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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勺在粥里轻搅,偶尔碰到碗边出“叮当”脆响。|每两个看言情的人当中,就有一个注册过°°小°说°网的账号。而粥的味道也随着热气飘散出来,是淡淡的甜香加上一点的糯。

方诺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好在黑暗里看不到脸红。

不过方诺仍然感觉到床头坐着的恩人伯伯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又笑了笑。

在几乎完全的黑暗里,一支小蜡烛的火苗显得遥不及的时候,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能够让方诺清楚的感觉到。

这让方诺觉得这个人生来就应该是在黑暗里的,因为他不需要说话,不需要你看到他,只要他的一个微小的动作,那么就会让人知道他在做什么,了解他的心情和意思。

而原本方诺以为他坐在这里的位置,要给自己喂粥是件很难、也很别扭的事情,然而,当一只雪白的素手捏着瓷勺送到自己嘴边的时候,方诺自然而然的就吃了进去。

而且角度刚刚好,就好像是……自己的手拿着勺子在吃粥一样。

是啊,好奇怪的姿势,但很舒服的感觉。如果两个人是对向而坐,那方诺会多少有些压力,觉得不好意思,而且勺子伸过来的角度会太直,不舒服。

而现在同侧而坐,他的手绕过自己的头侧伸过来,和自己吃饭的角度真心差不多。

这时候方诺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不知为了避开自己的视线,也不是不想要自己看到他,刚才的踌躇是在为自己选一个更加舒服的角度。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方诺忽然觉得这一个细小的动作让自己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别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想别人做事的原因和理由。也许对方是一番好意,你往往回因为还没有看到结果的时候,就下定论觉得对方是另外的意思。

粥再次送到嘴边,不只是距离和角度掌握的很好,就连时间也算计的很到位。刚好就是方诺咽下一口粥之后,既没有太早的送到嘴边,也没有空太长的时间,这一碗粥,真的就和方诺自己吃进去的一样,一勺借着一勺。

到了最后,勺子碰在碗底出轻轻的一响,方诺才回过神来。

也就是在最后回神的一小会儿,方诺注意到了那只捏着瓷勺的手!刚刚只感觉他的手很白,几乎和白色的瓷勺融为一体。现在看来,那不仅仅是白,还是一种美。

那只手犹如是上好的骨瓷,精巧又纤细,但白的几乎透明。那只勺子被这样的手一捏,竟然也凭空生出些美感,变的好像一件艺术品似的。

他不老!他的手细白、修长,不是老人的手。方诺猛的一个激灵。想要再仔细的看,那只手已经收回去了,然后就是起身离开,再次走回到桌边,放下了碗。

“还饿?”似乎是因为方诺一直盯着自己,那人粗哑着嗓子问道。但明显是好奇的,好奇这个小丫头真的很能吃。

“恩人贵姓?”方诺这才想起问问对方的姓名,怎么说也要表示一下感谢吧。立牌坊的事情就算了,但记在心里总是好的。

“……”对方久久不答。就好像根本没有名字一样。

方诺能够感觉到他淡如水的情绪没有丝毫改变,那就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没有名字?

“涟渊。”声音依然沙哑,但吐字比之前任何的一句话都清楚。

“谢谢。我是不是耽误了你的行程?如果是的话,我已经没事了,你以上路的。”方诺也一样哑着嗓子问道。

“没有。”涟渊想了想,然后问道:“姑娘姓方?”

“嗯?哦,是啊。”方诺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自己的姓,那是不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字?

方诺的脑子里开始乱起来,因为她不知道对方是认识方诺儿,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仔细想想,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并不是太有名吧,出了百草山也没有多久,应该不会有人认识自己啊。

现方诺不说话,涟渊解释道:“我并非认识姑娘,只不过我刚刚从百草山一路过来,木灵芝木先生说,我需要找一位方诺姑娘。”

“我师父叫你来找我?师父怎么了?山上有事?”方诺顾不上自己的嗓子是不是还沙哑难听,急忙追问着。

“不不,姑娘别急,令师尊平安无事。只是涟渊身有疾患,而木先生指明要由方姑娘医治。又给我一副画像,说明了方娘的特征。”

涟渊说着,从衣袖里模出一副短小精致的画轴,慢慢的展开。方诺就看到上面画的果然是自己的模样。而且那画法像是出自程新师兄之手,这才相信涟渊的话不假。

方诺又有些为难:“我刚出师门,学艺不精,根本还不算是个医者,又怎么能给公子诊病呢?”方诺用了“公子”一称,意在求证他不是老人的说法。

涟渊轻轻的叹了口气:“木先生说方姑娘看过千方典,我这疾患只有千方典上的一个方子以一试。方姑娘若是为难的话……”

“千方典!”方诺这才明白师父话的意思,说道:“千方典我倒是看过,但没有真正用过。而且上面的药方及其怪异,治疗的病症也是极为怪异的,不知道你是哪种?”

