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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特工贵女 第68章 特殊礼物

为什么说夫人这时候病得妙呢?就在夫人病倒没几天,夫人娘家的母亲与大嫂打着探病的旗号大摇大摆上门来了。

主母病卧在床,老夫人又早亡故;按着对方的身份,相府自然不能随便推个姨娘出来接待她们。

可赵书仁要上朝议事;唯一够份量的主子便只有老太爷了。

老太爷不喜外人踏入他的南院,为了接待亲家,只得前来相府的正屋。

周家爵位虽只至大将军,可这大将军却是实打实的军功与兵权。在大梁周家三杰就是当今皇帝也不敢小看。

周老太君亲自上门,老太爷自然也不得不给面子。

“周老夫人放心,我们已经请了最好的大夫给夫人看病;大夫说了,只要夫人静心调养,她很快就会好起来。”

周老太君拿起拐杖往地上敲了敲,冷冷道,“静心调养?说得好,可眼下这情况,语柔如何能静心调养?”

老太爷几乎想不起已经有多久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了。眉头在周老太君敲地的咚咚声里越拧越紧,各种念头转过。他淡淡笑了笑,只是这笑容带着明显不满。他望着周老太君,将皮球踢了回去,“不知周老夫人有何建议?”

你不是对我们的安排不满吗?那就划下道来,他倒要看看;夫人娘家的人自视甚高到什么程度。

周老太君掀动耷拉的眼皮,似笑非笑看着老太爷,毫不客气道,“真有心让语柔静养,首先就不应该让那些糟心的事情打扰她。”

糟心的事情?老太爷眼神一暗。这是赤果果指责他们放任相府关于琼芝的流言不管?

这个消息怎么传到周家去的?要知道流言一直在府内传来传去,那是因为当家的夫人知道事情轻重,在流言初起时就狠狠约束下人一番。这事若传出外面,一不小心传到皇帝耳里,那就可大可小了。

外面至今没有关于琼芝的任何传言,周家的人却知道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是夫人刻意让周家人知道这事。

想到这里,老太爷原本就被周老太君这般强势上门兴师问罪的态度就闹得心里不舒服;现在心里对夫人的不满又深了一层。

老太爷客气地笑了笑,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的笑容有多敷衍多牵强。

“周老夫人放心,以后肯定不会再有任何糟心的事情打扰到夫人静养。”逼着他当面作保证,老太爷心里又怎会舒服;不过想到周家握在手的三十万兵权,他只能将这些不舒服的情绪深压心底。

得到保证,周老太君沉黑的面色终于转晴。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老脸微微染了几分轻松笑容,“相府虽然子嗣众多,可语柔亲生的终归只有一个。”话落,周老太君轻轻叹了口气。顺手端起茶杯,眼里精光自杯盖中流泻出来,不动声色盯着老太爷,就等他表示。

老太爷皱眉,得寸进尺的女人最可恶!偏偏周老太君用的理由冠冕堂皇,他根本拒绝不得。

就算不能拒绝,他也绝不让周家这个老太婆轻易如意。不明说?跟他来暗示?好,那他就来个揣着明白装糊涂!

凭什么这个老太婆端着高贵占便宜?却要他一个堂堂大男人伏小失面子?

沉默,喝茶!看谁熬得过谁。老太爷也端起茶杯,闷头一口一口呷茶,那动作比周老太君职业得多了。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周老太君再强势,也明白自己这样下去在相府讨不了好。她不满地皱了皱眉,对旁边的儿媳妇——周大夫人徐静惠使个眼色。

“赵老太爷,我们刚才去福满苑看了大姑;大夫说,大姑这病除了操劳过度之外,还因为大姑她心情郁结思念过重。”徐静惠顿了顿,瞄见老太爷黑色渐深的脸,放轻了语气,“大家都说老太爷有福气,二小姐是个孝顺孩子,大姑也是个有福之人;我们相信有老太爷的照拂,她们都会好起来的。”

