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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霄拿着帖子死死地皱起眉,“刘记?”

唐云瑾道:“我就想着有阵子没动静,也该是时候了,没想到居然会光明正大地给我送帖子。”

云霄仔仔细细地把帖子的内容看了一遍,沉声道:“刘记的老板说让你独自前往。”

“是啊。”唐云瑾笑道:“酒方没办法弄到手,自然是只能再次把希望寄予我身上,有我这个活酒方在,还怕酿不出酒来?他是想拉拢我,又怎会让你一块儿去。”

云霄道:“你要去吗?”

唐云瑾道:“去,怎么不去。”好不容易等到这个缩头乌龟漏了面,错过机会还不知道要等多久,中途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呢。

“趁着这次的机会就把刘记的事解决了吧。一直拖着也不好。”反正关于刘记老板的底细该查的都查了个底儿朝天,早点解决了她就能安心继续扩充事业了。

“可是,让你一个人去,会不会有什么陷阱。”云霄一脸不放心,眼神警惕,“他选的酒楼和云记也没有合作关系,相反的,和刘记合作了十年之久。”换句话说,那就相当于是刘记的地盘,万一出了事,就怕不能及时解决。

要是刘记的老板给唐云剂下了套怎么办?

唐云瑾道:“他是想拉拢我,不是要打压我,还能做出让我不高兴的事出来?那未免也太蠢了点。”也幸好她一直很好地隐瞒了自己是云记老板的事,否则碰见这种挑衅找麻烦的,人家连钻空子的机会都找不到,她还怎么探知对手的目的和想法?

云霄还是趁着一张脸,明显不认同唐云瑾的打算。

唐云瑾看了眼上面写的时间,是一个时辰以后,抬头看看云霄的脸色,只好叹道:“等会儿我会让张喜去戏班子把唐唐叫回来,我带它一块儿去,你总能放心了吧?”

云霄脸色稍霁,别看唐唐看着小,但它的战斗力他还是很放心的,如果刘记老板真敢起什么歪念头,有唐唐在,也不怕唐云瑾吃亏。

一个时辰后,唐唐已经回来,唐云瑾抱着他出发去了帖子里写的地方。

唐唐仰头看向上面的牌匾。

刘记老板相约的地点是在和闻香楼隔了两条街的一间中等规模的酒楼,叫福运来,名字起得很不错,生意也不差,唐云瑾在发宣传单的时候也到过福运来,不过后来福运来的掌柜有没有把宣传单在铺子里宣传,她就不得而知了。

当时福运来给她的感觉还是不错的,里面的环境,装潢方面也只比闻香楼差了一点,听人说这店里的饭菜也很好吃,招牌菜是酒糟鸡,味道堪称一绝。

唐唐动了动鼻子,眯着眼拉了拉唐云瑾的衣服,

我平时应该没短你的伙食吧,用得着这么点小便宜也沾?唐云瑾扶额。

唐唐一脸遗憾。

想想刘记干的缺德事,光宰他一顿,怎么想怎么不够啊!

唐云瑾走进酒楼,不管刘记老板想做什么,过了今天,她可不准备再让刘记安生下去了。

“这位姑娘是一位吗?里面请!”店小二满脸笑容地迎了过来。

唐云瑾道:“是刘记的老板约我在这里见面的,他到了吗。”

店小二一惊,“你是云记的云娘?”说完低下头正好看见从唐云瑾怀疑冒头的唐唐,更加确认了,早就听说云记的酒娘养了只粉女敕女敕的小猪崽,果然不假!

唐云瑾道:“我就是,刘记的老板?”

店小二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还带着明显的讨好,“刘老板已经到了,就在楼上天字号雅间!云姑娘楼上请!”

