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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报应来得快

“小姐,要不奴婢叫包妈妈进来看一看?”包妈妈见多识广,脾气也好。杜若见赵晓潼不怎么放心,才有此提议。

赵晓潼若有所思地摇头,将衣裳搁下,“不用了,先将衣裳收起来。”横竖她不打算穿,有问题也无所谓。

杜若看见她的神情,知道她不会穿这件衣裳,当下也放下心来。反正她们在收到帖子之后,就已经着手赶制赴宴的礼服了。虽然她们赶制那件比不上这件漂亮,可小姐穿得放心呀。

其实,赵晓潼就是自己不动手赶制礼服,也自有人替她代劳。继夫人之后,梁泽与司马晨皆先后派人送了十分精美华贵的礼服过来,当然,还有全套与衣裳搭配的首饰。

“小姐,司马公子送来这套礼服光耀夺目,奴婢觉得若是小姐穿上它,一定会是宴会当天最出众那一个。”杜若小心翼翼收叠好衣裳,一边羡慕一边赞叹。

赵晓潼听完却没有特别高兴,反而皱了皱眉,冷声道:“将司马晨送来的衣裳和首饰都收起来放进柜子。”

成为全场最瞩目那个?司马晨这是心里有多恨她呀,迫不及待的为她拉仇恨?这种皇家宴会,就算要出风头也轮不到她一个庶出的来抢。

何况,她一点也没兴趣当活靶子。

赵晓潼瞥了那衣裳一眼,立即嫌弃的做了决定,绝对让炫目夺眼的衣服首饰束之高阁。

挑来挑去,赵晓潼还是觉得梁泽送来的衣裳最合她心意。不出挑不寒酸,符合她的身份又不会让主人觉得她有轻视之嫌。

三天的时间弹指而过,虽然何贵妃的寿宴在两个时辰后才开始,但夫人早早的便派人通知赵晓潼,让她穿戴整齐半个时辰后在相府大门集合。

赵晓潼知道进宫多讲究,也不敢怠慢,一大早便爬起来任丫环们在她头上身上摆弄。

半个时辰后,丫环们齐齐停了手,以无比惊羡的目光打量着身着华服的少女。

被折腾得睡意朦胧的赵晓潼,忽然听到杜若一声极度艳羡的惊叹响在耳边,“哇,大家快看,我们家小姐打扮起来真是太漂亮了,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一点也不比大小姐差。”

赵晓潼哭笑不得的睁开眼皮,这丫头称赞就称赞吧,干嘛非要拿她跟赵紫凝比呀。不是她妄自菲薄,而是这府里的女性,就没有一个长得比赵紫凝更漂亮的。赵紫凝有优秀的遗传基因,那可不是别人羡慕得来的。

杜若迎上赵晓潼那嗔恼的眼神,一时吓了一跳,可随即便大着胆子笑闹道:“小姐,奴婢可不是信口开河,不信的话你自己看看镜子吧。”

赵晓潼一向有自知之明,况且她又不靠外貌吃饭,只要不是丑赛无盐;走出去不至于影响市容,她就心满意足了。至于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之类的祸水人物,她可不稀罕当。

太美,易招忌。人忌,老天也会忌。看赵紫凝就知道了,老天给了她过人的美貌就收了她智慧。换她,在美貌与智慧两者,她宁肯要智慧而弃美貌。外表再美也终有红颜迟暮一天,可智慧历经岁月沉淀,反而会越加散发魅力光彩。

“小姐,你看一眼嘛,就一眼。”杜若拿出十八般手段,连撒娇都用上了。

赵晓潼无奈,正打算好好欣赏一下铜镜中被她们折腾了半天的脸;就在这时,夫人派人来催了,说是马车已在府外大门等着,就等四小姐过去了。

赵晓潼站起,不怎么好奇的往铜镜匆匆一瞥。随即怔了怔,铜镜里拢烟聚雾的少女似乎……不是她吧?

赵晓潼上了妆换了梁泽特意让人为她裁制的礼服后,到底美艳动人到什么程度?

赵晓潼来到前院,从赵紫君妒忌得扭曲的眼神里看明白了。

凭什么?赵晓潼一个出身卑贱的庶女,竟然穿得比她还漂亮?一身淡紫的礼服将赵晓潼衬托得恬淡高贵,生生将她这个嫡女的气势压了下去。

赵晓潼,她为什么没穿那件衣裳?这件衣裳又是哪来的?