周大夫人话里话外明里暗里都透尽周老太君的心思,翻来覆去强调的不外是借着夫人这一病为由,让老太爷同意接赵紫君回府。

暗示的你不是装糊涂吗?那她就直接点明。

夫人能思念谁?自然是不在眼前的二小姐赵紫君了。

徐静惠毕竟小了一辈,她的态度绝对没有周老太君咄咄逼人的凌厉;周老太君让她来提这事,也是想给老太爷一个台阶下的意思。

老太爷又岂会不明白个中情由;只不过他心里恼恨呀!想当年他就不赞同自己的儿子非要娶周家女为妻。赵氏一族世代文官,根深大族的文人清流,自然瞧不起掌权新贵的武夫。

咳,说句老实话,周家的历史虽比不上赵府,可也算名望大族。不过周家多出武将。文人多清高,武将多骄横;两者碰在一起时,大多时候谁也看不上谁。

可偏偏他的儿子一头撞进周家女的温柔乡里,非要娶回家当媳妇,这才引来今日他在这生受周家的窝囊气。

但气归气,恼归恼。想起周家三杰牢牢握在手的三十万兵权,老太爷不得不咬着牙根咽下这口窝囊气。

顺着徐静惠所给的台阶而下,他盯着右手所握的鼻烟壶,沉默半晌,才慢慢道,“周大夫人说得对,谁都会好起来的。”

他说得很慢,一字一字沉厚的嗓音嘣出,徐静惠感觉自己身上压力倍增。幸而老太爷虽有心施压,却愿意松口成全。

说罢,老太爷拿着从不离手的鼻烟壶,淡淡落了一瞥在周老太君身上,随后笔直站起。

这是送客的意思。

目的达成,徐静惠悄悄抹了抹汗,识趣地上前扶起周老太君,客客气气告辞。

“小姐,二小姐她就快回来了……”杜若得到消息,第一时间禀报赵晓潼。细长眼睛里布满担忧,这话的潜台词其实是说赵紫君快咸鱼翻身了,小姐你有什么主意的话赶紧将人拍死吧!省得再回府祸害我们。

赵晓潼看她一眼,温和亲近地笑笑,“意料之中。”从夫人突然病倒开始,她就知道这天很快会来。

周家一门三杰,夫人娘家后台绝对杠杠的!

三十万大军是个什么概念?如果三十万人同时涌入京城的话,她大约连站都没地方站;三十万人跺一跺脚,何止京城震三震,这天下也要震三震。连皇帝都忌惮的力量,老太爷能不惧不退吗?

“小姐可有对策?”杜若看见她淡定温和的笑容,慌乱担忧的心情总算安定不少。既然是意料之中,小姐一定早有后招应对。她,应该学会相信小姐的能力。

这一问,杜若很淡定,细长眼睛带着笃信的期盼。

赵晓潼却眨了眨眼,直接两手一摊,笑道,“我也病了。”至于这个算不算对策,这事就要看杜若心里怎么想了。

呃……小姐也病了?

杜若看着眼前笑意嫣然的俏脸,十分怀疑地搓了搓自己眼睛,然后将赵晓潼上下打量数遍。再然后,她满头黑线了。

小姐明明精神抖擞,气色也好,她看不出小姐哪里病了!

她心里在切切实实的担忧,小姐却无所谓的跟她开玩笑;她实在乐不起来。

相由心生,杜若心里愁;小脸立时皱成了苦瓜相,“小姐,奴婢说的是真的。”你也认真点思考对策,别逗奴婢了;不然待人回来,苦的就是小姐你。

“我说的也是真的。”赵晓潼笑脸一收,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刷刷失了血色,直接惨青一片。她还十分配合地捂着胸口,有气无力地申吟着,然后十分难受地咳嗽起来。

杜若瞪大眼珠,“小、小姐……你真的病了?”好吧,她明知小姐在演戏,可她还是被吓到了;呃……是被骗到了。

赵晓潼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你,去请大夫。”真病假病,大夫说了算。

大夫来了,很快又走了,赵晓潼被大夫确诊为因劳累过度虚弱发病。

这劳累过度——自然是指她日夜亲自照顾五姨娘了。连续两三个月无微不至照顾一个病人;纵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何况她只是个娇弱的小姐。

在周家施压下,老太爷原本打算第二天就让人到水月庵接赵紫君回府的;但在听闻赵晓潼因照顾生母太累而染病后,老太爷忽然改变了主意。他是因为赵晓潼而想起了当初将赵紫君送走的缘由。

这一想,他本就因周家强势施压而受的窝囊气,这会更加积深几分。憋在心里的闷气无处撒怎么办?不,他虽然不能将闷气直接撒在周家人身上,可换一个对象;比如换一个孙辈的话,他这气大可撒得理直气壮。