唐云瑾:“……”她虽然被人叫云娘,但不姓云啊。

“有劳带路。”

“好的,姑娘这边请。”小二对着楼梯的方向做了个请的姿势。唐云瑾低头和唐唐无声交流了一下,上了楼。

小二在二楼最里面的雅间门口停下来,轻轻敲了两下门,听见里面人的回应,推开门让出地方让唐云瑾进去。

“就是这里,姑娘里面请。”

“云娘,你来了。”雅间里唯一的男子看见唐云瑾进来,笑着站起了身,“云娘愿意赏脸赴宴,实乃刘某荣幸,请坐。”说完,看了眼她抱在怀里的小猪,倒是没说什么。

一只猪而已,只要她没带着云霄一起来就没问题。显然,这位是对唐唐的战斗力和曾经的成绩一无所知,完全忽略了一个重要的战斗力兼保镖。

唐云瑾神色平静地对刘老板点了个头,然后坐到了他对面的位置。

刘记的老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唐云瑾之前也只在云记开张的时候见过一面,之后刘记三番四次地雇人找云记的茬时也没机会见面,如今看他模样还算端正,笑容也称得上何其的样子,如不是早就查清了他的底细,也确认之前的事没有任何误会在里面,还真以为是个无害之人呢。

那话怎么说来着,这就是只披着人皮的狼。

桌上已经摆满了十几道菜,其中就有福运来的招牌菜酒糟鸡,唐唐一看见那盘鸡眼睛都直了,从唐云瑾怀里挣扎出来,一下子就跳到了桌上。

刘老板惊了一下,眼中一抹不悦一闪而过,很快又一副好脾气的样子笑道:“云娘的这只宠物好生活泼,看它这样子是饿了吧?不如我让小二给它弄来点适合它吃的东西?”

唐云瑾淡淡道:“刘老板不必客气,唐唐吃的和我们一样,不用另行准备,如果刘老板不介意,就让它和我们同桌吧。”

刘老板震惊地张了张嘴,不可置信地看她,一只猪吃的和人一样?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刘老板仔细地打量着唐云瑾的容貌,心里有了思量,笑呵呵道:“看来云娘很喜欢这只小猪啊,不然也不会用自己辛苦赚来的钱来给它提供与人无异的饭食。”

唐云瑾给唐唐加了一大块酒糟鸡,道:“钱赚了就是用来花的,没什么舍不得的。”

“哈哈,云娘说的有道理,这钱多了留着也的确没什么用,不过……”刘老板意味深长地笑道:“钱若是不够用了,那也有的烦,你说是不是?”

唐云瑾故作不懂,挑眉道:“刘记是镇上的老字号,生意也向来不错,难道刘老板还会缺钱不成?”

刘老板道:“云娘客气了,如今谁人不知云记酒铺的生意好,不知云记果酒的名气,和云记比,我的铺子还差得远了。”

唐云瑾道:“刘老板言重了,云记才开业半年,哪里能和刘记这样的老字号相比。”

刘老板摇头叹气:“是老字号又如何,客人们可不会因为我们是老字号就买账,到底还是要看铺子里的酒能不能吸引他们才肯掏钱。我们刘记可没有云娘你这么能干的酒娘能酿的出那么多香醇的果酒,生意也只能说平平,哎。”

唐云瑾默默给唐唐继续夹菜,偶尔自己也吃两口,对刘老板的话却是没多大兴趣。这人总不会专程请她过来就是抱怨自己铺子里的生意不好吧,就算真的不好,那也不管她的事,是某些人自己作的吧。

刘老板见唐云瑾没什么反应,皱了下眉头,眼珠子一转,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说起来,我一直很好奇,云娘是如何和云记掌柜认识的?”

唐云瑾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一丝疑惑,没事问这个做什么?

刘老板看出她的意思,笑着解释道:“我是想,云掌柜何其幸运,能认识了云娘,虽然外界的人有不少人说云记的酒都是云掌柜想到酿制方法,然后再由你来酿制,但我却觉得能酿出那么好喝的果酒,必然是云娘你的功劳,如果云掌柜能酿的出来,又何须让云娘你来酿呢。”

唐云瑾默默地看着他不说话。

刘老板道:“其实前些日子我有一次去小镇的时候碰见了我一个远房亲戚,他就在那边开酒铺,也是早期最先卖果酒的地方,他虽然不愿透露具体是谁把酒提供给他的,但我也隐约猜得到,那人就是云娘你吧?”

唐云瑾淡定道:“是又如何。”

“那时云记还没有开张,就不知道,当时云娘和云掌柜已经认识了,还是……?”

