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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

话语一落,申屠的剑锋兀然一转,以凌厉之势向她刺来。

她不躲不避,只在剑尖将要点上她咽喉之时,足尖一点,身子便如腾空而起,以优美的姿态避过。

申屠这一剑落了空,仿佛不甘心似的,身子一转,顺手抄起旁边兵器架上的一把长剑,扔给了她。

她在虚空中接下长剑,脚刚落地,申屠便又攻了过来,招招狠戾,毫不留情。

她执剑相挡,节节后退,步伐却不现凌乱,守得甚是稳当。十招下来,申屠没寻得半点便宜,便没了兴致,收了剑。

“不打了,师妹故意让我!”申屠有些气恼。

她笑:“师兄的剑法精进不少,我也只能勉强对上十招而已,幸亏师兄收了剑,不然只怕我今日是走不出这别院了!”

申屠却完全不吃她恭维的这一套:“勉不勉强,我能看不出来?原以为学了师妹的绝招,没想到师妹还藏着这么多绝厉的招数。你这声师兄喊得我甚是惭愧,剑术造诣上,你这个师妹,可是让我这个师兄望尘莫及!”

的确是望尘莫及!她不过是学了些皮毛,剑术有了长进,她此时的身手,除去公仪璟这半个‘师傅’之外,只怕世上能和她对招的,一个手就可以数过来了!

她把手中的长剑放回到兵器架上,继续恭维:“师兄的剑术,在当今世上,已属一流的高手,何必妄自菲薄!”

申屠叹了一声:“我这个一流的高手,只怕在你手下走不过十招。师妹,你是在哪新学的剑术,如此厉害?”

她玩笑着敷衍:“偶然遇得一个仙人,他见我天资聪颖,根骨不错,便随便教了我几招!”

申屠也跟着笑了:“尽瞎说,这世上哪里来的仙人!罢了,你不愿说便算了,我也不勉强,反正你不是要于我对阵的对手,剑术再好,也不与我相干!”见她还是笑着,便开门见山道:“说吧,来找我何事?”

她半真半假的说了来意:“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身子不太爽利,想起你平日里捣鼓那些毒药毒方的,便上你这里,弄几味药,煎了喝一喝!”现下她的行踪,只怕白玉熙会比以前更加注意,既然不方便出府,那放眼这个王府,药材最全的所在,也只有申屠这个对痴迷毒经的人了。

申屠脸色一凝,凡是跟药有关的,本能地就慎重起来:“药岂是能随便乱喝的?既是身子不爽利,怎地不去地宫,让孙神医瞧瞧?”

“最近得罪了这老头,这几个月是不敢去地宫麻烦他了,要是他还存着气,在我药里随便下点什么,那可由我受了!”都说医者父母心,但不是所有的医者都对病患存着父母爱护子女的慈心。这孙老头脾气有点怪,有恩未必报,有仇却记得深,得罪过他的暗人,被暗中下黑手的事也不是没有过,虽然都不是什么致命的毒,但疼疼痛痛,折折腾腾上几个月也是够人受的,孙老头多的是这样的前科。所以这个谎,扯得轻轻松松。

申屠果真信了,伸出手想来探她的脉:“那我给你把把脉!”

她把手往身后一缩,避开了:“不用了!又没什么大病,就是觉得不太爽利,老毛病了,平日里都是抓上几剂补药,吃了就好了!是以前孙老头给的方子,还能有错!”孙老头的方子就是权威,哪里会有错的!

申屠的手一摊:“方子给我,我给你去配药!”

她抬手指了指太阳穴:“方子在这儿!一味一味的背太麻烦,我又不是一点药理都不通,我自个儿去你的小药室里抓药就是了。师兄你继续练剑吧!”

白玉熙倒是这点好,只要平日里交代的事儿给办妥了,属下私底下的生活,是从来不干涉的,所以才有了申屠那和孙老头药庐有一拼的私人药房。

申屠没听她的,反而把剑往那兵器架子上一搁,跟着她走进了药室,从要柜子旁的桌上,顺手抄起一张包要用的纸:“还是你说,我来抓,这柜子存着上百味药,你一格一格地翻找,要找到什么时候!”

她一瞧,果然是!像是药店药铺里,那放置各味药材的小抽屉前都是贴上写了名称的小纸条。这申屠倒是爽利,硕大的一个药柜子,一格格小抽屉看的甚是乱人眼,却光溜光溜的什么都没有标注,哪里装的什么,只怕只有申屠自己个儿才知晓。

她老实地挨个报出药材名,十几味药名儿报完,申屠纳闷而问:“你不是身子不爽利,要吃补药么?怎地要这推迟信期的药作甚?”