话一出口,方诺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嗓子不好,还说那么多话干嘛,这不是明摆着说人家是疑难杂症、时日无多嘛。

“方姑娘现在蛇毒未清,身体未复,涟渊不敢奢求姑娘立刻就给涟渊诊治。只求姑娘心善,念在我长途跋涉不易的份儿上,帮我看上一看吧。若是有治,纵使需要的药草再难,我也一定找来。求姑娘开恩。”

涟渊的话说的虽然平静,方诺能够感觉到他心里极大的波动。而且最后那句“求姑娘开恩”,听的方诺心酸。

方诺忙说:“公子误会了,我绝不是不给你治,只是怕我治不好。如果你不怕我是庸医,那我自当尽全力为你医治。而且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就算是再难的病症,我也要想尽办法。”

“多谢。”涟渊的口气明显一松。

方诺也算是释然了。他救自己一命,自己治他一病,真是公平啊。

似乎是感觉到了方诺的释然,涟渊也放松下来。他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如同方诺之前的感觉一样,一举一动都以凭着感觉,不需要去看、去听,只要你闭上眼睛认真的去体会,他的整个人都会暴露在你的感觉之中。

那只不是证明……,他是一个以随意触动起别人情绪和敏感神经的人?

“方姑娘,如果不介意的话,涟渊想要小憩一会儿。”

“请便。”方诺有些好奇,他要休息干嘛和自己说呢?走出去不就好了?

随即方诺看到涟渊向另外一边走去,消失在一团黑暗之前,听到了床板“咯吱”一声。方诺才知道,这屋里起码有两张床,一边一张,所以涟渊想要过去休息,却碍于礼貌要和自己招呼一下的。

这也让方诺明白为什么屋里要贴这么多黑纸遮光了。原来这不仅是自己的房间,还是他的。看来自己误会的地方还真多。

方诺正努力想着涟渊怕光会是什么病症,却听到涟渊又开口解释道:“这里是通往乾坤岛的必经之路。只是不知道为何前面山径被堵死了,许多路过的人都滞留在此,涟渊想尽办法也只找到这么一间客房,所以只有委屈方姑娘了。”

“不妨事的,我不在意这些。”方诺确实没有因为共处一室有什么在意。第一人家救了自己的命。第二,人家也说清楚了,这里是交通要道,偏偏前路不通。

而且既然是滞留,不知道往后还要待多少时候,又有多少人堵在这里呢。只怕这么一间房也还是好的了,再往后没准都要打地铺了。

见方诺大度,涟渊也没有多说什么,估计也是身子太弱,一会儿没有说话,就听到他低沉平稳的呼吸声,应该已经睡熟了。

方诺不知道自己中了蛇毒后昏迷了多久,但刚才肚子饿的感觉上来算,应该也就一天多。因为如果昏迷的时间超过三天,人体会自动转为低消耗,醒来的时候肚子反而没那么饿了。

又模了模自己的脖子,方诺努力的咽下几口唾液,湿润一下干涩、麻痒的喉咙。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了。仔细一想,是因为药味儿。

自己脖子上肯定有为了放出毒血而划开的伤口,也肯定有解毒的药物。现在仔细闻闻那伤口上药物的味道,应该不是普通的蛇药。现在伤口的麻痒是因为毒性造成的,而实际上,那药物是偏清凉的,还缓解了不少的疼痛。

单是闻这药,肯定不是普通的医生能配制出来的。不知道是涟渊自己调配的,还是身边另有疗伤制药的高手。而这制药的高手其能力绝不低于师父木灵芝了,肯定也比自己强的太多。

而这样的人都不能治愈涟渊的病,自己真的以吗?

方诺一边胡思乱想着,竟然浑浑噩噩又睡着了。梦里又看到了那条咬了自己的蛇,那蛇竟然好像暴涨了许多,比自己的手臂还粗,张口咬来,那大口能咬断自己的脖子。

继而又见着烈焰受伤的眼神,站在远处冷冷的看着自己,仿佛就要转身远走,再不回来了一样。

方诺吓了一跳,急忙摔月兑那蛇去追烈焰,却不料脚下又是一潭黑水,那水浓稠腥臭,和沼泽相仿,方诺一脚踏进去,几乎没过腰际,任凭怎么挣扎也出不来了。

“烈焰!”方诺吓的叫一声,这才从梦魇中挣月兑出来。睁开眼睛仍然黑蒙蒙的一片,但也不是一团漆黑了,应该是天亮了,有细微的光亮从糊过黑纸的窗口透进来。

大口的吸气之后平复了一下心情,方诺才慢慢的转头,向对面的床上看去,怕自己刚才叫的大声惊扰了对面休息的涟渊。

努力的把焦距放远,方诺的视线终于在黑蒙蒙的屋里锁定了一个轮廓。但也只是涟渊的一个背影。

他面朝里睡在小木床上,那张床明显比自己现在睡的这张要简陋的多,估计这间房就是主卧加次卧的格局,平时给那些习惯有仆人守夜的人准备的。

而现在涟渊睡在那里,身形消瘦,微微蜷缩,看起来不是个舒服的姿势。而且静静感觉他的呼吸,现比之前听到呼吸又弱了许多,而且起伏不定,竟然比自己梦魇的时候呼吸还要短促。