唐云瑾道:“并不认识。”

果然!刘老板脸上露出喜色,如此便能肯定,唐云瑾才是真正酿出果酒的人,云霄之所以不亲自酿,说不定就是因为连他也不知道酒方!只要把唐云瑾挖到刘记来,到时候……云记就再也酿不出新酒来,不,应该是再也酿不出任何云记的招牌酒。而以后,那些所有关上云记之名的酒,都将被刘记的民资取而代之!

刘老板越想心情越激动,贪婪的嘴脸再掩饰不住地逐渐透露了出来。

唐唐嘴里塞了一堆菜,鄙视地看着刘老板笑得贱兮兮的丑陋样子,一脸嫌弃,本来它也没觉得这刘老板长得多面目可憎,只寻思着这人心黑,平白糟蹋了还算端正的五官,结果他这一把想法表露在脸上,倒真是表里如一了。

怎么看怎么碍眼!唐唐觉得自己的蹄子又有点痒了,它有一阵子没挠过人了!

“既然你和云掌柜在之前并不相识,那又为何会到云记去当酒娘,给他酿酒呢?”刘老板稍稍收敛了一下心思,故作不平道:“酒铺是云掌柜的,连名字都是云记,可分明酿酒之人是你,最大的功劳也该是你的,最后却是他坐享其成,难道云娘你就不觉得不公平吗?连我都为你不值!”

唐云瑾道:“有何不值?镇上经常到酒铺买酒的人都知道酿酒的人就是我,没人搞错。”

刘老板摇头道:“话是这么说,可他们知道又如何呢?别人提起那些果酒时只会说,这酒是云记的酒,不见得会特意强调是云娘你酿的酒,他们只在乎能在哪里买到酒。云记这半年来肯定赚了不少,而那些钱全都是云记掌柜云霄的,可你呢?若我没猜错的话,云掌柜即便是感激你为云记获取了巨大的利益,多给你一些工钱,和云记所赚想必,也不过一些皮毛吧。若是当初你没有选择呆在云记,而是自己开了一家酒铺,你如今又岂知是个酒娘,而是一个酒铺的老板了!”

唐云瑾端起水杯掩住微微扯动的嘴角,谁说不是呢,她现在不就是云记的老板吗。

“云掌柜对我很好。”

刘老板眼神幽深,带着暗示意味:“即便是他对你再好,怕也只是担心你可能会在看见云记生意红火以后起了离开的心思,才千方百计地好好待你,给你承诺,让你安安心心待在云记吧。你和云掌柜的关系,我也有所耳闻,不过,你也不能完全听信一个男人为了自身利益而说的那些甜言蜜语,那些话可不见得都是真的。”

唐云瑾和唐唐的动作同时顿住,无语地抬起头。

合着眼前这位也以为她和云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暧昧不清的关系,所以她才会愿意留在云记为云霄出力?什么不能听信男人为了利益讨好她的话,这听着怎么像在说她是个为了爱情冲昏头脑的花痴?

唐云瑾幽幽道:“刘老板,我尚未满十三岁。”距离她生辰还有两个月呢。

刘老板立刻道:“云掌柜怕就是用这个借口连个名分都不愿意给你吧!”这人明显会错了意。

“也是你小,有些事情想不透也难怪,会用这种借口推月兑的,分明就是没把你真正放在心上,若真是真心在乎你,难道就不能先定个亲吗?说什么年纪小,连外面的人说些风言风语把你说得很难听他都没有人合作为,真是让人心寒。”

唐云瑾:“……”你的脑补能力才真是让人恶寒。

唐唐忍受不了地捂住眼睛,不想再多看刘老板那蠢样。

这老板分明就是完全从利于他自己的角度去分析她和云霄之间的事,一边分析一边还不忘说一些挑拨离间的话。

唐云瑾想了想,也懒得做解释,须知有一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她怕她真解释了,刘老板还要以为她只是羞于承认,欲盖弥彰。

“刘老板说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唐云瑾顺着他的话微微蹙眉,似被什么事困扰一般,露出几分迟疑。