在老太爷有意冷落下,硬是让人迟了三天才去水月庵接赵紫君回府。

在这三天时间里,原本躲在暗处怀疑赵晓潼装病的人,也终于找到机会证实赵晓潼这病是真装实料的病。

比如赵晓潼是真的当面喝下大夫所开的汤药;比如某天某个时辰她挑赵晓潼单独在房睡觉的时候,故意进去弄出动静来试探,赵晓潼却一睡如死。

当然,光是这些试探还不够,她必须再三确定赵晓潼不是坑她,她才能将确切消息传出去。

在老太爷派人出城去水月庵接赵紫君的时候,久未露面的梁泽与司马晨忽然联袂到访,名符其实前来相府探病。

至于探谁的病?同时跟他们两人有交情的是相府四小姐,这不明摆着嘛。

至于相府当家主母夫人也病着?抱歉,他们跟那个女人不熟。

梁泽与司马晨这两人,不但身份一个比一个尊贵,就是相貌也是一个赛一个俊。原本在夫人授意下,府内众下人都做好准备夹道欢迎二小姐回府的。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理由也很明显,二小姐被老太爷不声不响送走;这一送就是三个月,如今既然重新回府,自然要将这欢迎仪式在老太爷可接受的范围内,有多隆重搞多隆重,这才表现出老太爷对二小姐的重视嘛!

可惜,梁泽与司马晨这两美男在相府一露面,立即勾走不少雌性生物的魂。尤其是刚刚发育到青春期的年轻婢女们,只顾两眼放光追着他们身影跑。至于夫人授意她们热烈欢迎给二小姐撑场的事?早在她们看见两美男的时候丢到脑后了。

于是,在小厮引着梁泽与司马晨往微雨阁探病的时候,他们身后也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盛况。

那些原本被夫人命令在前院夹道欢迎二小姐的下人,一个个绞尽脑汁找借口离去;然后一个个借故接近微雨阁,只为近距离接触那两个身份尊贵相貌无双的男人;人人做着白日梦,想着万一被他们其中一人看上的话,她们一辈子荣华富贵都不用愁了。

结果,数众婢女都开溜追美男去了,只留下稀稀拉拉年老兼貎丑的妈妈们还在原地望穿秋水般盼着赵紫君快些到府;她们手头上还有一堆工夫要做呢,可没空闲耽搁在这一站就是一个时辰,白等一个时辰她们可以干很多活了!

夫人并不知道她命令下人给爱女撑场这事,私下引起了一众下人不满。

不管赵紫君能不能按时回府。这边在微雨阁养病的赵晓潼听闻下人通报,说梁泽与司马晨联袂上门探病,心里就陡生无奈,连忙躲进幔帐下躺好。

“小姐,三太子与司马公子到了。”杜若看着外面渐近的华贵人影,站在床沿帐子外轻声提醒。为什么不称司马晨为六殿下?据说这是司马晨自己的坚持,比起六殿下这种尊称,他更喜欢别人称他为司马公子。

赵晓潼对于这个解释,心下也深以为然。一个异国质子,实在没必要处处显摆自己尴尬的身份。

“嗯,让他们进来。”隔着幔帐,赵晓潼靠着垫子半坐半躺,依稀望见梁泽与司马晨两人风度翩翩如昔。一介贵公子的气度在他们优雅信步举手投足间彰显无遗。

“奴婢参见三太子,参见六殿下。”房内一众婢女在杜若的带领下,煞有其事地对二人行礼。

梁泽看了看司马晨,司马晨挑了挑眉,作了个你请的手势。梁泽负手逆光而立,下颌微扬,右手一抬,“起来吧。”尊贵气度在他清傲俊朗的姿态下自然散发。

有如霞辉般引人的眸光淡淡一扫,立时晃得一众婢女心肝呯呯乱跳。

赵晓潼一个眼神,杜若立时心领神会挥退众人,与半夏一道退至门边侍立着。

“晓潼,我们来了,你这会还躲在帐子里干什么?”说罢,梁泽大步前跨,看他的样子,假如赵晓潼不肯自己出来的话,他便直接过去挑开帐子将人拉出来。

与他并肩而立的司马晨见状,眉梢略挑,不动声色扫了扫帐子;左脚微微前错半步,身体随即向前动了动,恰恰挡住了梁泽前去之势。

“咳,三太子请见谅,我虽是累病;可昨夜不小心染了风寒,实在不宜……近距离相见。”你是尊贵的太子殿下,她一个小小臣女惹不起呀!万一被她传染了风寒怎么办?

