长笙玩,她拿出自己的画给宋长笙看,宋长笙每一张都夸她画的好,小豆子便一直笑,可却说不出一句话,因为她怕,她结巴的毛病会让人听了取笑她。

徐佳做完清洁工作,无奈地坐在一旁看小豆子和宋长笙之间的互动,时间,渐渐的晚了。

小豆子接连打了几个哈欠,徐佳过来帮她洗脸洗手准备睡觉,宋长笙站在一旁还没走的意思,因为小豆子一直用眼神看着他,那眼里仍然有着怕他走掉的意思。

“今晚,我就睡在这儿,不走。”宋长笙突然对小豆子保证,脸上带着承诺的笑意,看的小豆子一下子就相信了他。

徐佳脸上露出惊诧,把小豆子放到床上之后,她瞪向宋长笙,宋长笙看着她,严肃地说:“难道你想让慧慧难过?”

小豆子还没睡着,她看着自己的妈妈,拉着她的手,不让她去赶宋长笙走,徐佳看了心疼,哄了哄小豆子,只得妥协。

宋长笙便坐到小豆子边上,徐佳看了看,拉上了中间的拉帘,里面配有狭小的卫浴间,她到里面洗澡,房间里响着哗哗的水流声。

小豆子和宋长笙听着这水流声,不约而同露出了微笑,宋长笙伸手,模着小豆子发黄的发丝,触感却是出奇的好,柔软丝滑,这样的举止,显然取悦了小豆子,小豆子笑的特别开心,没过多久,就闭上眼睡着了。

徐佳穿着保守的睡衣出来,关了大灯,只在床头留了一盏小灯,今天白天太忙,她还有一点作业没有批改完成,便在灯下批改。

宋长笙看了看她,默默地走进了卫浴间,卫浴间笑的转过身都显局促,可是,这是他这辈子心里最为舒坦放松的一次洗澡,即使穿上的,是白天穿过的衣服。

徐佳听着水流声,有片刻的失神。等宋长笙出来站到她身边时,才反应过来。

“小豆子已经睡着了,你走吧。”

宋长笙站着不动,只说:“我已经对小豆子保证过了,我不会离开。”

徐佳仰头看了看他,他仍然穿着白天穿着的衣服,发丝上滴着水,湿了半边衬衫,他的表情顽固,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僵持片刻,徐佳起身拿了一条干毛巾递给他,宋长笙接毛巾之时握住了徐佳的手,徐佳一颤,恼怒地收回手,坐下去看着学生作业。

宋长笙觉得自己冒失了,说了一声对不起,徐佳只当没听见,只盯着学生作业看。

“还有很多需要批改吗?我帮你。”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宋长笙擦干了头发,坐在了徐佳边上。徐佳立刻转过身推他,“这里地方小,你到一边坐着去。”

宋长笙不动,“我就坐这里。”

徐佳生气,低头,打算把他当空气对待,宋长笙看着灯光下徐佳清丽的容颜,三年了,终于见到,近在咫尺,且是在齐磊之前,心里难免有抑制不住的激荡。

因为宋长笙的眼神,徐佳的效率很慢。

终于改好,整理好,起身看了看宋长笙,走到小豆子那边,让出了自己的单人床,“你睡吧。”

宋长笙有些意外,房里的灯全部熄灭了,他和徐佳之间只隔了一道帘子,四周一片寂静,可以听到那边她浅浅的呼吸声。

这一.夜,徐佳辗转反侧很久才睡着,而宋长笙却是三年来第一次安枕无忧地睡了个好觉。

翌日,徐佳醒的比平时晚了五分钟,就这五分钟,却让宋长笙钻了空子,他打开了宿舍门,早早的去买来早餐,有意无意间出出入入,导致让很多人看见他一大清早就出现在徐佳的宿舍里,而昨天他又站出来说是徐佳的丈夫,如此一来,大家就认定了他们的夫妻关系。

徐佳即使是想解释也百口莫辩了。

小豆子一醒,见到宋长笙还在才心情愉快地起床,徐佳还没见过她这么高兴过,当着小豆子的面也就不能再多说什么。

宋长笙算是看出徐佳的顾忌了,立刻无所不能地利用,气的徐佳是有苦难言。

第二天,宋长笙趁徐佳去上课之时到了旅馆拿来了自己的换洗衣服,这进展,让乔格格大开眼界,不由追问一番。宋长笙什么都没说,只深沉地说:“三年了,一千多个日子,现在找到了她,我一天都不想再跟她分开。”

宋长笙对徐佳的痴情让乔格格受到感动,甚至都羡慕徐佳了。

当宋长笙拿着衣服到小学去时,她便跟着他一起去,徐佳下了课回到宿舍,一看宋长笙连行李箱都搬来了,脸都气的绿了,可小豆子却显得很高兴,围着宋长笙高档的拉杆箱走来走去的。