刘老板一见,心里更激动了,却又强耐住性子,温声道:“你有常人没有的独一无二的酿酒手艺,又尚且年幼,即便真要找心上人,其实也不急于一时,最要紧的还是找一个真正把你放在心上的良人,而不是处处想利用你的人。”

唐云瑾垂下头,“其实掌柜对我还是很好的。”

刘老板道:“凡事不能单看表面,知人知面不知心!他面上对你好,那是怕落人口舌,也更怕引起你的不满,让你离他而去,你想想,你走了云记的生意也做不下去了,那么他自然也赚不到钱,他能不对你好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唐云瑾细细咀嚼了一遍。

“他那么利用你,而你却一直为他付出,即便你真的放不下他,可他不是真心待你,你继续留在云记日后也必定会难过,倒不如趁着如今还没有情根深种无法自拔,早些月兑身。”唐云瑾还不到十三岁,就算真的对云霄有意思,这么小的年纪也不可能真有多深的感情,不过是玩玩罢了,换个环境,不要再见面,很快就会忘记!

刘老板语气诚恳道:“云霄只知道自己赚钱,不顾及你的感受,但我绝对不会的。我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人,年纪轻轻就能酿那么多的好酒,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向你保证,我愿意出资帮你开一家自己的酒铺!不必再受云记的束缚,不用被云霄玷污了你对他的感情,你可以放开手做自己想做的事。”

唐云瑾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不断抽搐的嘴角了,怎么也想不通面前这人怎么就能越说越离谱,什么利用,什么情根深种无法自拔,还玷污了她的感情,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若不是这里是古代,她都怀疑这姓刘的是不是受太多脑残电视剧的荼毒以至于脑袋也跟着惨了。

啊,也说不准,这里虽然没有剧情令人无言以对的电视剧,但有很多戏班子啊,某些戏班子反复排演的狗血爱情故事其实也每笔那些电视剧差到哪儿去。

刘老板还在苦口婆心地劝她,而唐唐却在这时忽然冒出来一句。

刚说完,它自己都被这个想法惊住了。

可看刘老板看着唐云瑾那眼神里的热切劲儿,怎么都觉得不太对,这人差不多都能给唐云瑾当爹了,难道真的对她有兴趣?或者,他自己才是他口中想利用她赚钱的渣滓?

唐唐愤怒地一拍桌,秦枭这才刚走居然就有人想撬墙角,还是这么个不入流的家伙!

唐云瑾:“……”

刘老板见她仍然不为所动,也有些惊讶于她的定力,但这点挫折显然不能打消他的不轨念头,唐云瑾发现刘老板脸上露出一抹奸笑,然后就听他说——

“云娘认识天香楼的少东家,景家二少吧?我好几次都听人说起你和他一起吃过饭,还一起去看过戏。”

唐云瑾一愣,不知道他又打什么鬼主意,只是点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刘老板了然道:“景二少和云掌柜年纪相仿,却打理着在闻名北方一带开了多家分号的天香楼,云娘会对他另眼相待也实属常事,若要我说,景家二少也比云掌柜更加出色几分。”

唐云瑾眉角一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刘老板怕是又想歪了什么吧。

果不其然,只听刘老板继续说:“不过景家是凌城有名的大商户,这些大商户都讲求门当户对,即便是你能牵动景二少的心弦,他家里怕也不会同意让他把你娶回家。”这个娶,指的自然是明媒正娶。

“可是云娘你才华横溢,手艺超凡,要我说,单凭这一点就已经配得上景二少了。”刘老板言之凿凿,“我可是听人说了,云记与景家有了合作,如今天香楼也在卖你的果酒,你能为天香楼大赚一笔,也证明了你对景家的生意是有很大帮助的,只可惜,他们还是会用门不当户不对来作为说辞为难你。”

唐云瑾已经彻底处于无语状态。

就连一直骂骂咧咧的唐唐都傻眼了。

“如果你能有一家自己的酒铺,再有我帮助你用最快的速度把酒铺规模扩大,到时候你就能有足够的后盾和资格站在景二少的身边,难道你不希望看到那一天吗?”