“涟渊?”方诺低声叫着,然后试着坐起来。身体还软绵绵的,但昨天的那种僵硬、麻木感已经消失了。

方诺扶着床畔站起来,脚上的水泡应该是结痂了,踩在地上还有些疼,用脚探索一下就找到了鞋子,方诺拖拉着鞋慢慢往涟渊那边走过去。

她是想要看看他怎么了,毕竟昨天已经答应给他诊治,现在现他不对过去看看是应该的。

脚步没有预想的那么艰难,走了几步之后除了有些无力基本没有其他的异状,方诺知道那是解毒的药物效果太好了。也不仅对这用药的人有些好奇。

一共几步的距离,方诺来到涟渊的床边,现他睡在床上的时候还带着那顶斗篷上的黑帽,或者说是把他自己包裹在一团黑之中,简直好像要隐在这黑暗里了。

“涟渊,我给你看看,手腕伸出来。”方诺叫了一声。

涟渊没动,方诺听他喉咙里有响声,但不知道他是答应了还是仍在昏睡中的梦呓。

但就这样站在他的身后肯定没法检查,方诺想了一下,伸出手搬动了一下他的肩膀,想要让他转过身来。而且如果他真的是隐疾作,自己肯定要好好救治,不能因为他不动、不配合就不理的。

手触在涟渊的身上,方诺吓了一跳,那几乎是一副骨架包裹着衣服的感觉,太瘦了。不过他的骨架很大,所以看起来身形还是不小的。

而这么瘦的身体几乎没有多少重量,方诺没费力气就将涟渊的身体放平,这才现涟渊斗篷上的帽子简直太大了,几乎遮住他的大半张脸,连鼻子都只露出一点点。如果他站起来的话,低着头的时候会像是……死神!

即使露出来的一个下巴和嘴唇,仍然让方诺微微吃惊。他的皮肤太白了,那是一种病态的白皙,近乎透明的白。

嘴唇很红艳,不是薄唇,但十分有型,简直好像是一颗红透的樱桃。光是看这脸上小小的一部分,给方诺的感觉是年轻,又美的惊艳。

内心挣扎犹豫了一下,方诺在考虑要不要掀开帽子再看一看单是嘴唇和下巴就让自己惊艳到了脸。不过方诺觉得这和医病无关,手抬了两次之后还是放下了。

拉过涟渊的手腕,方诺仍然觉得瘦的怜。但他的手仍然美的要命,单单看着这只手,就有种失神的感觉。

方诺很好奇,为什么古代男人都长的这么养眼?一个、两个、三个,好像随便往自己面前一站的都是美男。

想着现自己走神了,方诺暗自嘲笑自己不是个好医生,竟然给病人诊脉的时候都会走神,忙收敛心神,把手指搭在涟渊的脉门上。

按了一会儿,方诺奇怪的拧起了眉头。不知道是她医术不精,还是涟渊的病太过奇怪,竟然没现什么异样。

如果硬要说他有什么不对劲的话,那也是先天不足,导致了后天虚弱,所以他这么瘦绝不是挑食或是矫情形成的,就是那种娘胎里开始就吃不胖的人。

他明明说自己有疾患,而且还跑去百草山找师父;而师父竟然说千方典才能将他治好,那应该是多严重的病?现在这样的脉象来看又如此平常,会是哪里的问题?

“方姑娘,辛苦了。”涟渊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

方诺甚至没有感觉到他的呼吸有什么变化。如果不是他的嗓音沙哑中透着鼻音,方诺甚至觉得他刚刚一直没有睡?

“辛苦倒是没有,我并没有诊断出你身上有什么异样啊。如果只是因为体弱的话,那是你天生体质如此,后天的药物并不能够改变多少,我也只能开些调理的药方而已。”

方诺照实说道。因为自己看不出病在哪里,自然无从下手。

涟渊笑了一下。这次方诺不是感觉到的,而是在这黑蒙蒙的屋里,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的。

他的唇瓣很美,笑起来露出一线雪白、细碎的牙齿,美的好像一朵将开未放的玫瑰。

接着,涟渊慢慢的坐起身来。不知道是因为他太瘦弱,还是刚刚睡醒身子还没有恢复状态,方诺看他坐起来的样子有些吃力,好像是慢动作。

等到涟渊坐直了身子,方诺才长出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看他这个样子就是感觉紧张,就好像一个细瘦而美丽的牵线木偶在活动一样。

涟渊用带着笑容的脸转向了方诺,然后用那双美的炫目的手拉住了斗篷上大大的帽子,然后一点点的把帽子掀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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