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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不由讶异,赫连瑞素来明察秋毫,刚毅果决,今日莫非是因为太子周岁之喜才特意允许众臣欢悦放肆一回,虽心下疑惑赫连瑞不同寻常的举动,席间多半臣子还是稍稍放宽了心怀,此次宴席庆安王因劳身焦思一早便告罪离去,此刻除却漠然独饮的左翊,便属大将军仇岳寒裂石穿云般的声音在歌舞声中依旧清晰可辨,不知何故,平素还算沉稳如山的仇岳寒今日竟不顾一切的接连畅饮及至此时偶尔随着音律忘乎所以的手舞足蹈起来。言情首发

这样反常的举动让此方的大臣不由的频频回首瞩目,而坐在其身旁的刑部尚书苏齐恒面色中夹杂着一丝难堪极力镇定的低头饮酒,左翊看向对面明显未有醉意的仇岳寒,不由的冷声一嗤,看来这仇岳寒并非无脑莽夫,竟然懂得利用此时暗地里抹黑了皇室的颜面,只可惜勇猛有余,机智不足,骠骑将军镇守边城之事早已过去三年,即便他心中尚自难以释怀,也不应在此君臣齐聚的时刻挑衅君王的威严,莫怪朝中精明如狐的其他几位尚书均悄然与其划清了界线。

只不过……,左翊瞧向上首与皇后淡然共饮的赫连瑞,心道对于如此藐视君威的行为视而不见,只怕在元德帝心中还是十分欣赏仇岳寒其人的,毕竟以他寒门子弟的身份连同那有勇无谋的脾性其实最是适合作为肱骨之臣栽培,如此这般一来,那些精明的尚书们日后怕是会悔之莫及,倒是那苏齐恒无意间攀附上强劲的庇荫,看来要想写法子,断绝了日后的隐患,赫连瑞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举杯遥遥相敬,一瞥间便已将各自的心思熟知于心。

宴席过半,小顺子瞧着御花园内多半众臣已是微醺之态,忙低声提醒道:“皇上,是时候该让太子行抓周之礼了”,赫连瑞瞧着柳青芷身侧在素月怀中无比乖巧的赫连昱麒,不由的放下了玉杯,招手示意素月怀抱太子上前,接过小小的赫连昱麒抱在怀中,许是首次感受到父皇的怀抱,赫连昱麒显然极是惬意的傻笑着,一旁的小顺子早已极有眼力的示意一早候着的太监们抬着紫檀木案摆放在帝后座前,赫连瑞抱着太子起身之时,御花园内霎时间安静无声,歌舞声瞬息而至,众人皆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赫连瑞怀中的太子,听闻当年赫连瑞抓周之时紧握住国玺不愿放开,如今确成为一代英主,不知今日太子能否承继元德帝的鸿志。

众人心思各异的齐齐盯着赫连瑞怀中自得其乐的太子,其中尤以右相柳自清的眼神最是漫不经心中暗藏着浓重的期盼,只是置身万众瞩目之中的赫连昱麒显然未曾体会个中因由,只是目不转睛的凝视着赫连瑞腰间某处。

赫连瑞将赫连昱麒放在檀木案上温声开口吩咐道:“麒儿,快去选取你中意之物”,柳青芷此时也由素月搀扶着来到几案前惴惴不安的看着案上好奇的四下环顾的赫连昱麒,小昱麒在满案的奇珍异宝间爬行似乎对此间的天下至珍浑不在意,柳青芷宽大凤袍遮掩下的五指几近痉挛的撕扯着手中的娟帕,面上却强自镇定的温婉浅笑。

众人屏气凝神观看了半晌,赫连昱麒仿佛才失了兴致似的慢慢的爬回赫连瑞身边,手中空无一物,柳青芷尚未来得及展露自己的失望却见赫连昱麒肉呼呼的小手猛然间攀上悬挂在赫连瑞腰间的翡翠祥龙环佩。

“皇上”,柳青芷惊吓的看着紧握住赫连瑞腰间配饰的小手,忙近前握住赫连昱麒的小手微微用力想要拿回属于帝王的心爱之物。赫连瑞抬手止住了她的意图,饶有兴趣的看着固执的握着翡翠龙佩毫不松懈的赫连昱麒,略有些好笑的将玉佩自腰间解下,赫连昱麒立刻仿佛旗开得胜一般兴奋的拿着龙佩手舞足蹈起来。

“皇上,都是臣妾未曾看管好太子,臣妾这便将玉佩拿回”,柳青芷见赫连瑞虽无不悦但依旧有些胆战心惊的福身请罪。“无妨,以麒儿的身份之尊,只消他胸怀大志,动心忍性,日后这东尹的一切有何不是为他所有?何况只是一枚玉佩而已,以麒儿的身份当得起这份尊荣,既然麒儿如此中意这块玉佩,小顺子,速速前往宸和殿将凤佩取来,今日便一道赐予太子,日后也可作为太子妃的纳聘之礼。”