“晓潼见过夫人。”赵晓潼直接忽略眼含妒忌的赵紫君,走到夫人跟前淡淡说了一句。夫人已经习惯赵晓潼这般傲慢的行礼方式,这会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只不过她扫过赵晓潼这身不出挑却绝对将赵晓潼气质衬托出来的礼服时,眼里惊艳之后微微闪过一抹奇怪。

赵晓潼看到了,只是露了抹似有若无的浅笑。夫人大概在奇怪她没有穿那套衣裳吧,至于赵紫君……从刚才扭曲狰狞的神情里,她已经完全肯定赵紫君在那套衣裳里动了手脚。

“四小姐,今天我们进宫是给何贵妃贺寿的。皇宫不比其他地方,你和君儿一定要守望相助才是。”夫人殷殷叮嘱,语气不见凌厉,但隐隐还是露了些当家主母的威势。

赵晓潼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她明白夫人这番话看似叮嘱实则敲打,告诫她在宫里摒弃成见与赵紫君和和气气;不管怎样,她们都是出自相府同一家的姐妹。

和和气气?赵晓潼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眸带深思扫了扫赵紫君。只要赵紫君不招惹她,她倒是可以暂时摒除成见,在外人面前装出一团和气。可若是赵紫君非要不长眼撞上来,那也怪不得她……。

“我们府里的马车……”夫人刚开口,赵晓潼立即便拒绝道:“夫人与二小姐一同乘车吧,三太子已经派人来接我了。”赵晓潼掠了掠门外,外面除了相府准备的两辆马车外,果然还停了一辆无论是外形还是气派都高出相府不止一个档次的马车。

“夫人请便,晓潼自行一步。”赵晓潼略略对夫人侧了侧身,随即莲步轻移,往门外走去。

赵紫君看着那云裳仙子一样的赵晓潼高贵优雅上了梁泽安排的马车,简直妒忌得胃都疼了。

凭什么?赵晓潼明明身份低贱,却处处都高她一头。

今天这身衣裳……,原以为赵晓潼不敢穿那套衣裳,一定再无其他拿得出手的礼服。如果赵晓潼敢穿便服进宫,那她绝对一现身就将何贵妃给得罪了。衣服不得体,那也是轻视主人的表现。如果赵晓潼穿了那套衣裳进宫,那更好……。

可是,赵紫君怎么也料不到,赵晓潼没有穿那套衣裳,却不知从哪弄了套让人不可能不眼红的礼服……。还有那些看着简单,却绝对价值不菲的首饰。

“君儿,既然如此,我们同乘一辆马车进宫吧。”夫人从赵晓潼身上收回视线,落在赵紫君身上,眼神难掩的无奈,“君儿,记住,你是相府的二小姐。”

赵晓潼身上那套衣裳,虽然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她看得出,君儿的眼神不对劲,希望君儿不至于因为妒忌在宫里做出什么让外人笑话的事情来。

赵紫君面对夫人审视暗含警告的目光,略略垂下头来,露出温柔得体的微笑,轻声道:“母亲放心,君儿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自己身份的。”

她绝不允许,赵晓潼越过她去,夺了该属于她的光芒。

夫人明知她说的是敷衍的场面话,可她这会也不能对赵紫君如何;只能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在宫里一定要好好看着这个女儿。

赵晓潼没兴趣理会夫人那对母女,因为梁泽派专车接她一路畅行,很快就送到宫里来了。

直到马车不能再前行的地方,马车才停下来。

“你——真是赵晓潼?不是别人假扮的吧?”赵晓潼刚从车厢探出半个头来,立即就听闻梁泽诧异促狭的声音传了过来。

少女抬头,没好气地瞪了过去,“三太子你确定,你不是别人假扮的?”