“……”

先不说她本来就已经做到了不断扩大酒铺规模,就算她没有,就算云记真是云霄开的,只要酒是她酿的,景天白照样会主动凑过来,说什么她要为了站在景天白身边努力,只会让她哭笑不得。

唐唐瘫着一张脸义正词严道,

唐云瑾本能地对准唐唐的后脑勺拍了一下,你才不正常!

“云娘?云娘?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刘老板看她还有心思逗猪玩,不禁再一次皱起眉头。

唐云瑾收回手,不紧不慢地看看他,再看唐唐已经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既然吃饱了,也没必要继续和这姓刘的耍花腔了,这拐弯抹角地试探来试探去,说云霄坏话又不断推销自己的模式她也着实看不上。

要是她再不发表一下感想,就怕刘老板真以为自己就要达成心愿,飘起来了。

“刘老板想说什么我都明白了。”唐云瑾道。

刘老板眼睛亮起,“这么说你愿意——!”

“只是……”唐云瑾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端起茶杯吹了吹,余光瞥见刘老板急不可耐的模样,这才随口道:“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觉得也应该问问刘老板才能做出决定。”

“什么事?但说无妨!”

唐云瑾目光悠长道:“之前云记两次碰见有人想偷酒方,刘老板应该知道这回事吧。”

刘老板原本喜形于色的表情猛地一僵,瞪着眼睛看她。

唐云瑾轻抿了口茶,然后杯沿慢吞吞道:“只可惜云记本就没有任何酒方,所谓酒方都在我的脑子里,别人就是想偷也偷不到,那两个人最后都无功而返了。不过……今天听你说的话,我却忽然又想起来了,也觉得刘老板说的很有道理,的确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刘老板看着唐云瑾盯着自己的清澈双眸,顿时觉得如芒在背,浑身不舒服,额头也一点点渗出汗来。唐云瑾这话是说那两个偷酒方的人,还是有更深层的含义?这是在,提醒他,她知道他做过的事吗?

忽然想起某个曾被自己利用的人对他转达过的话,那女人似乎说过,那些话……是云娘让她代为转达的。

——你给予云记的,云记会双倍奉还!

而唐云瑾,正是云记的人。

刘老板想明白这一点后在对上唐云瑾的那双眸子,之前因为给予拉拢她忽略的东西也忽然浮现了出来。

唐云瑾是知道他做过的事的,包括两次找人偷云记的酒方,还有让人去闹事,砸店,在明知道这些事情是他在背后做手脚以后还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这么说,之前在他面前的言行举止,岂不是都是装的!?刘老板备齐窜起一股凉意!

他太低估面前这个不到十三岁的小丫头了!本来以为这个年纪的丫头片子就算真的有能耐,心性未定,还是很容易受人蛊惑,没想到!

在刘老板醒悟的同时,唐云瑾也恢复了她平日里的神态,甚至在面对对云记抱有绝度恶意的恶劣竞争对手时,可以扬起下巴,眼神平静而坚定,还带着那么点嗤笑,丝毫不见方才的犹豫与狐疑!

唐云瑾从进雅间开始第一次勾起一抹笑容,淡淡道:“刘老板应该不会记性好到忘了云记前段时间为什么会关门吧?那位据说喝了我酿的酒以后中了毒的人,不知道如今身体可还好?没死吗?”

刘老板面色僵硬。

“刘老板说什么看重我,会帮我,可云记的酒众所周知,是我酿的,若是酒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会被追究责任的也会是我。刘老板也是生意人,更是经营刘记十几年,我很难相信你在这之前会想不到这一点,如此,我实在看不出来你有哪里是想帮我的。”唐云瑾轻哼道:“在我看来,你这分明就是在给我下套。”

如果没把上次有人中毒的事处理好,很可能云记的名气就会一落千丈,生意大受影响,到时候刘记再加把劲可能就会让本就根基算不上深的云记关门大吉,就算没这么大的作用,哪怕只是要追究酿酒人的责任,让她到官府跑一趟,届时幕后主谋再摆出帮忙的姿态,她是不是就要感恩戴德,想方设法地报恩,然后他再顺势做出邀请?

刘老板目光闪烁了一下,下意识地反驳:“那只是误会,我绝没有想针对你的意思!”