作甚?还不是为了暂时避开和白玉熙的那事!她记忆中,白玉熙应该会在近几日接旨去巡边,这一去便是一两个月,这段时间,足够她想出更好的对策!她所要做的,便是万全地对付过这几日。

她垂眸,低头,做娇羞状:“我和殿下……”

申屠是个聪明人,自然一点就透:“那日听丫鬟闲聊,说你被殿下抱进了寝室,我还半信半疑,居然是真的!”目光再往她脸上一转,便替她到处缘由:“你刚承宠,和殿下如胶似漆的,是怕这信期碍事?”

她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脸上外带上一抹娇羞的笑。这就是孙老头的厉害之处了,暗人执行任务,特别是女暗人,信期时去执行任务不甚方便,便常有人去找那孙老头要那推迟信期和提前让信期到来的药,以便让执行任务这段时日里爽爽利利毫无忧患。一来二去,要得人多了,孙老头便嫌烦了,写出了这张方子,每个女暗人人手一张,要推迟信期的,便按方子服药,要是想让信期提前到来的,便在服药的同时,再喝下一碗酒,逆转了药性。因为这药方子普及甚广,她知道瞒不过申屠,好在这方子甚为微妙,她在申屠面前认了是推迟信期,至于煎完药到底要怎么喝,还不是全由着她自己。

申屠嘴角往一侧一斜,“一直以为,你志不在此。却原来,和那些地宫里暗人没甚区别!”

真情不能讲!更不能引起申屠的怀疑!

她抿着笑扯谎:“你是男子,该有凌云之志。我虽会些剑术,但终归是一个女子。女子最大的幸福,可不是建功立业,扬名立万,而是相夫教子,生活安乐。殿下,是难得的良配,我自然是要牢牢我住这机会!”

申屠拱手恭祝:“那就祝师妹心想事成,得殿下宠爱,一生荣宠不衰。”

她颔首回礼:“承师兄吉言!”

礼数都尽到了,申屠便转了身,一阵忙碌之后,把一包包好的要给了她。

她接下,到了声谢,便起步离开。

“等等!”申屠忽然出声叫住了她。

她疑惑回头。

申屠从药柜子最底端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打开,呈给了她面前:“这是我配置的压制噬心蛊的药。前些日子就配出来,一直忙着准备应选的事,便忘了给你。今日你既来了,便顺便带回去吧!”

“压制噬心蛊的药?”她接了过来,看了看里面那颗被蜡封住的药丸,又抬眸看向申屠。

申屠笑了笑:“此刻你得了殿下宠爱,也许是用不上了。不过世事难料,这药用蜡封了,药效十几年也是不会散了的,你就备在身旁吧!”

东西难得,这份心意更难得!

她有些感动:“师兄,这……”

申屠合上了木盒的盖子,“拿着吧,我知道我能应选,也是因你在殿下面前为我说了好话。这个就算是谢礼吧!”

人选白玉熙在心中早已决定,她不过是顺着白玉熙的心意说了说,实在算不上帮忙。

“谢谢师兄!”这一声谢,她道得真心,拿上了药正准备告辞,又被申屠喊住了。

“等等!”

她再次止步回头。

“差点就忘了!”申屠眉心微皱:“这药,日后若是你用了,要记得服药之后,便要千仔细万小心,不能再中了毒,即便是沾染到毒物也不成!这蛊虫是毒物畜养所成,最能感知毒物的气息。这药是唤起蛊虫的药为引子,再加入些让蛊虫迷幻安稳的药物。蛊虫本就已蠢蠢欲动,若再感知道了毒物气息,便再难以压制。那蛊虫发作时的疼痛,你是感受过的。若是不小心,吃了药,又染了毒,那疼痛只怕会比那次再剧烈数十倍。常人是万万难以承受的,你千万要记住!莫要白白吃了苦头!”

“我记得了,谢谢师兄!”她颔首再到了声谢,转生而走。

出了别院,拐去了厨房,向厨房的小管事,要了药罐子和药炉子拿回了屋,花了个把时辰把药煎出来喝了。再唤来丫鬟侍从抬来热水,把摆放在屏风后的沐浴用的木桶灌满。

待忙碌的众人退出她房里,便从角落里模出某日和酥饼把酒言欢喝剩下的大半壶酒,一仰脖子灌入了肚子,褪光了衣衫进了浴桶,悠哉悠哉的泡着澡,等着那酒喝药在她肚子里混合之后,发挥出药效。

泡在热水里身子,浸出了淡淡的绯色。双颊酡红,也不知是热气所熏,还是酒气所致,整个人慵慵懒懒的,背靠向了浴桶的内壁,接着后脑勺也贴了上去,闭上了眼,脑子难得呈放空状,空无一物,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去感知,真正的平和宁静。

正舒适间,肩头一凉,她猛地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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