有人这么赞美的吗?她看是损她还差不多。

“嗯,这口吻,我确定你就是赵晓潼。”梁泽一脸你一开口就暴露本性的神情,丢了个鉴定完毕的眼神给她。

可眼神除了促狭,确确实实流漾着他不加掩饰的赞叹惊艳。

实在是赵晓潼这样隆重打扮的模样,完全有别于她平日的温和随性,看起来太……亮人眼球了。

好半天,赵晓潼才慢悠悠无比优雅的姿态下了马车。没办法,她就算想粗鲁跳下马车,也做不来这豪迈的动作,因为她身上的裙子……实在是太累赘了。

害她就是想将胳膊的弧度抬大一些也不能,更别说想提着裙摆往下跳了。

梁泽看见她优雅高贵走下来的姿态,眼神除了惊艳之外,又多了抹锃锃亮色,“晓潼,有没有人说今天的你就像仙子?”

梁泽欣赏的目光里带了抹贪婪之色,他当初得到那匹淡紫色的云裳就觉得特别适合赵晓潼的气质。如今这衣裳穿在她身上,他才觉得不是云裳让赵晓潼看起来高贵优雅;而是赵晓潼本身温和慵懒又藏着凌厉冷静的矛盾气质,才能将这云裳的仙与绝穿得出来。

他突然好想珍藏……眼前的美……人!

赵晓潼低头扫了扫这身让人顿生各种冷艳高贵之感的礼服,没好气的干笑道:“很不巧,第一的名额有人包了。”

梁泽微微懊恼的眨了眨眼,“谁?叫她改口,这第一我拿了。”之所以确定是她,而不是他,梁泽肯定第一个看见赵晓潼如此冷艳高贵的绝对是她的贴身婢女。

“得了,说正事。”赵晓潼有些无奈的蹩了他一眼,他特意派人先接她进宫;不会就只为在这跟她贫嘴吧?再好看也只是一身衣裳……,称赞起来还没完没了?

赵晓潼心里忽然生出一股郁闷来,难道她的长相真那么不能见人?非要靠衣裳来撑场面?

“我先带你去见见母妃。”说起正事,梁泽立时收了玩笑模样,一本正经的看着赵晓潼。

这个眼神……赵晓潼心中暗自警剔,脚下略略向后退了半步,一脸狐疑地看着梁泽,“没这个必要。”如果要去拜会何贵妃,她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撇下夫人这个相府当家主母而独自前往。

这不合礼,容易惹人诟病。在宫外,惹人诟病她不怕;可在宫里,她人生地不熟的,万一有人拿这事做文章,她只有一颗脑袋呀。她进宫前就一再告诫自己,这是皇权至上的时代,掌权者要杀一个像她这样的人,那就好比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而且事后还完全不用负任何法律责任。

她只想规规矩矩的进宫参加完寿宴,然后无损无缺的离宫回家。

“你放心,有我在。”梁泽看出她眼中戒备与抗拒,顿时有些失笑的保证。

就是有你在,我才更不放心。

赵晓潼白他一眼,若不是他多事,她今天那用进来受罪。

“是母妃她想单独见一见你。”

这就是——她不能拒绝的命令了?赵晓潼一怔,无奈地耷拉着脑袋,十分不满道:“那走吧。”

有梁泽这尊大佛在,她应该不会有事的吧?赵晓潼不太确定的瞟了梁泽一眼,不是她对梁泽没信心。而是梁泽这个人经常不按牌理出牌,常陷她于被动之中。

何贵妃住在宸禧殿,梁泽亲自带路,赵晓潼这一行当然非常顺利。

赵晓潼进入大殿,远远便望见殿中有一端庄华贵的女子端坐主位,那女子看着虽温和亲近;可举手投足间却无形散发着不容质疑的威势与疏离。

赵晓潼不着痕迹地眨了眨眼,知道端坐主位的女子必是何贵妃无疑。何贵妃端出这般看似亲近实则疏离的姿态,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儿臣参见母妃。”梁泽不高不低的声音里透着尊敬,将沉浸自己思绪的赵晓潼拉了回来。

“臣女赵晓潼参见娘娘。”赵晓潼垂眸,微微福身,朝主位上年过三十仍美艳明媚如十八少女的宫妃行礼。

何贵妃嗔怪的看了梁泽一眼,目光落在赵晓潼身上,不动声色打量了起来,“赵四小姐免礼。”

“谢娘娘。”赵晓潼谢过之后,不卑不亢站身子,落落大方任何贵妃打量。

梁泽见状,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儿臣可把人给你带到了,你别吓着晓潼。”