所以,为了杜绝可以预见的坏后果,她只好先躲着了。

她绝对没有故意避而不见的意思,她是为他好;这点她可以发誓。

不是她刻意躲人,是病情不允许;梁泽你是明理的,你很明白我为大家好的苦衷吧!所以所以,掀帐子拖人什么之类的粗鲁兼有*份的事,你太子殿下就别做了吧!

如果说司马晨那姿势是逼着梁泽不得不停下脚步,那么赵晓潼这话就是让梁泽硬生生甘愿自己停住脚步。

他可没忘记,他是来探病而不是来捣乱的。

“好吧,那我在你边上的椅子坐。”梁泽无奈,瞥见离床榻最近的椅子,转身一**坐了下去。盯着让人雾里看花的帐子,带着小小不满咕哝一句:“隔着帐子看你,真是别扭。”

“咳咳……三太子若是不介意染病,我可以让人挑开帐子。”压抑的咳嗽明显适时让帐子外的人听明白,她现在是病患,是需要小心呵护的病患。

嫌弃不满什么的负面情绪,麻烦你们自己兜着带回去。

梁泽墨眉一挑,“听声音,你病得不轻。”他的注意力全然放在赵晓潼的病情上,居然接连忽略了赵晓潼对他的称呼。

“大夫怎么说?要不我召个太医给你瞧瞧?”

司马晨望天,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然后恢复平静,似笑非笑盯着帐子里头病弱的少女,侧耳听她的回答。

“三太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一事不烦二主,张大夫虽不是太医,但医术不赖。”这是表明她信任张大夫,同时将她的拒绝说得明白有理。

她可以不领梁泽的人情,但也不能因小失大让梁泽心生芥蒂。

就算不能与权贵为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也不愿意与权贵为敌。

“什么三太子?”梁泽听她中气尚足,终于将注意力从她的病情转到别的事情上。这一转就是让他郁闷的称呼,“几个月不见你就与我生份了?亏我听闻你生病,今天还特意约了司马兄一起来探望你。”

梁泽敛了笑容,声音也冷了几分。很明显在表达他在生气,他很生气。

赵晓潼暗地翻了个白眼,你大爷,她刚才都叫了好几声三太子,怎不见他生气;怎么一转眼突然就发起飙来!

她倒也想跟他自来熟来着,可她没这个资本;还是老老实实尊称他一声比较好。

如果他在她称第一声三太子时就纠正她,她绝对会很高兴遵从。可他没有注意到,那证明他本人对这个称谓也是认可的。

她是傻子才会自动惹祸上身。

“三太子跟赵晓潼这种女人生气可不值得!”赵晓潼很高兴司马晨这时开口为她开月兑;当然,如果他每次说话不针对她不带任何贬义的话,她会更高兴。

梁泽关注的重点可不在司马晨贬低嘲讽赵晓潼,他是突然想起赵晓潼还在病着呢,他好端端的来探病跟她怄什么气。

“咳……那个晓潼,我不是有意的,你别放在心上。”

心性清高的三太子居然给赵晓潼道歉?还说得如此自然顺溜?梁泽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司马晨默默扭头望向外面,变天了吗?还是他老到开始出现幻听?他认识梁泽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这些年来能得梁泽道歉的人屈指可数,而女人——赵晓潼是第一个目前为止也是唯一一个。

他从望天到默默盯着梁泽左看右看,就差直接指着梁泽说:三太子你对赵晓潼这个女人这么特别,是不是看上她了?

听到这个女人生病,就急匆匆拖上他一起来相府探病;听到他一句暗示,立马怒气全消变脸给赵晓潼道歉!

如果这些都不能证明梁泽看上赵晓潼,打死他都不信。

可赵晓潼这个女人有什么好?能引得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三太子青睐?