“徐佳,你看长笙哥多爱你,一见你,就迫不及待地搬来跟你同住。”乔格格看向徐佳,一脸的羡慕,这几天没有齐磊的消息,她一直心情不好,就今天才稍微好点。

徐佳上前,伸手拿起了宋长笙的行李箱,看样子是想直接扔出去,宋长笙眼疾手快地握住徐佳的手,倾身,伏在她的耳边低语:“看在慧慧的份上,你也不能这么做。”

徐佳一僵,她没有回头,可却已经感到了女儿阴郁的眼神,手里一缩,手上的力道松了,宋长笙拿过行李放了回去。

小豆子见此,立刻跑过去拉住宋长笙的衣角,甚至瞪了一眼徐佳,仿若徐佳做了什么坏事,徐佳不由感到一阵无力。

奇怪的,天方夜谭的,宋长笙居然就这样住到了她的宿舍里,并且拿来了他的笔记本,每日联网处理公事,和她过起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日子。

她满心抑郁,可小豆子却十分高兴,脸上的笑脸比平时多了几倍,就为了这笑容,徐佳忍了下来。

一向大大咧咧的牛云云有些不习惯这个变化,一再追问徐佳宋长笙到底是不是真是她丈夫,徐佳不想说,只看着边上的宿舍想主意,她想搬到边上住,把这个想法跟牛云云一说,牛云云想了想,“也可以,刚好西边的教师宿舍空出了一间,不过那边不朝阳,边上的徐老师不知道愿不愿意啊。”

“我去跟她说说。”徐佳真的跑过去跟徐老师一说,徐老师脾气有些怪,看了看徐佳,说:“好好的,干嘛跟你家男人分居?他每天对你不是挺好吗?起早给你买早餐买菜,关键还是对小豆子真心的好。”

徐佳不爱听这话,问了徐老师到底愿不愿意搬,徐老师只说懒得搬,这就是不搬的意思了,徐佳多少有些失望,她总不能一直和宋长笙住在一间屋子里啊。

宋长笙的人缘出奇的好,来了没几天,阳光小学所有老师都认识了他,因为他出众的气度和魅力的气质,走到哪都是一道风景线,人们有心想打听一下他和徐佳的过往,可面对这样出众

的一个人,却什么八卦的话都说不出了。

以前对徐佳的各种流言蜚语也消失不见了,大家除了羡慕,还是羡慕,尤其是女老师。她们都说走一个又来一个,前面的那个俊的让人神魂颠倒,现在的这一个,沉稳的让人想要依靠。

徐佳自然感到了大家看待她的目光变了,对于这种改变,她觉得没必要纠正,反正,不重要,就像以前她对有些流言置之不理一样。

时间渐渐滑进深秋,不知不觉,距离齐磊离开居然已经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小豆子还会时常巴望着操场外的马路,可由于宋长笙的陪伴,次数明显越来越少了,看到这样的变化,徐佳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

操场上,宋长笙在陪小豆子玩球。

换成她痴痴地看着马路,在等一个飘逸的身影,他身患重病,不知道到底好了没有,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找到他的另一边。

他在某一个她不知道的角落,过的好吗?

为什么乔格格还不离开去找他?是没有他的消息吗?

好想知道,好想知道他的情况啊。

“妈妈——球——”小豆子的声音忽地扬起,徐佳回神之时,朝她飞来的球已经自她身边飞了出去,她慢半拍地去捡球,却和宋长笙的手碰到了一起,她惊了一下,随即收回。

“你在想什么?”宋长笙拿起球,走过徐佳的身边之时,低声询问,可他却没有停留,只是笑着走向了小豆子,他看起来真的像是个好爸爸,脸上的笑意也显得出自真心。

徐佳看了看,勾了勾唇角,朝着他们走去,当小豆子追着球跑开之时,徐佳走至宋长笙身边,突然问他:“黎雪儿生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他应该比小豆子还要大一两个月吧,你怎么不去陪你的亲生骨肉呢?”

宋长笙浑身一僵,猛然对上徐佳的眼睛,盯着她看,唇角紧抿。

“你知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吗?”徐佳逼近宋长笙,一字一顿地说:“三年前,你的女人,黎雪儿雇人绑架我,想让我死,可是我命大,活了下来,如果我没猜错,她现在应该是你的妻子吧?她说是要母凭子贵的。”

宋长笙脸色一凛,三年前的事他是查了,也查到了黎雪儿绑架徐佳的事,正因为查到了这一点,对于徐佳的失踪,他才会更加的惶急和痛苦,因为她生死不明,可却一直找不到她。

“怎么不说话?黎雪儿到底生的是男孩女孩?”徐佳追问,眼看着宋长笙淡定自若的面色开始发僵,不由淡淡冷笑起来。

“我猜是男孩吧。不知道你给你的儿子起了什么好听的名字?”

宋长笙蠕动了一下唇瓣,半晌,只说:“我不承认那个孩子,他就什么也不是。他的名字,多大了,无论什么,我都不关心。”

“啧啧……有你这样不负责任的父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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