唐云瑾道:“事已成定局你才说是误会?那么对云记造成的影响又当如何?今日你请我过来,若你心里真对我有愧,也该最先道歉,你可不但没有道歉,反而一再地挑拨我和云霄的关系,还试图把我拉拢过去,你敢说,这不是出于你的私心?在我看来,要说谁想利用我给自己赚钱,刘老板当之无愧地应该排在第一位。”

刘老板神色一凌,盯着唐云瑾看了好一会儿,确定她根本没有丝毫和他合作,离开云记的意思,也收起了讨好的嘴脸,紧紧地皱着眉头,扯着嘴角沉声道:“既然你都知道,我也不绕弯子了。不错,我承认自己的确是明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而有意为之,云记和我刘记是竞争对手,我使用一些小手段也是为了自己,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事实上,云记的出现的确影响到了刘记,不只是刘记,还有镇上其他酒铺。”

云记是会和各家酒楼饭馆客栈合作,给他们用批发价批量卖出果酒,但对于同行,除了周家酒铺,可再没了能卖果酒的机会,只有那么几家手里留有云记没开张之前通过周家酒铺买到的那批酒的一小部分,也只是用来珍藏。有钱不能大家一起赚,要说同行内有不满,倒也不假。只是在知道云记和天香楼有合作关系,又和镇上最大酒铺周家酒铺关系密切,一般人不敢动歪心思。

“我承认,我的确是希望你能到刘记来为我做事,说到底,这洛水镇哪个酒铺的人不惦记着你这个摇钱树?我是如此,云霄也是如此,根本没有什么区别,我自问绝对不会亏待你,甚至能给你比云霄给的更多,只要有足够的利益摆在面前,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犹豫不是吗?”刘老板原本看起来还算温和的双眼透出丝丝恶意,“你和云霄走的近,据我了解你们甚至住在一起,可同时,你又和景家二少关系密切,要说你与他们没有关系,我是决计不会信的。”

唐云瑾不以为然,你信不信与我何干?你自己脏,非要把所有人都想的和你一样脏吗?

刘老板道:“既然你能同时想到要拴住两个男人的心,必然也是对他们二人的能力和财力有了计较,说白了,还是为了利益。”

“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唐云瑾不耐地打断他的话,眼睛里泛着冷光,“我的事也轮不到你来插嘴。”

“你!”刘老板脸上露出一丝愤怒。

唐云瑾道:“刘氏应该把我的话转达给你了吧?那些话是我让她带的,可不是云霄。云记的酒是我亲自酿制,不管云记是不是我的酒铺,云记对我的意义都非比寻常,你以为只是多给点钱我就会跟你走?可笑。你对云记做的那些事,就足够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选择刘记,更不会和刘记有任何牵扯,更别谈要给你酿酒。”

刘老板怒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一开始不说清楚,你这是在耍我!?”

唐云瑾道:“耍你又如何?你一而再地找云记的麻烦,我不过刷刷你,连点皮毛都算不上,我说过你对云记做过的,我双倍奉还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刘老板一愣,警惕地瞪着她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上回让人给你送过去的消息这么快就忘了?”唐云瑾嘲讽道:“刘老板好能耐,居然连自己二十年的老朋友的妻子都能占为己有,该说,难怪你总把人往脏了想,原来是自己做了令人作呕的事才会把其他人也想的和你一样。”

刘老板霍然起身,看着唐云瑾的目光都快要喷出火来,上次有人给他送来纸条说道这件事时他还觉得纳闷,到底是谁把他做的这么隐秘的事都挖了出来,虽说也怀疑过是云记,可想想又觉得以云记在洛水镇的根基,不可能挖到这些,才消了这个念头,当时为了查出是谁在暗处盯着自己,暂时也没时间去继续找云记麻烦,没想到到头来居然真是云记!