晓潼?何贵妃精光流泛的烟色眼眸里微微染了暗色。

赵晓潼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平日在梁泽面前太随意了就是不好,现在……祸事来了。

虽然何贵妃还没有任何表露,可赵晓潼却敏感的感觉到何贵妃打量她的眼神突然带了冰刺一样。不复之前的温和审视,而是带了股冰冷的尖锐。

何贵妃面上没有表露出一丝不悦来,慈祥地对梁泽含笑道:“你这孩子,担心母妃会吃了……晓潼不成。”

梁泽笑着应道:“我是怕母妃太热情。”说罢,朝赵晓潼递了个眼神,然后很放心的出了宸禧殿。

赵晓潼被何贵妃口中嘣出那个名字惊得心头猛跳一下,这绝对不是好兆头啊。

梁泽的身影很快消失眼前,何贵妃慈爱的眼神也收了回来,不带重量的轻轻拂过赵晓潼,在她身上那袭贵气逼人的礼服上凝了凝。

何贵妃很和善很客气的看着站在殿中的少女,含笑问:“晓潼……本宫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赵晓潼暗下叹了口气,她就知道梁泽刚才那一叫会给她惹祸。这不,他前脚一走,何贵妃后脚就惦记上了。

“多谢娘娘抬爱,臣女惶恐。”娘娘,我和你不过第一次见面,你这么自来熟,我真的很害怕呀。

赵晓潼嘴上说着惶恐,可她的态度却半点不见卑怯不安,更多的是在表明拒绝何贵妃这样称呼她。

她觉得,在皇宫里,听着赵四小姐这个冰冷客气的称呼挺好。

何贵妃是什么人?会容赵晓潼拒绝?她刚才的客气不过试探,这一试探,发现赵晓潼果然不简单。

这气派气度神情,没有半点庶出小家子气的卑怯。

何贵妃心里半是欢喜半是忧愁。她喜,赵晓潼果然如梁泽形容一样,不是个简单的闺阁女子。别问她为什么就凭这短短一句话这样评判赵晓潼,这段时间她从梁泽嘴里可听了不少关于赵晓潼的事迹;这才起了单独召见赵晓潼的念头来试探一番。

她愁,也是赵晓潼的不简单。这落落大方的气质与不卑不亢的态度,可不是故作镇定装得出来的。一个名声不好的庶女,竟能暗中给她儿子出谋划策,赵晓潼所图的只怕也不会简单。

好吧,何贵妃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如果赵晓潼知道她此刻的想法,一定会大大方方告诉何贵妃,她赵晓潼想图的不过平安富足生活而已。

她绝对没有野心想攀什么龙附什么凤,跟一堆女人争一个男人,那她后半生不得累死?她赵晓潼宁愿一个人清静的过,也不愿累死累活烦心的活。

“晓潼,本宫经常听泽儿提起你,说你是秀外慧中的奇女子。”何贵妃果然很平易近人的直接忽视赵晓潼拒绝,平静慈和的眼神背后,透着她心底掩饰的不满。

秀外慧中的奇女子?

这评价太高太重了吧?赵晓潼飞快闭了闭眼睛,如果梁泽在眼前,她真想一掌拍死他。好端端乱给她戴什么高帽!

不过,何贵妃并没有在此时此地为难赵晓潼的打算,她相信如果赵晓潼真如梁泽形容那般聪明的话,一定能够参透她话中含意。

“娘娘谬赞,臣女其实什么都不会……”

不会什么呢?赵晓潼没有说下去,她正苦恼的为自己找一个合适的自贬形容词。

正好这时有命妇前来拜见,何贵妃深深看了她一眼,便挥手让赵晓潼退了出去。

某些事,梁泽不怎么靠谱;但有些事,他还是比较靠谱的。赵晓潼一出宸禧殿,就有个小太监上前恭敬道:“赵四小姐,三太子殿下让奴才领你到宴会厅去。”

