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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不是真的想让你走……只是不想,让你见到那样不堪的我……还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你……可你就那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真不知道该谢白玉睿的仁慈,还是谢他的毒辣!”

柳青青抬头,凤十七却放下了手,转身偷偷抹了眼角,几步来到桌边,伸手在那木盒里翻找着。

“那瓶是退烧的药?”

“应该是标签上写着七的那瓶!”这是孙老头的习惯,因为地宫里就他这么一个神医,暗人们大病小病的都得来找他,日子里久了,他便烦了,配了好些个成药,放在架子上,架子旁边贴一张单子,让暗人们按单子上的编号,根据自己的症状,自己找药吃。她找了这么些年,自然是熟知的。

凤十七闻言,面色一沉,来到床边,把找出的药瓶子递给柳青青。

柳青青接下,拔出塞住瓶口的小布塞,倒出两颗药塞入口中。咽了咽,没咽下去,便接过了凤十七手中的到满水的茶杯,喝了一口,仰了仰脖子,把药顺了下去。

凤十七接过了茶杯和药瓶,走回了桌边:“若是不见好,明日我就传御医过来!”

柳青青看着凤十七把药放回木盒中,答得顺口:“会好的!孙老头的药若是不灵,那那些御医的药就更不灵了!”

凤十七见她极有把握的样子,眉头蹙的更深,手覆在木盒的盖子上,目光越发的沉了:“孙老头也是逍遥王府的吧?你和他……”

话音顿住了,这个‘他’所指不明,旁人也许分不清说的是孙老头还是逍遥王,但她作为当事人,特别在方才白玉熙离开时的那个拥抱被凤十七看到的情况下,这个‘他’绝对说的是白玉熙无疑。白玉熙和她……凤十七定然是误会了,若是不解释,只怕凤十七会继续误会下去,她和凤十七此刻,已然经不起任何误会了!

她澄清:“我和白玉熙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凤十七没有看她,目光依旧落在那个闭合的木盒上,“我倒希望是!这样,有他照顾你,我便能安心了!”

“安心?你要做什么?!”

她掀开被子下床,因为太急了,床边的鞋子一绊,差点就跌倒,幸亏凤十七眼明手快,一个箭步过来扶住了她。

“你还发着烧,起来做什么!”凤十七扶着她躺下。

她抓住凤十七的手,不肯松,“你不许我动的念头,你自己想动是不是?”

凤十七错开了和她对视的目光,没说话。

“凤十七!我告诉你!我和你一样,我活着,是因为你还活着!还有一样和你不一样!”她顿了顿,一字一顿道:“我若是死!必然会死在你前头!我……”

凤十七忙点住了她的唇,怕她会说出更让他忌讳和心惊的话语:“不许说!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拉下了凤十七的手,“那你就要好好活着,看着我,守着我,护着我,好好地陪着我!”

凤十七无奈地叹了一声:“青青,我……”

这一下换她点住他的唇:“不许说做不到!”

他的手覆住了她的手背,带着她的手往下滑落:“好!我看着你,守着你,护着你,陪着你!”

世间的许诺,从有的人嘴里说出来,便如家常玩笑般,听过便罢了,而从有的人嘴里说出来,便如是海沽石烂也难以改变的真心,她的凤十七,便是这样的真心人!

她笑了,满足地笑了,紧绷的神经一松,这倦意难免袭了上来。

他察觉到了,便道:“累了就睡吧!”

“不累!我还想和你多说会儿话!”她舍不得睡,像是怕睡了,明日一睁眼凤十七又会变成今晚重华殿里的那个样子,她要好好的看看他,好好的和他说说话。

他看着她眉宇间那浓的化不开的倦意:“还说不累,看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睁得开,我精神着呢!”她话刚说着,便不争气地打了个哈切。

他低声哄:“躺下吧!”

她拉着他的袖子:“那你陪我!”

“我陪你!”他月兑了鞋,躺了下来,手和她牵着,身子却贴在床沿。

她往里头挪了挪,“睡过来些,都快掉下去了!”