面对刘老板仿佛要吃人的表情,唐云瑾表现得很镇定,眉都没有皱一下,只有唐唐浑身蹦起来,眼睛死死盯着刘老板,已经全身戒备状态,身上的软毛都微微炸了起来,一直发痒的蹄子也不停地抓着桌面,抓得格格作响,令人头皮发麻。

“既然敢做,难道还不敢认吗?”唐云瑾恶劣地扬起嘴角道:“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别人的妻子睡起来是不是感觉格外地好?和你那位不知情的老朋友碰面时想到自己能对他的妻子为所欲为,是不是暗爽在心?我想……或许那位老朋友会非常愿意了解自己真心以待的友人是如何回报他的。”

刘老板一脸震惊,不只是因为唐云瑾这幅明摆着是威胁他警告他的口气,更是惊愕于她身为女子竟把这些隐晦的床弟之事说的如此直白!

“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唐云瑾站起身,对唐唐招招手,“你或许以为自己的隐藏功夫做的很到位,可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做了,早晚都会败露,只是不知道会是在什么时机,或许这个时机若是好,你会受得影响并不大,但若是时机不对……身败名裂也是有可能的。”

刘老板脸上有一丝惊慌飞闪,却仍强作镇定道:“哼,你也不要说这些话来吓我,就算事迹败露,我也有办法解决,说什么身败名裂,你这小女圭女圭口气可不要太大,想法也太天真了。”

倘使和那女人的事真被她相公知道,那夫妻俩也早就貌合神离,只要自己说些好话,根本不成问题,不过是睡了个女人,在他眼里和在青楼找姑娘没多大区别,根本谈不上身败名裂。唐云瑾只说对了一点,他之所以勾了那女人给自己暖被窝,不过是为了寻求刺激,每每想到在自己身下忘乎所以的女人是自己老朋友的妻子,就会不可抑制地兴奋起来。正因为如此,才长久以来都没办法断了这关系,哪怕那女人如今已经没有年轻时的姿色。

唐云瑾凉凉道:“天真的不是我,怕是刘老板你。你扪心自问,自己做过的不可告人的事,难道只有这一件?”

刘老板心里猛地一颤,目露凶光,“你,你——你还知道什么!”说着人也快速地向唐云瑾冲了过来,身手就要抓住已经走到门口的她。

早就做好准备的唐唐嗷叫了一声,唐云瑾同时放开了抱着它的力道,由着它挥起蹄子扑了过去。

早料到姓刘的会被激得失了分寸,唐唐可以说完全是急不可耐,兴致冲冲地对准主动凑过来的人脸上招呼,丫的一直不停地说些恶心人的话,它早就想狠狠教训他一顿了,怕就怕他不敢扑过来,这回正好合了它的心意,还不狠命挠!

“啊——!”只听刘老板惨叫一声,不一会儿功夫,脸上就被抓出了好几道印子,而且各个伤口颇深,全部伸出血丝来。

楼下的人大概是听见了声音,很快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唐云瑾打开雅间的门,正好外面的人也涌了进来,是掌柜和带她上楼的小二,后面还跟着几个明显是上来凑热闹的。

“这是什么了!刘老板!”

“哎呦,这是怎么了,都出血了,快,快请郎中!”

“这是被什么东西挠了,刘老板你没事吧!”

现场乱成一团,唐云瑾趁机退到外围,看了眼被人围住捂着脸不停遮挡,试图遮住自己狼狈相的人一眼,嗤笑一声离开了酒楼。

刚出了酒楼就碰见了早就等在外面的云霄。

唐云瑾讶异道:“你怎么来了?”

云霄先是把她上上下下地看了个遍,确定没有任何不对,才道:“正好路过。”

唐云瑾会相信这种话才怪!想也知道云霄肯定是不放心她,一早就等在外面,打算一发现不对就冲进去,要不然她也不会才出门就看见他欲往里面走,想来也是听见楼上的动静了。

“刘记的老板,他没对你做什么吧?”云霄迟疑地问道。

唐云瑾笑道:“他能对我做什么?就算想,还不是被唐唐挠的满脸伤。”

云霄一听满脸伤,想到每次唐唐挠人时才显露出来的凶狠劲,彻底安心了。

“那他都说了什么?叫你过来的目的是?”

唐云瑾回想起刘老板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嗤笑道:“没什么,一个神经病说的胡话罢了,不用管他,回去吧。”说罢率先离开了福运来的门口。

神经病?云霄被这从没听过的词弄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忙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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