赵晓潼点点头:“有劳公公。”刚才面对何贵妃而生的郁闷,在看到梁泽这个贴心安排后,好歹淡了点。

若没有人带路,走在这七拐八拐都长一个模样的皇宫,她还真很难按时出现在宴会厅。

赵晓潼到达宴会厅的时候,夫人与赵紫君已经坐在里面了。就连司马晨也先她一步进入了宴会厅,她一出现门口,也不知怎的,突然就将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司马晨抬眸望去,只见在大殿门口盈盈而立的少女,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美眸含春;肤若凝脂泛着淡淡如玉温润光泽,樱桃小嘴不点而红,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风情,带着朦胧水雾却转动灵活眼眸闪耀着狡黠光芒;一身淡紫及地云裳,衬得她腰线极窄不及盈盈一握,看起来就如同误坠凡间的仙子一样,冰清高贵美丽无瑕。

“哦,我看到仙女姐姐下凡啦!”女乃声女乃气的惊叹声充满稚气未月兑的直接单纯。

也说出了殿中大部份人的心声。不错,赵晓潼优雅步入大殿的一霎,很多人都生出一种仙女下凡的错觉。

司马晨看着她缓步走来,眼神亮色一寸寸增加,嘴角上扬的弧度分分扩大。可是……看了一会之后,他却皱眉,无比愤怒的恨恨剜了那夺去所有人目光的少女一眼。

赵晓潼真不知道这身礼服还能带来如此轰动的效果,被上百人同时行注目礼,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她在门口站了一会,深深呼吸了几下,才让自己镇定下来。回想起那两个教习嬷嬷的魔鬼训练,一步步端着无比优雅尊贵的姿态走到夫人旁边,入座。

赵紫君自看见赵晓潼出现门口开始,眼里的妒忌就一分分变浓,拿在手里的丝帕早被她揉得皱成一团不能看的。

感受到某人强烈的怨念,赵晓潼抬头望去,只见司马晨在她斜对面,正目光幽深的打量着她。

赵晓潼忽然难得清醒的想起,司马晨似乎也送了套衣服给她。

呃……他用眼神凌迟她,只因没穿他送的衣裳?

赵晓潼一想起那套惊瞎人眼的艳光四射的衣裳,就一点也不觉得心虚了,腰一挺,理直气壮的瞪了过去。

你送那衣裳,在这场合,能穿吗?

怎么不能穿?司马晨不忿,眼神回瞪。

司马晨,你心好毒!你那是要将我变成活生生的靶子。

司马晨怔了怔,眼眸的怨念终于淡了些,似乎他送的衣裳确实明艳了些?亮眼了些?可现在她的这身也不见得多好!不一样招人惹眼。

他绝不承认,他是妒忌赵晓潼看上梁泽送的礼服却嫌弃他的。

好在,两人虽然在大厅上空“眉来眼去”的,但都很冷静很克制,也就没有惊动旁人。

不过,这并不包括一直注意赵晓潼的赵紫君;因为赵晓潼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坐在对面那个她心仪的男人。

梁琛看赵晓潼的眼神,同样有惊艳欣赏在里面;可她进来到现在,那个男人却没给过她一个正眼。这一点,无疑让赵紫君妒忌得发狂。

赵晓潼、赵晓潼,有这个贱人存在,她的光芒全部都被掩盖下去了!

赵紫君的面容有些扭曲的狰狞,夫人很明显的感受到她失控的情绪,当即不悦地扭头盯了她一下;赵紫君一惊,这才垂眸小心翼翼掩饰自己的妒忌。

这时,宴会的正主何贵妃终于现身了。众人一一的送上恭贺词,当然宴会还不能算正式开始,因为帝后还未到来。

而待众人都恭贺完毕,大梁最尊贵的一对男女才踩着点姗姗压轴而来。

皇帝四五十岁年纪,从这个男人俊睿的脸上,看得出岁月很厚待他。作为大梁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男人,他浑身上下无疑自然流露着浓重的君王威严