梁泽对上司马晨狐疑打量的眼神,不禁怔了怔,随即也反应过来;然后也陷入反省中。他对赵晓潼似乎好得出奇,他似乎十分不愿意看见赵晓潼不高兴,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看上赵晓潼。在他看来,赵晓潼长相不算绝色,脾气虽不算坏但绝对说不上好;有时还倔得让人头疼,这个半大的丫头片子顶多就是比普通女人特别一点。

对,肯定是因为赵晓潼异于别人这一点特别,他才会对她特别一些。

分析完毕,梁泽心安理得岿然不动接受司马晨目光洗礼。

“咳,司马公子原来……”不是来探病的,是专门前来气她的吧!有人用这么恶劣的语气对待病患吗?显然司马晨是这方面的第一人。

“我上门前特意给你挑了份礼物。”你说我是不是来探病的?

“说起礼物,晓潼,我给你带了些血燕来;你记得让下人炖来吃啊;嗯,喜欢的话,可以让人捎信给我,我再给你送些过来。”

“咳咳咳……”赵晓潼这回不是装咳,而是直接被自己口水呛到了。

三太子殿下,我跟你很熟吗?我们之间的关系没那么亲吧?你这话很容易让别人误会的,知不知道?你这不是为我好,你这是给我拉仇恨,是在害我好不好!

我知道梁泽你富贵兼大方,可不带这么显摆的。这是陷害,这绝对是陷害,她一点也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再说,梁泽的态度再亲和,他的身份可摆在这;要说梁泽如此高调跑来相府探病不带目的,这话就是骗三岁小孩也不信。

她不是白痴,也没有兴趣做梁泽探路的石子。对梁泽之流的掌权者她秉乘不亲近不拒绝不讨好的三不原则。

赵晓潼默了默,只在片刻心思已转过千百遍,她瞥了眼梁泽,决定改口。“梁泽,我身体没那么弱……”血燕什么的,她真不需要。她怕自己虚不受补呀,到时没病也补出一身病来,那可麻烦大了。

最主要她不想将自己树立成箭靶。她可没忘记,相府有个骄横女对梁泽这个天之骄子虎视眈眈。

赵晓潼还没说完,梁泽笑容已收,双眉一挑,微敛眼眸透着丝丝凉意睨向帐子。

这丫头竟敢拒绝他?他想对她好,只是纯粹因为她的特别。赵晓潼难道以为他会利用她的身份索取什么利益?这丫头也不……

赵晓潼望见他隐忍泛冷的脸色就心知不好,连忙挤出笑容,“你知道的,我在府里……,只怕白费你一番好意。”

梁泽想起洗尘宴那天赵晓潼遭遇的连番算计,确定太多好东西在她手上,对她未必真的好,反而更可能引来祸患。最后不满地哼了哼,算是接受她拒绝的解释。

“赵晓潼,想不想知道我给你带了什么特别礼物?”

及时雨啊!跟梁泽这种一副高高在上的皇子皇孙打交道就是累,不管好坏,他们给你的,你就得接受;就算遭了罪你也不能哼声,反而还要对他们表现出感激涕零的模样。

赵晓潼再一次投了瞥感激眼神给标杆司马晨,她这会压根想不起这位身高标青的司马公子也是她口中高高在上的皇子来着。她不想哄梁泽可也不愿将关系闹僵,立即从善如流配合转移话题,“愿闻其详。”

司马晨凝目望着帐子里的少女,容光潋滟的俊脸带着几分莫测高深,“秋天寒意重,人容易生病。”

赵晓潼伸手,很想掏一掏自己耳朵。她没听错吧?不过瞥过端坐屋内两人,她很乖巧地放下手。

尼玛,害她期待半天,结果司马晨这么高调的来句悲秋伤春?……病?嗯,夫人病了,周家人来了;然后赵紫君要回府了!

兜了那么一个大弯,原来重点在这。他送的礼物——跟赵紫君有关?

赵晓潼用力地将她心里疑惑用眼神传递给司马晨:求解!

司马晨朝她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这个动作立即让赵晓潼狠狠地汗颜一把,从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天气能联想到这么多事情,她实在不得不佩服司马晨奇怪的逻辑思维。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明白司马晨的难处了。一个质子,当着大梁太子的面,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谈论周家。你一个异国质子关心人家的朝中重臣,这个重臣还是手握兵权的牛逼人氏,你让人家太子怎么想。

“最近风大雨大,人更容易生病。”司马晨又悠悠吐一句,虽然他坦然谈论天气,听起来正常到不能再正常;可梁泽眼光扫来还是隐隐透着若有所思的味道,司马晨虽然是个风花雪月的主,可司马晨与赵晓潼这两人向来不对盘。逢见面两人必定针锋相对冷嘲热讽一番,司马晨突然变得这么“正常”,他才更觉不正常。

“你们,”梁泽狐疑的目光自司马晨脸上扫过,毫无意外地滑向帐子里的少女,“在打什么哑谜?”