凤十七闻言,身子里头挪了挪了,却只是寸许的距离,

“再过来些!”她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凤十七面色有些为难,却还是听话地往里头挪了挪。

“再过来些!”她继续鼓励。

凤十七微微蹙了蹙眉,又往里头挪了挪了。

床本来就不大,凤十七这边挪一挪,柳青青这边再贴一贴,两人的距离便十分近了,手臂几乎碰到了手臂。

她嘿嘿一笑,身子往凤十七的方向一侧,手便老实不客气地搭了他的腰。

如同受了惊似地,她明显感觉到了他身子的轻颤,手跟着被他的手捏住,被带着往上轻轻一提,不过是两三指的距离,却不再碰得到他的腰身。

“怎么了?”她狐疑地看着他。

“没什么!”他轻轻地把她的手按下,放在她的身侧:“睡吧!”话音柔柔的,却分明让她觉察到一丝异样。

她的手便又伸了上去,环住了他的腰身,这一次,他倒是没再惊到,任由着她环着。她见如此,便把身子靠了上去,头挨着他的脸侧,眼神飘了过去,只见他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床顶,十分心无杂念的样子。

她的调皮劲儿不由得又犯了,手滑了上去,按在他的脸侧,用力一压,便让他那双皓月般的眼睛和自己的碰撞在一起。

他眸子里,有什么东西闪了闪,接着他迅速地转回了脸。

她哪里肯这么放过他,便又用手给扭了过来,缓缓地,缓缓地靠近。

那么近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喷薄对方的脸上,温热的,带着点酥痒撩拨着敏感的神经。

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眸光一点点下移,落在她的唇上,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她觉得自己没动,实际上却是越来越靠近了。

气氛正好,这个顺理成章的吻,却被他硬生生地掐断了。

她的唇轻轻地擦过了他的脸侧。

“不要……”他望着床顶的双眼了,满是纠结和惊恐,大口的吸了口气之后,吐出了一个让她吃惊的字眼:“脏!”

“十七,你在说什么?”她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我说我脏!无论我洗多少遍,也洗刷不干净着一身的屈辱!我不配再和你亲近,方才握你的手,我的心就在抖,生怕会弄脏了你,我都不敢看你,觉得多看你一眼,便是亵渎!我不该来的……却总是管不住自己!我……我还是离开吧!”凤十七跳下了床。

“我是白玉睿豢养的暗人!”柳青青拉不住他,情急之下,喊了出来。

凤十七顿住了步子,回头:“白玉睿豢养的暗人?暗人是什么?什么是暗人?”

“暗人!”她深吸了口气,带出了豁出去的决心:“暗人,便是活在黑暗里的人,没有身份,不能曝露在日光之下,为的,就是替白玉睿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见不得光?那是?”凤十七像是猜到了些什么。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缓缓地朝他走进:“刺探,暗杀,替暗中白玉睿扫除一切障碍,以便巩固他的江山基业,维护他明君的名声。”

“刺探,暗杀?你是说,你杀过……”

话音顿住了,凤十七还不能接受他此刻听到的事实。

柳青青咬了咬牙,索性所得明了:“我从八岁起,便入了白玉睿豢养暗人的地宫,我的这双手,沾过和我一起长大的同伴的鲜血,也沾过不少朝廷重臣的血,甚至他们的无辜的家眷。这样背负一身血腥的我,根本就污秽不堪!”

凤十七的反应,比她预料中的要好一些,只有吃惊,还没有鄙夷。柳青青自嘲的一笑:“你觉得很可怕是不是?我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可怕!我懂得六十四中毒药,可以让人有六十四种不同的死法,我可以用长剑杀人,也可以用匕首杀人,我的手,我的脚,甚至我的头发,都可以随时变成杀人利器。我……”

凤十七再也听不下去了,兀然打断了她的话:“够了!不要说了!”

她拒绝:“不!让我说完,我怕今日不说,我以后就没有勇气再说了!我和白玉熙的关系,曾经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是我费尽心机,让白玉熙对我动的情!”

凤十七脸上有着明显的受伤,捂住了耳朵:“不要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听!”话音未落,他急欲夺门而出。

她抢先一步,堵在了门口,反手,牢牢地抓住了闭合的门闩,眼里氤氲着水汽:“十七,我做些,是因为要解我身上的噬心蛊!”

凤十七放下了捂住耳朵的手,急切地追问:“噬心蛊?什么噬心蛊?”

她的语调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那是控人生死的毒蛊。把子蛊种在人的身上,催动母蛊,即使远在万里,也能让人被蛊虫噬心而死!”

凤十七倒吸了口冷气:“噬心而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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