皇后与皇帝的年纪差不多,保养得当的脸,远远望去,并不见留下多深刻的皱纹。一身雍容朝服无声端庄地彰显着她的华贵气度。

不过她与旁边的何贵妃一比,立刻就让人生出不忍目睹之感。

没办法,何贵妃本就比皇后小了十岁左右,再加上何贵妃长得明艳动人;倾国倾城的绝色之貎绝非皇后可比。

赵晓潼从皇后那一对偏于阴沉的凤目中看到一抹憎恨,心里很迷糊的愕了半晌,才记起似乎皇后差点成了她的婆婆来着。

哎,进宫赴宴果然不是好事;这美味佳肴还未尝到一口,仇恨倒先惹了一大堆。

赵晓潼有些忧愁的收回目光,安静看着面前已经冷掉的菜肴。得,看来宫宴回去之后还得让人给她准备夜宵。

接下来,皇帝只简短的说了几句开场白,然后宣布宴会开始。皇帝亲自前来祝寿,那是给足了何贵妃面子,可其他人碍于皇帝在场,对着本就冷掉的菜肴,吃得那一个食不知味。

赵晓潼觉得,这寿宴,面对满桌的珍馐佳肴;她还不如窝在筑梦居随便抄两个小菜吃得有味,这什么丰富大餐,简直让人味同嚼腊。

再难吃她也得忍着,这场合,还得端着架子时刻谨记什么优雅的用餐礼仪。

赵晓潼觉得一场宫宴下来简直比受酷刑还可怕。

一个时辰后,终于结束了这让人食之无味的大餐。赵晓潼不禁暗暗在心里松了口气,可一想到接下来还要端着姿态坐在这看什么表演,她就有想哭的冲动。

她最近水深火热的日子,完全是拜梁泽的“好心”所赐,她深深的将梁泽记住了。

赵晓潼心里反复骂着梁泽,眼眸半眯昏昏欲睡的看着高台上让人提不起精神的舞蹈表演,连赵紫君什么时候悄悄溜了出去她都没有留意。

夫人看着她明明满眼不耐烦,却还能端正身姿毫不失仪的安静坐着,心里就默默赞赏了一句。

她有些悲哀的发现,就赵晓潼这份收敛情绪的忍耐力,也是赵紫君所不及的;最近的君儿真是越来越浮燥,越来越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想到赵紫君最近各种让人烦心的表现,夫人略一回头,才惊觉赵紫君不知何时不见了。

她心里一惊,莫名的感觉有些不安。却又不好出去胡乱寻人,唯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君儿一定是悄悄出去如厕了。

就在这时,台上的表演刚刚结束。四周灯光突然一暗,随后有乐声缓缓响起,接着有一条窈窕人影在一方纱透的屏风后翩然起舞。

众人看人跳舞看得多了,但隔着一面屏风看人跳舞这事还是头一回,稀奇的事自然引人注目。就连皇帝也来了兴致,看着屏风后观音扮相的身影或抛彩带引露,或轻盈腾空成飘缈之势。

皇帝看着何贵妃,别具深意道:“爱妃,这舞蹈甚好。”

何贵妃不骄不喜的淡淡一笑,并不言语。只是细看便会发现她眼里隐隐透着疑惑。

赵晓潼同样看得认真,不过她眉梢深处也隐约带了些难察的冷意。

她侧目瞥向夫人,却见夫人不知为何脸色隐隐有些发白,眼睛里似在极力压抑着某种不安的情绪。

掌声,忽然如雷响起。赵晓潼的目光又转向高台上那一面让人窥不到后面真容的屏风。

这时的舞蹈显然已表演到高潮部份,屏风后的女子举手投足都透着观音的慈悲圣洁,仿佛那女子就是观音真身一样;难怪四座掌声雷动了。

“哧”屏风后的女子一阵急剧旋转之后,盘膝形成一个观音坐莲的姿势,而那面阻隔视线的屏风便是此时应声裂开。众人一个个瞪大眼睛往高台望去,都想看清那女子的容貌。这时,四周光线依旧很暗,但就在此刻,忽然有极明亮的光束明晃晃的往高台射去,并正正落在了那以圣洁坐莲之姿收势的女子身上。

“啊……!”有人顺着强光看清那女子时,很吃惊的轻呼了出来。

“真丑!”女乃声女乃气的童声再次在众人惊呆的眼神里,发挥他童真无忌的本色,将众人看到却不好意思说出来的清脆喊了出来。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气氛不对,赵晓潼真想放肆大笑出来。有个毫无顾忌讲真话的孩子在场,真好。

赵紫君,美梦碎了,该醒啦!

不错,悄悄溜出宴会厅的赵紫君这会正在高台扮观音。而她精心设计的最后一幕,才是最关键的。可这关键一刻,她却听到童真无忌的声音大声说“真丑。”

她怎么可能会丑!