司马晨端起杯子遮住眸中闪过的精光,抬头笑了笑,“三太子想知道,到相府前院看看就明白了。”眼角掠过帐子内微现倦容的少女,随即站了起来。

梁泽见状,自不好再留下来;他们在这坐也坐了,礼也送了,病也探了;确实也该走了。不过他一脚跨出门槛时,忽然回头望向帐子,笑得别具深意:“晓潼,灯节上说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

“那件事?”赵晓潼挑眉,狐疑重复,“哪件事?”原谅她实在不知道梁泽指的是什么事。灯节?都百八年前的事,她怎么记得。

梁泽冲她眨眨眼,俊朗面容这一刻说不出的风华魅惑。赵晓潼心跳漏了一拍,随即气恼地瞪了他一眼。都说误人,可她看男色同样不遑多让。什么回眸一笑百媚生,这话放在长得好看还气质尊贵的男人身上,简直比杨玉环还有杀伤力。

当然,她气的不是冲她笑的梁泽,她看见他的嘴型在说“赚钱”二字;梁泽跟她说正经事,她气什么!她气的是她自己。又不是十五六岁刚刚青春萌动的小女孩,至于因为一个男人的笑心跳不齐嘛!

虽说这个男人来头大了点,卖相好了点,可这并不能改变他就是个男人的本质。她这两辈子加起来见的美男还少吗?

梁泽不知她心内纠结,见自己心愿达成,便头也不回的与司马晨一起告辞离去。赵晓潼并不知道,司马晨将他们两人的互动看在眼底,临走时容光潋滟的脸庞居然隐隐有层郁郁不悦之色。

这两个身份尊贵相貌无双的男人出了微雨阁,一路上却静得可以;与他们进府时引来的盛况相比,实在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当然不是因为这半天功夫,就让那些企图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婢女们死心离去;而是因为这个时候,前院发生了一件轰动性的事。

那些追风一样偷偷模模跟到微雨阁外面守伏的婢女们,被逼于命令才不得不暂时忍痛放弃偷窥美男成为凤凰的机会。

梁泽与司马晨慢条斯理步近前院时,果然有幸目睹了轰动性一幕。

“天那,这是二小姐吗?”这副脏乱差的狼狈模样,哪还有昔日的温柔高贵大方?

“嘘,小声点;让人听见可不得了,夫人让我们在这等着,是为了欢迎二小姐回府。”言下之意,刚刚从马车出来那个疯婆子一般的女人,绝对是她们货真价实的二小姐。

“啊……这泥巴烂叶水渍……二小姐这是掉水坑里了?”

“水坑?依我看是掉泥坑里才对……”

年纪小的丫环本就好奇心重,再说二小姐三个月前突然跑去什么水月庵祈福;三个月后又突然如此隆重的回来,难怪她们窃窃议论。

“放肆,主子的事也是你们可以议论的!”旁边一个威势挺重的妈妈见这几个小丫环越说越离谱,只好出声镇住她们。

隐于树后的梁泽与司马晨,待那个不知滚过水坑还是同时滚了泥坑的赵紫君一脸青紫的被人迎走之后,才慢悠悠走了出来。

“司马兄这礼物……果真有意思。”梁泽抬头,望了望听风苑的方向,意味不明地盯着司马晨。

“三太子,雨天路滑。”人容易滑倒,马同样也容易滑倒,这是意外。赵紫君自己倒霉,与他何关。

意外?梁泽微微笑了笑。确实是够意外的。

马滑倒?这个理由不错,拉车的马都滑倒了,连带着将行李丫环主子银两什么的统统都滑倒跌进水坑泥坑,也是绝对有可能的;至于赵紫君为什么顶着一身狼狈回府?他猜想,路上那一意外滑倒,肯定将赵紫君的行李与银两也顺便意外滑到天边去了。

想到赵紫君坐着那辆沾满泥巴烂叶的半破马车招摇过市的情景,梁泽很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从这以后,这位相府二小姐温柔端庄的形象怕是——荡然无存了。

真是可惜呀,可惜这一滑倒没破她的相。

本来他对赵紫君这种特装的女人无感,可千不该万不该;上次洗尘宴,赵子默赵紫君兄妹将他惹恼了。

欢笑过后,梁泽立时想到一个问题。司马晨若非早有准备,今天绝对送不出这份特别的礼物。可来相府之前,还是他亲自拉司马晨来探病的,这个司马晨……?