“臣妾代太子谢过皇上厚爱”,柳青芷见赫连瑞面上带笑忙福身称谢,小顺子依言退下,恭立一侧的阮香琴与萧玉萍面色却陡然暗沉下来,皇上此言莫不是在暗示太子之位稳如朝纲,借此来打消几人夺嫡之念,二人暗自咬牙的看着明显难掩得意的皇后不由的相视冷笑一声各自移转视线,这柳青芷似乎得意的太过早些,莫说太子年幼,便是到了弱冠之年能否坐稳太子之位依旧是未知之数,何必作出这等姿态。

二妃恨恨的蹂躏着手中的娟帕,却碍于赫连瑞在侧不敢妄动,只是各自移眸看向端坐席间面色沉静的父亲,似乎想要将内心的忧虑尽数传达,户部侍郎萧朝贵不动声色的微微摇头示意女儿不要轻举妄动,起身朗声贺言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太子青睐龙佩日后定然能够承继大统,皇上可无忧矣”。

柳青芷听其话音有异,忙浅笑着娇声道:“皇上,臣妾觉着萧大人这话赞誉过甚,麒儿还只是懵懂幼童,哪比得上大皇子等人已是知书识礼的年岁,臣妾想麒儿恐怕是觉得这玉佩剔透玲珑,又是皇上终日佩戴之物,麒儿怕是只是眼熟的缘故这才大着胆子讨了去,还是皇上您喜爱麒儿这才不曾怪责”。

“皇后此言有理,朕的麒儿果真聪慧,哈哈哈,东尹国运无忧矣”,赫连瑞看着柳青芷暗自忐忑的容颜与怀中极是惬意的赫连昱麒,仰首朗声大笑,笑声中饱含的欢悦令柳青芷不由得喜上眉梢,只是身后的阮香琴与萧玉萍却禁不住阴沉了明眸,连方才还满面堆笑的萧朝贵也不由的面色僵硬了些许。一声宴散终结的是宴席上的欢欣,而日后的汹涌已不可避免的席卷而来,有谁能够走出这三界之外真正的超月兑出日后所有的悲苦,看着众生沉沦其中挣扎无用或许便是上苍空虚时唯一的乐趣吧。

又是一个极为寻常的清晨,往年破落的庭院因为某人的巧手修缮虽免不了寥落之态却极是齐整利落从而多了几抹月兑俗之感。依稀还是旧识的院落,房舍经过多年前的修缮勉强还能遮挡住风霜雨雪,只是在此刻清冷的寒风中愈发显得孤清寂寞。

一张半旧的梨木躺椅上,慕容婉华静静的翻动着手中的书页,对周身诸事皆置之度外,三年的时光流逝,如今的婉华一身简单的素绒绣花小袄,三千青丝被贞娘挽成精致的双平髻的发式,五官细腻小巧,全然承袭了夏未央的美貌,只不过眼神太过清冷,往往眼波过处,连这冬日的寒风都失了凉意,然而许是因受了凉风吹拂的缘故,那嫣红的双颊令她原本淡漠的面容上沾染了几分可爱,然而此刻静谧的院中唯有垂首就着汲取的冷水清洗着衣物的花蝶再无人欣赏这份美丽。

好半晌,花蝶才放下手中的木槌,轻拭下额角沁出的薄汗,正欲起身搭晾衣物,蓦地眼前探过一双青葱玉手将手中的衣物尽数取去,“小姐,万万不可,您这般尊贵的身份怎能做这些低贱的活计”,花蝶见婉华淡然的将浣洗干净的衣物搭晒在院中的长绳上,忙低声劝阻道。婉华不曾回头只淡淡的吩咐道:“在这别院内没有骠骑将军的妻女,只有清清白白的慕容婉华母女,你与贞娘陪伴着我与娘亲数年应该明白我的性子,莫要再以小姐相称,以我与娘亲今时的处境,这样的称谓与我只是一种讽刺”。

花蝶不敢再推拒婉华的相助,要知道小姐虽只有八岁,但是在花蝶心中威严更甚夏未央,慕容婉华行事果断,每每给人一种清冷之感,然而花蝶深知小姐虽面上冷漠实则内心温善,如今夏未央身子不适,这院中大大小小的诸事不得不由婉华执掌,而小姐确实承继了将军的统领风范。不动声色间便已将院中事务料理妥当,即便是跟随在王妃身边多年的花蝶也不得不惊叹婉华的聪慧与机敏,只是让花蝶二人颇为头痛的便是婉华对于她尊贵身份的蔑视与鄙夷。

“小姐,其实王妃还是十分记挂着您,只可惜自从大夫人执掌王府,王妃想要过于偏袒小姐也是不能,若非王府内那些不省心的姨娘从中作梗,小姐也不必每日过着如此清贫的日子”,花蝶看着婉华熟练的搭晒衣物的身影不由的心下发酸,堂堂将军幺女却不得不做着奴婢们的粗活,如此凄凉的处境中慕容婉华却无半分怨言,始终怡然自得仿若这份贫穷困苦只是富贵中的一点调味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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