赵紫君第一反应是对那孩子的叫喊反感的嗤之以鼻;可随后她目光往自己身上一扫,立即惊恐发现,事情跟她安排的出了偏差。

本来该是一束银白的灯光巧妙落在她微露一小截的手臂上,正好可以清晰映出她手臂上鲜明完好的朱砂印记,借着这个舞蹈这个圣洁的姿势,向众人证明她是清白洁净的女儿身。

可是,现在,这光束由一变二;颜色也变成了晦暗的蓝,最要命的是这两道光束,一道落在她烧伤的额角,另一道落在她烧伤的双手。

“啊……!”赵紫君低头看清自己双手时,也忍不住吃惊地轻呼起来。

她双手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恐怖?她不是一直都戴着薄如蝉翼的手套遮住手背伤疤吗?她的手套呢?

难道她额角的狰狞伤疤现在也暴露众人眼前?

真丑!刚才孩子童真一喊,这一刻竟似魔咒般缠着赵紫君胸口。她一脸骇然站起,惊惶失措捂着耳朵突然往外面跑了出去。

美好的开幕,丑陋的结局。皇帝脸色不太好看了,刚才他还欣赏地称赞了一句呢。

可这结局……简直打他耳光,皇帝浓眉隆起,目光透着冰冷气息往夫人面上扫了扫。

夫人惊得连大气也不敢呼,更不敢坦荡迎上皇帝怨责的眼神。

赵晓潼么,对于皇帝突然横空扫来的凌厉眼神,完全视若不见。因为皇帝还未望过来,她已经先一步端起杯子,将自己的眼神与情绪全都借着杯子遮掩了起来。

赵紫君败笔的落幕,虽然冷场了一会,但何贵妃绝对是个长袖善舞的人物;只一个眼色,立刻就另外安排歌舞化解在场的尴尬气氛。

待到赵紫君平息情绪换好衣裳再回到大厅,大厅又是一番歌舞升平的和乐景象。

不过,巧的是,赵紫君进来的时候,刚好是歌舞停下新的节目未开始之时。

她的出现立时引起众人注意,实在是她刚才的舞蹈太令人深刻了。

可这一望,很多人脸色不好看了。

夫人最先看到赵紫君进来,而她的反应也最为激动,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身子还明显的晃了晃。而皇后看见赵紫君之后,目光在她的衣裳滑过,随即噙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扫了眼何贵妃。何贵妃呢,她明艳动人的脸上虽然还维持着得体微笑,可她眼里很明显压抑着深深愤怒。

赵晓潼不动声色的将这几个女人的奇怪反应收尽眼里,在心里暗暗称奇起来,想不到这衣裳还有这等功效;看来这衣裳来头不简单,幸好她将这份礼回馈在赵紫君身上,否则今晚她就看不到这出好戏了。

赵紫君魂不守舍的走进来,显然还浸沉在刚才的打击中恢复不过来。根本没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透着明显异样,尤其以何贵妃的态度最为奇怪,看她的眼神已愤怒到差不多露出要吃了她的模样。

咳咳……赵晓潼承认她夸张了,何贵妃是什么人物,即便再愤怒,也断不可能露出这么明显失礼的神态来。

夫人真想站起来,直接将赵紫君拽出去。可是她只能拼命隐忍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这会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赵紫君身上,她这么一冲动,只会让事情往更糟的方向发展。

夫人觉得自己看着赵紫君从门口走过来这一段距离,真真有了度日如年的感觉。赵紫君好不容易走到她身旁,夫人压抑着恼怒,待赵紫君坐下之后,含怒小声问:“君儿,你这身衣裳哪来的?”

“衣裳?”赵紫君茫然看着夫人,还不明白出了什么特别情况,可她撞上夫人怒火冲天的眼神,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低头匆匆一扫,立即觉得眼前有大片乌鸦飞过。这衣裳明明……明明……怎么会突然跑到她身上?

是赵晓潼,一定是赵晓潼动了手脚害她!

赵紫君没有回答夫人,也没有想起自己算计赵晓潼在先;她只知道她今天犯了忌讳,穿着这件衣裳出现宴会大厅,一定将何贵妃得罪狠了!