“司马兄可真有心!”连他都利用上了。

司马晨对上梁泽愠怒的墨色眸子,却一点也不心虚,“三太子,寒心丹可不是白菜。”随便撒把银子想买就买。

梁泽怔了怔,眼眸微眯,一霎想起前事。司马晨……这是惦记着上回洗尘宴的事,将给赵晓潼服用的寒心丹这笔帐算在赵紫君头上了,这也难怪。

心念转了转,梁泽对司马晨暗算赵紫君出丑的事释然了。可是……

梁泽眉梢一动,司马晨立即猜出他心里那点不痛快的缘由。

司马晨老神在在,坦坦荡荡直视梁泽,笑道:“我真不知道三太子你今天会来相府探病。”赵紫君今天回府跟他们前来探病,实属凑巧。

真是凑巧吗?梁泽眸子微敛,不动声色打量着司马晨。虽然相识多年,可他从来就没将这个百越质子看透。

司马晨喟叹一声:“血燕真是好东西。”说罢,羽睫垂下掩住眼底淡淡落寞。

正因为是好东西,所以不是人人能有。而且有些东西并不是金钱能够买到的,比如朝廷规定上贡的贡品,就只有梁泽之类的皇室中人才可能有。

他这话的另一层意思是,他拿不出好东西给赵晓潼送礼,便只好拿为私怨找赵紫君出气的事来顶数了。

这是隐晦解释,换个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他对自己身为质子拿不出好东西的自嘲。

不管梁泽信与不信,司马晨都没有再往下说的打算。他脚步往前一迈,高颀俊长的身影便已融在阳光里,淡淡金色光晕萦绕他周身,给本就容光潋滟的男子更增添几分神秘;梁泽眼神微闪,脚步随之迈了出去。

“二小姐顶着一身烂叶泥巴满脸青紫的回府?”赵晓潼眼睛闪亮看着杜若,轻声重复一遍,表情是平淡的,可嘴角那抹浅笑却怎么也藏不住。

不是她不肯相信,而是……这个惊喜实在太合她心意了。

司马晨这份特殊的礼物——还真叫人欢喜。

可怜昔日端着温柔大方面具游走人前的仙子,从此跌落泥坑,再也爬不起来了。她相信京城百姓一定很难忘记他们今日所见的奇观。

半破的马车,从车到人、从主子到下人、从头发到鞋子,无一不挂满烂泥烂叶;可不是震撼眼球的奇观么?

至于心安理得接受司马晨送的“特别”礼物?赵晓潼表示她一点压力也没有。正如司马晨对梁泽解释一样,那颗当初令她耿耿于怀的寒心丹,她相信司马晨也不会那么容易忘记。

至于司马晨的身份?虽说他也是一国皇子,可这个皇子还隔着一个国家呢。司马晨向她示好从她身上刺探机密情报?别傻了,她什么身份,司马晨什么身份!

当然,让她这么高兴的,还有这件事带来的另外一个隐性后果。

赵紫君怎么才能回府的?是因为周家向老太爷施压。老太爷因为她的“病”延缓了回府的日期,这本就令周家隐隐不满;再加上今天赵紫君如此狼狈这一出,周家对老太爷的不满只怕又深了几分;也许周家还会认为赵紫君今天的意外是老太爷手笔。

毕竟,当初他们可是强势的逼老太爷同意接人回来呢。老太爷心里不舒服,要弄点什么意外落周家头脸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反之亦然,赵紫君怎么着也是相府二小姐,周家也有可能暗中对赵紫君下手令相府丢脸,到时还可反诬相府。

当然,没有实质性证据的事,无论是谁都只会在心里猜测。这猜来猜去,自然会猜出怀疑来,怀疑生了,散伙还会远吗?

另外,为表她对这位小二姐的重视,她也同样送了份礼物给赵紫君。相信赵子默看到褪去狼狈的好妹妹时,一定能够领会到那份礼物的精髓。

------题外话------

晓潼很善良的,司马晨太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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