所以,她推测出事情因果时,第一反应先是扭头极其恶毒的盯着赵晓潼。

赵晓潼哪会惧她什么杀人眼神,要不是赵紫君先存了害她之心,她也不会反过来利用这件衣裳害赵紫君。

现在,对上赵紫君凶狠的眼神,赵晓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心虚。反而露着不屑,嘴角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冷笑。

夫人看到这两人无声交火的情形,就算不知具体细节,可来龙去脉一定猜得个七七八八了。

她黯然在心里长叹一声,看赵紫君的眼神充满无奈。

她已经告诫君儿多次,不要在这种场合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可这个女儿,瞒着她做了一件又一件,她真的很失望!

赵紫君瞪了赵晓潼一会,见赵晓潼非但没有示弱,反而嘲讽的盯着她。

她觉得就算今晚的盘算全部落空,也一定不能让赵晓潼得意。

“禀何贵妃,我家四妹妹有心想上前献艺为娘娘祝寿;还请娘娘念在四妹妹一片赤诚心意,同意四妹妹献艺祝寿。”赵紫君突然从座位站起来,望着何贵妃噼哩啪啦的说顺口溜般又快又急说完这一串,完全不给别人插嘴的机会。

她这举动可谓失礼之极,如果追究起来,何贵妃完全可以拉她下去治罪。

夫人听着她这番强行推赵晓潼下水的气话,顿时悔得撞墙的心都有了。她怎么一时心软就带了君儿进宫,君儿她……是想将相府脸面都丢尽了才甘心吗?

赵紫君没有看夫人面如死灰的脸,也没有看到夫人失望心痛的神情,她傲然站着目视何贵妃,在众人皆安坐的大厅里显得突兀而明显。

赵晓潼也怔了一下,她确实没料到赵紫君愤怒之下,会做出这种丢脸丢到家的事来。

但她很快就回神了,至少抢在何贵妃开口前,迅速说道:“二小姐的好意我领了,不过这是何贵妃的寿宴;何贵妃自然有精彩的安排,我们这样扰乱娘娘的安排,那可不太好。”

她已经间接承认自己什么艺都不精了,何贵妃应该不会让她出来“献丑”了吧?

赵晓潼在无人看见的角度狠狠瞪了赵紫君一眼,这个女人,她回头一定要狠狠收拾一顿。

“赵四小姐何必过度自谦呢,本宫可是听说赵四小姐才貎双全,你这般推月兑,莫不是……无心为何贵妃祝寿?”

赵晓潼不用看,也知道这字字带刺的声音出自谁的口。

她不太好奇的敛眸随意一望,果然撞上皇后阴恻恻带着报复快意斜扫而来的眼神。

她不出去献丑,倒成轻视何贵妃了?

这宫里,真是没一个善茬。

赵晓潼垂眸,无声冷笑。没有看皇后被恨意扭曲的脸,淡淡道:“臣女从小在千里外的别庄乡间长大,见得最多的是牛羊野草,听得最多的是鸡鸣狗吠;如果娘娘曾听到外人传臣女才貎双全,那一定是误传;这京城中人,谁人不知相府里才貎双全的是大小姐。”

她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平静而坦荡;从她脸上看不到丝毫自卑或怨恨,只是单纯的平静陈说着事实。

夫人原本十分难堪的心情,在看了赵晓潼一眼之后,也莫名好受了些。如果她从赵晓潼脸上看到怨恨的神情,那肯定是在外人面前指责她这个当家主母。

可即使如此,今日丢脸的事还真是做得太多了。夫人的脸色又黑又白交织着,这会看看赵紫君再看看赵晓潼,除了沉着脸,她都不知再说什么好。

阻止?话都挑明了,她还阻止什么呀!

夫人干脆冷眼看着,放任她们闹去,抱定主意——不管了。

赵晓潼也是一样,完全不在乎夫人的态度。夫人连赵紫君都管不好了,还管得着她吗?不过,她顺便的瞟了赵紫君一眼,眼底有淡淡讥讽转过。赵紫君,即使赵紫凝无法参加今日的宫宴,我也要让她的名声压过你去。

她说完这番话,便淡然看着皇后。

她已经给了皇后台阶下,说是外人误传,皇后才误听而已;她现在想知道,皇后还要死揪着她不放吗?

------题外话------

皇后呀皇后,自己的儿子病死了,却将帐算在潼潼身上。

肯轻易放过吗?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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